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樞星斷江

半月後。

青瓦鎮三十裏地的驛道上,近半月開了家酒肆,酒肆裏隻有一名年輕夥計,這會兒正汗流浹背。

說巧不巧,以往都沒幾個人光顧的酒肆,這會兒生意是熱火朝天,光是那酒桌都不夠用。

酒肆年輕夥計正點頭哈腰的端這端那,這會兒又來了兩桌客人,年輕夥計雙手可忙不過來了!

還沒等年輕夥計發完牢騷,兩桌人似是等得有點久,向年輕夥計大聲吼道:

“夥計,我點的熱酒怎麽還沒給老子上來,再磨磨蹭蹭,小心老子把你的酒肆給掀了!”

為首說話得是一名佩刀中年漢子,身旁有三名帶刀護衛,瞧這架勢,一看就不是好惹得主。

另外一桌三人也是剛剛落座,為首一名中年人,頭上裹著黑布,叫嚷道:

“夥計,我得三碗陽春麵怎麽也沒上來,麻利點兒,吃完了我們還得趕緊上路。”

酒肆年輕夥計剛點頭哈腰跑完一桌,往臉上擦了擦汗,這才落座得兩桌又跟催死命鬼一樣。

不幹了!工錢給的少,掌櫃的又不知道哪裏鬼混去了,酒肆年輕夥計氣不打一處來。

酒肆年輕夥計心生一計,連忙小跑到兩桌客人前,低頭哈腰道:

“大爺們啊,實在是小的這裏騰不出手啊,要不,您二桌哪桌給先上,哪桌給後上,給講講?小的馬上就給端來,先上酒還是先上麵?”

兩桌客人想了想也覺得說的挺有道理。

佩刀中年漢子那桌,佩刀漢子率先說道:

“在下青安郡校場武尉韓當,趕了一天的路,酒沒喝過一口,這樣吧,你們拿著這二兩銀子去下一家找酒喝吧。”

二兩銀錢丟了過去。

銀錢在桌上嘩嘩轉動,另外一桌裹黑布男子看不清麵容,平靜說道:

“你在這兒說了半天,讓我走就走?”

銀錢戛然而止。

“打一架!誰打贏了誰就走!”裹黑布男子再次平靜說道。

佩刀中年漢子猶豫不覺,以前他可是在延安郡作威作福慣了,尤其傍上丐幫這條大腿,沒誰不給他三分薄麵,莫非這次遇到惡霸吃惡霸了?

“好,切磋一下也好,誰贏誰輸無所謂,不就一碗酒嘛!”佩刀中年漢子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

“誰說要跟你切磋了,生死自負!”戴黑巾男子竟連一點迂回餘地都不給他,再次說道:

“這二兩錢就當是輸方棺材錢!”

兩桌客人劍拔弩張,就要幹架!

酒肆年輕夥計見這情形,笑眯眯的,點頭哈腰道:

“要不兩位大爺咱出去打?驛道上寬敞得很,可讓大爺們盡情施展,讓客人們瞧瞧大爺們的絕世神功!”

兩桌人覺得有點道理。

驛道上。

再沒有任何多餘言語,既然不給老子武尉麵子,老子一刀砍死你。

武尉韓當四人同時出刀,其中有一刀,竟然有著淩厲罡氣,赫然就是那江湖中所說的,開了一竅的三品高手。

“一刀斬!”

裹黑布中年男子三人,虛眯著眼,三人同時出拳,拳拳出風。

三名三品高手!

“天罡地步拳!”

驛道上塵土飛揚,一招定生死。

武尉韓當三人齊齊斃命,被三拳轟殺,隻有武尉韓當勉強抵擋了下來,若不是他是個三品,恐怕已是刀下鬼!

噗通一聲。

武尉韓當應聲而跪,就地磕頭。

“三位大俠!大爺!好漢,放過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蒙麵中年男子三人,著實聽不下去了,轉身扭頭就走,留了武尉韓當一條狗命。

武尉韓當感激涕零,站起身就要離去是非之地。

看戲的酒肆年輕夥計見到武尉韓當要走,大嚷道:“大爺,酒錢您還沒付呢,二兩銀!”

“滾!”武尉韓當轉身怒道,不料自己撞到一個小乞丐,自個兒沒注意,一屁墩摔倒在驛道上。

本就作威作福慣了的武尉韓當,受了剛才的羞辱不說,連你一個小乞丐也敢來埋汰我,站起身來,抽出黑刀,一刀劈去。

酒肆年輕夥計見狀,大叫不妙,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三顆黑色棋子,一一丟擲出去。

僅一個呼吸。

武尉韓當就地斃命,眉心,左肺,心髒各有一枚棋子嵌入,駭人至極。

酒肆客人紛紛一嚇而跑,要去報官!

小乞丐就是唯一從青瓦鎮,活著出來的陽生子,兩眼無神,目光呆滯,如同行屍走肉。

陽生子想死,但不敢死!

死鬼老爹說過,走出來就好好活著,不然他死不瞑目!

一乞丐。

一酒肆夥計。

酒肆年輕夥計笑眯眯道: “真乞丐假乞丐?”

“真乞丐。”

“來來,剛做好的陽春麵,那幫家夥沒福消受,餓不餓?”酒肆年輕夥計端了條長凳示意過來吃麵。

乞丐陽生子坐在凳子上,大口咆食。

酒肆年輕夥計又問道:“你是不是從青瓦鎮走出來的?”

陽生子一言不發,繼續食麵。

酒肆年輕夥計看向遠處大江,自言自語道:

“不管你是不是青瓦鎮活著出來的人,終究是來晚了,二百戶被屠殺簡直慘絕人寰,當初就該早點出閣,早點來到這裏,能救幾人出來就救幾人。”

年輕夥計來自占星閣,名叫占衍,閣主當初怎麽也不讓他出來,直到現在他才找了個理由,偷偷跑出來。

三十年前,一百八十宗派圍攻前朝大楚國,青瓦鎮就因為摻和了這件事,當了次和事佬,宗門被圍剿,當時就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老巢都被十八宗派屠戮殆盡。

那次事件大楚五十萬將士英魂,到現在都還沒有瞑目,據說一直在酆都徘徊,四處逛**,成了孤魂野鬼到處害人,這些宗門就不管管?

管個屁!

時間都隔了三十年,還不放過別人,別人都把宗門除名了,還要派人去殺孤兒寡母兩百人,隱姓埋名三十年也躲不過十八宗門得圍剿。

五十萬將士英魂。

兩百婦孺孩童無辜魂。

可恨!

占衍心裏越想越堵氣,雙眼精光暴射!

隻見天空無垠深處,有一微弱星芒,快速靠近,赫然是一顆星星!

星芒自無垠處牽動,劃過天空,一顆璀璨明星,赫然炸裂在酒肆旁的大江中,大江轟然粉裂,翻江倒海!

芒星斷江!

小乞丐陽生子坐在那裏無動於衷,好似天大的事發生他都不在意,繼續吃著他的麵食。

占星閣占衍回過神,對著眼前這吃貨,平靜說道:

“不管你是不是青瓦鎮出來的人,既然我們遇上了,我都要幫你一把。”

一直未曾說話的乞丐陽生子,這時終於開口說話:

“你可以幫我一把,殺了我,我會感激你的!”

占星閣占衍聽到此話哭笑不得,占衍站起身,圍繞酒桌來回走圈,這句話把他嗆個不輕,這人如果是青瓦鎮的人就罵醒他,不是青瓦鎮的人就殺死他。

“不對,不對。”

占衍好似遇到一個最大的難題,平常百姓人家,求財,求名,求人間道,他都一一輕鬆化解,怎的今天就碰到這麽個怪人呢?

小乞丐陽生子終於吃完了麵,放下了筷子。

陽生子首次開始打量這名酒肆年輕夥計:

“喂!你哪兒來的?”

占衍破天荒聽到他說話,連忙坐下,端正道:

“在下占星閣占衍!”

“哦。”

兩兩無言。

占星閣占衍哭笑不得,又愁了起來。

一晌午過後。

“算了,不為難你了,我是來自青瓦鎮,現在得我,就是一具行走的軀殼,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在哪兒,也不知道前方的路該怎麽走,看你的樣子,本事挺大,給我算算?”

乞丐陽生子終於打開話匣,如實說道。

占星閣占衍終於眉眼舒開,揉了下眉心,然後鄭重說道:

“你是青瓦鎮的人就好辦多了,我這裏有三個法子,第一個罵醒你,打醒你,讓你知道痛苦是什麽滋味,你就想著活著了。”

但治標不治本!

“第二個讓你成人生贏家,娶三妻四妾,當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將軍,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

但你會很寂寞!

“第三個給你算一機緣,複原你的神,歌女的歌,劍客的劍,英雄的鬥誌,隻要不死,就不能放棄,不過算這等天機,我會折壽十年。”

占星閣占衍嘴裏倒豆子一般,心中所想全給說了出來。

“你能辦到?”陽生子詢道。

“是的!用十年壽命給你算機緣,血虧,不太願意,再說你兜裏什麽都沒有。”占星閣占衍星眉一挑,手裏夾著一枚棋子放回手心。

“承諾!”陽生子隻說了兩個字。

“成交!”占星閣占衍手往桌上一拍。

“占衍是吧?你要給我怎麽算出來?”

“用我手裏棋盤便可!”占星閣占衍星眸似有星芒遊曳。

隻見占星閣占衍一手夾棋,一手負後,一股磅礴氣機從體內翻湧而出,每顆棋子重如千斤,連擺七顆!

棋一天樞,棋二天璿,棋三天璣,棋四天權,棋五開衡,棋六開陽,棋七搖光!

隨後太陽當空下,卻若隱若現七顆隱星,赫然與桌麵棋盤一一對應!

北鬥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