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圖書館管理員
程遠洲：“那醫院已經廢棄多年，地段適合建廠，我記得我家公司前兩年想盤下那塊地皮，但是即使我們出價遠遠高於市場價，產權人也不賣。我也是偶然聽我爸提過幾句，那地方我沒去過，但知道大體位置——我爸說挺奇怪的，產權人既不肯賣，也不肯拆除那座老樓，多年來就那麽一直擱著。”
“那是挺怪的。”寧檬飛快地用手機查了一下“宏心醫院”，還真查到一兩個貼子，是熱衷於“鬼屋探險”、“凶宅過夜”的叛逆青少年發的。
“夜探長州市郊區荒廢病棟宏心醫院！”
貼子的內容悚人聽聞：“據說這家醫院曾經非法販賣人體器官！產婦生的小孩被偷走！深夜會傳來被挖空內髒的小孩的哭聲！這醫院惡貫滿盈，曆任院長都短命，聽說其中一個是跪著死的！肯定是冤魂索命！”
寧檬一邊看，一邊念出來給程遠洲聽。她感歎道：“這一局看來不簡單啊！”
貼子裏有一些氣氛陰森的照片。汙漬斑斑的病床，狼籍的醫療器材室，遺棄的人體器官和骨骼標本，破舊的手術室什麽的。這種廢棄醫院隨手一拍，就能拍出特別帶感的此類照片。
發帖者同時用文字記錄了他們的探險過程，看上去一驚一乍，其實都是捕風捉影，並沒有發生特別離奇的事，探險者也沒聽到傳說中小孩的哭聲。
寧檬把貼子往下滑，滑過某張照片時，手一頓，把它滑回來多看了一眼。
看是一扇灰色的門。門上有個鏽跡斑斑的金屬銘牌，上麵寫著“**實驗室”幾個字，前兩個字恰有反光看不清楚。在銘牌左端，還有一個標誌。
拍攝現場可能光線很差，照片拍得模糊，但寧檬還是辨別出了那個標誌的大體模樣。
它曾經出現在追殺者的衣服上，出現在浮雕文創店招牌上、程遠洲親自設計的小印章上。
他甚至擁有它的版權證書。
是那個大腦部位盛開著花朵的頭顱剖麵圖。
一時間，她拿著手機僵住了。然後緩緩抬頭，轉臉看著開車的程遠洲。他正在用藍牙耳機打電話：“給我歸納一下宏心醫院的重點信息，半個小時內發我。”
他掛了電話，對寧檬說：“我讓信息部提供資料過來，時間太緊，能了解多少了解多少吧。”
他察覺到寧檬定定注視的眼神，問：“怎麽了？”
“等會再跟你說。我怕你心情太激動，影響你開車的情緒。”寧檬說。
程遠洲心中頓時充斥了無數的問號：她想說什麽？為什麽覺得我會激動？
難道是要跟我表白？！
十幾分鍾後，信息部的把關於宏心醫院的信息發過來了。這家私立醫院創使人名叫宋宏，三十多年前創立這家醫院。宋宏去世後，其子宋星遠繼承醫院。
2001年，年僅二十八歲的宋星遠突發疾病去世。因宋家有債務未清，法院拍賣了醫院的房地產，購買人名叫路城，但未把醫院重新開業，樓房也沒出租，一直荒廢。2003年，路誠去世，按照遺囑，由一個年僅十六歲、名叫周擇青的少年繼承，至今擁有其產權。
周擇青就是那個既不轉讓、也不肯拆除廢棄醫院的人。
單從這座醫院曆任主人的命運來看，還真應了網上帖子中說的“曆任院長都短命”的說法，盡管後期這座醫院其實已經不再營業。
而醫院的數次轉手，最令人奇怪的是最後一個環節。
信息部發來的資料顯示，這兩人之間並沒有親緣關係，為什麽路誠會選擇周擇青為繼承人？而且路誠去世時才三十二歲，他是因為什麽年紀輕輕的就立遺囑？是預料到了自己的英年早逝嗎？
倉促之間，信息部能查到的東西也就這些了。所有謎題隻能去遊戲中尋找答案了。
而“周擇青”這個名字在寧檬腦中滾了幾滾。怎麽這麽眼熟呢，在哪裏見過？銀色轎跑停在廢棄的宏心醫院前的荒地上時，注意力被轉移，她沒有想下去。
六層T形樓房的外牆爬滿藤蔓植物，最高處畫著脫漆的紅十字，“宏心醫院”四個字已被時光和風雨剝去許多筆畫。周遭一片寂靜，陽光似乎照不進破碎的玻璃窗，整棟建築仿佛蓄滿著陰沉，與外界明亮的夏天格格不入。
兩人頭頂的血條還餘五格，他們不慌不忙地整理東西，把手機鑰匙一類的物品擱在車座上。
下車之前，程遠洲沒忘追問：“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那個怕我激動的話題到底是什麽？
寧檬完全沒注意到他忽閃忽閃滿是期待的眼神，把手機上那個探險帖裏的照片給他看。
看著灰色門扇上的頭顱標誌，程遠洲的臉色變了，久久不作聲，心中驚飛一群躁亂飛蛾。車廂內的空氣一時凝滯。
寧檬輕鬆的語調打破沉寂：“喂，還要控訴《塵封》侵你的權嗎？”
程遠洲抬頭看住她的眼睛：“你不懷疑我嗎？”
她平靜地回視：“我為什麽要懷疑你？”
他低下睫，眸色沉沉：“這個標誌一再出現，很可能代表著《塵封》的根源。你不懷疑我是始作俑者嗎？你，還有馮哲他們遭遇的一切，都可能與我有關……”
她眼神清澈篤定：“我不懷疑你。我們去搞清到底是誰侵誰的權吧。”
他的心情像被暖燙地褽了一下，漸漸平複。
頭顱標誌的再次出現，終是一種危險的信號，提示著程遠洲與《塵封》有更深的緣份，也預示他們離其製造者又近了一步。
他們仍然對其一無所知，卻能感知到真相臨近的味道，像隱形的妖魔正在走近，看不到它，隻有帶腥味的風隱隱而來。
兩人頭頂血條又齊齊掉了一格，頭已經開始暈了。寧檬把手機擱在車座上，兩人下車，把車門一關。腳踏在荒草萋萋的地麵的同時，黑夜從天潑下。
眼前出現字幕：“歡迎來到 宏心醫院”。
兩人分別換上黑西裝和白套裙，程遠洲腰上出現威風凜凜的唐刀，寧檬腳上的跑鞋卻變成該死的白色高跟鞋。
頭頂血條刷新，呈現上一局結束時的狀態：寧檬七格，程遠洲滿格。程遠洲瞥了一眼她的血條，心情頓時跌下去。
身邊的車輛也瞬間隱去，在它消失的刹那，寧檬似乎聽到輕微的手機震動聲，她回頭看時，手機已隨著車身一起消失了。
可能是誰發的微XIN消息吧，隻能退出遊戲時再看了——她想。
她卻不知道，如果晚兩秒鍾下車，她就能讀到那條微XIN了。發消息的人是她的學生趙萌：“寧檬老師，我說浮雕店裏那位帥哥員工怎麽那麽麵熟呢！我今天又到圖書館當誌願者，看到員工照片欄，突然想起帥哥店員是誰了！原來是圖書館離職的周擇青，我之前就看過他留下的工作牌～真是好有緣呢～”
宏心醫院的現任主人名叫周擇青。
圖書管的離職員工周擇青，他記憶力超強，不用檢索就能記住每本圖書的位置。
浮雕文創店的新店員邵擇言腦子特別好使，能記住店裏每樣商品的價格，並快速心算。
周擇青與邵擇言，是同一個人。
兩秒鍾，寧檬與這個重要信息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