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青鳥傳信遞相思

且說羽軒自得了赤弓後，便日夜苦練箭法，隻為能領悟出赤銅箭的真正威力。因他深知赤銅箭乃羽族的尊嚴，更是決定夢中那場戰役成敗的關鍵。正當他凝神射箭之際，忽一衛士來報：“羽軒，大祭司遣人叫你去他府上一趟！”羽軒聞言詫異萬分，暗思道：“這老家夥不會又欲弄法整我吧！”一旁衛士見羽軒猶豫不決，不耐煩道：“話我已帶到，大祭司派的人現在營外候著，別誤了時辰！”羽軒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去！”言畢，羽軒收好弓箭，徑出營門，四名衛士急上前相迎，羽軒忙問：“大祭司找我，所為何事？何故如此大駕？”一衛士回道：“放心吧，準是好事！”羽軒聞言這才安下心來。

少時，羽軒乘攆車至大祭司府門外，但見門匾鐫“玄冥府”三個鎏金大字，未敢涉入。此時大祭司雙頰已轉好，出門迎道：“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羽軒問道：“你此番找我，到底為著何事？”大祭司道：“你現已習得青旗所授上乘功夫，是時該為我族分憂了！”羽軒道：“別跟我繞彎子了，有事直說！”大祭司道：“且先進屋，我詳說與你！”羽軒隨大祭司進入廳堂，坐定道：“可以說了吧？”大祭司遞過木杯道：“這是我特意為你備的上好花露，嚐嚐！”羽軒舉杯嗅得淡淡清香，詰問道：“你上回擅自闖入我的夢中，此次又安的甚麽心？”大祭司道：“前番是我不對，今我專程是來賠禮的，你若不領情，可就枉費了我一番心意！”羽軒瞥了眼花露道：“這露中你不會又下了甚催眠藥吧！”大祭司拿起羽軒木杯道：“要不我們交換下杯子，我飲你那杯，你飲我這杯，可好？”羽軒見大祭司眼神頗有誠意，遂應道：“我還是用我這杯吧！”大祭司笑道：“不怕我與你下藥了？”

羽軒拿起木杯，抿了一口花露道：“你今兒叫我來，不會隻為請我吃花露這麽簡單吧！我現已嚐過，是時該進入正題了！”大祭司見羽軒已無戒備，遂敞開道：“我實話告訴你吧，今特邀你前來，是有一事須你協助！”羽軒納悶道：“你不一向神通廣大，豈會有事求我，真是納罕！”大祭司道：“實不相瞞，我族近年社稷動**，氣運薄弱，急須選立一位新君！我經仔細斟酌，但覺你是最佳人選！”

羽軒聞言一驚，質問道：“切莫胡言，我族地大物博，人才濟濟，豈會氣運黯然？”大祭司笑道：“你既如此想，就全拿我話當耳旁風吧！不過目下我族突遇一詭事，欲化解此難，務須你鼎力相助！”羽軒問道：“可是樓蘭土壤沙化一事？”大祭司道：“正是！”羽軒道：“你個當朝大祭司都無能應對，我又有甚本領？”大祭司解釋道：“我此番早先回朝，皆因在樓蘭遇一青麵女妖擋路，此妖不但本領高強，善吐紅氣，更來無影去無蹤！”羽軒好奇問道：“此妖是何來頭？”大祭司道：“說來慚愧，那日我與其賭鬥之際，那女妖使詐，我雙頰不慎為其紅氣所傷，今幸得大愈！”羽軒聞言歎道：“照此說來，此妖法力深不可測，我此去豈不枉自納命！”

大祭司見羽軒無心協助，無奈直言道：“你曾在西王母那兒修養一月有餘，想必定有通信之法！”羽軒試問道：“你不會是想讓我請西王母下山相助？”大祭司道：“非也，你隻消請來雲雨二神即可！”羽軒道：“此二神我聞所未聞，素未謀麵，更別說有甚聯係！”大祭司解釋道：“雨神曾於西王母石室內修煉多年，並服過西王母所煉不死藥，有入火自焚，化龍布雨本領；風神為其搭檔，通五運氣侯，掌八風消息，擅長致風、收風等奇術。此二神常受西王母差遣禦風行雨，解下界災厄，尋常人自是難以見之。而你卻不同，近來傳聞你與西王母小女婉羅來往密切，何不請她相助試試！此事一但功成，便可解我族目下燃眉之急！”羽軒心下驚道：“這老家夥身在下界，卻對昆侖之事無所不知！”思畢，又搪塞道：“你聽何人說的，根本沒那回事！”大祭司笑道：“你當我是何人，小小年紀，一舉一動安能瞞過我雙目！”羽軒急轉話鋒，問道：“我曾於昆侖遇一奇聞，不知你可清楚其經過？”大祭司好奇問道：“何事？說來聽聽！”

羽軒有意問道：“你可知鎖情山清娥一事？”大祭司聞言沉思半晌，默默不語。羽軒疑惑道：“你這是怎的了，奈何我一提起清娥，你像變了個人似的！”俄而大祭司回過神道：“那清娥現今是何處境？”羽軒道：“她常以悲歌訴衷腸，囚於鎖情山黑洞內，終世不見天日！”大祭司試問道：“你可是想知道她的事跡？”羽軒遲疑道：“我，我了解她作甚，她是悲是喜與我有何幹係！”大祭司道：“那今日就此作罷！你可以回去了！”羽軒本以為大祭司會為難自己，不意未然。羽軒起身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真走了！”當羽軒出門離去之際，大祭司突叫道：“你可別忘了那場惡夢，羽族興衰，皆與你息息相關！”羽軒聞言止住，回首道：“放心，我會盡力請來那風雨二神！”言畢，羽軒徑向鶴營飛去。大祭司仍端坐原處，若有所思。

且說羽軒回至鶴營，正為請風雨二神一事犯愁時，忽憶起婉羅，然兩人天各一方，臨別亦未見得一麵，不禁自歎道：“婉羅，你近來可好？想她作甚，瑤池有吃有喝，有青鳥，又有那麽多姊姊陪她，而我卻孤零零一人！”說言未絕，雲升忽走進蕃塔，好奇問道：“又在想你那婉羅妹妹？”羽軒緊張道：“胡談甚麽，才沒有！”雲升笑道：“你這人可真奇，心裏明明念著人家，嘴上卻不老實！”說著雲升將手搭在羽軒肩上，提醒道：“遇到有緣之人，萬不可猶豫，一旦錯過，就追悔莫及了！”羽軒聞言苦笑道：“人世間哪有甚真愛，多是孤獨罷了！”雲升聞言歎道：“你既如此想，看來終將要孤獨終老了！”羽軒未應，此刻他心裏清楚，二人種族有別，即使有緣再見，亦無緣相守。雲升見羽軒似有難言之隱，又道：“你這是怎麽了，我方才跟你作耍子呢！你現今已不比向時，不但箭術突飛猛進，還深受統領器重，後日必將前途無量，不知會有多少姑娘爭著搶著嫁與你！”

羽軒聞言仍滿心憂慮，沉聲道：“先不提這男女姻緣之事，當下我正好有一事要請教你！”雲升爽快道：“說吧！願能幫到你！”羽軒問道：“你可懂桑木回生之術？”雲升不解問道：“此話怎講？”羽軒解釋道：“不知何故，西昆侖今年桑葉味苦，神蠶蟲食之，所吐金絲皆斷續不成線，難以織成錦緞？”雲升笑道：“桑葉本甘甜、苦寒，倘若僅有苦味那定是光照與肥土缺失！”羽軒道：“原是如此，你可有甚解決辦法呢？”雲升道：“光照受多方麵影響，若我算得沒錯，西昆侖今年應多雨霧天氣！至於肥土缺失，要麽是他們放任自由、無人看轄，要麽是常年施肥習慣過於單一所致。對了，你無緣無故問此作甚？”羽軒忙解釋道：“昔日我在西昆侖聽人提起這些，當時不解，好奇問問罷了！”雲升笑道：“不會是替婉羅問的吧！”羽軒未正麵回應，卻道：“真看不出，你對天地運轉規律倒有一番見解！”雲升謙道：“此皆源於平日對自然萬物細致的觀察！”羽軒稱讚道：“倘若以後統兵打仗，你定能出奇製勝！”

二人正說處，窗外忽傳來幾聲唳鳴，羽軒聞聲對雲升道：“你且在此安歇，我出去看看！”言畢，羽軒推門而出，但見一群衛士舉弓將一色澤青藍的飛鳥圍住。羽軒見此鳥甚是眼熟，忙上前止道：“快住手，此乃我故友！”此話一出，衛士們見是誤會一場，皆收弓散去。青鳥變幻為三青鳥使，上氣不接下氣道：“闊別日久，找你可真費了一番周折！”羽軒忙問道：“你一路跋涉而來，找我所為何事？”三青鳥使近前低聲道：“自昆侖別後，可把我家小公主急瘋了，她令我五湖四海尋你，一有下落，便讓我傳話與你！”羽軒聞青鳥乃婉羅所派，遂激動道：“她讓你帶甚話與我？”

青鳥遞出一張密信，羽軒接過急急地打開，見上寫道：“瑤池無緣見君影，惟望塵俗喜相逢！”羽軒默念罷，心下喜道：“不想婉羅一直惦念著我！”三青鳥使道：“信我已送至，還望你別辜負我家公主一片心意！”青鳥欲飛去，羽軒忙叫住：“煩你轉告婉羅，我一直將她刻在心裏，無時不在想她！”三青鳥使道：“放心，話我定幫你轉到！可還有別的事？”羽軒又道：“對了，我族近來於幼澤一帶種植生靈之樹，遇一妖物作耗，攪得當地荒旱不雨，萬民遭苦。還望你能將此事告與婉羅，說動你家主人派風雨二神前來，助我族化解此厄！”三青鳥使遲疑道：“話我定會帶到，隻是我家公主能否幫上你的忙，我可不敢擔保！”羽軒道：“有勞了！還有，你告訴婉羅，欲治桑木，須順其自然，但不可聽其自然！”青鳥聞言疑惑不解，隻道：“沒別的了吧！”羽軒道：“就這些！你隻管將原話告與婉羅，她定會明白其中深意！”言畢，青鳥轉身飛去，羽軒望著他消逝的身影，思潮洶湧，不禁為婉羅落下平生第一滴淚。有詞為證。詞曰：

今宵月上雲雨厚。桂花落、星光轉。聚散離合緣有數。陰晴顛倒，悲歡交錯，誰解紅塵味。

儂愁疊緒穿膛過，自古塵凡憶難訴。一紙情書何處去。千思萬念，催連成淚，隻待秋林會。

畢竟不知青鳥此去能否說動西王母，請來風雨二神，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