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諸天下
日頭上來了，照亮了天舟這個城市。
天舟市是個麵積接近一千七百平方公裏的城市，有大約接近兩百萬人口，商業繁華，發展快速，與鄰裏街坊安居樂業而閑適穩定的花城相比，這座城市煥發著勃勃向上的活力。
在天舟的某個小吃店裏，一天的生意張羅開來了，店裏坐著不少低頭吃著早餐的食客，黑貓也其中一張桌前在吃著一碗麵。
小店裏開著的電視機，播放著天舟的晨間新聞：“昨日夜晚十一時二十分，我市警方接報，某個住宅小區內發現了一具屍體……”
黑貓聽到收銀台後麵掛著的電視機裏播報的新聞聲音，不由得便抬頭，抓起一旁的豆漿邊喝邊望向電視屏幕上，恰好看到電視屏幕上的特寫，出現的新聞裏的某小區，是東雅公寓小區以及公寓樓下的某處花壇。
“這就是發現屍體的公寓小區，據警方確認，死者叫杜少鵬，是本省人士……”
電視屏幕上顯示出了杜少鵬的屍體，以及一個小框展示杜少鵬身份證上的麵貌，黑貓喝進嘴裏的豆漿一下噴了出來，嗆得他幹咳起來。
“死者具體死因尚在調查中，警方呼籲知情人士提供線索……”
杜少鵬，死了？怎麽可能？
他還以為，杜少鵬或許是被打傷，被藏到什麽地方去了，沒想到，居然死了？
而且還出現在晨間新聞上，杜成鯤看到這條新聞了嗎？
他要看到這條新聞，知道杜少鵬死了，會什麽反應？杜少鵬是怎麽死的？
他不過就在301呆了那麽一會兒……
黑貓忽然明白過來。
是那個林嫂幹的，即便不是她幹的，也一定跟她脫不了幹係。
怎麽辦？
一定要在杜成鯤誤會自己之前，找到那個林嫂。黑貓擦了擦嘴角，臉色驚駭地盯著電視屏幕。
電視屏幕一下黑了，莫老大把遙控器放到了一邊。
在屬於天舟刑事一組的辦公室裏，坐在莫老大後麵的侯隊抽著煙，看著莫老大轉身，彈了彈煙灰。
“這就是我們昨天接的那個案子？”
“對。”莫老大坐了下來，嫌棄地用手撲了撲鼻子麵前的煙味，“你別趁安安不在就放肆了啊，作為一個合格的男人，你不僅要對女人gentleman，對我老人家也要be polite。”
“口癮上來了，沒辦法嘛，就吸兩口。”侯隊這麽解釋著，還是老實地掐滅了煙火，而後將杜少鵬案子的卷宗翻開看著，“屍檢報告出來沒有？”
“啊，我們的張警官到鑒定科拿去了。”
“通知死者家屬了嗎？”
“嘿，這屍體身上沒發現手機，而這家夥在局裏的案底留下的聯係信息到今天一查都失效了，可狡猾了，目前還在找有效的聯係人。”
侯隊看著莫老大：“那這案子，你怎麽看？”
“玄乎。”
侯隊坐直了身子，等著莫老大繼續分析案情，莫老大端起桌子上剛泡好的一盞茶，揭開蓋子，聞了聞，抿了一口，而後細細說來：“乍看，那杜少鵬似乎是從樓上某層攀爬下來的時候摔死的，但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杜少鵬死亡時間跟報案時間可能有很大一段時間的間隔，就是說，屍體被發現之前，起碼四五個小時之前，杜少鵬就已經摔死了，若真是四五個小時之前死亡的話，那就是大白天，公寓小區裏的人進進出出的，有具屍體那麽大喇喇地躺著，怎麽會有人沒看到呢？這可玄乎了。”
“嗯。”侯隊讚同地點點頭。
“然後是杜少鵬這個人也玄乎。”莫老大繼續說，“這家夥的案底可不清白，敲詐，勒索，聚眾鬥毆，惡行累累，估計也跟人結下了不少梁子。所以他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但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那他是怎麽被害的？他的屍體怎麽會出現在花壇的？還有，那繩索又是怎麽回事？”
“那可得等屍檢報告出來才能確定了。”侯隊道。
這時，張瑋桐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裏抓著一份文件，一看他倆，馬上打了聲招呼：“侯隊，老大。”
“鑒定報告出來了？於法醫怎麽說？”莫老大問。
張瑋桐欽佩地叫了起來，“哎，老大你預感可真準，你都說中了，那杜少鵬當真在摔下來之前就死了，而且繩子是他死後才被人綁上去的，於法醫說屍身上的痕跡證明了這一點。”
張瑋桐將驗屍報告遞給了莫老大，莫老大與侯隊一起查看著，張瑋桐在一邊繼續解釋：“於法醫說，要是在生前腰部捆綁過繩索，那留下的勒痕會是紫黑色的，是血液流通時捆綁導致氣血不通而造成瘀痕，而人死後綁上的繩索呢，在屍身上留下的勒痕是白色的，因為血液凝固了，氣血停止了。”
莫老大點頭，對自己當初分析正確而感到得意：“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人是早就沒氣的。”
“致死原因是腦後顱骨破裂？”侯隊追問。
“對，就是死者被包紮起來的傷口，腦後這裏，”張瑋桐在自己腦袋上比劃著，“死者這裏受重擊枕骨破裂，碎骨刺穿血管後導致顱內出血死亡。而且根據對胃液殘留物的分析，遇害時間大概是進食後兩個小時左右，按正常人時間12點到1點左右的午餐規律，杜少鵬在昨天下午3點到4點左右就死了。”
“比我預估的死亡時間還要早啊！”莫老大說。
張瑋桐點頭，“還有，於法醫說，這屍體上的屍斑，也證實了杜少鵬死後的姿勢在長時間內是保持仰麵平躺的，並且還被人多次搬動過，並不是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的那個姿勢。”
侯隊問：“所以，杜少鵬是在白天遇害後，晚上才被轉移屍體，卻不慎摔倒在花壇的？”
莫老大看了侯隊一眼，聳聳肩膀：“很大可能是這樣。”
“那麽，杜少鵬是怎麽死的？若是被殺，凶手是誰？動機是什麽？老大，瑋桐，這案子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可得好好查清楚。”侯隊看看莫老大，再看看張瑋桐。
“當然了，侯隊，我可是局裏的No.1，這麽個小case，難不倒我。”張瑋桐自信十足。
侯隊看著張瑋桐，停頓了一下，才把屍檢報告放到了他手上張瑋桐毫不退卻，接過屍檢報告，看著侯隊，原地跳芭蕾般溜了個圈兒，轉到了一邊：“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查查杜少鵬的第一死亡現場究竟是哪兒了？”
莫老大看了一眼張瑋桐，抿起嘴巴笑了笑，將桌子上的鴨舌帽戴上：“Let’s go!”
莫老大與張瑋桐來到了東雅公寓小區內，站在當初發現屍體的花壇旁邊，齊齊往樓上望去：樓高16層的公寓樓矗立在藍天白雲之下。
莫老大與張瑋桐再齊齊往下，看著那麵牆上每一層的窗口。
“昨晚對這幢公寓樓的排查，完了嗎？”莫老大問。
“啊，已經把昨晚屋裏有人的住戶登記了，沒有發現異常，不過，不是我說你，老大，這種排查純屬浪費時間，事情其實是很明顯的，那問題就出在五層，四層或是三層，也就是502、402或者是302。”張瑋桐拿著排查結果，這麽答。
“哦？”莫老大尋求張瑋桐進一步的解釋。
“從綁在死者身上的繩索長度來看，移動屍體的高度，隻能鎖定在這三層樓的住戶，太高了壓根兒沒辦法順利轉移屍體，用繩子還不如幹脆把屍體拋下來，至於一樓跟二樓，高度過低，完全不用繩子也能順利將屍體拋到樓下。”
“嗯，那麽，對502,402跟302住戶的排查結果是怎麽樣？”莫老大同意張瑋桐的推斷，追問。
“啊，502沒問題，402跟302沒人，做排查的警員就沒上門了。”
“沒人？”莫老大一怔。
“對，據說這公寓的四層跟三層都是風樹劇團給自己家的藝人跟員工租用的，從昨天起整個劇組為了拍戲全都出外景去了，所以402跟302都是空房子。”
“風樹劇團？怎麽這名字聽起來很耳熟似的？”莫老大想了想，記起來了，“哦哦，是那個海拉在的風樹劇團？拍《比目魚的海鮮館》那個海拉？”
張瑋桐雖然不明白莫老大在說什麽，但一臉無所謂：“你說是，就是吧！”
“就是說凶殺案極有可能發生在海拉的風樹劇社的員工公寓裏？那我們得趕緊上去看看，可不能讓海拉的住處被犯人利用了。”莫老大幹勁十足，馬上朝樓裏走去。
張瑋桐看著莫老大的身影，翻了個白眼，看莫老大回頭朝自己使勁招手，快步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