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戰
第五章 第一戰
王二將二人帶到一排稻草人的前麵，指指這些稻草人，說：“行了，就在這裏吧。郭威你有底子，知道怎麽刺，就由你來教你兄弟吧。記住，前胸，咽喉！要準，要快！”
交代完，讓二人在這裏練槍，王二晃晃悠悠，哼著什麽調子走遠了。劉大牛看著王二那懶散的背影，不由得說道：“大哥，這王伍長好厲害，剛才在他麵前，我都喘不過氣了！”郭威點點頭，說：“人不可貌相啊。二弟，以後切記，任何人都有他的過人之處，我們切不可自大啊。好吧，練槍了，來，我教你……”
軍中的日子枯燥而重複，劉大牛在郭威的教導下，槍法也學了不少，可是奇怪的是，郭威雖然教了他不少招式，每次練習起來，劉大牛卻隻練直刺，很少練其他招式。
兩個月過去了，忽然這一日軍中鼓聲大作，正在衝著稻草人用功的劉大牛和郭威都是一愣，隨後看到伍長王二手提長槍，急匆匆趕來，招呼二人集合。這段時間二人也訓練了不少陣型、軍容方麵的內容，知道是有戰事發生，急忙提槍跟上。
在大校場中間，數千將士列隊已畢，一員中軍將領在台上喊話，隻是人太多，聽的不太清楚。隨後，各都的都頭就傳下話來，大軍開拔，前去河北鎮州，與梁國和趙國大戰，要各軍收拾行囊，明日出征！
劉大牛和郭威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那旺盛的戰意。劉大牛看看自己伍中的兄弟，發現伍長王二和馬彪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有趙胡子一臉興奮。
散了之後，伍長王二帶著大家收拾東西。其實行軍也沒有什麽要收拾的，隻是幾件隨身的衣物被褥，其他東西都會放到輜重營，自有專人負責。聽到這個，劉大牛和郭威就開始打包自己的東西，都裹了個小包袱背在身上。這讓趙胡子哈哈大笑：“喂，郭家兄弟，我們是明日拔營，今天你們收拾好了，晚上睡哪裏？”兄弟倆也是哭笑不得，尷尬地又把包袱打開，惹得王二和馬彪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軍數千人集合出兵，按都為順序，一都一都依次前行。第一次經曆這些的劉大牛感覺這幾千人就排了好長的隊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恪於軍中行軍的紀律，隻能和大哥郭威暗自點頭。
閑話少敘，他們這一軍行軍半月自山西越太行，來到河北鎮州，後晉軍大營。之間大營之中早已有無數的軍馬在此駐紮，浩浩****，無邊無際，到處都是披盔戴甲的軍士。他們這一軍早有將領劃分了駐紮地，有小校過來領著他們前去駐紮。
安頓好了以後，伍長王二就被叫走了，臨走時一再囑咐全伍的兄弟不要亂跑，惹來趙胡子一頓嘲笑。
帳篷內，四個人各自忙碌，將帳篷內堆好的稻草鋪在地上，然後各自放上自己簡單的被褥，就算安頓好了。幾人無事，就躺在鋪上閑聊。
郭威問道：“趙大哥，這次是要打大仗了吧？我看著大營中，得有十萬大軍吧？”趙胡子翻了個身：“十萬？我看不止，起碼得十五萬大軍！肯定要跟梁國和那什麽狗屁趙國打個打仗了！喂，兩個小子，到時候打起來，你們跟著我就是了！”
沒多久，王二就回來了。果然趙胡子說的不錯，這次晉王李存勖調集全國兵馬，共計十八萬大軍，對方梁趙合軍，也有十五萬人，雙方在鎮州，已經大戰了數場。五日後，將會在鎮州城外決一死戰。
一伍的人都沉默了，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劉大牛握緊了手裏的長槍，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和李益兄妹。
五日的時間十分簡短，轉眼就過去了。
這天，隻聽得軍營中戰鼓隆隆敲響，劉大牛和郭威跟著伍長王二，帶著自己的長槍，在營中集合。
十八萬大軍全數集結，這讓劉大牛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個士兵的海洋，前後左右都是紅衣的軍兵，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旗幟，這讓他充滿了興奮。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郭威，眼神中也是異樣的光芒。隻有王二和那馬彪，臉上仿佛古井無波。
將軍們說什麽，都聽不明白了，劉大牛和郭威隻是跟著王二，隨著大軍出了營寨。大軍依次前行，出營走了大概十裏就停了下來。劉大牛一時沒注意，居然踩了前麵的趙胡子一腳，換來趙胡子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郭威連忙小聲問：“怎麽了，怎麽停下了？”
趙胡子也小聲答道：“自然是前麵遇到敵軍了！別做聲，準備廝殺吧。”
全軍停下整隊，他們是全軍的右翼，共有三萬人。作為小兵，劉大牛和郭威也不清楚前麵的情況。隻是聽到前麵鼓聲陣陣，殺聲震天。劉大牛早已熱血沸騰，隻是郭威，遠遠看著前麵的旗號，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大牛感覺仿佛過了很久，這才被自己的大哥拉了一把，原來隊伍開始向前了。在旗號的指揮下，他們以指揮為單位，千人成方陣，站的井井有條。劉大牛看過去，之間前後左右都是紅衣的晉軍，這才放下心來。隨後，根據旗號，他們這一指揮，該上前了。
隻見他們這指揮的指揮使躍馬在前，帶領著自己麾下的這兩千弟兄，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終於，劉大牛看到了戰場。
那是怎樣的場景啊！
在他們的腳下，已經成了一片修羅場，滿地都是殘肢屍體，鮮血居然把地給浸透了，仿佛是大雨過後一般。前方不知道多少人，依然在呐喊廝殺，死戰不退，更多的鮮血噴出來，更多的殘肢碎肉飛上天去。
劉大牛感覺自己的耳邊忽然安靜了，呐喊聲、兵器交接聲、傷兵淒慘的叫聲統統消失了，一片安靜。
他看到前方己方紅衣軍士們已傷亡殆盡，無數黑衣軍兵，帶著渾身的鮮血和各式各樣的兵器，仿佛地獄中的惡鬼，獰笑著朝劉大牛撲來。他們大張著嘴，似乎在呐喊，但是劉大牛什麽都聽不到。他腦海中居然出現了一幅畫麵，同樣是這些黑衣的士兵，揮舞著兵刃，也是這般獰笑著，殺進自己生長的六爻村。爹娘，李先生，李益，還有自己最寵愛的李莞，一個一個被他們一刀砍死……
劉大牛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他看到指揮使揚起了自己手中的長槍，緩緩在頭頂畫了個圈，然後朝前一指，隨即躍馬橫槍，衝了上去。
幾年後，已經成為大將軍，手握重兵的劉大牛也曾經試過像自己這個指揮使一樣，可總感覺沒有當時那種氣概，這讓他很是納悶。
跌跌撞撞，是的，劉大牛跌跌撞撞地前行，甚至在前進的路上還被濕滑的地麵滑了一跤，是他大哥郭威扶他起來的。
近了，更近了，眼前那些人，那些黑衣的敵軍，樣貌已經清晰的出現在劉大牛的眼裏了。他大哥郭威似乎在對他說些什麽，可是他什麽都聽不到。他隻是看到郭威放開了扶著他的手，大槍一指，便衝了過去。趙胡子雙目赤紅，應該是嚎叫著挺槍衝去，可奇怪的是，劉大牛問自己，我為什麽聽不到聲音呢？然後是馬彪，平日裏一語不發的老實人，提著槍，跑的飛快。自己的伍長王二，前手握著大槍中間，後手卻握的很遠，沒有嚎叫，閉著嘴，衝上去了。
對了，王二，伍長！
“那就比狠，那就比快！一槍刺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一往無前，就是神佛，也要懼我！假如他沒你快，那他便死，若是你沒有他快，那你便死！”
這句話忽然就在劉大牛耳朵中炸響，隨即，仿佛洪水衝垮了大壩，呐喊聲，廝殺聲，慘叫聲……整個世界活了。
“啊——”
劉大牛大吼一聲，挺槍，朝著那群仿佛地獄中的野鬼一般的士卒們衝去，大槍前指，諸神辟易！
他起步晚，等他衝到近前，之間一個不認識的己方士兵，背後忽然凸出一個槍頭，然後便軟倒在地。一個黑衣的士兵，獰笑著抽出長槍，衝他殺來。
“這是我的第一戰，這是我的第一個敵人！”
劉大牛心裏如是想，他衝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