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仙陳大山
陳大山如一道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陳陌的後麵，沉浸在悲慟之中的陳陌竟然沒有感覺到。
《天鱗訣》二重天後，陳陌聽識和眼識全部開啟，即使不刻意施展，都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非凡能力，但奇怪的是，他此刻竟沒有發現陳大山，直到後者叫他的名字。
這種情況隻有兩個可能，第一，陳大山已經達到了“煉氣化神”甚至更高的境界，第二，陳大山根本不是人，顯然，在這種荒山野嶺之中，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陳陌狐疑的轉過頭，雙目之中射出兩道攝人的光束，想將陳大山看透似的，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爆發出來，有如一隻洪荒巨獸蟄伏。
“你是誰？”
在陳大山的身上，陳陌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真氣波動。
“我是你爹！”
陳大山立身在距離陳陌三丈遠的地方，身體飄忽，聲音飄渺。
“我是你爹，我爹早死了，深更半夜，在這荒山野嶺之中，非人即妖。”
陳陌一聽來人的說話，頓時火大，怒吼著說道。
十丈空間，時間之域困了他四年，受盡折磨，每日都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在日月沉浮中，滿腦子都是村子的美好，費盡周折終於出來了，回到了那個他日思夜想的村子，不曾想早已物是人非，村子裏質樸的村民，竟然被齊國朝廷中的惡人屠殺個幹淨，他突然發現，他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下了他自己，諾大的世界，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你……”
陳大山被陳陌氣的說不出話來，一隻手顫抖，旋即一甩袖袍，不再理他。
“陌兒！”
武校場旁的那口井中，傳來陳夫人的聲音。
“娘！”
陳陌聽到陳夫人熟悉的聲音，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陳夫人的死，是他親眼見到的，此時又聽到他娘的聲音，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陳夫人已經變成了無主遊魂，鬼魂棲身在井中，等他回來。
他迅速跑了過去，攝人的氣息全部收斂，此時隻有一種母子久別重逢的喜悅。
“陌兒！”
陳夫人激動的喊著陳陌的名字，她的鬼魂，也緩緩的在井中飄了出來，向他奔來。
陳陌熱淚盈眶，雙臂展開，用力的抱了過去。
懷中是涼颼颼的空氣，陳陌幡然覺醒。
“娘，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陳陌眼睛中，又有淚花閃爍，即使現在他知道了一切，他還是不願意接受。身子跪伏下來，虛抱著陳夫人的雙腿，腦袋也貼了上去，一絲冰涼傳遍陳陌的全身。
“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陳大山嚴厲的訓斥，身子背在一旁，雙手背負，根本就沒有看他們娘倆一眼。
“不關你事，我不管你是人是妖，這是我們的家事，你馬上給我滾。”
陳陌傷心至極，哪裏管得了那麽多，聽到陳大山的聲音就煩，帶著哭腔，憤怒的朝著陳大山吼道。
“陌兒！他真的是你爹。”
陳夫人一隻素手，輕撫著陳陌的額頭，幫他把一綹散亂下來的長發捋順，眼神中有一絲愛憐，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下來，認真的說道。
“娘，這麽多年了，你一直騙我讀我爹的醫書，用我爹的遺訓壓我，現在又想讓我認他做爹，他是你在下麵新找的老伴兒嗎？
你在下麵不好過，找個人照顧你，陌兒不反對，可你也不能找個這樣的作賤自己啊，你看他張那樣，臉那麽長，看上去冷冰冰的，還留著個山羊胡，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其實是蔫吧蘿卜紫辣心，活著的時候就不是好東西，死了更不是好鬼，你在的時候陌兒沒能盡孝道，現在我們天人相隔，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他人的欺負！”
陳陌一邊說，一邊抽泣，還不忘冷冷的瞟了陳大山一眼。
陳夫人聽了，卻是被陳陌給逗樂了，輕掩著秀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
“你瞅瞅，你瞅瞅，都是你慣的，沒一點教養！”
陳大山被陳陌氣的腿肚子轉筋，拉著陳夫人，顫抖著一隻手，指點著陳陌，而後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陳陌看了陳大山一眼，沒有理他。
“娘，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齊國的軍隊來到這裏？他們為什麽會把我們村子的人全部殘忍的殺害？”
一想到這裏，陳陌心中就有一股火，他發誓他要把當年迫害他們村子的那些人全部手刃，以祭奠村子七十三口人命的在天之靈。
“陌兒，你長大了，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是需要去接受的。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變故，不成仙，就不能逆天，改變不了，就要學會接受。就像現在，不管你能否接受他，他始終都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天下無雙的神醫——陳大山，不管他現在如何，他始終都是因為你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管未來你變成什麽樣，爹娘是不會變的，你修煉有成，得道飛升，他們隻能為你高興，你失敗落魄，他們依然會鼓勵你，所以，不論什麽時候，都要學會感恩。此次，若不是你爹出手，恐怕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娘雖然不能再如以前那樣照顧你了，但隻要你心中有我們，我們就一直在你身邊。你要問什麽，就問你爹吧，娘，不想說。”
陳夫人有些哽咽的背過身去。
“我知道，娘，我一直都知道，娘。”
陳陌痛哭，虛抱著陳夫人的雙手，用力的握緊，卻是再也控製不住的錘了下去。
雙拳，錘落在地上，金色光芒衝霄而上，引得天地失色，圓月，不再那麽明亮，細雨如哭泣，慢慢停了。武校場上，巨大的裂紋以陳陌為中心向周圍蔓延，半人高的馬蓮草相互推擠，趴臥在地上。
“男人的眼淚，絕不是為了兒女情長而流，握緊你的拳頭，站起來，不要讓我覺得你隻是個懦夫，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永遠不要做命運的俘虜。”
陳大山看著悲痛欲絕的陳陌，嚴厲的言語間，包含著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深深地希冀和溺愛。
“爹，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到底是誰？”
陳陌起身，擦去臉上的淚痕，全身都被一股熾盛的金色光芒所包裹，仇恨，如同一團熱烈的火在他的心裏燃燒，再燃燒。
“哎！看來，你已經察覺到了什麽，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我本來想讓你走上另一條路，這就是我交代你娘，不讓你練武的原因，因為你隻要一練武，就會選擇現在這條路，這條路，對你而言，就是九死一生。但現在看來，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多餘的。”
“十五年前，你親娘，月神族的聖女，懷著已經八年零十一個月，還差一月孕期才會滿的你，逃命到我這裏，希望我能救你。你們那些大家族之間的恩怨，我本不想參與 ，但你娘拚了命把你帶來，我如果不救你，又怎麽對得起普天之下的爹娘，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己任，我動了惻隱之心，破了自己的規矩，將你救了下來，但你娘，我卻無力回天。所以，你並不是我和你娘親生的，但卻一直把你視如己出，特別是你娘，對你更是百般嗬護。”
“你降生的那天，天降異象，日月沉浮不定，大山裏傳來陣陣龍吟，威壓整個齊楚山脈，大鵬鳥成群，盤旋在齊楚山脈的上空，清鳴之聲不斷。大山裏，發生了超高境界的修道者之間的大戰，地心岩漿噴發，燒毀了大片山林，引起的獸潮，襲擊了村子。但在你娘的身上，掉出來一件彎月吊墜，吊墜中一條白龍，散發出的威壓，比齊楚山脈傳來的龍吟威壓更甚，百獸臣服，化解了村子的危機。”
陳陌緩緩在胸前拿起那枚彎月吊墜，吊墜中一條小白龍遊動，身體之上泛著淡淡的金黃，似乎永遠不知道疲倦。
“大山裏的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村子一直不得安生。你卻安靜的不得了，從來都不哭不鬧。第四天，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有人掌握了時空的力量，在隔著整個宇宙，橫跨曆史長河向你出手，欲置你於死地，我和你娘，東躲西藏，卻始終無法擺脫他對你的鎖定，無奈之下，我不得已，以我自己為替身，擋下了那致命一擊，你和你娘才得以擺脫他的鎖定，逃過一劫。”
“我雖然肉身已死，但並非真正的隻剩下了靈魂，這具鬼仙之體，也終究會蛻變成仙體，現在的你，雖然還太弱小，不足以去對抗神秘的未知存在，但你本是龍族，體內還有月神族的血脈，是兩大神族的後裔，將來的成就，注定不可限量，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他們通過精通異術者推演，知道你還沒有死，又不是太確定，就先後兩次派人來找你，但都被你打的傷的傷，死的死，這樣，他們才確定你真的沒有死。你失蹤後不久，齊國的那支軍隊就來了，實際上並非是真的軍隊，隻不過是他們的附屬罷了。大胖和小阿花是村子裏唯一的兩個修出真氣的孩子，他們誤以為在他們兩人之中，必定有一個會是你，便將他們抓走，想必是用心培養後，讓龍族和月神族自相殘殺。為了封鎖消息，他們才殺了全村的人。說到底，這七十一口人命，都是因為你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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