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兔
我的常識和理智告訴我，在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我應該後退，往回跑。
虎子當然也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尋求我的建議。
“要不，我們去幫幫那個女生吧。”結果我和虎子都沒有想到，妞妞竟然率先站了出來。
“你不是怕了嗎，寶貝兒。”虎子很詫異，因為這樹林越發得陰森，再往前就是漆黑一片了。
妞妞的腳踩在一堆樹葉上麵，發出古怪的摩擦聲。
“樹林裏邊的女生，可能比我還怕吧。”妞妞膽怯而又堅定地說道。
我有些佩服她了，因為我就是個勢利小人而已，但是對於她這種敢於挺身而出的人，我是敬佩的。
“既然這樣，那你們倆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們，不然你們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我不是傻子，雖然敬佩，但不會上去送死。
虎子和妞妞難為情地看著我，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麽幹脆地臨陣退縮。
“那，那好吧，如果我們或者你出了事，我們就大聲尖叫來提醒。”虎子支支吾吾地說道。
然後他便拉著妞妞的手，小心翼翼地鑽進了樹林裏。
他們走路的聲音因為是踩在一堆樹葉上邊，被無限得放大。
我借著樹林縫隙裏微弱的亮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
很快，連腳步的聲音也不見了，隻剩下樹林呼吸的聲音，小鳥斷斷續續的鳴叫。
我無比悔恨自己發了瘋，跑來這林子裏的舉動。
我記得當初跟文大爺賣房的時候，他還特別囑咐我，千萬記得提醒那對買房的夫妻，不要來這樹林裏玩。
“穆獨啊，我們雖然這房子賣得有些不地道，陰氣重。但是這屋子，和那樹林比起來，可就是幹淨多了。”
文大爺的話又清晰地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現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周圍的樹木，總覺得它們下一秒就會活過來，然後把我給吃了一般。
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回頭一看，發現又是一隻山兔。
送了口氣，雖然手裏拿著一把獵槍，作為新手的我還是決定放過這種小動物。
誰知道那隻山兔似乎是看出了我不會傷害它一般，竟然跳到了我的麵前。
我低頭看著腳邊的山兔，原本緊張的心情也得到了緩和。
誰知道那隻剛才還在輕輕地拱著我皮鞋的山兔，忽然發出了老鼠一般尖銳的叫聲。
當然這聲音比老鼠叫要大上幾倍，至少我的耳朵都快被震破了。
我感覺到腳底的大地沒來由地振動起來，原本被落葉掩蓋的地麵，竟然是無數個非常狹窄的兔子洞。
我已經沒有精力思考，為什麽踩在上麵沒有落下去了。
因為那些大大小小的兔子洞裏，此時已經有無數個灰色的兔子腦袋冒了出來。它們的眼睛都是紅色的。
我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實在不想成為曆史上第一個被兔子給嚇死的人。
而最開始在我腳邊的兔子，它忽然用前爪抓住了我的鞋尖，然後露出牙齒，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我疼得叫出了聲，然後用力地將這隻瘋狂的兔子從我的腳上甩開，整理下衣服之後，直接扭頭就朝著樹林深處跑去。
和樹林深處的未知比起來，這群看起來就會吃人的兔子可能更加可怕。
隻不過這群兔子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我，它們有著一雙健碩的雙腿，跑步的速度也是非常得快。
有些已經追上我的兔子，更是展現了它們驚人的彈跳力，撲到了我的身上，然後狠狠地咬上一口。
非常得疼，我能感覺被咬到的地方已經開始慢慢得滲出血珠。
最後，等我徹底地跑進樹林深處之後，那群兔子才終於消停起來。
它們都站了起來，然後遠遠地養著我。
在這一瞬間，我覺得它們已經有了智慧，而且明白我走進樹林深處就是自尋死路。
然後那群兔子又重新鑽回了兔子洞裏。
我艱難地坐了下來，從虎子給我的背包裏找到了急救的藥品和繃帶，胡亂地擦在傷口處。
這一切都做好之後，我才認真地觀察起四周。
原本平靜的心情，重新變得起伏起來。
這裏一點聲音都沒有，除了我自己的喘息聲。
靜悄悄的，卻又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暗處蟄伏一般。
我不停得轉著身子，然後觀察者周圍。
然而一無所獲。
除了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之外。
虎子他們會不會就在附近呢，我抱著希望想到，在這種地方，如果有熟人的話，那感覺會好上許多。
至少不會那麽害怕。
“咦，這是什麽？”我忽然低下頭，發現我的腳邊好像有痕跡。
我用手摸了摸，是**幹了之後留下的痕跡。
放下包袱把手指放進嘴裏，嚐了嚐，沒想到是金屬鏽掉的味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血腥味兒。
既然這痕跡還在，就證明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
那麽最有可能留下這灘血的就是虎子和妞妞，或者是最開始在樹林裏呼救的女人。
我站了起來，然後做了一個作死的決定，我要跟著這道痕跡看看。
血跡很長，而且隨著我越走越遠，它們也就越新鮮，到了最後，這些血都還沒有幹掉了。
但是，這真的是人的血嗎？如果一個普通人類，流了這麽多的血的話，恐怕已經死了吧。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
結果一不留神，我就被前邊的一根倒下的樹幹給絆倒了。
“操！”我的膝蓋被磨破了，我現在這副樣子如果出去見人，哪裏還會是那個精明的房產中介，就跟個破產的破落戶差不多。
我好像摸到了一個熱熱的東西，而且這東西仿佛還在動。
我有些緊張地轉頭，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把目光轉向了我手上的東西。
“不！不可能！”
濃重的血腥味兒迎麵撲來，我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我的雙腳被一隻已經血肉模糊的手給拉住了。
那個手很快就沒了力氣，然後軟了下去。
我直接一腳掙脫開，然後用盡力氣地想要往回跑。
因為剛才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跑的速度非常快，我的耳邊隻剩下疾風吹過的聲音。
和咀嚼的聲音。
那個聲音就好像我房間裏那個磨刀的聲音一樣，揮之不去。
就算我跑得再快，它都一直跟著我，然後在我的耳邊回**。
“嘭”得一聲，我直接撞上了一棵大樹，然後暈了過去。
先是冰涼的感覺，就好像是睡在冰窖裏一樣，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仿佛是有人在用手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
然後我的耳邊又響起了人類的呼喊聲，咒罵聲，尖叫聲。
過了一會兒，這些聲音都沒有了，剛才冰冷的感覺，窒息的痛苦都沒有了。
我好像被人抱了起來，然後放在了一張軟軟的**。
然後，一陣暖流灌進了我的嘴裏，苦澀的中藥味道。
我醒了。要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喝的東西就是中藥。那種黑色罐子裏咕咕嚕嚕得冒著泡，然後散發出臭味兒的東西，就跟毒藥一樣。
“你總算是醒了。”在我眼前的那不是月月是誰。
她今天把頭發都紮了起來，然後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看到我醒了之後，月月似乎是送了一口氣。
而在月月的旁邊，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他是？”我並不認識這個男人，而他還一直惡狠狠盯著我看。
“他是村子裏的醫生，你昨天可真是走運了。要不是村子裏的老獵人去打獵，聽到了你的叫聲，你說不定就死在裏麵了。”月月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
我已經記不清了，完全不記得自己還尖叫過，隻知道我跟著虎子和妞妞去打獵……
“對了，虎子他們呢？”我問道，想要撐起身子來，結果卻是一陣劇痛，看起來我這次的傷還挺嚴重的。就是不知道這醫生知道這裏有的傷口是兔子咬的之後會不會驚訝。
醫生哼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十分不待見我。
這讓我很是奇怪，如果說他是我的客戶，被我坑過，討厭我那是應該的，但是我對他毫無印象。
像我這樣英俊帥氣的男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被討厭？
“他們，死了。”月月傷心地說道，她用手捂住了胸口。
醫生又重重地哼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對月月也不待見。
“他們找到你的時候，旁邊就是虎子和妞妞的屍體。”月月似乎不願意回憶起那個場麵，她看到虎子和妞妞屍體抬回旅店的場景。
妞妞的屍體還算是正常，就是脖子處有一道非常明顯的疤痕，好像是被人用繩子勒死的。
而虎子的屍體，卻是特別的惡心了。
他的下半身還算是完整，但他的上半身，卻是被人給自己野蠻地剖開，然後裏邊的內髒通通不見了。
我聽完月月的敘述之後，一陣反胃，因為我立刻回憶起我當時在樹林深處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妞妞，她渾身是血，衣服也不見了，然後對著我笑了一下。
而她的嘴裏，正在咀嚼著虎子的心髒。
她愉悅的表情告訴我，那個味道非常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