第19章 冷凍掉的一年時間

陳顛自顧清閑,躺在鬆軟沙發之上,望著玻璃窗外滿山花簇,飲著喬少庚重金購買的危地馬拉極品咖啡,連喝三杯,權當解渴。

就在這時,忽來了一條信息,打開一瞧,是傅啟明發來,瞧見信息內容,神色一拘,陳顛從沙發上陡地站起“吳小芙凶案的凶手已落網,老地方見。”

吳小芙的案子與黃金花一係列事有著必然聯係,此時凶手落網,想必能解開自己心下一些疑惑。陳顛心下權衡,並未立即將這件事告於吳成坤,匆匆與眾人告別,說有要事處理,就駕車離去。

老地方有個文雅至極的名字“雲中漫步”,老板是個附庸風雅的粗漢,有著滿腔騷客吟月的情懷,所以整間酒吧內氣氛格外富有古典色彩。沒有悠揚爵士樂,也沒有嘈雜重金屬,有的隻是古風四溢的中華琴瑟。

傅啟明悠閑的翹著二郎腿,飲一口濃香朗姆酒,閉眼陶醉酒香,附和著酒吧內婉轉的漁舟唱晚樂調,頗有點不倫不類。

匆匆闖入雲中漫步的陳顛一眼便瞧見傅啟明,走過來對著身穿青花瓷旗袍的苗條少女服務員舉手示意“一杯可樂,加冰,謝謝。”

“您能有點出息嗎?來酒吧,你喝可樂?”傅啟明白了陳顛一眼,頗有點不屑,你平時深居簡出孤僻慣了也就算了,來酒吧喝可樂,你這簡直是丟我傅大隊長的臉,攔下略顯羞澀的女服務員,慷慨激昂道:“給他來一杯龍舌蘭,算我賬上。”

能讓吝嗇的傅啟明請客,這實在是一件稀罕事,陳顛並不拒絕,回歸正題,問道:“說說吧。”

傅啟明攤了攤手,毒辣眼光直逼陳顛,意味深長的說道:“咱總得有交換吧,我的顛先生?”

陳顛無奈一笑,傅啟明的眼光毒辣至極,想必自己的那件事絕逃不過他法眼,此時瞞著他要辦一些事,也著實有些困難不便。索性將吳成坤托付給自己的那些事,以及後續發生的一係列事,一股腦全給傅啟明講述了一遍。

傅啟明時而驚訝時而氣惱,更多的卻是被吸引,好奇心是每個人的天性,何況整日與撲朔迷離的案件打交道的刑警隊長。

陳顛道:“這些事,你暫時絕不能透露出去。”

傅啟明心下沉思著,本來這屬於他刑警隊分內事,但吳成坤既然沒有想報案的打算,何況根據那無名人士郵寄的包裹和郵件,暫時還不足以立案偵查,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惡作劇來整蠱這位大亨?畢竟商場如戰場,叱詫商場多年的吳成坤樹敵並不少。

想到這裏,傅啟明點頭答複道:“你那些糟心的事,我也懶得去管。”

陳顛見傅啟明這樣說了,自然也知道如果不到非不得已,絕不會插手。

陳顛道:“凶手是如何落網的,他承認吳小芙是他所殺的?”

傅啟明點頭,嘬了一口小酒,他本就是一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什麽時候該享受,什麽時候該工作,他一向分明。

這時的傅啟明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家夥是名逃竄飯,在海南偷渡的時候被海關抓個正著,後來經過審問,才交待了吳小芙的凶案是他所為,至於犯罪經過,想必你也清楚,與我們當時調查的情況,相差無幾。”

陳顛蹙著眉,有點疑惑的問道:“除了這宗命案,凶手手下還有人命嗎?”

陳顛這樣問,當然有他的理由,首先據了解,那名凶手殺害吳小芙實屬意外,既然有著反偵察意識,所以必然對法律也有頗為熟絡了解,殺人與入室盜竊完全是不同的法律性質,一個有著反偵察意識的盜竊犯不會笨到要殺人,除非逼不得已的情況,如果他先前有命案在身,那就另當別論。

“誰知道呢,但據他交代隻有吳小芙那一條人命,不過也足夠判他死刑,所以他沒說謊的必要,何況審問經過,也沒什麽紕漏,看來吳小芙,的確是他所殺了。至於你說,放在吳小芙屍體胸口前那枝黃金花,我想絕不是這個嫌疑犯放在那裏的,試想,一個即將被判死刑的人,有什麽隱瞞的必要?”傅啟明說著聳了聳肩“如果吳成坤說的都是事實,那這簡直就是活見鬼,因為期間,沒有任何其他外人出入那棟別墅,凶手殺掉吳小芙,通過二樓的玻璃入口逃走,第二日吳成坤利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門,發現吳小芙屍體,我們警方二十分鍾趕到現場,封鎖現場,現場除卻警方的人,就隻剩下吳成坤一人。”

陳顛緊蹙眉頭,將事件經過的條條框框在心中捋順了一遍,實在找不出可疑之處,他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在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道:“那幾日別墅口的監控完全沒有停歇或是損壞的痕跡對嗎?”

傅啟明點頭“沒錯,我們調取了那棟別墅三日內的監控,沒有任何發現,所以暫時排除有人事先潛伏在吳小芙別墅內的這個想法吧。”

陳顛心下想著:近乎密封的別墅,唯一的一個出入口,如果要進出那個出入口,必然會損壞那個出入口的血跡,但根據當時的現場顯示,那灘血足印,毫無破損的痕跡,再排除凶手是放置黃金花的那個人,既然如此,那黃金花是如何出現在吳小芙屍體胸口上的?這簡直毫無蹤跡可尋,究竟問題出現在哪裏?

傅啟明瞧著陳顛凝思苦想,笑道:“其實沒必要想的那麽複雜,你一定聽過三隻毛毛蟲的故事。”

陳顛微一揚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沉聲道:“你是說有人在說謊?”

傅啟明攤了攤手,道:“除去那些不可能的因素,我隻能認為有人在說謊了。”

陳顛問道:“那你認為是誰在說謊?那個殺人凶手,還是吳成坤?”

傅啟明誠實答複道:“我如果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不過這件事中的巧合實在太多,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出戲一樣。按照你所說,遺留在吳小芙屍體胸口前的黃金花,是刻意留給吳成坤的,而留下黃金花人的,又很顯然知曉吳成坤一定會將黃金花暗下藏起,那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這些未發生的事,好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個人,不簡單呐。”

陳顛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神色一怔,口中喃喃道:“未發生的事,誰能預料。”

吳小芙屍體胸口前的黃金花,顯然是暗中人刻意留給吳成坤,那麽很顯然,暗中人有著萬分的把握,吳成坤在第二天會第一個抵達現場,發現那朵黃金花,且暗自私藏起來,他似乎已完全將猜透了吳成坤的心理活動。。

未發生的事,能夠預料的如此精準,這個暗中人可見非同一般。

吳成坤也的確那樣做了,將那枝黃金花私藏了起來,而暗中人這樣做最顯而易見的目的,那便是讓整個吳小芙被殺案在警方的視線中,被誤認為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盜竊殺人案。與此同時,在吳成坤這裏,卻因為他私藏的那枝黃金花,而使整個案件,演變成一起頗具迷霧色彩的密室事件。

暗中的那個人,如此費盡心思的目的究竟何在?

難道這些都在暗中人的預料之中?誰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和手段,來完成如此精密的安排?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陳顛背心陡地一涼,額間流下一串冷汗,如果自己的那些推斷沒有錯的話,那真相實在太過聳人聽聞,幕後人的細膩縝密的心思也實在太過可怕了。

幕後的人將吳小芙被殺事件,在警方和吳成坤眼中,巧妙的安排設計成雙重含義,那背後所隱藏的用意,難道是……

陳顛開始捋順自己的思路,他想再次驗證自己的推斷是否存在遺漏。而後,他又想到一些先前並沒有留意或者遺漏的信息。

至於那枝黃金花是何人放置的,他心中也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和方向,這時他才隱約覺察到,這個看似玄妙的案件,雖然表麵上,在圍繞著那枝不知是何人放置的黃金花這一迷霧而進行著,但實際上,卻和整件殺人案背後隱藏的信息,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首先,單純的將那枝並沒有藏匿密碼信息的黃金花,放置在吳小芙屍體之上的用意,除去對吳成坤心理上造成驚懼的作用,為以後的下一步威脅做好鋪墊準備。再者便是將吳小芙被殺案分別在警方與吳成坤眼中,演變成性質相同,但本質卻有著區別的兩起案件,想必暗中人已對吳成坤的性格和生活習性,了如指掌,料定他絕不會透露在命案現場屍體胸口發現黃金花的事,這才是其恐怖之處,拿捏人心之準,竟如同能窺探人心一般。

吳有財死於三年前,那就說明,幕後人,在那個時候,很可能是剛剛知曉吳有財將保險櫃的密碼隱藏在了那些黃金花中,並沒有急於朝那些黃金花下手,而是采取了靜觀其變的態度,待過了一段時間,方才發出對吳成坤的警告。既然急於想要得到吳有財存放在瑞士銀行保險櫃中的東西,為什麽偏偏要等待一年之久?

再者,在吳成坤並未尋求自己幫忙的時候,自己根本不知曉那些黃金花的秘密,完全是通過自己才一步一步將事情牽引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果暗中人,隻是單純的想將那些黃金花中隱藏的秘密透露給吳成坤,那麽完全有無數種方法,何必如此費力?

想到這裏,陳顛驟然汗毛豎起,背心一涼,目中流露驚駭之色。

冷凍掉的一年。

大費周折精心安排這樣一出,有著雙重含義的殺人事件。

想到這裏,陳顛逐漸鎮靜思緒,腦際也描繪出一個清晰的脈絡。

他長長的籲了口氣,原本雲霧彌漫的眼神中霎時煥發異樣的神采,一口喝掉杯中酒,嘴角微挑,冷哼道:“既然如此,我隻能接受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