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造勢！
何榮熊心思複雜。
希望何牧回來，是因為他知知道今日的祭祖大典對於何牧來說有多麽重要。
祭祖大典會有考核環節。
何牧唯有到了，才能在演武台上證明自己的實力，得到留名族譜的資格。
但與何旭二十餘天的接觸，他雖然不知道何牧會在祭祖大典上做什麽，但顯然，無論何牧籌備什麽計劃，對於何家今日的祭祖大典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何榮熊躊躇。
不管怎麽說，何家是他的本家。
若是何家在今日祭祖大典的時候出現亂子，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他隻有幹著急的份。
畢竟，他無法控製何牧的想法和做法。
“希望，不會有太大亂子吧。”
何榮熊在心底歎息，眼神迷蒙。
在何家眾人裏，還有一個人正對何牧翹首以盼。
林宛瑜。
隻是，她並沒有被安排在支脈親人的席位，而是和何家奴仆在一起，為祭祖大典準備所有。
林宛瑜已經從何榮熊的口中知道，何牧安全，在外修煉未歸。雖然她不是武者，但也能聽出，何牧既然是在外修煉，至少也是一名星士了，心裏不免對何牧的歸來多了一絲希望。
“兒子，全靠你了啊！”
最近這些時日，林宛瑜並沒有聽從何牧的話，不止一次偷偷拿著何長生的令牌去祠堂禱告，請求。但毫無例外，每一次都被拒之門外了。隨著祭祖大典的越發臨近，何家越發忙碌，後來甚至連林宛瑜見都不見了。
每一次失望歸家，林宛瑜都會愁眉苦臉坐上半宿無法安睡。
著急！
她也能猜到——
何家這般作為，已經相當於在拋棄他們母子二人了！
一個人，是抗衡不了一個家族的。
更何況，林宛瑜不是武修，一介女流，完全沒有半點話語權。隻有何榮熊帶來的消息，讓林宛瑜再度振奮，心裏充滿期盼。
“我的兒，你怎麽還不回來？”
很急。
林榮熊、林宛瑜兩人都沒有太過在意陳靖，各有心思。但周圍的人群就不同了，一個個看向陳靖的神色充滿好奇，欲要上前攀談，但一想到磐龍城關於這位陳閣主的傳說，紛紛都打消了心底的念頭，不敢上前。
“真慫。”
陳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可以把周圍眾人的神態看個完全，更能揣測出他們的心思，朱紅嘴角冷笑一閃而逝，而後看向身邊的馬車，眼神才變得溫柔起來：
“羅老，你確定那小子就是何家人麽？”
馬車裏，低沉的回應響起：
“錯不了。”
“但還沒出現。”
羅老！
馬車裏赫然正是何牧昔日在珍寶閣遇到的那位得了灰岩手的老人。透過嚴實布簾的縫隙落在他的手上，溫潤如玉，哪還有一個月前的幹裂？
他的手，已經被治好了！
沒有？
陳靖聞言，秀眉一蹙。
自從她來了之後，何家人，尤其是何家的年輕一代，紛紛靠近，爭相觀望，幾乎每個人都來了。這裏麵竟然沒有？
或許，是羅老看錯了不成？
不等陳靖接話，馬車內又是一道清朗女聲響起：
“爺爺放心，既然是祭祖大典，隻要他是何家人，就肯定會出現的！”
“咱們慢慢等！”
是清漣。
羅老嗬嗬一笑，輕輕點頭：
“好。”
“不著急。”
馬車外的陳靖也收斂了心思，笑容隱去，恢複清冷的模樣，喝茶等待。
而就在人人各有心思之時，祭台下的賓客也是越來越多，幾乎滿員。顯然，在磐龍城，何家還是相當吃的開的，尤其還是祭祖大典這等大事，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凡是邀請的，幾乎所有人都來了。
沒有被邀請到，除了陳靖麵子足夠大，其他人還真沒有踏入何家大門的機會。因此，和何家演武場隻有一牆之隔的門外聚滿了人，桌椅板凳摞起，站在牆外觀看。
對這些人，何家也不驅趕。
祭祖大典，一樁喜事，當然是人越多越熱鬧。當然，遷人看管是少不了的，若是有人從牆外扔來幾塊磚頭，那就不好看了。
何家內外，熱鬧非凡。
終於，在不知不覺一片噪雜聲中，距離正午吉時隻剩半個時辰，何家的真正高層終於出現。
三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前。
一出現，全場靜默，行注目禮。
三位何家老祖！
從輩分上說，他們是何牧爺爺那一輩的，在何家自然身份崇高，就連身為何家家主的何蘭山也隻能跟在後麵。
但作為家主，何蘭山還是那個拋頭露麵的人。
三位老祖在演武台上依次落座，何蘭山、何瀾海等何家第二代，也是何家當前的中流砥柱一字排開，在他們的身後，是何榮熊等小輩，細細數來，足有三四十有餘。
人丁興旺。
看到這一幕，人人皆知，何家的祭祖大典就要開始了。
吉時未到。
祭祖是不可能的。
但何家想要做什麽，在場人人心裏有譜。
因為不止何家的祭祖大典是這個流程，其他有名有姓的家族也是如此。
正如這演武場和演武台的名字一樣——
演武。
這一過程，是屬於家族年輕一代的。
演武隻是過程，但至於裏麵有多少是證明家族強盛的因素，就隻有何家自己知曉了。
何蘭山開門見山：
“多謝大家前來捧場，是我何家的榮幸。”
“無以回報，就讓我何家兒郎獻個醜。”
“來，先給各位叔伯見個麵，讓他們也認識認識你們，日後行走江湖，還要靠這些叔伯照拂。”
何蘭山一聲令下，何家弟子依次站出，聲音清脆嘹亮，介紹自己名姓。這一過程相當有趣，諸多賓客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陳靖和馬車裏的羅老、清漣也在小聲交流。
“羅爺爺，你找到他了麽？”
車廂裏一片沉默，陳靖秀眉一揚，正要繼續詢問，卻聽車廂內老人失望不解的聲音響起：
“奇怪。”
“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不應該啊。”
聽到羅老的連連自語反問，陳靖眉頭皺起。
她當然不是懷疑羅老之前的判斷。隻是羅老竟然說這些何家年輕一代弟子裏沒有把他的灰岩手治好之人，這的確挺奇怪的。
正在這時，演武台上，包括何榮熊在內都已經介紹過自己。
何蘭山正欲開口再說其他，陳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何家主，這就是你何家年輕一代的所有弟子了麽？”
“是不是還有沒來的？”
如果是其他人打岔，何蘭山縱然不會當即發怒，肯定也會心裏不爽。但詢問者是陳靖，那待遇就不一樣了。何蘭山微微一笑：
“陳閣主莫急。”
“我正要說。”
“的確有人沒來。但這個人，我來介紹不太好，還是需要我何家的大執事介紹比較好。”
何蘭山一欠身子，身邊立刻走上來一人。
何瀾海！
隻見他眼底精芒連閃，炯炯有神，有抑製不住的亢奮。
如果說在此之前，他隻是對陳靖的到來隱有猜測。那麽現在，陳靖在這個節骨眼上站出來，卻印證了他心裏的想法——
陳靖，確實有極大可能是為了他的兒子何戰天而來！
一想到這裏，何瀾海豈不興奮？
他先是對陳靖一躬身，而後輕咳一聲，響亮的聲音響徹全場：
“兒子，出來吧。”
一句話。
唰！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演武台旁的一條通往何家深處的走廊上。在何蘭山把介紹的機會讓給何瀾海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了何家要做什麽。
造勢！
為何戰天造勢！
其實，哪怕沒有何家祭祖大典這場盛事，單單一個何戰天，也足以成為整個磐龍城的焦點，諸多家族注意的對象。
不足十八歲的小星位！
這在磐龍城數千年的曆史上也是第一人了。
尤其是今日。
何戰天是在流言傳遍整個磐龍城後的第一次亮相，並且還和何家祭祖大典同時發生，兩件事合一，帶來的衝擊無疑是更大的！
何家的用心良苦，可想而知。
果然。
何瀾海話音未落，走廊盡頭，一個少年出現，挺胸拔背，走路帶風，滿臉自信。
正午的陽光傾灑，透過樹蔭落在他的臉上，更顯正氣十足，一頭長發被染成了金色，氣質不俗，身上金線鐫刻的白袍，更讓他的氣質再上一個檔次，帶給人的雙眼極強的衝擊。
陽光。
正氣！
何戰天來了！
他本來就形象與氣質頗足，又在何家蓄謀已久的計劃下，無論是出現的時機，還是氛圍的襯托，都讓他立刻成為了全場人的焦點。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
觀看席位上，有很多人是帶家眷而來，立刻想到了家裏的某個女兒，心思大動。
當然，形象是一方麵，武道修為是另一方麵。
何戰天，很多人都見到過。
傳言之所以能引起巨大轟動，完全是因為他的武道修為。
而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何瀾海早有叮囑，當何戰天走出之時，一點也沒有收斂自身氣息，澎湃的星力泛出，帶給人極強的衝擊力，讓人不由心神一顫。
小星位！
何戰天真的踏上了小星位！
“族長。”
“父親。”
何戰天走上演武台，頗有風度，向何蘭山與何瀾海依次致禮，最後才向在場賓客打招呼，嘴角含笑，如春風吹拂，一出現，就像一輪小太陽，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至於他身後的何榮熊等人，立刻黯然無光。
陳靖看到走出的何戰天，也不由美眸精芒一閃。
她倒不是被何戰天的外表和武道修為所吸引。更讓她在意的，是羅老的回應。
這個何戰天，是不是羅老尋找之人？
如果是的話……
“確實還算有點實力。”
陳靖正要朝車廂內詢問，演武台上，行禮之後，何戰天直起腰身，笑道：
“族長、父親，我就不用參加演武了吧？”
“我的武道修為……”
何戰天此言一出，何蘭山立刻接過話柄：
“不用了。”
“以你的武道修為，也沒人是你的對手。現在一旁看著吧，等會上來打一套拳。”
對於何戰天出場引動的效果，何瀾海和何蘭山自然相當滿意，餘光掠過，可以看到台下席位上的諸多看客驚訝的表情，讓兩人感到很是舒爽。
效果達成！
到演武的最後階段，再讓何戰天打一套拳就徹底完美了！
過了今天，何家在磐龍城的地位，又要高一個檔次，影響力更大！
當然，何瀾海之所以讓何戰天打一套拳，還另有深意，想讓陳靖看一看他兒子的武道修為確實是貨真價實的！
要是能借此機會和珍寶閣扯上點關係……
這一直是何瀾海期待的。
然而，就在這一切有張有弛的往下進行，何戰天欲要坐上坐席，把演武台讓給即將演武的何家其他弟子之時，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如從天而降，闖入整個何家演武場！
“沒有對手？”
“嗬嗬。”
“何戰天，今日風大，你可千萬不要閃了舌頭！”
嗯？
此言一出，全場大驚。
何家祭祖大典，竟然有人來挑事？
所有人大吃一驚，忍不住朝聲源望去，但見人群外，一個身影單隻的少年緩緩走上前來，所經之處，人人讓路，生怕被何家誤以為是和他一夥的。
對於何家外的其他人來說，這個少年實在陌生。
但是，當何家人看到這少年的容顏，卻忍不住同時駭然睜大雙眼，驚呼出口：
“何牧？”
不錯。
是何牧！
整整三天縱馬疾馳，在何家祭祖大典即將開始之際，他終於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