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溫情

40溫情 燃文

在送走凱瑟琳夫人和柯林斯一行沒多久,達西先生就快馬加鞭從鎮上趕回來了。沒有在起居室裏找到未婚妻的他向貝內特太太欠身行禮後詢問伊麗莎白的行蹤。貝內特太太揮著手絹,“她在樓上,傷心透了,你可得好好的安撫安撫她。”達西先生領命而去。貝內特太太將瑪麗一把摟進懷裏揉搓,“噢噢噢,我可憐的瑪麗,她和柯林斯先生結婚才幾天呀就被那個惡毒的老巫婆拆散了——”

“媽媽!”簡連忙打斷貝內特太太的話,眼神擔憂的望著自己的妹妹。

“我沒事,凱瑟琳夫人沒來之前,我們就商量過了,”瑪麗從貝內特太太的‘魔爪’裏掙脫出來,強打起精神說,“我在這兒待到婚禮結束,柯林斯先生則先回去工作,”她盡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除了他提前回去這點超出預計外,一切都和我們開先打算的沒有任何區別不是嗎?”

“都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才遷怒了你和柯林斯先生,”伊麗莎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她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達西先生紳士風度十足的攙扶著她,沒有絲毫逾越。“瑪麗,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她上前來真誠的握住瑪麗的手。達西先生則出聲告辭——他來得匆忙——想要盡快安撫受到驚嚇的未婚妻——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

瑪麗微微搖頭,和貝內特太太她們一起朝著出聲告辭的達西先生屈膝一禮,目送他出了門廳才帶著四分安撫六分認真的說,“達西先生和安妮小姐的事情一直都是凱瑟琳夫人在一廂情願,安妮小姐對這個表哥素來不怎麽親近,不止一次說他嚴厲的讓她感到害怕——”瑪麗聳了聳肩,“夫人心直口快,做事向來隻憑本心,柯林斯先生和她打過這麽久的交道,自然知道該怎樣應付她。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凱瑟琳夫人已經接受現實的好消息了。而且,”她俏皮一笑,帶著幾分揶揄地衝未來的達西太太眨眼:“我的姐姐竟然俘獲了傲慢無禮的達西先生,把他變成了貝內特家小姐的裙下臣,噢,我與有榮焉還來不及呢,哪裏還有時間接受你的道歉?”

伊麗莎白臉孔漲紅,撲過來就要擰瑪麗的嘴,“你這個促狹鬼!哪有拿自己的姐姐打趣的,簡,還不過來幫我按住她!”她尖叫著,至此,心裏的陰影才算是徹底一掃而空。

新婚夫婦的分別總是度日如年。如果沒有柯林斯每周三封的準時信箋,瑪麗自己都不確定會不會突然架起一輛馬車直接跑回亨斯福德。丈夫以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從沒意識到他竟然如此的重要,有時甚至會為他久久徘徊在身邊而感到不耐煩——現在想來,當時的行為是多麽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瑪麗歎了口氣,如果現在有照相機也好,至少還能睹物思人。

在你來我往的飛鴿傳書中,不知不覺兩個月已經過去。簡和伊麗莎白的婚禮準備工作也到了關鍵時刻。貝內特太太領著加德納太太和菲利普太太忙得連口熱水都沒時間喝,反倒是瑪麗她們幾個清閑了下來。

奉命陪伴兩位新娘的四姐妹難得聚在一起,彼此都很享受這種一邊烤火一邊做自己事情的溫馨時光。偶爾簡會提到遠在他方的莉迪亞,發出一聲歎息。

這天下午,瑪麗她們照例聚在了一起。再過十幾天就是聖誕節,天已經冷得人們不想出門了。簡和伊麗莎白在女仆的幫助下最後一次審視禮服和需要佩戴的首飾;基蒂在一頂頂摩挲她收藏的帽子,猶豫著婚禮那天應該戴哪一頂;瑪麗在織圍巾,她織圍巾的手法學自她的母親,瑪麗的媽媽手很巧,不但會織圍巾,毛衣、手套、帽子都織得十分漂亮。隻可惜瑪麗就學會了一種。但即便是這一種也讓簡和伊麗莎白她們大為驚歎了。

這時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英國的冬天晝短夜長。通常人們才剛剛睜開眼睛還沒做點什麽,天已經黑了下來。轉頭去看時鍾,卻發現至多也就四五點整。對此,人們隻能大量的使用蠟燭照明,然後被蠟燭的煙氣熏得兩眼通紅。

瑪麗在連著挑錯了好幾根線後,出聲讓女仆點燃了起居室的蠟燭,這時外麵的天已經灰暗的隻能大概看清人的輪廓了。

“別在往上麵放了,它太重了,把這些寶石也取下來吧,真要戴在頭上,儀式還沒舉行到一半我就昏過去了。”伊麗莎白按住女仆的手阻止道。

“這可是達西小姐對你釋放的第一份善意,莉齊,就是不讓達西先生為難,你也要堅持呀。”簡溫柔提醒。

伊麗莎白頭疼地瞪了眼那一大匣子寶石,想到達西先生那充滿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嘀咕了句:“我倒寧願達西小姐像賓利小姐那樣對你們的婚事不加理睬……哦!抱歉,簡,我不是有意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的伊麗莎白急忙道歉。

——赫斯特太太和賓利小姐雖然沒有對賓利先生的婚事提出異議,但也沒有半點積極的表現,完全把自己置身於外的冷漠。這讓簡十分的難過,也讓貝內特夫婦十分不快——偏偏神經大條的賓利先生卻渾然不知。

“卡羅琳她們一直指望查爾斯能夠娶達西小姐為妻,如今大失所望心裏有些疙瘩倒也正常。”簡曆來喜歡把人往好的方麵向,“我相信以後會好起來的,怎麽說賓利先生都是她們唯一的兄弟呀。”這個時代的女性除了能夠依靠自己的丈夫外隻有娘家了——怎麽會真的和自己的兄弟鬧翻呢。

簡的樂觀讓所有人感到歎服,但她臉上隱隱閃過的一絲不自然還是被瑪麗敏銳的捕捉到了,剛想要轉變話題好好寬寬她的心,希爾太太就親自進來了,她臉上帶著烤火後的熱暈,神情十分激動,“瑪麗小姐,柯林斯先生過來了,門房看到了鑲有他名字的馬車。”自幼看著五姐妹長大的希爾太太,哪怕小姐們嫁人了,也堅持她們在娘家的稱呼,這讓瑪麗等人非常感動。

差點沒被棒針戳到手的瑪麗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顧不得和姐妹們再說點什麽,扔下手裏織了一半的圍巾就往外麵衝。希爾太太連忙在後麵追她,“瑪麗小姐,鞋,你要換鞋!”室內絨鞋踩在雪地裏不凍傷腳才怪!

出了門廳的瑪麗一眼就看到大門處那個正指揮著仆人搬運行李的穿著黑色雙排扣風衣的筆挺男子。一種無法遏止的熱潮衝出了她的眼眶,瑪麗幾乎是疾奔著撲向了對方。聽到後麵急促腳步的牧師先生下意識回頭,就在洋洋灑灑地風雪中看到他心愛的妻子正淚眼婆娑地朝他撲來——他的心瞬間化成了一池春水,眼眶也隨之酸脹起來。

“表妹!”

他疾走兩步,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如果現在不是置身室外,他絕不介意用最炙熱的吻來告訴表妹他對她的思念。

兩人抱了好一會才在希爾太太一聲急促的‘柯林斯先生,瑪麗小姐隻穿了雙室內鞋’的話中驚醒。

柯林斯聞言低頭往瑪麗的雙腳看去,果然,藏在裙下的雙腳已經在米色的絨鞋內蜷成了一團,現在正時不時交換兩腳落在雪地裏的重心——明顯凍得夠嗆。

牧師先生的臉立刻被擔憂充斥,他二話不說攔腰抱起妻子就往門廳裏走去。希爾太太在他們進來後,連忙將瑪麗腳上的絨鞋脫下,女仆也把壁爐裏的火生得更熱。

貝內特家的小姐們紛紛過來圍觀,隻見短短兩分鍾的功夫,瑪麗的雙腳已經凍得青紫。

“快用凍傷藥擦擦。”希爾太太急匆匆去了樓上又飛快下樓將一罐藥膏遞給柯林斯先生——他正握著妻子的腳,不論瑪麗怎麽掙脫都不願意放開。

“表妹,以後別拿自己冒險。”柯林斯板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揉進那一片青紫裏。瑪麗一聲悶哼,別扭的轉頭不去看他——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才把腳凍成這樣。

她這樣明顯恃寵而驕的行為逗得簡她們咯咯直笑,姐妹們不約而同用戲謔的眼神調侃似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瑪麗羞得臉孔發紅,用了吃奶的勁頭把自己的雙腳抽了出來踩進希爾太太新送上來的鞋就往樓上跑,柯林斯連忙追上——連後麵請示行李該放哪裏的男仆都忘了個幹淨。後來還是簡指揮著他們把行李搬了進來。

奔上樓就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幼稚的瑪麗繃著臉瞪跟進來的丈夫,“凱瑟琳夫人怎麽肯放你過來了?你不是說要婚禮前一天才能趕過來嗎?”

柯林斯目光近乎貪婪的注視著眼前熟悉的嬌顏,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跳,微笑著在瑪麗身邊坐了下來,他沒忘記把瑪麗的兩隻腳重新捂回懷裏。沒有簡她們在邊上看著,瑪麗也就沒有矯情的再把腳抽回來,而是聽著他用一種充滿感激的口吻道——

“按理說我確實要在婚禮前一天才能夠趕過來——但菲茨威廉上校拯救了我,”他還是有些控製不住地湊上去親了下瑪麗的麵頰,瑪麗眼神有些遊移,人卻沒有躲開。“菲茨威廉上校收到了達西先生和伊麗莎白表妹的請柬,剛從軍隊裏請假回來,順路去了趟亨斯福德,沒想到就被凱瑟琳夫人逮住了。”

“不被逮住才怪呢,誰讓他這時候跑去亨斯福德,這不是添堵嗎?”瑪麗忍住吐槽的**,“這麽說他不會來參加婚禮了?”

柯林斯不確定的看了瑪麗一眼,“未必,不過他說了會想辦法過來。”

“他能不能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過來了。”瑪麗這時才有了柯林斯又重新回到她身邊的真切認知,她將捂熱的雙腳從牧師先生懷中抽出來,在對方來不及失落之前整個人投進丈夫懷抱,用力抱緊了他。

妻子對自己毫不掩飾的喜悅和依賴讓牧師先生倍感溫暖。在馬車裏顛簸受凍了將近一整天的煎熬也沒辦法再影響他的心情,他伸手將主動撲進懷中的妻子緊緊擁抱,低頭吻上她的嘴唇,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