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者的身份
目前受害人的身份隻限定在了這兩個人。蘇仲說完自己的分析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丁晴凝視著他,覺得他就像是一個充滿了睿智的棋手,在一場博弈中,更多的是在分析對手的棋路,作通盤全麵的衡量,唯一的動作就是走棋。不需要過多的話語去描述,卻招招致命,每一招都打在了對方的要害上。
或許是接觸得多了,丁晴也漸漸了解到了他的脾氣秉性,這時候她也不說話了,隻是拿起了麵前的意式濃縮又喝了一口。
蘇仲慢慢地伸手入懷,拿出了那隻酒壺,抿嘴喝了一口。這種甜膩的飲料在他看來,似乎是保持頭腦清晰的利器,思維放鬆了下來。擰好了蓋子,他說道:“還有個問題,如果你們的工作沒有失誤的話,更加可以排除是為財殺人了。”
丁晴有點兒生氣了,覺得自己將線索告訴蘇仲已經很夠意思了,想不到他會這麽說。她不由地“哼”了一聲:“什麽意思啊你?”
“喬木也好,曹斌也罷。這兩個人都不像是有錢的人。不可能和關明山有什麽金錢上的瓜葛。”
丁晴明白他的意思了,哭笑不得:“蘇仲,你好歹也應該尊重我們的勞動成果啊,我們忙了一天了。”
蘇仲站起身來:“國家給你們發工資,就不要抱怨了。”
丁晴忽然說道:“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蘇仲看著她。
“我知道你參與這件案子絕不是出於好奇心或者是想炫耀什麽,你有你的原因,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
蘇仲把酒壺放進了兜裏,一隻手插著口袋說道:“想作為以後學習犯罪心理學的案例。”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消失在店門外的背影,丁晴內心有種奇怪的感覺,女人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回到了家裏,蘇仲火速回到了主臥。白惜兮正在次臥玩著電腦遊戲,聽到了蘇仲回來的聲音,稍有遲疑,接著就聽到了蘇仲關上了臥室的門。
蘇仲來到了那麵白牆上,他拿起馬克筆在注有“無名男屍”的那張卡片下麵加了兩個字“曹斌”。警方的下一步調查還沒有展開,蘇仲已經斷定了結局。
偵破案情靠的是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的證據鏈,所以警方的工作無不細致入微。但恰恰蘇仲不是警察,他少了這層顧慮,一切都可以以大膽假設為前提。
如果死者真的是曹斌,那麽他跟關氏夫婦又有怎樣的聯係?曹斌是燕垣市大火村人。想到這裏,他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略顯疲憊,似乎是被吵醒了:“喂?”
“黃教授,是我。”
黃維揚無奈地笑了兩聲:“就知道是你小子,除了你也沒人這麽晚煩我了。”盡管語氣中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欣賞。黃維揚接著問道:“是案子遇到麻煩了吧?”
“嗯,目前也隻能確定死者的身份。”
“謔,那也不簡單啊!你是來向我邀功啦?”
“不。”蘇仲把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唔,”黃維揚的語氣低沉下來,“你是想讓我幫你查查這個叫曹斌的。”
“是的,這次還是得麻煩您。”
“行了,少給我來這套虛的,聽信兒吧。”
掛斷了電話,蘇仲鬆了一口氣。自己的恩師黃維揚教授是著名的刑偵專家,又在燕垣市警校任教,找出曹斌的相關信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也許弄明白了這些,這件沉寂了二十年的案子就明朗多了。
不過還有一點是蘇仲很困惑的,他又拿了一張新的卡片,什麽都沒有寫,隻是畫了一個問號,釘在了康美誠的旁邊。有一個神秘人物送康美誠去了養老院,無兒無女的,會是誰呢?這個人會不會與這件案子有直接的聯係?蘇仲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第二天,王廣江照例開著那輛五菱宏光來到了單位。這並非是他沒有足夠多的積蓄,這車夠大,養老院這邊需要載貨還能派得上用場。在去辦公室的路上,他遇到了宋嬌鳳,叮囑道:“宋大姐,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可得照顧好了康老太太。”
“是他兒子送錢來了嗎?”
“嗬嗬,怎麽可能啊?我是怕警察再找上門來。出了什麽事,咱們不好交代。”
“說得容易,咱們院裏的開銷都得走賬……”宋嬌鳳有點兒生氣了。
王廣江懶得說那些大道理了,直接一句話:“哎呀,這錢我出了。”他回到了辦公室裏,把辦公包隨手扔在了沙發上,然後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完了。自從昨晚應付完那兩個警察後,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康美誠拖欠了一大筆錢,本來打算順其自然了,不說不管,也不說好吃好喝地招待。按照最低限度保證這老太太不死就行了。可是警察專門找來,這件事就沒那麽簡單了。王廣江覺得,警察遲早會再來一次,他可不想惹上什麽麻煩。
坐在了舒服的辦公椅上,他往後仰著,閉目養神。
正在這時候,外麵有人敲了敲門。
王廣江強打精神:“進來。”
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瘦瘦高高的個子,雙目炯炯有光,高挺的鼻梁,麵龐線條明朗。
“你好,請問你是?”
“王院長是吧?你好,我叫蘇仲,在心理研究所工作。”這一次他倒沒有假借其他的身份,而且還遞上了一張名片。
王廣江接過來看了一眼,有點兒納悶,不知道心理研究所的人為什麽要來自己的養老院。何況,名片上寫的是燕垣市心理研究所。
落座後,蘇仲說道:“王院長,是這樣的,我來這裏是想免費幫院裏的老人做一個心理康複。”
王廣江不懂心理醫學方麵,笑了笑:“真是辛苦蘇醫生你了,不過沒有這個必要吧?老人們都是過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有明天的,他們沒那麽容易接受新事物的。”
“未必吧?”蘇仲一雙眼睛饒有深意地看著王廣江。
市局的工作也有條不紊地展開了,經過細致的排查,找到了喬木的下落。二十年前,喬木和廠長的女兒談戀愛。奈何因為兩家條件懸殊,遭到了女方的反對。兩個年輕人頭腦一熱,就不告而別。
隻是後來的生活很苦,喬木沒有學曆也沒有一技之長,廠長的千金淪落為了出賣苦力的工人,兩人漸漸產生了矛盾。2005年,一次激烈的爭吵過後,喬木殺害了自己的妻子。2006年三月,喬木被當地法院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鄧毅爵得知這一結果後,馬上派人聯係曹斌的父母,提取DNA比對。
這一天,刑偵支隊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著。所有的凶殺案,莫不是圍繞受害人的關係網展開調查。之前無法確認死者身份,感覺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如今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
當天晚上,丁晴就想把這一好消息告訴給蘇仲,但是電話沒有打通。他關機了。丁晴怔怔地坐在了家裏客廳的沙發上,心想蘇仲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關機了。
“小晴,吃西瓜,一個人發什麽愣呢?”母親端來了一盤剛切好的西瓜。
“哦……”丁晴木訥地拿起了西瓜,想了想卻又放下了,給蘇仲發了一條微信:有事和你說,開機聯係我。心裏卻想:有你沒你都一樣。
蘇仲此時正躺在了南羅村養老院的宿舍裏,忙了一天,手機都沒電了。白天的時候,好不容易說服了王廣江,給幾位老人做了心理康複治療。但是那個叫康美誠的老人,始終沒有出現。
“那老太太糊塗了,腦子不好,你說了她也聽不懂。”王院長的話回**在了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