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計定
“小子，快起來，說好一早開會，都過了這麽久了，你小子還在睡！”陳問水一把掀開楊凡的被褥，將還在呼呼大睡的楊凡揪了起來。
昨夜的湖邊歡飲，可是楊凡人生中第一次喝酒，醉倒不至於，隻是第一次睡在安全的地方，加上此地全無靈氣又不好打坐吐息，楊凡居然少有的一覺直到日上三竿，下人叫了多次都沒有醒，陳問水隻好親自來。
睡眼朦朧的瞧著陳問水，喃喃的說：“大哥，你們商量好計策，再叫醒我去執行不就好了嗎？”
“嘿嘿，你想的倒美，隻想出力就好。我才不會放著你好好的腦瓜不用，快給我去洗刷，盡快到密室來。”
見過拉壯丁，可也沒見過逼壯丁用腦的呀。楊凡不舍的離開可愛的被窩洗刷去了。
等到楊凡來到密室，眾人已齊刷刷的坐在那裏一邊等他一邊商議。除了昨晚幾人，二師兄陳文曉和二房議事陳良光也在。楊凡趕緊訕訕的坐到陳問水旁邊的空椅上。
陳良世看到楊凡到來，衝他點了點繼續說：“各位，雙方合作的細節就此議事定。岑長老，通知在大蔥山同門的事情已否妥當？
岑長老說：“以我門內秘密信號為記的飛鴿傳書昨晚已經發出，通知我門留守大蔥山的弟子家眷遷到貴莊內來，為了盡量掩人耳目，他們會挑選隱秘山路星夜趕路，估計四天以後，除了小部分沿途留下來的眼線外，我門大部分弟子和家眷都會到達莊內。”
陳問水說：“岑長老，既然空法大師和斷劍幫起碼還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我們不如沿途設伏，偷襲對方？”
岑長老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說：“我也很想這樣，可是此事根本不可能。斷劍幫宋雲天和他幫內剩下的高手也就罷了，可是那老和尚百毒不侵，還有宋雲天那老狐狸請來了百藥堂長老唐沉，此人武功一般，但醫術精湛，而且還帶有一顆世間罕見的辟毒珠，大大的克製我們的毒功。
我們多次派人偷襲，埋伏和釋放的毒物全都被那老和尚和唐沉破去，弄得損兵折將，實在劃不來，何況不知宋雲天老狐狸此次前來又邀請了什麽人物。”
陳問水笑嘻嘻的說：“或許此次有所不同呢？”
岑長老一愕道：“你有辦法？”
陳問水心有成竹的說：“從都城到我們陳家莊，就算斷劍幫顧不上瓜分財物，現在趕來，至少也要三個月，有這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做些布置。嘿嘿，不瞞您說，這些年為了對付你們五毒門，陳家莊外五百裏的地形我親自帶人都做了詳細的調查，所有的地形地況我都了如指掌。
在離我們莊一百裏外有一處名叫入雲峰的峽穀，高聳入雲千丈，可容通過之處寬不到三丈，此峽穀是到我們陳家莊的必經之路，我們在此出的崖頂設下埋伏，加上貴門的毒藥，總該可以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吧？”
陳問水說罷，笑吟吟的看著岑長老不說話。
岑長老略一沉吟，然後哈哈一笑道：“陳小哥應該還有下文？這點辦法應該難不倒宋雲天這隻老狐狸。”
“薑還是老的辣！”
陳問水押了口茶，對岑長老翹起大拇指道：“我就知道這點辦法過不了岑長老的法眼，相信也瞞不過宋雲天，他們幾千餘幫眾浩浩****而來，其中高手無數，路過那險要之地怎麽沒有提防？
隻要派上十來個武功輕功高強之人提前查探，無論在崖上設下弓弩滾石機關，或在地上設下陷阱，都會給對方輕易識穿破去。如果派人埋伏，就更是笑話，對幾千餘幫幫眾，還有空法大師和宋雲天等大批高手，簡直就是無聊到去送死。”
岑長老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又如何？”
陳問水於是將想法娓娓道來：“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先來個疲敵之計，在敵人必經之路，接近我們陳家莊的頭五百裏內，每處險要之地都設些弓弩滾石，劍坑機關和留下毒物，我們不求殺傷對方多少實力，我們隻要他們一路上就算明知小心謹慎，就可以避開危險，但也要時刻繃緊神經，不勝其煩，所以我們布置的東西隻有一般威力偶爾有些殺著就好，盡量節省時間人力，此乃第一步，煩擾敵心。”
“然後如何？”岑長老見陳問水略有停頓就問道。
陳問水接著說：“然後惑敵。在接下來的漫長路途中我們不再設伏，一直到我剛才提過的入雲峰峽穀，我們又在那設上更厲害的埋伏，相信敵人在神經長時間放鬆，加上認為我們已經技窮，去調查也會草草了事，這時的埋伏相信會令敵人非常意外大受損傷。岑長老，你以為這樣如何？”
岑長老笑而答道：“不愧為一疲敵後惑敵之計，若是我在稍微有所輕視的情況下也會中計。可是這樣成功率好象也不會太高。宋雲天畢竟是奸詐狡猾的老狐狸。嘿嘿，陳小哥應該還有後著吧？”
“岑長老不愧人稱小諸葛！”
陳問水又是讚道：“不錯，我們在入雲峰峽穀盡量設下最厲害的陷阱和毒物，造成對方損傷當然最好。其實我隻求這次才令敵人真正認為我們計窮於此，之後就隻等著和他們硬拚了。岑長老來我莊之時是否還記得，過了入雲峰峽穀後離我莊不到五十裏處，有一處蔓延三十多裏的竹林？”
岑長老點頭道：“我們也做過詳細的地形勘察，那處的竹林應該有二百多年了，以通體堅硬的喀山鐵竹為主，高雖然隻有不到五丈，但勝在非常茂密，竹林各處景色幾乎相同難以辨認分別，如果不是有貴莊開辟的一條寬三丈左右的道路，要從其中辨別方向走出來，確實不容易。陳小哥是想在竹林中再下埋伏？”
陳問水一臉的陰險小人神態道：“沒錯，到了竹林，那裏四十裏內無村無店，無山無水，根本不能長期停留，他們必須盡快通過，不管敵人在入雲峰峽穀，遇到埋伏之後再如何提防，我們在那設下的千機連環弩都會讓他吃盡苦頭。”
“千機連環弩！”岑長老聽了不禁一顫，“你是說昔日千機老人設計的連環弩！聽說此弩在架設好之後，不需要人手親自發射，一觸動機關，就會連環射出三波力道可穿任何厚甲的利箭。隻是百年前在千機老人逝世後就失傳了，你說的可是此弩？”
陳問水有點不好意思的一笑：“正是！四年前，為了對付貴門，我用了一套高強內功心法和一批珍貴藥物，從千機老人的後人處買到了製作方法。千機連環弩雖然單個發射力道非常強勁，但三波連發總共也就十五箭，武功高手費費力氣也可以躲避，不過，如果一百張弩同時天上地下齊發又如何？
嘿嘿！我們這四年製作了一千多張，我們在竹林的空中地下，布置上個幾百來張千機連環弩，他們過路時我們發動機關，到時萬箭連續齊發，空法大師和宋雲天這等高手雖然可以避過，其他人就未必了。就算至少殺損敵人的三分之一，對我們退回莊內再抵抗敵人也大增勝算。”
聽罷陳問水此言，岑長老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想還好非常明智的選擇和陳家莊合作，要不然這恐怖的千張千機連環弩對付就是他們五毒門了。要知道武林高手武功雖強，但對著這種有準備的天上地下齊發千弓萬箭，最多也隻有重傷逃遁的下場。
一直默默的坐在旁邊的楊凡忽然插話道：“不如我們在竹林中再重新開辟出一條道路，同樣的布置弓弩陷阱，不同的是在原路中間堆上巨石和尖木等路障，路障之前設下深深的尖刀坑，我們再派些輕功很好的幾百名弟子手持有千機連環弩，由我和大師兄三師兄以及貴門派出兩名長老帶隊，埋伏其他敵人最有可能另外斬竹重新開路的地方，既可防備又可以趁敵人選其他兩條路時，根據對方所受傷害情況決定是否痛打落水狗。這樣一來，無論對方有什麽選擇，最終都會落入我們的算計範圍。”
陳問水一聽，大力的一拍桌子，扭頭瞪大小眼看著楊凡，好象看怪物一樣說：“你小子實在夠狠夠辣，不過我喜歡！”
其他人則頓時一致的無語。
平時足智多謀冷靜沉著的岑長老也大為動容，想不到這二個區區二十歲上下的小子居然如此的算無遺策，可以完全利用自己的最大優勢，最恐怖的就是，就算敵人可以估計到，到時也隻有退去或者硬闖一途，實在沒有其他化解辦法。
岑長老不得重新看待陳楊兩人，豎起大拇指對著陳楊兩人讚道：“好計策！實在佩服，這回就算宋雲天這老狐狸猜到我們的布置，如果他堅持要來攻打陳家莊，也隻有冒險墜入我們的算盤之中。實在是妙，老夫汗顏，還好是選擇和你們合作，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要隕落在那竹林之中了。”
顧慮甚遠的岑長老甚至開始在想，門裏有沒有貌美未嫁的女弟子，將其許配給陳楊兩人，好鞏固雙方的合作關係。
陳良世哈哈一笑：“岑長老不必過謙。小輩們隻是思維活躍一些而已。如此說來。等貴門弟子家眷一到，我們就可以著手開始布置了。”
岑長老應聲道：“前麵三百裏的埋伏由我們五毒門弟子處理如何？那裏原本就是我們的地盤，這些弟子非常熟悉，他們化成農夫獵戶星夜行事，不僅動靜極小，危險也低。”
陳良世道：“好。問山你鎮守莊內和來莊的五毒門弟子加強防禦。問風你和問水以及小凡率領眾弟子去布置入雲峰峽穀和竹林的機關。岑長老，至於那兩處的毒物機關，就勞貴門多多操心了。”
岑長老拱手道：“這個自然。到時我會請我二哥親率弟子進行布置。”
陳良世聽了略一停頓說：“各位，還有什麽遺漏？”
陳問水略一沉吟道：“師傅，計策已定，就必須確保執行的每個環節都沒有疏漏。宋雲天如果不負江湖盛名，就算計策再好我們也要極為小心行事。布置入雲峰峽穀和竹林的機關一事，二師兄和五毒門幾位長老帶領就已足夠，弟子想和小凡今天就啟程，前往敵陣，一路跟隨監視，以防宋雲天另有奸詐手段。不知師傅認為可否。”
陳良世捋須微笑道：“好！有小凡和你同去，正陽國內能留下你們的人也隻有寥寥幾個。必要時我也會助你二師兄一臂之力。”
陳問水道：“謝過師傅！”立身而起對楊凡說：“小凡我們走。”
楊凡起身，沒有馬上和陳問水離去，卻對陳良世說道：“師傅，小徒還有一想法不知可否？我記得小時所讀兵書中，有城被圍而不外攻則離破不遠的說法，我們莊的護莊河深不過二丈，寬隻有五丈，光靠此河阻擋不了太長時間，敵人就會逼近城牆，到時隻餘死守一途，非守城上策。
宋雲天此番強勢而來，除了憑仗有數倍於我們的真正高手可以強攻我們之外，一定會準備些厲害手段，陳大哥要我和他去敵陣探視，就是要清楚對方的真正虛實，乘機破壞。
敵人破了竹林之後，想必會在莊外紮營，莊外二十餘裏，敵人有足夠空間時間布置，然後對付我們的城牆和強弩，雖然我們占有地勢之利，又有千機連環弩之威，但畢竟對方高手太多，我們莊和五毒門人數不少，但真正的高手數量肯定處於下風，到時如果城門城牆被破隻有硬拚一途，太不劃算。
如果我們從莊內挖兩條暗道，直通護莊河外一丈處，暗道之上，立高十丈以上寬二十丈以上的石塞，分立進莊大道兩旁，互為畸角，派武功高強之人，持千機連環弩和毒物守其中，敵人來犯，既可以和城牆之上的同伴呼應殺敵，也可從莊內四出擾敵殺敵，斷不會讓敵人輕易進攻城門和城牆。如果敵人在竹林受到巨大損害，我們還可以趁機攻出莊外。另外就算不敵，也可從暗道退回城內。”
楊凡此番話語說完，陳良世岑長老陳問水等人麵麵相覷，驚歎不已。
論聰明才智他們都是非凡之輩，但畢竟都是江湖中人，江湖高手決一勝負往往在一瞬之間，行事雖或奇謀詭異，但根本不會想到戰場中兩軍爭持之道。
楊凡此一想法看似非常簡單，他們卻想也沒去想過。
陳良世首先歎了一聲道：“小凡，還好你是問水兄弟，想不到你自小就熟讀兵書。有你在，陳家莊大幸。你此法甚得兵家之味，進可攻，退可守，用來對付一眾隻知好勇鬥狠的江湖中人，幾乎已立不敗之地。此時我才真正的相信我們陳家莊必然獲得最後的勝利。岑長老，我們盡出我們能工巧匠，一定要在兩個月內完成此事！”
岑長老心中翻滾，這才真正的佩服陳楊兩人，此二人絕對不可以以年齡來猜度，之前定計隻體現聰明才智心機靈活也罷了，而隨後為確保計策實現，不惜親自探視敵營，親身犯險，智慧之士身上有這等膽色，實在稀少！
而楊凡之計表麵簡單，卻料敵機先，用意深遠，非常實用。
此兩子必須盡量籠絡！
聽陳良世對自己說話，岑長老才回過神來笑道：“族長放心，挖地道這等偷雞摸狗之事，我們玄機堂最是擅長，嘿嘿，族長別見笑，當年盜墓之事我們沒少幹。區區幾十丈暗道和石塞，不用二個月，一個半月就可以搞定，到時還可以設下些巧妙機關，可以保證隻有我們才可以使用此暗道！”
陳良世笑了：“無主古墓，寶物留在其中也是沒用，盜之又何妨？我陳某非迂腐之人。哈哈，我一時倒忘了大名鼎鼎的機關陣法大師玄機居士，就是貴門玄機堂的上一任堂主，暗道石塞這等小事豈在話下！”
岑長老趕緊道一聲過獎，就對陳問水和楊凡說：“兩位小哥，不知可否和老夫一同起程？我們先到大蔥山，老夫安排門裏兩位弟子，和你們一同前往探視敵營，放心，這兩位弟子另有奇遇，武功輕功上佳，絕對不會拖累兩位，由她們號令我門中留下的弟子呼應，對探視敵營一事也極有幫助，不知兩位小哥意下如何？”
“好！”陳問水摸了摸下巴，人家都認真的提了出來，能不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