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明搶

一夜狂歡之後,次日天還未大亮,雲飛揚一行人,便從羅家莊出發,往羅鐵所說的牧場而去。

之前騎過來的戰馬共有三十一匹。六叔騎著的馬匹,此刻已經交給了羅鐵。其餘三千餘軍士,則是跟在眾人後麵,好在都是有修為的,行走速度倒也不慢。

青青仍是與雲飛揚同乘一騎,一晚上沒休息,坐在馬背上被雲飛揚攬抱著,不自覺的就睡了過去。

身後軍士隨行,雲飛揚等人不敢縱馬疾馳。走走停停,三百裏路程足足走了一天半,待到第二天快到傍晚,羅鐵指著前方,說牧場就在前麵。

為免被牧場的人誤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雲飛揚轉頭吩咐趙無敵和袁飛兒帶著三千軍士就地安營,自己則是帶著羅鐵等人,朝牧場而去。

越過一個小山包,前麵忽然變成一片無垠的草場。

羊群、牛群正在操場上被騎著馬的牧民揮舞著手中長鞭,一一聚攏起來,顯然是要被趕回圈裏去。

“阿姊!阿姊!救我啊!……”

忽然,有一個牧民**的馬不知怎麽被驚了,瘋狂的奔馳狂跳。馬背上的牧民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事,被嚇得哇哇大叫。

“寶寶!…”

一騎飛出,馱著背上的一道倩影就往驚馬追去!

被驚了的馬,癲狂無比,背上的小牧民抓不住手中韁繩,隻能俯下身子,緊緊的抱住馬的脖子,被顛地好像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驚馬不斷的跑跳,朝著雲飛揚一行人方向而來。

而身後想要追趕上來救人的牧民,卻怎麽也追不上。

“公子…”左太易見眼前情景,朝雲飛揚拱手問道。

“牛夯,去止住驚馬!”

“喏!”

一聲令下,牛夯縱馬而出,朝驚馬而去。

馬背上的小牧民畢竟年小力弱,從馬背上被甩了下來。

若是直接被甩飛,甩在草地上,也不一定就會如何。可是他一隻腳卻仍被卡在馬鐙上。眼看就要被驚馬生生在地上拖死。

牛夯縱身一躍,正擋在驚馬身前,雙手猛地往前一推一擋!

驚馬狂奔之勢立止,牛夯閃身將被掛在馬鐙上的小牧民抱了開來。驚馬衝撞之勢何其猛烈,被牛夯這麽一阻,仿佛撞在了山壁之上,登時被自己的勢道生生反震而死!

小牧民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被牛夯抱起。此刻正傻愣愣的看著眼前暴斃的馬匹,最終仍是喃喃道:“阿姊…阿姊…”

身後那一騎,此刻也追了上來。

見驚馬倒斃,自家弟弟被一個大漢抱著,一個女子翻身跳下馬來,兩眼通紅,顯然是焦急萬分。口中大叫:“蒙寶寶!你給我過來!”

一聲大喝,牛夯懷中的小孩子渾身一激靈,在牛夯懷裏不住扭動,想要掙脫下去。

牛夯見險情已消,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這個小孩子的家人,便順勢將他放了下去。

蒙寶寶方一落地,雙腳一軟,跪趴在地上,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朝著女子道:“阿姊…我腳軟了…”

看著弟弟一副可憐至極的神情,又想起之前的驚險,女子心中一軟。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將軟在地上站不起來的蒙寶寶抱了起來,在他身上仔細檢查傷情。

見弟弟渾身上下除了臉上有些擦痕外,再無其他傷勢,女子又是一陣火氣。

“啪!”一個耳光直接甩在蒙寶寶臉上。

蒙寶寶被姐姐這突然的一巴掌打暈了,卻也不惱,抱著姐姐就開始放聲大哭:“嗚嗚嗚…阿姊…寶寶好怕…嗚嗚…”

也許是覺得下手太重了,女子也是將輕輕的拍打這蒙寶寶的背,口中道:“不怕了,不怕了,回去就讓爹爹把這頭畜生的皮扒下來,做成大鼓,給你敲著玩兒。”

好一會兒,蒙寶寶停下了哭聲,隻是還不住的吸著鼻子。

女子將弟弟抱起,朝牛夯謝道:“多謝這位好漢仗義出手,這才救得我弟性命!”

牛夯撓了撓頭,說道:“沒事沒事,俺家公子常說,見到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俺這也沒啥。你不怪俺弄死了你家的馬就成。”

女子尚未說話,被她抱著的蒙寶寶吸著鼻子道:“你救了我,別說一匹馬,就是十匹馬我爹也給你!”

這話本是極大方的,隻是在這小孩子哭得都啞了的喉嚨裏說出來,實在是有些逗人發笑。

連他姐姐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就你會說!要不是你淘氣,哪裏有這麽多事情!”

此時雲飛揚一行人也是到了近前。

女子見雲飛揚一行二三十人,都帶著一股英武雄壯之氣,主動開口道:

“小弟頑劣,多謝諸位好漢援手。不知諸位來這蒙氏牧場可是有什麽需要嗎?”

雲飛揚將青青放開,上前說道:“姑娘可是牧場主人家,我等正想采買一批駿馬充作腳力。”

女子點了點頭,道:“我爹是牧場之主,既然諸位是客人,又救了小弟,就請諸位隨我一同到牧場內去細談吧。”

既然如此,雲飛揚等人也就上馬,跟著這個姑娘向牧場深處行去。

“大叔,你力氣好大呀!”

“大叔你是怎麽練的?能教我嗎?”

“……”

一路上,跟姐姐同乘的蒙寶寶從方才的驚險中走了出來,開始不斷的朝牛夯問著各種問題。對牛夯滿是崇拜。

牛夯哪裏見過這樣的,開始還隨口回他幾句,可是見這熊孩子越問越來勁,竟然還問牛夯小時候尿不尿床!

牛夯實在是不知道,尿床和力氣大有什麽關係嗎?

所以不再理會這個小話嘮,專心趕路。

行至半路,忽然前麵一騎當先,一位滿臉須髯,體形甚寬的男子滿臉焦急。

來人一見蒙寶寶姐弟,臉上焦急迅速消散,長舒了一口氣,罵道:“蒙蘭蘭!你是怎麽看著弟弟的?難道你不知道驚馬有多危險嗎?”

被來人一頓罵問,蒙蘭蘭隻是低下頭,不敢回話。

坐在她懷裏的蒙寶寶仗義開口:“爹爹!不怪姐姐,是我……”可憐寶寶同學話都沒說完,就吸引了他爹的火力。

“是你幹嘛?平時讓你多學多看就一副天下你最聰明的樣子!怎麽騎個馬還能出錯啊…哼!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賬!”

粗豪男子顯然是看到了周圍還有雲飛揚一行人,停下斥責,朝雲飛揚等人道:“不知貴客從何處來?有何貴幹?”

雲飛揚道:“我們從羅家莊來,想要從場主手中采買一批駿馬。”

那人卻道:“若是有,我蒙天放自然是二話不說,有多少賣多少。不過眼下卻是沒有馬了。”

蒙寶寶急忙插到:“爹爹,家裏不是還有六千駿馬嗎?大叔他們救了我,你就賣給他們些吧!”

蒙蘭蘭也是道:“阿爹,小弟方才多虧了這些好漢才得以逃生…”

姐弟倆這一番話,弄得雲飛揚反而是不好開口了。

蒙天放聽兒女們一說,也是有些尷尬,狠狠的瞪了蒙蘭蘭姐弟一眼。朝雲飛揚笑道:“多謝貴客出手保得小兒一命,眼下天就要黑了,我們且到家中去,慢慢詳談。”

雲飛揚忙道:“正要叨擾!”

蒙天放帶著雲飛揚一行人來到了一片氈帳前。

數十頂大小不一的氈帳,組成了一個村莊似的部落。帳外則如院子一樣,用柵欄隔開,就如同一戶人家的院子一般。

有牧民在自家格欄內空地上燃起一堆堆篝火,將蚊蟲吸引過去,免得被蚊蟲叮咬。

而蒙天放的家,足足有七八頂帳篷。

眾人被帶進中間那頂最高大最華麗的帳裏,顯然,這頂帳篷就是會客用的。

帳內已經有一位身材健碩,麵容平凡的婦人,正在準備食物。

蒙寶寶忙撲了過去,抱住婦人的大腿。“娘親,娘親,爹爹說要收拾我!”

眾人不禁莞爾,那婦人放下手中活計,抱起兒子,道:“寶寶不聽話,爹爹才要收拾你呀。”

蒙寶寶還是不依,在母親懷裏不住的扭動,“可是娘親,寶寶會很乖,你讓爹爹不要打我了吧!求求你啦娘親…”

見兒子耍起了無賴,婦人不再搭理他,朝雲飛揚等人道:“諸位客人快坐,我這熱著的奶酒剛好合適。”

雲飛揚不禁問道:“怎麽夫人知道我等要來?”

蒙天放是跟雲飛揚等人一同回來的,沒道理這婦人竟然能提前知道啊。

那婦人被這麽一問,也是愣道:“諸位不是早就說了今日晚些過來趕馬嗎?”

雲飛揚更是一頭霧水。

蒙天放此時開口道:“好了,你帶著蘭蘭和寶寶出去準備晚飯,我自招待客人。”

那婦人隨即帶著蒙寶寶姐弟出了帳去。

蒙天放安排眾人落座,給眾人倒上自家釀的奶酒,一同連飲三杯之後,方才說道:“哎呦,這一路同行,還不知貴客高姓大名?”

雲飛揚道:“不敢,區區雲飛揚。”隨後將眾人一一介紹給蒙天放。

“雲公子,想必剛才你也聽的明白。非是我有馬不肯賣。實在是這些馬已經被人家定了去,不能專賣與諸位啊。”

左太易道:“蒙場主,方才夫人所言,想必那買馬之人還未前來,若是他們今夜不來,就是失信在先。到時不如就將馬匹轉與我們如何?”

蒙天放卻仍是搖頭:“不行啊,就算他們今日不來,我也不能賣給你們。”

牛夯頓時氣道:“這是什麽道理?莫非你怕我們買不起嗎?”

……說實話,雲飛揚此刻卻是真的買不起,魔髓都耗盡了!

雲飛揚本就打算先賒欠著,不行就把元胎押在這裏,也沒人敢私吞了。

蒙天放還是搖頭:“非是我蒙天放看不起諸位,實在是我也沒辦法,這馬匹,是城尉派人來定了的…我若是轉給你們,別說我身家性命如何,就是諸位,隻怕也難逃城衛軍責難啊!”

左太易正要再說什麽,就聽得帳外一陣馬蹄聲響,從賬外又進來三人。

三人中,一人著甲,一人長袍,還一人卻是普通的短打青衫。

那青衫男子一進帳,也不管帳內的雲飛揚諸人,朝著上首的蒙天放便開口斥責道:“蒙天放!你還要不要命了!”

“說好今日將馬匹送到城衛軍中嗎?怎地不見動靜?誤了城尉大人要事,你有幾個腦袋!”

雲飛揚就見蒙天放臉上怒色一閃而過,聞聲說道:“許老板和兩位大人快請先坐…我何時說了今日將馬匹運送過去?當時可是說的城尉大人親自派人來取呀?!”

那許姓男子聽蒙天放這麽一說,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腳大叫:“大膽!城衛軍諸位大人何其事忙!要你的馬匹是看得起你!你竟敢要大人親自前來!好大的膽子!”

蒙天放臉色一沉,道:“便是要我送過去,可先前連定金也沒付,卻又如何?”

那許姓男子身邊著甲軍士卻是登時拔刀出鞘:“定金?我們城衛軍可不是要買你的馬!是征用來保境安民的!還敢收錢?欺我戰刀不利嗎?”

雲飛揚等人這時才明白,這哪是買啊,這是直接拿刀明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