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投效
第三十二章 投效
說時遲那時快，劉大牛左手用力，堅韌的長槍左右一擺，正敲在兩人胳膊上，頓時兩杆槍就落地了。隻見二人一人彎腰撿槍，另一個極有默契地撲過來，試圖用自己的身體為同伴製造機會。
劉大牛大吼一聲：“我是劉大牛啊，伍長還記得我嗎？”
此時三人距離相當近了，大家看清楚了彼此，才停手不戰。劉大牛收槍說道：“降了吧，朝廷大軍真的快到了。”
王二看看劉大牛，愣住了：“快，快到了？”
就是趙胡子也明白了，快到了就是沒到嘛，眼前這些頂多一百多人，自己這邊派出來的援軍和之前城頭上的守軍，差不多三千了，可眼下，包括援軍不少人都在抱頭鼠竄，在逃跑。頓時兩人的心氣就散了，按照戰場上的規矩，老老實實跪倒在地，雙手高舉。
劉大牛看他們倆投降了，撒腳如飛直奔那騎馬的叛軍將領。那將領使一杆大刀，看起來威猛無比。他也看到了這個劉大牛，隻見這人腳下如風，自己手下上去了十幾個，竟然連他的腳步都不曾阻得一絲一毫。見識如此，這將領也算有膽色，手中大刀高高擎起，一催戰馬，居然衝劉大牛衝了過去。
狹路相逢，兩旁人紛紛閃開。眼看距離近了，叛軍將領大喝一聲，大刀自上而下直劈劉大牛。劉大牛長槍迅如雷霆，卻一槍刺向了他的戰馬。轟隆一聲，就在距離劉大牛幾部外，連人帶馬栽倒在地。劉大牛站在那裏動也不動，長槍壓在他的喉嚨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滿臉不屑。看他有戰馬盔甲，估計在軍中的地位也不低，早有身後的兄弟過來將這人綁了。劉大牛並不知道，此刻被他抓住的，就是叛軍首領，楊立。
本來叛軍士氣就低落，隻能困守孤城，大凡守城，倘若外無救兵，那城池早晚必破。黑夜中，驟然被襲擊，對方人數不明，而且各個驍勇，更何況，短短時間，朝廷大軍進城的消息就遍布了全城，更是人心惶惶。此刻，在場的叛軍心中僅有的一點點鬥誌，完全喪失。發一聲喊，無數人轉身就跑，把盔甲兵器扔得滿地都是。
不多說，幾麵城門大開，數萬叛軍好似被煙熏的馬蜂窩，跑的跑，降的降。城內大局已定。
張廷蘊立刻派人騎馬回大營傳令增援，當援兵進城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他們完全不敢相信，張廷蘊真的辦到了。眼前，無數的叛軍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東一片西一片，甚至有幾百叛軍，完全沒有官兵看守，還是坐在那裏動也不動。滿地扔的都是他們投降或者逃跑時候丟棄的刀槍盔甲，讓人仿佛是進了草原。
這群人在副指揮使的帶領下立刻展開，打掃戰場，看押俘虜，事情井井有條。副指揮使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務，立刻找到了指揮使張廷蘊。
張廷蘊就在城門樓裏麵，在睡覺。
除了派出來一百人在外麵維持秩序看押俘虜，其他人都聚集在城門樓裏麵呼呼大睡，鼾聲震天，隔老遠就能聽到。
李嗣源帶著大隊人馬畢竟走不快，二十天過去，當他帶著五萬軍兵剛剛要進入潞州的地界，還在太行山裏艱難行軍的時候，三匹快馬直飛如軍營，帶來了前方的捷報。
捷報？李嗣源並不驚訝。潞州的昭義軍以前在自己兄弟李嗣昭帶領下還算能打，可這已經多少年了？他們駐紮在潞州已經好幾年不曾見血了，而自己的軍隊經曆了整個後唐滅梁的戰爭，前鋒能打個勝仗不意外。倒是自己帶著大軍趕過去，是先試試招降他們，還是直接開戰？想想上次小小的鎮州叛亂，李存勖前後派了三波大軍都不曾討平，還死了好幾員大將，李嗣昭就是那個時候戰死的。還有這次行軍，攻城的器械都沒有帶，還要到那裏再製作，隻怕傷亡不會小啊……
李嗣源坐在大帳中思考問題，忽然聽到外麵好像開鍋了一樣喧鬧起來，他眉頭一皺，心裏有些不高興。正要發怒，中軍官進來稟報：“報大帥，前方有張廷蘊指揮使派來的報捷使者，說……”中軍官猶豫了一下。
李嗣源眉頭一皺，臉一沉，說了一句：“講！”
頓時，中軍官不敢隱瞞，如實上報：“張廷蘊指揮使來報，他帶二百壯士趁夜襲城，已經，已經生擒叛軍首領楊立，占領了潞州城！”
一句話，李嗣源驚呆了！
在他想來，潞州軍兵總數有四五萬，就算是有些不曾叛亂的，逃跑的，估計叛軍總數也得在三萬左右，自己帶著五萬人已經是保守的估計了，可，張廷蘊手下才兩千人！忽然，他問道：“且慢，你是說，他張廷蘊隻帶二百人，就打下了潞州？”
中軍官回報：“張指揮使的戰報中，確實是這麽說的。”
李嗣源站了起來：“傳我將領，令石敬瑭、李從珂帶領橫衝都和左射軍騎兵，隨我快馬趕去潞州，其他人就地紮營，由李從榮代我主管大營！”
一聲令下，全軍立刻忙碌起來，不多時，左射軍全部的騎兵出動，數千人簇擁著李嗣源直奔潞州。
他接到戰報的時候，已經是潞州夜戰的兩日後了，畢竟大戰剛過，張廷蘊手下人也不多，善後處理實在是費時費力，等想起來，派出報捷使者，加上使者在路上的時間，兩日也算快了。
是以，李嗣源趕到潞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中午了。隻見潞州城外五裏的小山丘下，設立了一座大營，守營的正是張廷蘊的部下。一看節度使趕到，趕忙迎進去。李嗣源下令，全軍入營。他在軍營中左右一看，整個大營還在建設，不少士卒都是原來潞州的衣服，叫來守營的官兵一問，原來在攻下潞州城後，張廷蘊部下大部分人都駐紮在了城裏，但是考慮到馬上要到的五萬大軍，張廷蘊下令派了三千多俘虜過來紮營。
李嗣源沉著臉問道：“張廷蘊呢？傳他來見我！”
守營的是張廷蘊手下一都的人馬，總共一百多人，此刻那都頭趕忙說道：“城內僅叛軍投降的降兵就有兩萬一千多人，張指揮使在城內看管，此刻無法前來拜見大帥！”
李嗣源一想也有道理，立刻傳令，派石敬瑭帶兩千軍兵入城接手防衛，然後讓張廷蘊過來稟報。
石敬瑭立刻出發，進城交接了防務，張廷蘊這才趕到大營。
聽到他一五一十將情況上報，李嗣源沉吟不語。此刻，李嗣源很有些尷尬，甚至處於憤怒的邊緣。自己認真準備，精心謀劃，心裏想了一肚子的奇招妙計，結果一點都沒用上，這潞州就被眼前的張廷蘊一個無腦夜襲給拿下了，這算什麽事情？看著張廷蘊，他有些無可奈何，畢竟張廷蘊打了個勝仗，還是個打勝仗，雖然沒有自己的將令，可也不好說什麽。他隻好捏著鼻子忍著，誇獎了一番。
張廷蘊頓時得意洋洋起來，在說起那一夜的血戰的時候，將郭威和劉大牛好一頓誇——誇自己的手下足智多謀，英勇善戰，那就是誇自己，畢竟直接說自己怎麽好，老張的臉皮還沒有那麽厚。
李嗣源也有些好奇，這是他的軍隊，他一手帶領的，雖然這張廷蘊他並不怎麽待見，但是他軍中有什麽人才，李嗣源自問還是知道的，怎麽不曾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字？於是李嗣源給張廷蘊說道：“聽你道來，這二人貢獻頗大，怎麽不見這二人與你同來？”
張廷蘊如實上報：“這二人原來是在潞州當兵的，潞州城內很熟悉，末將就讓他們二人負責管理潞州叛軍俘虜，此刻無法分身前來啊。”
李嗣源說道：“無妨，我已經派了人入城了，你也看到了，潞州已經安穩，就傳他們二人過來，我要見見。”
此刻，郭威正帶著四個人在潞州城內巡視。四個人，除了劉大牛這個兄弟，還有三個，也是潞州的老相識——趙胡子、王二、馮忠寶。趙胡子和王二二人投降後，第二天就被放了出來，郭威一再擔保，張廷蘊也給了郭威麵子，就給這兩個人換了身衣服，成了郭威的下屬。馮忠寶原本就油滑，早在李繼韜被殺，李繼儔被任命為節度使的時候，他就偷偷跑回家了，每天閉門不出。日後那麽多次血腥的殺戮，因為時間短暫，都不曾在城裏濫殺，竟然被他躲過。這一次，郭威帶著劉大牛幾個人登門拜訪，馮忠寶早就被郭威收拾的服服帖帖，立馬出山。
趙胡子和王二還好，這馮忠寶是潞州城居民，各處情況通透明白，這才讓官兵這兩千人短時間內就穩定了局勢。
聽到傳令兵傳來的消息，郭威不敢怠慢，吩咐馮忠寶帶著趙胡子和王二繼續在城中巡視，他和劉大牛飛身上馬，不一會就趕到了大營。
李嗣源見到二人，頓時感覺眼前一亮，果然是好漢子，英武不凡。隨口問了幾句，郭威所報告的那天夜襲的情景和張廷蘊說的一般無二，但李嗣源聽到劉大牛一箭射穿了三人的時候，頓時來了興致，立刻下令，就在帥帳前設下靶子，然後給稻草靶子披上五層重甲，給劉大牛找來趁手的弓箭，就讓他射來看看。
劉大牛老老實實地說道：“不敢隱瞞大帥，小人的箭法隻是力大，並不怎麽神準的……”
李嗣源哈哈大笑，手一揮說道：“無妨，去射一箭我看看！”
八十步之外，眼看靶子設好了，劉大牛張弓搭箭，隻見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嗖一箭，射偏了。李嗣源和在場的將領軍卒都是哈哈大笑。劉大牛臉一紅，又是一箭。這一箭他沒怎麽瞄準，但是正中靶心！不，已經沒有靶心了，正射在靶子上披的甲胄的中心。
李嗣源下令，把靶子拿過來。
拿過來一看，頓時周圍都是吸氣聲，隻見這支箭僅有箭尾的白羽露在外麵，整支箭深深射入，五層鐵甲，一箭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