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玉鎖
“有這麽神嗎？狗娃，你又在騙人了吧？”
“沒有沒有，我說的是真的，那個餘英南有塊玉，誰都搶不走。”
“我也聽說了，他最初到咱們村，還是個討飯的小叫花子，村口王二叔看見他脖子裏有掛了塊玉，就搶去了，結果第二天這個玉就不見了。”
“看，我沒騙人吧，王二叔出去找了一圈發覺這玉又回到餘英南手裏了，懷疑他自己偷回去的，就把他揍了一頓。”
聽清楚這些小孩在講什麽，李英瓊頓時氣炸了，搶了別人的東西，居然還有臉說被搶的人是小偷？
她想要發作卻又好奇，於是忍著氣在旁邊繼續聽他們嚼閑話。
“後來這玉，王二叔拿回去後又找不到了，於是王二叔直接去找這小叫花子，結果還真是在餘英南身上，王二叔又是把他痛打一頓，直把他打得暈過去了。”
“這……這也太狠了吧。”
“這有什麽？我覺得這個餘英南就是妖怪，打死了才好。”
忍——耐——！忍耐！李英瓊在他們身後捏緊了拳頭。
當年，就在餘英南被打到奄奄一息時，恰巧廣明師太回解脫庵路過村裏，就把餘英南救了下來。
“對了，今天早上我在窗戶邊上真看到他把那玉放桌子上了……，你們要是不信……”
“狗娃，偷人家東西不好吧”
“切，我才不稀罕妖怪的東西呢。就是想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於狗娃的提議，這群小孩皆沉默了下去，那狗娃見無人回應，切了一聲道：“一群膽小鬼！”
隨即有人應聲道：“不如我們試試看……萬一沒飛回去，再還給他唄。”
有了帶頭拿主意的，剩餘的人自然都答應了，畢竟誰都有好奇心。
“一群小賊！”李英瓊聽到他們真要集體去餘英南家搗亂，自然再也忍不住，拔劍怒目嗬斥。
那群小孩兒回頭見是她，都嬉笑拍手道：“女魔頭來了，妖怪配魔頭，妖怪配魔頭。”
李英瓊的性子一點就燃，比不得餘英南寬和，原來在流民村的時候，才八、九歲的她就憑著打架，成了十裏八鄉的孩子王。
現在到了這裏也不消停，早在第一次與村裏孩子起衝突時，她就二話不說，直接動手。她出手又快又狠，踢咬拽撞，打擊對方脆弱部位簡直無師自通。且以一對多時，絕不怯戰，再加上她發怒時，眉間朱砂胎記會變得殷紅鮮亮，故而一戰成名，得了個女魔頭的稱號。
小孩打架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更何況那一戰後，李英瓊被廣明師太罰了跪，之後又開始習武，兩邊已經很久沒打過架了。這些小孩仗著人多，又有兩個年齡比較大的孩子在，故而根本不怕李英瓊動手，反而不住地挑釁她。
李英瓊一怒之下，將烏木劍挽了個劍花，更是惹得這些小孩兒哄堂大笑。她咬唇眼神一凜，掃向離她最近、又比她高大半個頭的一少年。那少年仗著自己年齡大，身強力壯根本不把李英瓊放在眼裏，但驀然間被她這麽一瞪，心頭不由發顫，嘴上硬道：“你、你看什麽看！”
李英瓊也不多言，手腕一抖，手起劍落，直向那少年天靈蓋劈來，她出手就往要害招呼，那少年徹底被嚇傻了，眼前分明是木劍，可那架勢好似要把自己劈成兩半似的，就在他忍不住高喊救命時，劍光一閃，餘英南劍不出鞘，架住了李英瓊的烏木劍，並順勢劃了個半圓，將她劍鋒帶出，隨即壓下，溫和而嚴厲道：“英瓊，不可傷人。”
李英瓊跺腳道：“他們沒安好心，要上你家偷玉！”
那群小孩見事情敗露，再加上見識到了這對“妖怪魔頭”的厲害，呼啦一下跑散了。
餘英南看著李英瓊氣鼓鼓的樣子，笑著拉起她手道：“別生氣了，走，南哥哥煮茶給你喝。”
李英瓊撇撇嘴，剁剁腳，不甘心地重複大聲道：“他們要偷你東西！”
餘英南拉起她邊走邊道：“沒關係，是我的偷不走。”
到了餘英南家裏，李英瓊看到了桌子上那塊玉，原來是塊玉鎖。那玉鎖瑩潤可愛，她即便不懂玉，也知道這玉鎖不是尋常物。
餘英南拿起來，遞到她手裏道：“拿去看吧，我去煮茶。”
李英瓊對玉不怎麽感興趣，隻是聽剛才那些小孩說了那些話，也不由好奇起來，拿起來左看右看，卻也看不出什麽名堂。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玉到了她手裏，總覺得光澤沒有先前那般晶瑩，甚至她能微微感覺到這玉在她手裏抖動，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抗拒。
她攤開手，再仔細湊近看，又覺得方才都是幻覺，可這真的是幻覺麽？
餘英南端著茶爐進來，見她盯著玉發呆，還以為她是喜歡，便道：“若是喜歡，便送給你。”
李英瓊帶著一臉疑惑，搖頭道：“這是南哥哥的東西，我才不要呢，就是我覺得它剛才好在在動，好像暗了很多。”
餘英南道：“是麽？”也湊過去看，卻不覺得有什麽變化，笑道，“莫非你也以為它會自己飛回來？”
李英瓊道：“那些小孩是撒謊嗎？”
餘英南搖頭道：“也不算是，這玉的確從我手上被搶過幾次，但是隔天總會自己出現，師尊說這是因果，隻要我不犯偷盜戒律，便不會有被偷盜的因果。”
李英瓊呐呐道：“因果？”
餘英南忽覺自己失言，連忙道：“這些是佛家的道理，道家的是承負，但意思有差別，以後等你拜了更厲害的師父你就知道了。”
李英瓊一時也不能理解這些名詞，胡亂點著頭時忽而聞到一股清香，於是轉頭去看小泥爐，這一次餘英南煮的是薔薇茶，窨製茶葉混著甜絲絲的花香，讓人還沒喝到口中，便覺得口中一陣甘甜。
捧著粗陶碗，喝著茶，李英瓊依舊忍不住看著那塊玉鎖發呆，腦海裏回旋著玉鎖會自動消失的事。餘英南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英瓊若是感到好奇，可以拿去試試。”
被揭穿了心思，李英瓊咬著碗邊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待餘英南將玉鎖遞給她，她放下碗道：“若它不會來，我會還給南哥哥的。”
餘英南道：“若它不回來，就送給你吧。對了，英瓊是否是來找我練劍？”
李英瓊聽他這麽一問，有些窘迫地站起身點點頭，隨即轉過身子看向門口，餘英南知道她是為昨日耍了小性子不好意思，收拾了下桌子後，對她道：“走吧。”
李英瓊點點頭，手裏握著玉鎖，那薔薇茶的香甜，仿佛沁入了心脾，有種說不出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