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衣冠皇陵
大概是因為陷阱已經被韓雲猛觸發的緣故,我們很順利的解除了寒玉棺的機關,沿著石台下洞開的台階,魚貫走入地下。
這是一條非常狹窄的通道,隻能容下一個人通行,我們四個人打著手電小心翼翼往前走,走在最後麵的胡榮光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來,因為他身材微胖,隻能側著身子擦著兩旁的牆壁勉強走。胡榮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小心翼翼挪動著背後鼓囊囊的背包,生怕蹭壞裏麵的寶貝。
我走在隊伍最前麵,一邊走一邊數著腳下的台階,等我數到兩百多階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一個洞口。我加快腳步,從洞口中穿過,還沒等站穩,忽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身子向前方墜去。
“小心!”
身後的李少白眼疾手快,猛地伸出手抓住我的衣領,將我一把拽了我回來。我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向前望去,隻見腳下憑空居然出現一個懸崖,懸崖對麵則是深深的黑暗。
後麵的眼鏡驚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八爺,你沒事吧?”
“沒事!”我回頭喊了一聲,提醒他們道:“小心,前麵是懸崖,別往前走了!”
“懸崖?這鬼地方怎麽會有懸崖?”胡榮光從眼鏡身後氣喘籲籲的走出來,打著手電道:“會不會是台階太高,你踩空了?”
他走到我身邊,打著手電使勁往前麵照,然而光柱隻不過照亮我們前方幾米,就被更遠處的黑暗吞噬,好像隱藏著什麽怪物一樣。
他拍了拍手電筒,納悶道:“邪門,難道壞了?”
李少白道:“也有可能是前麵太深了,光榮,你先讓開。”
等胡榮光走開,李少白試探著走到懸崖邊緣,先是探頭朝下麵打量了一下,然後從背包裏掏出一個熒光棒,晃了晃後朝懸崖扔了下麵。熒光棒的光亮刺破黑暗一路向下,直到很久以後才慢慢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吸了口涼氣:“這懸崖好深!”
李少白估算了一下熒光棒消失的時間,齜牙道:“至少有兩百米深,這麽高的懸崖……我們這是走在哪了?眼鏡?”
眼鏡聽到李少白叫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從身上掏出八百山的地圖,我們幾個連忙打著手電湊了過去。
眼鏡手指在地圖上劃了幾下,抬頭道:“應該還在八百山範圍內,你們看,我們應該在這個地方,村子西南山崖兩裏地左右的地方。”
“兩裏地?”胡榮光摸著頭納悶道:“我們居然才走了兩裏地?我怎麽感覺咱們都在這地下走了好幾十裏了。”
“哎呦,我的胡爺,咱們走得倒是遠,可都是在兜圈子啊!”眼鏡解釋道:“你們看,我們從村子西南的地方進了祖墓,然後往東走進了馬伏祿的假墓,最後又往北走到了登仙殿。”
胡榮光拿手在地圖上劃了個圈,道:“也就是說,咱們又繞回來了?”
我點點頭道:“看來韓雲猛筆記上說的沒錯,馬伏祿還真是在把某個南宋古墓挪到了自己的墓下麵。奇怪,馬伏祿費這麽大功夫,到底是為了什麽,就為了防備韓雲猛和反馬聯軍?”
“想那麽多幹嘛,先找找有沒有出路再說。”李少白把背包拿下來,手伸進去摸索片刻,居然拿出一隻信號彈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槍口朝上,扣動扳機將信號彈打了出去。
“噗嗤!”
信號彈飛到空中後猛然炸開,瞬間將我們麵前的整個空間照亮,又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溶洞出現在我們麵前。身後傳來胡榮光的驚呼聲:“我了個去,這是個什麽鬼地方!”
這個溶洞比我們在八百山外遇到的那個群葬墓還要大很多,整個溶洞連洞頂和四周的洞壁都看不到,信號彈的光亮下,隻能看到我們置身在一處山崖外的平台上,平台隻有幾平方米大小,四周就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信號彈即將落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溶洞下麵似乎有東西,連忙趴在懸崖邊仔細朝那邊眺望。等照明彈光亮徹底熄滅的時候,我才終於看清懸崖對麵洞壁的底部,離我們極遠的地方,隱隱約約坐落著連綿的古建築,紅牆綠瓦造型大氣,居然是一處巍峨的宮殿群!
我連忙讓李少白朝那個方向又打了個信號彈,幾個人一起湊到崖邊眺望,這次終於看清楚了。貼著對麵溶洞的底部,幾十座宮殿呈正字形坐落著,宮殿之間街巷縱橫,中央最大的一座宮殿旁邊,還矗立著高大的石塔,蔚為壯觀。
我指著那座宮殿,激動道:“那裏,那裏肯定就是真正的馬伏祿墓了!”
“縱橫捭闔,章華九疊!”眼鏡吸了口涼氣:“這是個皇陵啊!”
“什麽,皇陵?”胡榮光驚道:“眼鏡,你小子是不是看錯了,這馬伏祿還真給自己蓋了座皇陵?”
我聞言搖頭道:“不對,馬伏祿連上麵那個民國墓都建的那麽倉促,怎麽可能有時間和精力修皇陵。韓雲猛的筆記上說,這座南宋墓是馬伏祿從西域盜來的,花大力氣移建在民國墓之下。如果這是座皇陵的話,那就說得通了,馬伏祿費了這麽大心思,恐怕就是想要沾皇陵的龍氣啊!”
胡榮光反駁道:“胡說,哪個南宋的皇陵會建到西域去?要我說,不是韓雲猛記錯了,就是馬伏祿在撒謊!”他摸著下巴想了會,突然拍手道:“我估摸著,馬伏祿肯定是盜了座南宋的小墓,然後自己改成皇陵的樣式,自欺欺人修著玩唄!”
李少白道:“胡光榮,我看你才在胡說呢,馬伏祿好歹也是個軍閥頭子,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會去幹?他又不傻!”
眼鏡也搭腔道:“對啊胡爺,我剛才仔細看了下這墓的樣式,絕對是宋朝皇陵沒錯,不可能是改的!”
“嘿,眼鏡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胡榮光見眼鏡敢炸毛,捋著袖子就朝眼鏡走了過去,眼鏡連忙躲到李少白後麵。
我皺眉道:“噓,都別吵吵,安靜點!”
打鬧的三個人停下來,紛紛看向我,胡榮光道:“木頭,你這是?”
我擺擺手示意他們別說話,蹲在地上仔細想著南宋皇陵和西域幾個關鍵詞。剛才胡榮光和李少白爭吵的時候,我腦中隱隱有一絲靈光閃過,隻不過卻始終抓不著頭緒,便蹲在地上思考起來。
“南宋……南宋……皇陵……西域……西域?西域!”我猛地一拍腦袋,大聲道:“啊,我想起來了!西域還真葬過一位南宋皇帝!”
李少白皺眉道:“木頭,你是不是記錯了?南宋就那麽幾位皇帝,我怎麽不記得有葬在西域的?那地方可是蠻荒之地,哪個皇帝會葬在那裏?”
我搖頭道:“宋理宗,趙昀。”
“宋理宗?”李少白啞然失笑:“宋理宗明明葬在杭州永穆陵,怎麽可能……!”說到這裏,李少白突然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還真是這樣!”
胡榮光在旁邊都看呆了,問道:“我說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麽啞謎啊!啊,我怎麽不知道南宋哪個皇帝會葬在西域那旮瘩?”
偏偏這時候眼鏡也啊了一聲,恍然讚歎道:“我也明白了!八爺,白爺,您們二位真是這個!”
胡榮光跺著腳道:“你們幾個就急死我吧!”
我們三個相視一笑,向胡榮光說起這段關於宋理宗的曆史。
宋理宗趙昀,南宋第五位皇帝,乃是宋寧宗的養子。宋寧宗去世後,宰相史彌遠矯詔廢了當時的太子趙弘,擁立宗室子弟趙昀為帝。趙昀當皇帝的時候,正值蒙古崛起和大金滅亡的南宋衰落期,國內外形勢可謂是十分危急。然而宋理宗執政後期卻沉迷享樂,並大肆任用奸臣,導致南宋小朝廷被蒙古人消滅的罪魁禍首之一,奸相賈似道,就是趙昀提拔出來的。
宋理宗病逝後,葬於杭州永穆陵內。然而下葬不久,當時的南宋都城臨安就被蒙古人占領,就連皇陵也被西域僧人楊璉真伽盜毀。楊璉真伽盜毀皇陵還不算,甚至喪心病狂地將宋理宗的屍身從棺中拖出,並把他的頭顱解下來做成了酒器。
這個用宋理宗做的酒器最後被送給了元朝帝師八思巴,而這位帝師八思巴,當時就是久居西域之地。
“所以我推斷,這個南宋皇陵,應該就是為了宋理宗建的。”我道:“雖然宋理宗的頭骨後來又被朱元璋找回來葬在了原處,但是頭骨既然在西域待了幾十年,那麽建一座皇陵保存也是極有可能的。”
李少白點頭道:“對,看樣子這個皇陵八成就是當年蒙古人在西域給宋理宗建的,好歹是一位公認的皇帝,明麵上還是不敢過於糟踐的,畢竟後來那個挖墳的僧人還不是被元朝處罰了嘛!”
胡榮光這才明白過來,道:“合著這個皇陵原本是個空的,馬伏祿把這個空墳從西域倒騰過來,自己住了進去?”
我道:“沒錯,應該就是這樣了。不過既然是蒙古人建的,那肯定是糊弄個樣子,估計除了形製大一點外,裏麵不可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你還是別打什麽主意了。”
胡榮光嘿了一聲,拍拍背包道:“我又不傻,就算有好東西,也背不動了啊!”
我們幾個聞言都笑了起來,這個時候,李少白突然指著宮殿群道:“我靠,快看那!”
我扭頭看去,隻見極遠處的宮殿群居然隱隱約約亮起了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