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高興點沒

我當時也不敢動,因為老君似乎有些生氣,蒲扇上似有靈力蓄積。

蘇木九像座山,擋在我前麵,巋然不動。

好哥們,講義氣。

哪知老君晃了晃蒲扇,又將靈力消散了。

“五日我還是等得起的。劣徒,你該不會是動心了吧?玩玩就行了,千萬別上心,你還有卿隱神社要繼承,我實在是不想幹了。”

哪裏是對我動心,分明是對靈主動心,枉他還天天給人算卦,根本就不準。

但是我答應過蘇木九不告訴別人,此時自然也不會說出來。

“老君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

蘇木九說完轉身抄起我抱在懷裏飛身上天,還不忘交代一聲,“修靈丹盡快做好拿過來。”

這話自然也是跟老君說的。

我小小的腦袋裏充滿大大的疑惑,“老君真是你師父?”

蘇木九淡淡一聲嗯,算是回答我了。

接著就聽見下麵傳來老君氣急敗壞的聲音,“劣徒!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處道觀!”

我再低頭看去,下麵已經是一片火海,老君手裏提溜著小道童,在火海上空氣的團團轉。

連捏訣降雨滅火都忘了。

哪還有剛見他時那種非殺我不可的凜冽。

見他如此狼狽,我不由低低笑出聲來。

這師父當的可真是慘。

頭頂傳來蘇木九清泉般悅耳的聲音,“高興點沒?”

我伸手將他摟緊,心滿意足道,“原本自魔淵出來是不高興,甚至是難過的要死,但是現在靈雀可以複活,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蘇木九當下慢了速度,與我一同落在一處荒山,臉上表情我有些看不懂,“你就從來沒有關心一下我嗎?”

這我就更不懂了,我不是已經道過謙了嗎?還得再提點紅糖雞蛋來關心一下他嗎?

索性從他身上跳下來,“你可是卿隱神社未來大祭司,天上那個老君都在等你,哪裏輪得到我來關心?”

見他麵色不虞,我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忙改口道,“其實也有那麽一點關心的,畢竟那時我確實該相信你的。”

記住了,紅糖雞蛋安排上。

他長歎一口氣,在我頭上揉了揉,“罷了,今後你便跟著我,必不會有什麽事。”

還是算了,靈主那威力誰能抵擋?何況我情魄還捏在她手裏,就算出不了靈界也能隨時讓我灰飛煙滅。

但是我肯定不能表現出來,於是我裝作狗腿的問他,“那靈雀呢?”

他無奈道,“我救!”

我歡欣雀躍,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口水抹了他一臉,“蘇木九,你人真好!將來天上神仙選拔我必投你一票。”

他更加無奈,轉身走了。

我追了上去,“蘇木九,這是哪?不回卿隱神社了嗎?”

他長袖一揮,前方原本雜亂無章的草木自覺分散,眼前豁然開朗。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是這個村又有些不一樣,沒有人,甚至連狗都沒有一隻,荒草長了能有三尺高,有些低矮的房子被遮掩的看都看不清。

蘇木九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是打算退休養老隱居了嗎?

他也不答我話,隻一個勁往前走。

這是又生氣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我又哪裏做錯了?

不管了,先道歉再說。

“蘇木九,我錯了。”

聽了我的道歉,他果然停了腳步,“你何錯之有?”

我真誠的看著他,“我全身都是錯,我的存在都是個錯誤,求你不要再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他卻沒頭沒尾問了我一句毫不相幹的話,“這裏,你看著熟悉嗎?”

我順著他指的地方仔細看去,原是一個像是祭壇的地方,雖然是個沒人的村子,那高台四角的火焰倒是耀武揚威的厲害,也不知是誰每天在這裏添柴。

祭壇中央方方正正立了個血色大石頭,歪頭仔細瞧去,卻像是一顆紅色的心髒。

我鬼使神差的走上去,不由自主摸了摸,入手並不覺得粗糙,反而沁涼如水,光滑如綢,這讓我莫名想起剛被我咬過的蘇木九的臉,忍不住向他看去。

他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想起什麽了嗎?”

我有些尷尬,信口胡鄒道,“這石頭的成色跟靈界彼岸花下鋪就的鵝卵石有些像。”

他也不見失望,略略點了點頭,向我伸出手,“知道了,我們走吧!”

我識時務的跑下來,將手遞給他,“所以這到底是哪?”

他接過我的手,徐徐吐出兩個字,“塗山。”

我吃了一驚,“就是那個被滅族的地方?”

他不知在想些什麽,隔了許久才從喉嚨溢出一個淺淺的嗯字。

可能是我長進了,竟然能從這一個字裏聽出許多別樣情緒。

比如懷念,比如悵然,比如憐惜。

但是怎麽莫名落到這個地方,我見他情緒不佳,什麽都不敢問。

隻一路跟著他的步子被牽著走,一邊不斷腹誹他善變的脾氣。

他卻忽然停了腳步轉過頭來,“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

這,我可以問嗎?

不等我張嘴,他已經將我拉入懷中飛升而去,“我帶你來是想確定一些事情,”他停了停又道,“或許隻是巧合。”

我原本是想問問什麽巧合,但是想想我也就隻剩五天壽命,問了也沒什麽意思,便閉了嘴,順便閉了眼,心安理得窩在他懷裏睡了。

等我醒來,太陽已經落下山去,屋子裏黑俊俊的,也沒有點燈,蘇木九正盤腿坐在床邊呼吸吐納。

臉上總算是染了些許紅色,像是晨曦中的一朵白色芍藥,隻是眉間起了波瀾,破壞了這份美感。

地上扔著一隻空了的瓶子,想來是老君送來的丹藥。

也不知他恢複的如何了,什麽時候才能將靈雀魂魄放入他靈海中去。

我小心翼翼將彼岸花從袖籠中掏出來,對著它愁眉苦臉。

“再給我些時間,我很快就能恢複好。”

蘇木九的聲音宛若驚雷在我耳邊炸開,嚇得我一個哆嗦差點將花丟了。

“你,你什麽時候醒的?”

他將有些蔫了的花從我手中抽走,“在你盯著我看的時候。好看嗎?”

平心而論,天上地下我還沒見過一個比他更好看的。

但是好看就能將盛著靈雀魂魄的彼岸花隨手丟了嗎?

不能。

我瞬間從**一躍而起,試圖捉住他將要舉起的右臂,可還是晚了一步。

豔紅的花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堪堪落到不遠處紅木桌上一個純白瓷瓶裏,紅白交相輝映,竟是萬般匹配。

我轉臉看向被我壓在身下的蘇木九,感覺格外尷尬,“原來你隻是想將它放在花瓶裏。”

蘇木九挑了挑眉,“不然呢?永生瓶裏裝的是被淨化過的忘川水,最是適合彼岸花的存在,在你袖中每日悶著,原本能活五日都要變成三兩日。”

我更加尷尬了,每日嚷嚷著要救靈雀的是我,將它悶在袖中的也是我。

正想說點什麽緩解尷尬,從脖頸間掉出一個東西,晃晃悠悠懸在我跟蘇木九之間。

仔細看去才發現是原本被我藏在袖籠中的引魂鈴,被綁上了一根細細的紅線,掛在我的脖子上。

因是低著頭去看的,我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我身上穿的還是魔淵下靈雀急中給我披上的衣服,長衫厚實,站著走動時並不顯什麽。

可我睡覺一向不老實,衣衫早已淩亂不堪,如再加上趴伏在蘇木九身上這個姿勢,他隻怕是什麽都看見了,我頓時紅成了一隻煮熟的蝦。

腦子裏隻剩下五個字不斷重複循環,我沒穿肚兜。

蘇木九淡定的將引魂鈴捉到白皙修長的手中,“怕你丟了,用線綁好掛在你脖子上了,你可歡喜?”

歡喜他個毛毛線!

我合理懷疑他現在的目光,已經將不該看的地方看了個遍。

猛的一下從他身上坐起來,卻不防撞到床柱上,整個人複又趴到他身上。

我口中連連吸氣,淚水漣漣,“啊~疼!”

然後就出現了比更尷尬還要尷尬的事情。

十八不負眾望的出現在門口,並且一臉呆滯,“少主,老君讓我來送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