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墓中墓
《通靈手劄》序曰：通靈人，就是可以通幽冥的人。
這種人往往擁有常人沒有的奇異能力，小至隔空取物，大至搬山倒海，千奇百怪，不一而論。
這些人不論能力有何不同，皆可生而視鬼，天生通幽冥，因此被人概稱為通靈人。
隨著通靈人的不斷湧現，散布於世界各地的通靈人聚集在起來，漸漸形成了某種類似於職業的特殊群體。
利用種種特殊的能力，通靈一族開始活躍於曆史舞台，通靈人的事跡也屢見於正史與野史的文字記載中。
最開始的通靈人，其實並不是純正意義的通靈之人，而是類似於仙道之流的雜士。
從最早春秋時以尊天事鬼為教義的墨家，到秦時追求長生的方士，再到兩漢時的巫蠱之禍，其實都是有大量具有特殊能力的通靈人充斥其中。隻不過因為通靈人的能力紛繁蕪雜，能夠通幽冥的能力反而顯得不足為奇，因而被多數人所忽視。
但是兩漢之後，也不知什麽原因，通靈一族的能力突然發生異變，搬山倒海、平地飛升這般的強大能力漸漸不再出現，絕大部分通靈人隻剩下與生俱來的通靈本能。
雖然偶有天賦異稟的通靈人能夠通過畫符、扶乩等方式，利用外物實現上古時通靈一族的某些異能，但不論是威力或是效果，都是雲泥之別，無法達到古人的萬一。
於是兩漢之後，史書中關於仙人的記載便越來越少，反而是佛道之流盛行於世，那便是因為失去特殊能力的通靈人紛紛轉為道士或僧人，以捉鬼祈福為生。僧道之外，還有薩滿、巫祝等派別，也是由通靈一族組成。
這些分裂成各個派別的通靈人雖然信仰和理念不同，但是其根本能力卻大同小異。憑著自身通幽冥的能力，這些神秘的通靈人活躍在世界各地，也為普通人所敬仰。但是晚明之後，一直流傳於時人野史中的通靈一族突然沒了記載，仿佛幾年之間，所有的通靈人都失去了蹤跡。
時至今日，所有的通靈人都消失不見，隻有在某些奇異的墓葬中才能發現關於他們的隻字片語。
……
我把筆記打開朝胡榮光他揮了揮，寫到這裏，筆記後麵的字跡就看不清了，我估計這時候韓雲猛已經神誌不清，所以才沒把這點寫出來。我看著地上韓雲猛的屍體道：“唉，這個韓雲猛真是個義士，臨到死還不忘留下筆記讓人繼續追殺馬伏祿。可惜，大概他也沒想到外麵那三千反馬聯軍會都死在冥殿裏，而等後來再來人的時候，已經是幾十年後了。”
胡榮光撇嘴道：“這個韓雲猛也真是的，駭人聽聞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不先寫，這不是吊人胃口嗎？不過話說這個通靈一族，怎麽聽起來跟神仙似的，難道這世上真有神仙？”
我不由自主看向筆記本上繚亂的內容，再次被其中所記載的內容所震撼。據韓雲猛在筆記上所說，《通靈手劄》中關於建墓、風水的奇聞妙術，隻不過是上古之時通靈一族所會的皮毛罷了，然而馬伏祿隻是憑借這皮毛之術，便由地方軍閥頭子搖身變成占據半個四川的大軍閥，若不是韓雲猛將《通靈手劄》盜走，也許馬伏祿真能統一整個四川也說不定。
筆記上關於《通靈手劄》的內容記載讓我忍不住有些眼熱，要是能一覽其中的內容，不說修煉奇術，光是靠上麵的建墓技巧下墓，那簡直就是開掛般的利器啊，管他什麽凶墓血墓，絕對不要太輕鬆。令人扼腕歎息的是，隨著韓雲猛的死去，這本奇書的下落也最終成謎，不知道還有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不過我對《通靈手劄》中記載的通靈一族仍存疑惑，不管這些人到底有怎麽通天徹地的本領，但人總歸是肉身凡胎，絕不可能出現移山倒海那種仙人般的能力。又或許，這些人隻是些本領高超的江湖術士？據我所知，在古代許多被視為仙人的人，其實也就是幻術非常高超罷了。
我的老師曾講過一個例子，在唐中宗時期，曾經出現過一個非常有名的術士，此人長得麵貌醜陋身材低矮，但是卻號稱呂祖的弟子，有仙人之能。附近的人起初不相信，還用言語譏諷他貌如瘦鼠不堪入目，此人也不生氣，當著眾人的麵將衣服一脫，立刻化為無數瘦小的老鼠，在街上擺出人形。
圍觀的群眾嘩然，皆以為此人是老鼠成精，沒想到這些老鼠轉眼間化為清水，又由清水化為一團濃霧，濃霧升入空中，隻見術士乘雲從空中飄然落下，赫然如仙人。當時圍觀人群立刻炸了，紛紛大喊神仙，最後連官府都驚動了，抬著八抬大轎將此人請入了宮中。
皇帝和百官聽說了此人的事跡，也對此人很興趣，於是在金鑾殿內召見此人。皇帝說，你既然說你自己是仙人，那可有長生不老之術？術士搖頭說，長生不老乃大道，而今尚未修得；皇帝有些失望，又問，那你可會平地飛升之術？術士還是搖頭，說平地飛升乃陸地神仙，而今亦是尚未修得。
皇帝有些失望，隻好問：那你到底會什麽？術士想了想說，我給陛下看一下天宮吧！
說著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到了金鑾殿外，隻見術士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一招手，隻見晴朗無雲的空中居然出現一團祥雲，雲中隱隱可見亭台樓榭寶山層疊，還有神仙天女站在天宮中朝下方張望。過了片刻，這天宮居然從天而降落在金鑾殿外，其中仙宮和仙人就站在皇帝和文武百官身前，栩栩如生談笑宛然，但是當皇帝和百官去觸摸他們的時候，仙人和仙宮卻霎然消失了。
當時在場的皇帝和文武百官都驚呆了，幾乎要對著這術士跪下。皇帝立刻要封術士為國師，但此人卻堅決不受，隻是勉強要了黃金百兩，童男童女百對，朝皇帝拜了三拜後飄然而去，從此不知所蹤。
這樣的術士，可以被稱為神仙了吧？
但是據我的老師說，這個術士不但不是什麽神仙，八成是個障眼法玩得很高超的騙子，所謂的天宮，其實就是他通過光影成像原理，先用彩陶捏一幅立體的天宮圖，然後讓人在皇宮外布置好改造過的琉璃鏡之類的機關，將天宮圖映射在天宮之中，這才讓人產生見到天宮的幻香。總之，就是一種類似於人造海市蜃樓的機關。
所以據我推斷，這些所謂的通靈一族，其實就是在風水、幻術、機關等領域擁有奇術之人，絕不可能是什麽神仙。這時我幾乎是篤定這個觀點，以至於之後遇到通靈一族留下的許多遺跡時，吃了意想不到的暗虧，亦使我這個觀點最終產生了動搖……
討論完韓雲猛的筆記，各自裝了一背包財寶的胡榮光和眼鏡便嚷著要回去分贓。
我們出了登仙殿，發現這個登仙殿所在的平原是一座孤島，四麵都被地下河包圍，唯一的出口石橋還被我們炸掉了。我試著拿著背包泅渡過河，沒想到地下河表麵看起來平靜，河麵下居然暗流洶湧，要不是胡榮光和李少白反應快，我就連人帶包都衝走了。
幾個人不信邪，又找了幾個地方過河，最後發現人能勉強過河，可要是帶著一大包東西過河就困難了。於是為財舍命的幾個人隻好圍在寒玉棺前麵，皺著眉頭尋找另一個出路。
胡榮光道：“木頭，那個筆記裏麵真的說這棺材下麵有個墓？還是那什麽通靈人的墓？”
我點頭道：“應該沒錯，按韓雲猛的記錄，這個民國墓下麵絕對還葬著另一個墓，而且據我推斷，馬伏祿真正的墓恐怕也在下麵。”
“那還等什麽，咱們下墓掏了這孫子再說！”胡榮光說著擼起袖子就要砸棺材，我和李少白眼鏡唬了一跳，連忙拉住他：“這寒玉棺有機關的，你不要命啦！”
胡榮光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韓雲猛就是中了寒玉棺中的機關死的，立刻訕訕住了手。我們幾個圍著棺材，開始尋找解除機關的方法。
我們幾個正在棺材前麵一厘米一厘米尋找機關呢，突然聽到胡榮光在棺材後麵啊地喊了一聲，隻見整個寒玉棺發出哢哢的機括聲，整個顫抖起來。
他娘的胡榮光這小子又捅婁子！
“不好，機關發動了，快躲開！”
我喊了一聲，幾個人急忙遠遠躲開寒玉棺，找掩體藏在後麵，探出腦袋心驚膽戰盯著寒玉棺。
過了一會，寒玉棺下麵居然升起一個方形的石台，將寒玉棺一點點拱起來，升到了半米左右的高度。幾個人都有些詫異，心想難道這機關發作還要提前打招呼，讓我們先躲好？
就在這時候，胡榮光從棺材後麵閃出身，瞪大眼鏡看著我們道：“你們三個幹嘛呢？”
我才發現胡榮光居然還在棺材附近，朝他死命招手：“胡光榮，快過來！”
胡榮光摸著腦袋疑惑地看著我，我以為這小子嚇傻了，從掩體後麵撲出來拉他，沒想到胡榮光見我跑過來，居然反拉著我眉開眼笑道：
“這機關也忒簡單了，不是我跟你們吹，我剛才鑽進棺材摸明器的時候，就看到機關在哪了。這種小機關，我閉著眼睛都能解嘍！”
我目瞪口呆，才記起胡榮光曾跟我說過他是個機關行家，靠地攤上買的《機關全解》破了七巧連環塔墓。我一直以為他是在吹牛，可是現在看胡榮光這意思，難道要來真的？
見我不相信他，胡榮光撇撇嘴，突然轉身一巴掌拍在石台上麵，隻見哢嚓一聲，石台陷出一條玉質台階，遙遙通入地底深處。
李少白和眼鏡也從掩體後走出來，先是目瞪口呆看了眼得意洋洋的胡榮光，然後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寒玉棺下出現的入口。
真正的馬伏祿墓入口，就以這樣戲劇性的方式出現在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