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盟約

翌日亥時,五毒門齊門主和四長老中年儒生如約而至,陳良世和徒弟四人早就守侯在莊內。

將兩人引至一密室,分別坐定,陳良世就哈哈一笑:“今日可以和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五毒門齊門主和智多星岑長老共聚一堂,齊謀大計,實乃人生一大樂事!”

齊門主趕緊抱拳做禮:“不敢當!在下乃得各位叔叔支持,才勉強做的一門之主。再說在不才的手下,如今的五毒門被斷劍幫一路進逼,再也不是昔日江湖中五大幫派之一了。”

中年儒生岑長老則是神色恭敬:“那隻是江湖中無聊的虛名。陳族長一手掌控數萬人之大族,明無顯赫名聲,實則長保家族繁榮昌盛。如今不僅不提當年被我五毒門進逼之仇,更是寬容予我等商談的機會,此等遠見和胸襟,實非我輩所及。”

話鋒一轉,看著分坐在陳良世左右兩邊的大師兄和陳問水說道:“陳族長身邊這二位想必是您的得意門徒大弟子和三徒弟,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鐵掌斷山陳問山小哥和人稱神風醫俠的三徒弟陳問水小哥了。”說罷向大師兄和陳問水拱手示禮。

大師兄陳問山和陳問水在這裏都是晚輩身份,也趕緊起身回禮。

楊凡一聽,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陳問水一眼,神風醫俠?不怎麽留意,嘻嘻哈哈的陳問水怎麽就成了江湖有名的大俠了,手下又讚歎地同時向陳問水伸出大拇指。

陳問水小眼衝楊凡一翻,一副你才知道你哥厲害的樣子。

旁邊陳良世略一擺手:“岑長老客氣!我這兩個小徒弟為曆練的緣故倒是經常隨莊裏的商隊在江湖中走動,想不道居然也入岑長老法眼。那些稱號隻是江湖中好事的朋友叫叫而已,實在不敢當。”

岑長老搖了搖頭說:“陳族長不必過謙,在下修為一般,眼光還是有點,您這兩位徒弟的武功造詣恐怕已在我等之上,真是可喜可賀!隻是陳問水小哥右邊這位小兄弟恕在下眼拙,實在看不出武功修為,不知道是哪位?”旋著望著坐在陳問水右手邊的楊凡說。

陳良世微微一笑:“他叫楊凡,是陳問水的義弟,我的記名弟子,也是我陳家的外姓族人。”

岑長老因為楊凡故意隱藏修為而看不出他的深淺,但聽陳良世這麽一說,而且能參加如此會議身份肯定非同小可,倒也不敢輕慢,同樣向楊凡拱了拱手。

陳良世也沒有就楊凡的情況再說什麽,直接的就切入主題:“五年之約還有二個月未到,貴門來約信函中沒說明來意,還請岑長老詳細說來。”

岑長老不徐不疾的說:“為避免意外,約見的信函中不敢有絲毫透露,還請陳族長諒解。雖然如此,但以族長的見識,應可猜中八九。坦誠乃雙方合作的基礎,族長莫怪在下單刀直入,在下此次來貴莊是要談雙方合作之事。

目前的情況相信族長也十分清楚,我五毒門被斷劍幫和正道七派的一些高手聯手進逼,原本大家互有損傷,還能僵持,五年前和貴莊的交涉隻是本門一個後著。

但隨後四個月前玉佛寺的前輩高僧空法大師突然為斷劍幫出頭,出手牽製我門四大長老,空法大師的金剛不壞神功和大乘般若掌實在太厲害,我門千毒排雲叟劉落宗大長老盡出全力,也隻能在空法大師手下勉強撐上百來招,還是空法大師好象不願殺生手下留情的緣故,隻有我門四長老一同出手,同時憑借毒物和多年聯手之法,才堪堪可以在千招以後勉強脫身。

如果空法大師有心要我等性命,也不是什麽難事。雖然空法大師沒出殺招,但斷劍幫那些卑鄙小人,卻趁我門四大長老被空法大師牽製之時大肆殺傷我門弟子,被逼無奈,我門隻能將大部分得力弟子退守最後的據點大蔥山穀。”

岑長老略一停頓繼續說:“大蔥山是隻有幾萬人的小城,以往隻是我們後方的一小小外堂,原本以為退到此種邊緣之地,以斷劍幫的財勢也根本看不上大蔥山這種小地方,而我們被趕出京都和周圍州府,再無可能恢複昔日之榮光,對他們已構不成威脅,他們的目的已完全達到,犯不著對已無退路的我們,為了這種小地方做可能兩敗俱傷的追殺。

意外的是,我們留在前方的弟子近日發回消息說,斷劍幫卻已聚集最大實力,準備徹底清除我們在京都的總堂和在清州的玄機堂之後,就馬上南下直奔大蔥山,要一舉將我門斬草除根。而且空法大師也要和斷劍幫一同南下。

斷劍幫宋雲天這老鬼一向奸猾狡詐,這種時候他應該和他邀請過來的那些所謂正道瓜分既得利益,然後任由失去財力基礎的我們快速消亡,怎樣也不會和我們硬拚。所以,我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一再查探才知道其中真實原因。這其中原因相信陳族長也應該有所了解,如果沒有,現在也不會和如同喪家之犬的我們談合作的事情了。”

陳良世聽到此處,淡淡的哦了一聲:“什麽原因?還請岑長老仔細說說。”

痛飲一口清茶,岑長老將原因:道出:“此事與空法大師和貴莊有直接的牽連。斷劍幫雖然是江湖中的第一大幫派,在佛門第一大宗玉佛寺眼中也無足輕重,平時根本不加理會,何以斷劍幫宋雲天這老鬼可以請到玉佛寺的第一高僧出手相助?當然是有足夠吸引玉佛寺和空法大師的條件。隻是其中條件涉及到玉佛寺和貴莊,陳族長,不知在下可否方便道出?”岑長老說到此處停了下來,鄭重的看著陳良世。

陳良世淡定的說:“除我們六人之外,不會有外人聽了去,岑長老請說。”

岑長老心想,你們和斷劍幫派過來試探的人動手時,無奈中泄露了金剛訣的武功,給其中一詐死之人逃脫,應該早已知道空法大師的目的何在,明知故問無非是想清楚我們知道了多少而已。

岑長老略一沉吟決定還是有所隱藏:“我們潛伏的弟子隻知道,貴莊有一件寶物玉佛門勢在必得,但又無法完全確定該寶物在貴莊什麽地方,而且貴莊的防護實在嚴密,外圍又是我們五毒門的勢力,以玉佛寺的身份不好出動門中弟子明搶。

正好斷劍幫正在對付我們五毒門,所以雙方一拍即合,空法大師以斷劍幫一高層弟子是他俗世親人的緣故出手相助,對付我們五毒門,斷劍幫則在清除我們五毒門後以貴莊和我們五毒門勾結為借口,繼續圍攻貴莊,然後玉佛門趁在貴莊處於生死存亡之際,想辦法得到那寶物。”

陳良世聽罷淡淡一笑:“我們小小陳家莊,居然有佛門第一大宗都費盡心機想要的寶物?”

岑長老清楚陳良世知道自己所說的寶物其實是什麽,但看樣子也不希望自己說穿,於是說道:“至於什麽寶物,畢竟是十分的機密,我玄機堂那位潛伏在斷劍幫的弟子等級雖高,也沒辦法清楚知道,隻是十分肯定,玉佛門從斷劍幫處得知他們尋覓多年的寶物就在貴莊時,極度重視,連一直閉關的大長老空法大師都決定親出關自過問此事。

雖然,斷劍幫原本隻想將我們五毒門清出京都等地的繁華城市,但為了請出空法大師,隻好答應一直將我們追到如此窮鄉僻野,直到圍攻貴莊幫助玉佛門得到那寶物為止。”

陳良世聽有強敵要對本莊不利,臉色依然如常,不緊不慢的說:“貴門被逼推至大蔥山,空法大師和斷劍幫要對本莊下手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二,不知道貴門想如何和本莊合作?”

終於到了點上,岑長老一邊想著一邊神情認真的說:“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敵人,合作有了基礎,其餘就順理成章,我門隻想貴莊同意出讓清灤山脈一些貴莊用不上的地方,做為我門餘下一千多弟子和四千多家眷居住生息之地。我門則和貴莊結成盟友,盡出門中精銳,和貴莊弟子齒唇相依,共同對抗空法和尚和斷劍幫。

至於以後之事,敗了不談,若我們聯盟得勝,從此就再沒有江湖中的五毒門,我們該弦易幟,門下弟子不再算江湖中人,專心鑽研岐黃醫術,和貴莊聯盟做醫藥生意,甚至按自願的原則通婚,共同在此地繁衍。”

陳良世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慢著,貴門的提議似乎很有**力,但我莊其實不必和貴門聯手,獨自對付斷劍幫自保應該沒有問題,至於空法大師,他要的什麽寶物我莊應該沒有跟他明說就是,想必空法大師世外高人,也不至於太為難我們,就算有那寶物,拱手相讓也好過直接和佛門第一大宗玉佛門對抗。

空法大師是佛道高僧,聲譽一向很好,倒是貴門過往一向名聲狼籍,行事乖張,和貴門合作共同退敵後,萬一貴門又反過來要吞並我們,以貴門毒物的厲害,我們有失去莊門屏障,豈不糟糕?與貴門合作好象實在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陳良世此話好象擺明要拒絕,但岑長老聽了心裏反而大定。

他明白對方無非想看五毒門的誠意,同時也明白對方的顧慮,還好早有準備,搖了搖頭說:“陳族長不必再試探於我。貴莊若是獨立對上斷劍幫,憑借天險一時自保沒有問題,可是如果任由斷劍幫將我們五毒門徹底除去,貴莊和斷劍幫中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和斷劍幫既然已成仇敵,到時想要像以前一樣出入自如恐怕很難吧?倒不如和我們合作一舉將斷劍幫擊潰來得幹脆?

空法大師想要的那件寶物在不在貴莊,陳族長比我等更加清楚不必明言。空法大師雖是佛門高僧,但在下得到的消息卻是好象就算貴莊奉上寶物,那和尚也不會就此罷休,個中緣由陳族長也比在下清楚。

至於陳族長擔心我五毒門的作風問題,倒大可以放心,我們之前所作所為雖然稱不上好人,但絕對的一言九鼎,從不做些出爾反爾的事情,這五年的合作情況你我應該心中有數。至於我五毒門的毒物問題,其實以貴莊的醫術造詣根本就不必害怕,事實上此次共同抗敵的盟約一成,我五毒門就向貴莊雙手奉上我們所有毒經和解藥,絕對不藏私。

再說我五毒門此次隻求生存,為子孫後代保留一繁衍生息的機會,什麽爭霸江湖的想法早就全部放下,那些毒物還要來何用?”

岑長老話音一落,陳良世就一拍桌子,哈哈一笑:“岑長老,貴門的合作結盟之意果然不假,陳某如果再羅嗦就是小人了。陳家莊從此就和五毒門同流合汙,共同對抗那些正道之人!”

岑長老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也擊掌大笑:“陳家之人果然是英雄好漢!從此我們兩家要親過兄弟,共禦外敵!”停了一下繼續說:“不如我們繼續商談細節和共同抗敵的辦法。”

陳良世沒有答話,站了起來走到岑長老和齊門主麵前,伸出雙手分別搭在兩人肩膀上說:“空法大師和斷劍幫怎麽也要一段時日才能到達此地,不必著急,明天我們再仔細詳談。接下來應該是好好招待兩位貴客的時候,此等良辰美景,兩位請隨陳某到湖邊清音閣,嚐嚐為兩位準備的上好香獐烤肉如何?”

齊門主會心一笑:“原來陳族長對合作結盟之事早已胸有成竹。”

岑門主的笑容則有點詭異:“也是,斷劍幫宋雲天那老狐狸聞訊趕到這裏,再怎麽快也要三個月的功夫,我們就一起去好好享受這美好時刻,嘿嘿,陳族長,那廚子的手藝如果和你的英雄氣概一樣令人滿意的話,此香獐烤肉想想都會令人口水滿地。”

一直不說話的陳問水突然輕輕的道:“岑長老應該是給斷劍幫宋先生留下什麽難忘的東西吧?”

岑門主饒有深意的嘿嘿一笑:“倒也沒有什麽,除了些特別布置之外,就隻有些珍寶和一筆不菲的金銀而已。”

陳問水摸了下巴,有所悟的道:“特別布置花些時間就可以化解,隻是那金銀財寶要分起來倒有些困難,應該要多花上些時間吧。”

眾人隨即哄然大笑,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