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角落裏的二人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視,時駿背對著那些人,隻看著羅小雅,聽她說:“我覺得這不是食物中毒。剛才梁先生也說了,食物中毒不會導致迅速死亡。我很擔心,你剛才……”

“我沒打中他的重要部位。”時駿打斷她的話,“你也知道,我的拳腳雖然厲害,但習慣攻擊人的頭部和四肢關節。剛才你也檢查過屍體,死者頭部隻有眼睛被我打中,其他一切都好。”

“不能這麽肯定。有些傷在表麵上看不出的。如果你不小心擊打到他腦部的重要穴位,比如說腦枕、完骨穴、麵部三角區,這些都有可能引起顱內出血,在短時間內死亡。”

“別開玩笑。”時駿挑眉一笑,“以我的力道真打中這幾個穴位他在十秒鍾就會死亡,但是,我打完他足有十分鍾的時間他才出現不良反應,你覺得這跟我有關係嗎?再者說,我隻是想教訓教訓他,下手有分寸,不可能像當年跟霍鋼過招那樣下死手。”

一聽這話,羅小雅急了:“你這個人頭腦一熱就沒輕沒重!我是擔心你……”

“你好像已經認定是我過失殺人了。”

忽然冷下來的口氣讓羅小雅把下半句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終於發覺自己失言。臉紅通紅地低下頭:“對不起,是我不好。”言罷,她揚起頭來看著前方的衛生間,“不管他是怎麽死的,都與你無關。我不能讓你因為彤彤受牽連,放心吧,我會查出真相的。”

時駿哈哈大笑起來,把飯店裏的一幹人等笑懵了。大家不約而同都看著他,納悶這人魔怔了不成?

羅小雅被他笑得越發尷尬,羞惱著捶了一拳。時駿不躲不閃,低聲說:“我從來不用女人幫我出頭。”

看著時駿轉身要走,羅小雅一把拉住:“駿,你不能總是這樣。”

忽然之間,他與她都愣住了。睽違已久的稱呼仿佛一根斷裂的絲線,被風吹肆意地吹起。時駿很溫和地笑了出來:“你也不能總是口無遮攔,過去的事就過去吧。”

羅小雅苦笑著搖頭:“我懷疑是有人下毒,你怎麽看?”

時駿聳肩撇嘴:“有這可能。”

“至少百分之五十。剛才我問過服務員死者到達這裏的時間,仔細算算的話,除了死者的同伴,就剩下那對情侶有可能性。”

蹙眉歎息,時駿瞥了眼那對情侶,反駁道:“如果是毒殺,那就要知道是什麽毒以及發作的時間。問題是,你能告訴在場所有人死者有可能被下毒,我們要搜查你們嗎?”

“不能想想辦法嗎?”

“要想你想,我是想不出來。”

時駿的無賴勁又來了,羅小雅白了他一眼繞過去走向飯店老板。

時駿看著羅小雅和老板低聲交談了幾句,老板麵露難色,羅小雅表情嚴肅,幾分鍾後,老板告訴大家:“不好意思各位,這位女士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那個,能不能請各位幫幫忙,幫著找找。”

第一個反對的是田燕,她口氣不善地說:“現在什麽情況了?還要找大家的麻煩,丟了什麽自己去找。”

羅小雅徐徐抬起右手,時駿看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見了。羅小雅正色道:“雖然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東西,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也許在剛才混亂的時候掉了,反正大家現在也閑著,幫幫好不好?”

九號桌的那個女孩似乎很討厭田燕,不等她再度反對已經起身,大聲道:“我幫你找。”接著,她的男友也起了身,在他們二人的帶動下,幾個服務員也跟著找了起來。

十幾分鍾過去後,戒指還沒找到。羅小雅非常失落,露出一點勉強的笑容,伸出手和幫忙的幾個人握了握,感謝大家的好意。這時,梁正說道:“會不會掉在衛生間裏了?”

那個已經被鎖死的衛生間好像成了眾人自動隔絕的異空間,大家下意識地懼怕著回避著,忽然有人提到哪裏,眾人腦中都浮現出嚴峰的屍體,倏然間,鴉雀無聲。

梁正不知道這是羅小雅設下的套兒,他隻是想幫忙而已。故此,也沒怎麽在乎其他人的態度,隻對羅小雅說:“你要是著急,我和時先生陪你進去看看。”

時駿走過來,接著說:“你們倆去吧,我去廚房看看。”

騎虎難下,羅小雅偷偷瞪了一眼時駿,硬著頭皮走向衛生間。不等她走過去幾步,後麵的田燕尖利的嗓音喊道:“不準進去!你們想幹什麽?啊?想幹什麽?老嚴還在裏麵?你們想破壞嗎?你們是一夥兒的,你們都跟老嚴的死有關,誰進去都可以,你們就是不行!”

時駿充耳不聞,照舊走進了後廚。留在餐廳的羅小雅也沒惱,轉回身笑道:“到底誰跟嚴峰的死有關這要等警方來了才能做判斷。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一起去啊。”

一聽這話,田燕的臉色瞬間發白。怒視著羅小雅:“警察馬上就能到,多等一會又怎麽樣?你心裏有鬼?”

“不知道是誰心裏有鬼?”羅小雅冷笑道。

“你什麽意思?”田燕氣勢洶洶走到羅小雅麵前。

羅小雅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害怕我們進去看嚴峰屍體,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這話可是相當勁爆了!梁正驚訝地看著張口結舌的田燕,再看看完全占了上風的羅小雅,他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好像怕這兩個女人真打起來濺自己一身血。

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田燕咬咬牙,高傲地甩甩頭發,告訴羅小雅:“不就是進去找個東西麽,有什麽不敢的?”

於是,在羅小雅的激將之下,老板的手顫巍巍地拿著鑰匙打開了衛生間的門,梁正、羅小雅以及田燕魚貫而入。

時駿在後廚跟幾個鬱悶的廚師聊了幾句,偷偷地找來老板問:“嚴峰進入衛生間之後,你在哪裏?”

“哎呦,警察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

“好意!”

老板哭喪著臉,隻好說:“我在吧台後麵。看見你們不打了,我就想過去看看嚴先生。但我沒進去啊。”

“為什麽沒進去?”

“我傻啊?那人在氣頭上,我進去找罵啊?”

“就是說,你雖然站在衛生間入口卻沒進去?”

老板使勁點頭。

“那你見到有人進去嗎?”

“不清楚。”老板搖著頭,“我的注意力都在你們那邊。通向衛生間的拐口又很寬敞,真有人繞過我進去的話,也是可能的。

本想再問幾句,聽到田燕大聲諷刺羅小雅尋物無果的時候,時駿選擇了離開。走出後廚,剛好和最先出來的梁正打了照麵,對方向他苦笑著搖搖頭,示意他盡快把後麵兩個充滿火藥味的女人分開。時駿無奈,隻好拉著羅小雅走到一旁。

前一秒還在跟田燕唇槍舌戰的羅小雅利用時駿,擋住眾人目光,立刻變了表情,她神色嚴肅,低聲道:“那幾個人沒有下毒。”

“你怎麽知道?”使時駿問道。

“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凶手要下毒絕對不可能戴著手套,因為那樣做很容易被發現。所以,下毒的過程中,凶手的手很有可能也沾染了毒藥。所以,我才要借口試驗一下,他們手中都沒有毒藥反應。”

羅小雅攤開手掌,讓時駿看到了手心裏的一枚硬幣,她說:“每跟一個人握手後我都會用硬幣擦一下手心,但是,沒發現硬幣有任何變化。”

“這隻是檢查毒藥的一種方法而已,並不是萬能的。”

下半句話時駿打住了。他想起了一些頗為古怪的問題,首先說,死者在死亡前發生嘔吐、腹痛的情況,看似是食物中毒。但食物中毒不會導致迅速死亡,也就是說,若是真有人下毒,那絕對不可能是在死者被自己毆打之前。

但是,從自己走到死者的餐桌到他被自己毆打之後進入衛生間,這段時間內死者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衛生間裏也沒有可以飲用的水。那時候,死者身邊還有兩名同伴。接著,那兩個人走出來與自己理論,到老板發現死者有異樣的時候,隻過了三五分鍾。也就是說,凶手下毒隻能是在死者獨處於衛生間的那三五分鍾!

答案呼之欲出了!時駿急著想要找老板核實情況,飯店大門忽然打開,霍鋼麵色急切帶著一眾警員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霍鋼!?”羅小雅驚訝地脫口喊道。

同樣被驚訝到的霍鋼在羅小雅身邊看到了時駿,臉上的烏雲立刻散開,笑得如陽光般燦爛。絲毫不顧大放厥詞的田燕說些什麽,甩給老王去應付她之後,疾步走向時羅二人。

看到霍鋼,時駿頭疼得厲害,他皺皺鼻子:“先別敘舊了,去看看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