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平底鞋
周擇青，宏心醫院的最終產權人！現在的周擇青，還隻是來醫院實習的學生身份。
程遠洲托著寧檬腿彎的那隻手不由一緊，又瞬間想到可能把她捏傷，趕緊低頭查看她的腿。還好，腿彎部細膩的皮膚並沒有青紫。兩人不由打量著少年瘦小的背影，心裏均是想著：在之後的歲月裏，在醫院廢棄之後，這少年為何會成為它的主人？
而過了一小會，寧檬腦中電光一閃，突然記起在哪裏見過“周擇青”這個名字。圖書館那個離職的管理員！是巧合重名嗎？不，不會那麽巧！
寧檬盯著少年問：“你在圖書館工作過嗎？”
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沒有啊，這裏是我第一個實習單位。”
也是，或許那是“未來”的事，這個時空的周擇青還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去圖書館工作。
周擇青把他們引到西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門前，替他們打開門，他自己卻沒進去，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要巡視病房，可能顧不上照顧二位，請放心在這裏休息就是。”
兩人謝過，程遠洲托著寧檬要往裏走，少年掃了一眼寧檬光著的腳，“需要鞋子嗎？”
寧檬大喜：“需要需要需要！”
周擇青朝門裏指了指：“我記得櫃子裏有雙女式平底鞋，你自己找找吧。”
“多謝多謝！”
在寧檬眼中，周擇青儼然已經成為整個《塵封》遊戲中最可愛的角色。
周擇青口罩上方的眼睛彎彎地一笑，轉身沿著走廊走去。寧檬目送瘦小的背影，心中忽然浮過一點奇怪的感覺。
她猶疑地問程遠洲：“你不覺得他……有點熟悉感嗎？”
程遠洲正托著她往值班室內走，聞言腳步一頓，把頭伸到門外望了一眼，周擇青的背影卻已消失在走廊盡頭的陰影裏。
“有嗎？”他猶豫地說。
寧檬在記憶裏搜索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這樣一個少年：年輕又成熟，瘦弱又堅硬，溫和又清冷。搖搖頭作罷。
醫生值班室裏隻有簡簡單單的單人鐵架床、書桌和儲物櫃。
書桌上擺了一本每天翻一頁的那種老式台曆，打開的那一頁上的日期是：2001年8月22日。
他們來到的是將近二十年前的宏心醫院，毫不意外的，又是8月22日。
另外，根據他們進入遊戲前信息部發來的資料，2001年，宏心醫院有個重大變故：年僅二十八歲的院長宋星遠突發疾病去世。
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時間點。
程遠洲把她擱在**，禁止她下地，親自去翻櫃子，真地在角落裏翻出一雙平底鞋，白色帆布鞋麵，紅橡膠鞋頭和鞋底，腳背部位攔著一根寬鬆緊帶。是九十年代前後特別普遍的一種鞋子，最初大概是學舞蹈的學生穿著跳舞帶起的流行，於是它得到一個名字“舞蹈鞋”。
這兩隻舞蹈鞋的外側各用黑馬克筆寫著一個字：江、雁。
它的主人名叫江雁。應該是怕跟別的醫護人員穿混，才在鞋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程遠洲半跪在單人床邊，把這雙鞋穿在寧檬腳上。寧檬說：“不知這位江雁女士在這段劇情裏是什麽角色。”
《塵封》裏出現的這些線索必然有其意義。
寧檬有了平底鞋，簡直跟插上了翅膀，蹦到地上舒爽地走了兩圈，感動得幾乎流淚：“這雙鞋子好舒服！感謝江雁女士！她要是有什麽托付的話，我一定幫她完成。”回頭又盯住程遠洲警告道：“先說好，這一次你可不準拿我的鞋換任何東西。”
程遠洲抿了抿嘴角：“唔。”要不要換，得看交易有沒有價值。比如說可以換個補血藥的話，那能不換嗎？必須換！
寧檬看著他敷衍的臉色，心裏哀歎：學生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老師話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猴子丟給他們的鑰匙：“我們應該首先去找這把鑰匙對應的鎖吧。不知是哪扇門上的。”
程遠洲看了一下，說：“這麽小，應該是把很小的鎖，也可能不是門上用的。”
寧檬靈光被啟發，抬頭看向剛剛找出鞋子的櫃子：“儲物櫃。”
值班室的儲物櫃上也有暗鎖，但都沒有鎖上。拿這把鑰匙試了試，並不能配對，但大小是相符的。
寧檬：“其他房間應該也有儲物櫃。這個數字19……”她看著鑰匙上的小金屬牌，“我們去找找與19有關的櫃子吧。或者是19號病房，或者19床。”穿上平底鞋的她躍躍欲試，充滿了破案的興致。
雖然知道遊戲有多危險，但既然不能擺脫，就好好享受吧。
不過，不久之後她就收回了這個想法。
他們很快會知道，《塵封》不僅僅是個危險的遊戲，它其實是個貫穿他們年輕生命的巨大～陰謀。
兩人出了值班室，從一扇扇關的病房門前走過。黃白色木門的小視窗上方都用紅漆寫著病房號。整個三樓都是骨外科住院區。醫院的規模不大，病區分類籠統，西區是內科病房，東區是外科病房，除了手術室、搶救室、配藥室、器材室什麽的，一共有三十六間病房，編作1-36號。
三十六間病房裏，不同房間一共就住了七八個病人，病人們蓋著白色被子一動不動地睡著，露在被子外邊的手腳裹著的繃帶上滲著黃色藥漬，幾乎聽不到呼吸聲。他們的存在似乎隻是為了把氣氛襯得更加死氣沉沉。
每間病房裏三個床位。床位號碼是以房間號編號寫在床頭，比如1號病房1號床，編作1-1床。
病房裏各有三個儲物櫃，櫃門上寫著號碼，也是對應著床號編的，比如1號病房的三個櫃子分別是1-1、1-2、1-3號櫃子。
19號病房在東側朝南的一麵，門上掛著鎖，玻璃視窗內一片漆黑。
程遠洲用兩根手指就輕鬆擰斷了金屬鎖扣，推門而入，打開燈。
這是個單人病房，鐵架**印著紅十字的白床單和被子幹幹淨淨，地麵也沒有多少塵土，好像有人經常打掃的樣子。
有些特別的是，在床頭處倚著兩支金屬拐杖。
既然隻有一張病床，那麽與之對應的儲物櫃就隻有一個，19號櫃子。
櫃子的暗鎖是黃銅的，已經長出綠色鏽跡，好像很久沒打開過了。寧檬把鑰匙捅進鎖眼輕輕一擰，哢，鎖開了。
她動作頓了一下才拉開櫃門，仿佛打開一個寶箱。
櫃子裏有個鞋盒，看上去它已經在這裏擱了很久了，白色紙殼都有些泛黃。
又是鞋？寧檬下意識地一把將盒子摟過來。雖然她已經有雙平底鞋了，但高跟鞋帶來的傷害已經讓她對鞋子形成執念，多多益善。
打開盒蓋，裏麵是一雙深藍色男式新運動鞋，鞋碼是40的，她穿太大了。
她貪婪地看著鞋子冒出一句：“雖然大一點，勉強也能穿……”
程遠洲把盒子接過去：“冷靜點，這是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