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一重證物
十二點的鍾聲已經敲響，但許晴公寓的客廳中依舊還是燈火通明。
這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全因楊旭說了那句話——
“會不會是因為有人覺得如果你再繼續查下去的話也許就會查到什麽了，或者是其實你已經查到了什麽，但你自己卻沒有發現？”
楊旭的話宛如一語驚醒夢中人那般驚醒了顧正，讓他的思路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原點——目的。
無論是怎樣的犯罪，凶手定然會有著其本身的目的。
而在一場精心策劃的罪案中，任何一處令人匪夷所思的發展都極有可能是被忽略的重要罪證。
顧正已經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三個小時了，他正在竭盡全力地回憶著自己在陳帆被殺一案中所可能遺漏的細節。
這世界上有一種誤解，叫做“別人以為你知道了什麽。”
這種情形雖然並不會經常遇到，但顧正卻經曆過類似的案子。
那是在他剛當上刑警不久的時候，一名入室偷盜的慣犯因為戶籍警的例行盤問，以為自己犯罪的事實已經暴露，捅傷了民警之後脫路而逃，最後被自己親手抓獲。
當時，犯罪嫌疑人在被拘捕之後，同樣也對當時的情形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難以置信。
顧正對那個案子印象很深，因為受傷的民警在醫院整整躺了三個月後才終於康複，險些就因為這巧合般的誤會丟了性命。
但是……這種情況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發生？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的話，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於內部產生懷疑。
換句話說，對於凶手而言，這同樣也是一種極為冒險的手段。
可事實上，自己從未發現過任何關於凶手的蛛絲馬跡，所以這種誤解究竟是在哪個環節產生的？
“顧老板，顧老板你沒事吧？”
顧正很少會露出這樣呆滯的申請，他木訥地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
“我沒事，但是……”
“顧老板，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在被停職之後你還去過陳帆被殺的現場嗎？”
“沒有，被停職以後我當然就沒辦法靠近現場了，所以我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殺死陳帆的那些人身上，有什麽問題嗎？”
顧正疑惑地看了眼楊旭。
“也不算什麽問題，我就是想有沒有這種可能，顧老板你突然被停職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害怕如果再讓你繼續調查下去的話，也許會找到些什麽。你想啊，陳帆的電腦遭到了徹底的破壞，而現場也好像是遭到了洗劫一樣。陳帆能夠勒索趙陽付的原因肯定是他拿到了什麽重要的證據……那現在這個證據真的被那些人找到或者銷毀了嗎？”
“沒錯，你說得沒錯！”
顧正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帆的身上並沒有被毆打逼供的痕跡，這說明他並沒有遭到捆綁和虐待，而是在凶手進門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擊倒或殺死了。歹徒搜索了他所居住的別墅，很可能並沒有找到陳帆用來勒索趙陽付的證據，他們徹底破壞了陳帆的電腦，但其實也有這樣的可能，陳帆將電腦裏重要的資料上了鎖，凶手沒有辦法將其打開，更不能采取直接將電腦搬走這種令人生疑的方法，就索性將主機徹底破壞了。所以本質上他們並不能確定陳帆留下勒索趙陽付的證據是不是真的已經被銷毀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繼續進行現場勘查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現陳帆隱藏起來的東西，隨後將那些他們不惜用殺人來隱藏的證據暴露出來。”
“就是這樣，顧老板！這是唯一可以解釋你突然受到處分的理由，否則這件事也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那現在陳帆的案子還在被繼續調查嗎？”
楊旭猛地一拍大腿露出了激動了神情。
“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
顧正搖著頭向陳帆說道，
“據我所知，這件案子除了你的通緝令之外，其他的調查都已經停止了。包括他之前所住的那棟別墅也已經通過家屬轉售給了其他人。”
“賣了？一棟死過人的別墅那麽快就有人買？顧老板，這事你都沒去調查過嗎？”
楊旭突然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顧正的肩膀，激動得滿臉通紅。
“你冷靜點楊旭。”
顧正皺了皺眉頭掰開了楊旭的手。
“我雖然是刑警，可也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夠去調查的，特別是當時我還在被停職的狀態下。關於銀行轉賬，或者購買記錄的流水，如果沒有調查令銀行方麵是不會配合的，這個道理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好不容易案情都有了點眉目，可是我們卻根本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哪怕一點點證據都沒有，這樣下去無論是我還是顧老板你，都不可能證明我們是清白的。”
楊旭正在不斷的深呼吸，試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許晴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著，她能夠理解楊旭此刻的感受。
時至今日，無論她對於案情有多少的了解，那隱藏在背後的凶手他們卻始終無法觸及，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難受極了。
“是這樣說沒錯，我們現在麵對的並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而是一群組織嚴密的黑惡勢力團夥。他們為了利益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在反偵察這件事上也有著極深的經驗。可就算這樣，還是有很多事情他們無法做到對嗎？尤其在陳帆這件事上，如果事情真的如同我們所猜測那樣，那陳帆完全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之中。他利用手上的證據威脅趙陽付，而趙陽付則想從陳帆手裏拿回這些證據。你說過你那天去見陳帆的時候他顯得非常害怕，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到底為什麽會那麽害怕？”
“因為他遭到了趙陽付的威脅？好像隻有這種可能了，陳帆在決定勒索的時候肯定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突然變得那麽慌亂隻有可能是因為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
楊旭順著顧正的想法推理道。
“對，陳帆並不知道趙陽付的背後隱藏著什麽，而當他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這種時候，他更不會隨意把自己掌握的證據交出來，因為那件東西很可能已經被他當成了保命符。那在這種情況下，有沒有這種可能，陳帆所掌握的證據並沒有被藏在他所住的別墅裏，而是用某種方法藏到了更安全的地方。但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顧正忽然將眉頭皺了起來。
憑趙陽付的手段和這個團夥之前所犯下的案子，他們在動手之前應該已經對陳帆這個人展開了徹底的調查，否則不可能會貿然下手將其殺死，也就是說在陳帆死後到自己被停職之前，對方並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證據，隻是為了防止證據被自己查獲，才被迫做出了這樣不合情理的安排。
“楊旭，許晴，你們幫我想一想，如果陳帆的生活軌跡完全在趙陽付的監控之中，但他們依舊無法找到陳帆所遺留的證據，甚至最後很可能被迫買下了案發現場的別墅防止證據被其他人獲得的話，那麽陳帆會把證據隱藏在什麽地方？”
“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證據到底是什麽啊。”
許晴有些糾結地說道，
“是一份資料，還是某個東西，又或者是……照片？如果不確定這個的話，我們要怎麽才能知道證據可能會藏在什麽地方？”
“但無論是什麽藏在哪裏他都應該留下點線索，否則如果自己真的發生了意外，那豈不是永遠都沒人知道了？”
顧正望著許晴說道。
“可如趙陽付如果一直監視著陳帆的話，那他一旦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都肯定會被發現，對嗎？”
“也就是說，陳帆並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所以趙陽付才無法找到他隱藏證據的地方。那有沒有什麽完全不會引起懷疑，也能理所當然隱藏證據或者線索的渠道。楊旭，你有什麽思路嗎？喂，楊旭。楊旭？”
楊旭現在的模樣有些奇怪，他就和顧正之前那樣，呆滯地看著前方。
直到顧正忽然喊起了他的名字，楊旭才陡然反應過來，然後用著一種無措的目光向著顧正和許晴看去，口中不斷說著——
“我……我好像知道了，我想起來，陳帆之前問我過一件事，他說……他說……”
楊旭因為突如其來的靈感激動到連話都已經無法說清楚了。
“別激動，慢慢說。”
見此情形，顧正連忙按住了他的肩膀。
而許晴也當即倒了杯水遞到了楊旭麵前。
楊旭接過水杯，一口氣就喝掉了半杯，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我不激動，我不激動。顧老板，晴姐，你們也別激動。我突然想起來，陳帆在被殺大概半個月之前找我問過關於暗碼的事情，因為這種事情在偵探小說裏太常見了，所以我也沒在意就把知道的幾種方法告訴了他。”
“是什麽方法？”
顧正當即詢問道。
“有很多，但都是需要通過文字來隱藏的。剛才顧老板你說有沒有什麽完全不會引起懷疑，也能理所當然隱藏證據或者線索的渠道。所以我突然就想到這件事，陳帆最理所當然能夠隱藏線索的地方就是他的書啊！是不是這樣？！”
“書！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許晴聞言猛地一激靈，當即衝進房間打開了電腦。
陳帆的書是通過渝臨出版社連載板塊發布後轉載到全國各個小說網站中的。
而在陳帆死後，他的小說也理所當然的停載了。
然而，之前他所發布的小說卻並沒有因此而下架。
楊旭通過倒敘的方式檢索著陳帆在被殺害前所發布的小說章節，在沒過多久之後突然大喊了一聲——
“我找到了！我找到陳帆把證據藏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