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望天犼大鬧東海

為防蝮蟲繁衍,羽民遭害,羽玄暗奏羽皇曰:“聖上,臣有計策三日可解蝮蟲之災!”羽皇忙問道:“愛卿有甚計策?”羽玄道:“欲消弭此災,隻須築壇施法,將臣近日所製的護身符咒賜與每人!”羽皇聞言不加思索準了羽玄申奏。

是日,羽玄選定吉時,派人連夜於皇城之西築起高壇。待次日午時,羽玄沐浴更衣,登壇致祭。但見百姓填街溢巷,羽玄對眾高喝道:“今蝮蟲泛濫成災,吾已製成驅蟲護身符咒,可使諸身邪毒不侵!”眾人曰:“若有靈驗,我等必然奉你為神!”羽玄道:“今吾遵奉天命,救難扶災,此符咒人人有份,倘若不靈驗,我羽玄可任憑聖上處治!”言畢,羽玄酌水焚香,祭出符咒,仰天暗祝。一霎時半空風響,天降祥雲。焚香拜畢,羽玄下壇,同衛士為萬民分發起符咒。

此後,凡攜符者,蝮蟲見之則避,皇城內外人人皆傳羽玄通陰陽變幻之法、驅邪避災之術,其大名不脛而走,聲名遠播,深得民心。

時年八月,羽族各族長、統領、旗領、翼領正於殿內議事,忽天昏地暗,狂風大作,似有山崩地裂之勢,怎見得?有詩為證,詩曰:

黑雲漫卷日無光,地動山搖殿內慌。

驟雨狂飆飛瓦礫,雷霆震怒鬼神驚。

此狀嚇得羽皇心驚膽戰,俯伏於地,雲川見狀急趕上前救駕。羽皇坐定後,忙問羽玄:“大祭司,此災異有何預示?”大祭司掏指一算,故作驚慌道:“此象陰陽錯亂,熒惑守心,國必有厄運!如不移禍,將陷於兵戈與死難之中!”

雲川雖為當朝元老,頗有勇略,但對陰陽五行之說一竅不通,不禁問道:“不知大祭司可有計策減免此劫?”

羽玄深知劫數難逃,卻仍心存僥幸,告慰羽皇:“福禍相依,天數多變,臣不敢妄下結論!”經奕聞言站出附和道:“水來土掩,兵到將迎,何況又有大祭司此等奇人在朝,定保社稷無疆!”羽玄謙道:“電族長言重了!此象既現,當時刻加意防備,方保無虞!”羽皇見大祭司甚是自信,便問道:“愛卿有何安邦之策?”大祭司近前啟曰:“聖上可令追風族、電族、雷族、翼族四族長各引精兵兩萬,鎮守瀾州東西南北各翼,以防外族來犯。隱月族暫由旗領羽蒙代領,加緊修繕工事,打造軍械,以備不虞!”羽皇聞奏,覺得大祭司說得有理,即下旨命諸族長整備起行。

卻說暴雨如注,接連下了三日。羽順與天耀正於香螺溪尋半邊蓮之際,忽峽穀巨石作響,山洪卷泥,飛泄而下,勢不可遏。所經之處,木屋坍塌,草木摧折,橋梁盡毀,百姓被迫轉至高阜,苦不堪言。

羽順為摘得半邊蓮,忙施法驅動靈力石,展開雙翼,逆風衝滔天濁浪飛去。因靈力石惟法術高者方可駕馭,故天耀隻能站於高阜之上,為其指引半邊蓮所在方位。未幾,羽順望見穀崖峭壁上生有幾株半邊蓮,遂急振長翼飛去,或攔腰斬斷,或連根拔起。

不多時,羽順已摘獲數十珠半邊蓮。當他欲翻身落腳時,忽一巨石塌落,向其背後滾來,天耀眼明手捷,急從身旁小樹扯下一串青藤,提鞭一揮,那巨石即轉向墜入穀底。羽順回神飛來,不禁讚道:“好小子,反應靈敏,臂力強勁,實乃可造之材!”天耀引以為傲道:“那是!我天耀來鶴營可不是混飯吃的!”羽順笑道:“誇你幾句還上天了!”天耀話鋒一轉道:“統領,我們現已采得不少半邊蓮,是時該送回去了吧!”羽順道:“說的是,事不宜遲,且早回府要緊!”言畢,二人攜半邊蓮火速向皓月府奔去。

此行二人僅用了兩日。當羽順將所采半邊蓮交付羽姬之手時,羽姬即依鶴神醫囑咐,將半邊蓮搗汁喂羽昊飲下,並於瘡口外圍塗之。不過半日時長,羽昊已轉危為安。然他體內仍有毒物殘留,須靜養數月方能有所好轉。

近來三日,東海海水暴漲,驚濤轟震,歐鳥驚飛,魚群如跳龍門。幾陣吟嘯過後,海麵驚現一獸與三青龍纏鬥場景。有詩為證。詩曰:

猛犼猖狂虐九州,三龍舍命鬥難休。

安知此獸非凡物,力倦神疲性命丟。

此獸乃盤古額前骨頭所化,通身堅不可摧。長約一二丈,角似鹿,頭似駝,耳似貓,眼似蝦,口似驢,發似獅,頸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前爪似虎,名喚望天犼。

望天犼形體雖小,卻狠惡異常。犼將三龍逐至空中,與之撕鬥三晝夜,終三龍筋疲力竭,層鱗盡毀,墜下海中。犼噬食其腦髓後,便再無影跡。

且說東海深處有一王宮,名喚水晶宮。此宮相傳用上古晶石築成,孕有萬年精氣,怎見得:白門玉地,仙氣飄飄。碧瓦琉璃,明珠閃閃。瑪瑙醉眼,珊瑚奪目。波光瀲灩,晝夜通明。

宮內有一主,名喚敖潤,你道他怎生模樣?但見那:龍頭人身,發色如赭,麵黃睛綠,熊腰虎背。

是日,敖潤正於宮內玉**閉目養神,忽一巡海夜叉慌張來報:“大王!禍事了!東海西角有一猛獸入海,吃了我族三條青龍!”敖潤聞言大驚,忙問道:“可查清此獸凶相?”夜叉栗聲道:“此獸實乃罕見,似鹿非鹿,似虎非虎,似兔非兔,似獅非獅,專食龍腦,恐衝我族而來!”敖潤見夜叉吞吞吐吐,難名其狀,不禁怒道:“什麽似什麽非什麽?我三條龍孫命殞,此事務須徹查清楚,否則還會再生禍事!”夜叉躬身道:“小的這就去探查!”敖潤道:“你就不必了,去喚龜丞相來見我!”夜叉欠身拱手辭去,不在話下。

時過半晌,龜丞相緩步至敖潤身前,倒身上拜:“大王,喚老臣有何急事?”敖潤有意問道:“你可知我孫兒與一猛獸在海上鬥經三日三夜,一個個力盡而亡,就連腦髓亦遭那獸吞食?”

說言未絕,龍王合上雙目,痛心不已。龜丞相見狀低聲應道:“確有此事!不過大王不消慌張,前兒那三龍因在海岸戲耍,不幸被那獸盯上,敢若我們緊閉宮門,今後此事決不會再生!”龍王聞言怒斥道:“若依你之言,我威名遠揚的龍族豈成了縮頭烏龜?”龜丞相道:“那倒不至於!正所謂以靜製動,在未查明那獸來由之前,斷不可輕舉妄動,不然隻會徒丟性命!”老龍王聽罷,頓覺其言頗有些道理,遂下令緊閉宮門。忽龍女敖瑛走進殿內,但看她怎生模樣:

一襲青衣,靈姿曼妙。柳眉細長,瑤鼻秀挺。朱唇玉麵,目若清泓。肌膚似雪,豔如冬梅。

敖瑛走近提醒道:“父王,這宮門一旦緊閉,我族便會斷了外界消息!”老龍王將其喚至身側,問道:“女兒,你可有甚萬全之策?”敖瑛道:“兒臣認為,我們倒不如差人將此事告之他族,令其與我族結為盟好,共禦此獸!此來,一則我們良言警醒他們勢必領情,二則可一窺他們目下勢力,以便調整我族來日發展方向!”龍王聞言點頭喜道:“還是我女兒聰明!”龜丞相一旁附和道:“公主此計甚妙,臣誠不如!大王得一女,真乃勝過海底萬千珠寶!”敖潤聞言提聲道:“那是!敖瑛在我心中與那定海龍珠同等重要!”敖瑛見父親如此疼她,莫不喜笑顏開。未幾,敖潤令龜丞相依敖瑛之計施展,龜丞相雖唯唯應聲,心下卻覺此乃一步險棋。

話分兩頭,卻說羽昊初愈消息傳到羽皇耳中,這本是歡悅之事,然羽皇卻懊悔不已。隻因他將羽翎軍調度大權付與大祭司掌管,今隱月族僅有操練權。為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羽皇決定秘遣羽昊培養起一批新生力量。

校場上,風芒見衛士們已熟練掌握短弓、長弓技巧,遂教起他們排兵布陣之道。但見風芒命十人以一字型排開陣勢,形成一個橫隊。是時,站在陣中的天耀不解問道:“教頭,這排成一條長線算是甚麽陣法?”

風芒近前笑道:“此陣法名喚‘雁行陣’,排成一行僅是其初形。此陣一旦展開,便似那大雁成行,可速將敵軍圍住,充分施展出箭雨威力!”天耀又問:“教頭,此陣核心當在兩翼還是正中?”風芒道:“全陣以銳角為首,東西各開兩個陣門,遠觀猶如收翼之雁!”

風芒見仍有人不解,遂提聲道:“大家遵我號令,左右兩翼先依次成梯形列開!”

此言一講,無人再顧眄陣中之位,因他們心下清楚,此陣成也中心,敗也中心。

然天耀未見挪動,風芒近前質問道:“天耀,你確定要站陣中位置?”天耀高聲回道:“當然!戰場上若無大的施展,我這兵當得有甚意義!”是時,一旁的雲升低聲提醒道:“這中位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切須遵教頭安排!”天耀自信滿滿道:“這陣中位非我天耀莫屬,你就等著瞧吧!”說言未止,風芒又道:“雁行陣最大特性乃覆蓋麵廣,正麵剛強,左右翼弱。攻時以楔形陣首衝擊敵軍,左右翼藏於陣後。戰時後方擲箭兵自陣門次第而出,張兩翼包夾方陣兩側。此陣惟一不足,就是缺乏衝力,一旦敵軍突破中心,則必潰散!”

“天耀你雖勇武過人,然此陣主要以內翼為旋轉中軸,內翼移速迅疾,外翼旋速方可增強,故尤為考驗陣中者的身法與敏力,此點你顯然居雲升之下!”風芒又強調道:“天耀,你還是與左翼萬奎換下位置!你在左翼能更好彌補外翼薄弱之處!”天耀聞言不覺怒從心起,將手上長弓狠命往地下一摔。風芒見狀怒喝道:“給我撿起來!弓箭乃我族的尊嚴,你連自個兒尊嚴都不顧,又豈能守好家園!”

眾人聞言皆紛紛喝道:“撿起來!撿起來!”天耀礙於臉麵,隻好躬身低頭去撿。令其意想不到的是,站在他右側的羽軒早已將弓撿起。天耀尷尬接過長弓,隻字未言,羽軒冷笑道:“連自個兒武器都拿不住,何談在戰場上大展雄威?”

風芒見狀又教道:“陣型僅是一種編隊組合形式,若欲發揮其真正威力,還須輔之以匹配的戰術與地形條件!雁形陣僅適於廣闊地帶,像山林這等複雜地形,是無法施展的!大家須緊隨雲升旋轉,保持姿勢,往前行進!”

眾人在風芒指引下有序訓練著。然練不多時,鶴營忽響起一陣哀厲高亢的畫角聲,眾人聞聲迅疾合共一處,朝點兵台奔去。不知此去所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