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蘇醒的代價
正午的陽光很難讓人想到柔軟這個詞匯，但陽光穿過半透明的勻質窗簾後，竟然真的變得柔和起來，溫暖的光芒灑在鬆軟的大**，自然而然地散發著讓人昏昏欲睡的氣息。
而這一刻，雪白點綴的大**，明眸皓齒的美麗女孩躺在那裏，她安靜沉睡著，美得仿佛一副細筆勾勒的畫……
黑色的發絲在枕間散開，輕弧的眉舒展著，閉起的眼睛垂下，長長睫毛清晰可數，淡粉色的唇被陽光鍍上色彩，勻稱美麗的五官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細膩的脖頸和鎖骨白皙而動人，與身體呈完美比例的胸部撐起胸膛，隨著沉睡的韻律慢慢起起伏伏。
“祈顏……”
青紀坐在床前，雙手握著女孩微涼的手掌，他抿著嘴唇，眼中猶有淚光，但卻始終沒有留下……
“嵐寂，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哈~誰知道呢~”』
除了青紀無人可見的女孩漂浮在半空中，她的麵容有著超越人類的精致和美麗，但她臉上的笑容卻顯得尤為惡劣。
『“青紀，我所答應你的交易已經全部完成，墨祈顏的傷勢治愈，而且她也沒有死~
看啊，我多麽誠實守信~我的話如此值得相信，你還不相信~抑或說……你不想相信？”』
十二歲模樣的女孩仿佛身處太空中飄**著，她穿著破舊的吊帶裙擺，目光與青紀對視著，毫無悔意。
“一個月了，她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各種方法都用盡了，明明沒有異常，但就是醒不過來。”
青紀抬起手，將墨祈顏的手掌放入薄被中，看向嵐寂的目光中滿是質問。
“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在搞鬼！”
『“不不不~青紀，你要知道，墨祈顏中的是震**單，拿東西嘭一下子就將她身上的骨骼肌肉全部震碎，內髒也爛成一團，腦子雖然沒有爆掉，但情況也很不好啊~
她之所以醒不過來，顯然——也是腦子的問題~”』
嵐寂抬起右手，輕輕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不知道示意青紀讓他動動腦子，還是說墨祈顏的腦子壞了。
“……”
青紀看著嵐寂，半分都不相信的話，隻是僅僅盯著她，想要同她深邃的眼瞳中看到除深黑之外的其他東西。
“嵐寂，該如何讓墨祈顏醒來。”
『“嗯~~~方法啊，我之前不是早告訴你了嗎~你的……一百毫升血，然後從醒來開始，每個月一百毫升你的血，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代替品~”』
“嵐寂！你到底想幹什麽！”
青紀看著嵐寂那表達著自己就在搞事的笑容，咬著牙齒，恨不得撕碎她，但他卻完全做不到，他隻能看到嵐寂，並不能接觸到她，反而是如果嵐寂願意，她可以接觸到他……
“你和我都知道！腦子壞了，管我的血什麽事情！而且每個月都要用我的血，那不就和吸血鬼一樣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需要另一個人血才能活動的人！
如果……如果我現在用了血，將來停用了，會發生……什麽事情？”
青紀此時難以言喻的憤怒，但他卻毫無辦法，麵對嵐寂，他原本可以完全無視她，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和她打交道。
『“嗯~~誰知道呢？或許啊……現在沉睡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這麽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不用接觸任何悲傷的事情，也可以永遠地在自己的美夢中，絕不醒來~”』
嵐寂忽然飄**到了墨祈顏的正上方，她看著沉睡中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越快。
“青紀，你現在還有選擇嗎？要麽，讓她像個植物人一樣永遠沉睡下去，要麽……每個月給她你的血~
另外，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選擇了讓她醒來，還中途斷掉血液，那麽我想~會有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發生，可怕到你甚至會後悔救活她~”』
嵐寂轉頭看著青紀，眼瞳中的漆黑仿佛無明的宇宙，永無邊際……
『“選擇吧~少年。”』
“……”
青紀最後深深看了嵐寂一眼，一個月前，她就這樣告訴過他，他不相信除了嵐寂的方法就沒有其他的退路，但是一個月的嚐試，最終青紀無奈地發現，他……真的沒有辦法用其他方法喚醒墨祈顏。
直到這一刻，青紀才清楚地認識到，和嵐寂的交易到底有著何種的恐怖，這是真正的飲鴆止渴，為了不讓自己渴死，不斷地喝毒藥，說到底……結果也不會好的。
“嵐寂，除了不能斷血之外，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青紀深吸了一口氣，之前強硬地語氣終於緩和了下來，他深深地看了嵐寂一眼，仿佛要記住她此時的笑容。
“……”
『“當然~我的治愈是完美、無敵、天下無雙~除了這個小小的缺點之外，不會有任何副作用，我可以保證哦~”』
嵐寂這個時候顯得極具說服力，她看著青紀、青紀看著她，她看著青紀看著她，青紀看著她看著他，兩人相互對視著，相互間的情緒仿佛完全消失，隻是相互看著對方，猜想對方的心神。
“你……贏了。”
青紀長歎了一聲，將早就準備好的小盒子打開，五個空的注射管整齊排列在盒子當中，青紀拿出了第一支注射管，將針頭刺入自己的血管，慢慢往外抽血——
半空，嵐寂看著青紀此時的動作，之前明明有很多情感的臉忽然變得無喜無悲，她仿佛看得不是此時的青紀，而是……時空另一端的某個場景。
“哈……”
青紀將一百毫升的注射管抽滿，隨後他扔掉抽血針頭，將注射針頭換上。
“祈顏……”
最後的動作前，青紀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祈顏，很難形容，他心裏此時的忐忑不安，他害怕墨祈顏沒辦法醒來，也怕……她未來真的因為他此時的抉擇而怪他。
……
當注射管內殷紅的血液全部注入的墨祈顏的身體中時，一種淺淡的紅色忽然在墨祈顏白皙的皮膚上浮現，青紀趕忙握住她的手，發現墨祈顏的身體燙得嚇人！
“嵐寂！”
『“激動什麽，正常反應……”』
嵐寂漂浮在青紀的對麵，她看著墨祈顏逐漸急促的呼吸，嘴角忽然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命運~開始了——”』
“嵐寂？”
青紀依稀間聽到了嵐寂說什麽話，他抬起頭正想問什麽，但就在這個時候，墨祈顏忽然發出了一聲嚶嚀，她……真的醒來了！
“祈顏！”
青紀激動地站了起來，他握著墨祈顏的手，感受到女孩的體溫迅速恢複正常，他想說點什麽，卻半個字說不準出來，但眼角的淚水卻終於流下……
“嗯……”
**的墨祈顏慢慢張開了眼睛，而這個時候，青紀忽然發現，墨祈顏那原本漆黑的眸子，竟然變成了祖母綠的寶石色彩！
“祈……顏？”
青紀看著墨祈顏那美麗的瞳色，一時間失去了言語，而這個時候，他卻忽然發現，眼前的墨祈顏從未有過的陌生——
當墨祈顏的眸子張開時，就仿佛初生兒第一次睜眼認識這個世界，她的目光中有著疑惑、好奇、莫名、輪亂、不明等等情感，不存在任何心機和隱藏的瞳色是如此的純淨，她看著青紀，輕輕地眨了眨眼，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
“……”
那一刻，仿佛時間與空間同時靜止，在墨祈顏疑惑的神情當中，青紀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冰寒仿佛從他內心的細縫中爬出，將他整個人的所有全部冰凍起來……
“我……”
青紀的嘴唇顫抖著，他看著墨祈顏那純淨的神情，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忽然間無話可說。
他現在對他說他是誰呢？她的哥哥？她的男友？或者說……她的丈夫？
在墨祈顏麵前，青紀的身份有好幾種都重複在一起，但這個時候，真正說來，也隻有一種……
但青紀，真的能單純地說出口，他是墨祈顏的哥哥？
“你……很熟悉…”
而這個時候，墨祈顏看著青紀那僵硬的神情，神情中漸漸有些迷惑，她看著他，仿佛欣賞一件藝術品般看得仔仔細細，她仿佛感覺到了什麽，卻被什麽東西擋住了，永遠無法走到那裏。
就在青紀的背後，嵐寂漂浮在半空中，她看著墨祈顏那試圖回憶起什麽東西的神情，臉上露出了愉快地笑容。
“祈顏？”
當青紀聽到墨祈顏說他很熟悉的時候，青紀馬上抬起頭，他仿佛抓到了一絲光亮，正要說什麽，但就在這一刻——
試圖回憶起什麽的墨祈顏忽然皺起眉頭，仿佛是腦袋開始不舒服，墨祈顏緊閉起雙眼，她雙手捂住腦袋，口中迷茫的呢喃著……
“你是誰……我見過你…很熟悉…很熟悉……”
仿佛對抗著什麽一般，墨祈顏咬著牙齒，用力地捏住自己的腦袋，她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催促著她，趕快想起，然而……她越是想要想起，就越是想不起來，越想要想，就越痛苦……
而這一刻，看著**痛苦萬分的墨祈顏，嵐寂的身體慢慢上升，最終她穿過屋頂，飄在了別墅的上方，她抬起頭，看著蔚城區的繁華人世，忽然笑了起來，她笑得殘忍而痛苦，仿佛握著一柄無柄之劍，用它去割傷別人，也割傷著自己……
『“青紀，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一種詛咒，它叫【蘇生之繭】，它會讓你的記憶逆轉，越重要的記憶就消失得越徹底，越是想要想起來，就忘記得越深，回憶時也越會痛苦。
當有一天——你徹底放下，不再在意那些感情和記憶，不再需要想起，它反而會出現在你腦海中~
而那個時候……這不是最絕望痛苦的事情嗎？”』
美麗得超越凡塵的少女飄**在那裏，忽然很痛快地笑了起來，她越是笑，淚水流得就越是多……
『“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