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廚

小賓館樓下,黑色牧馬人停的穩穩當當。

張芷栩掛了空檔,問道:“你這車還不還回去?”

“你開的順手嗎?”封崢反問,“要不要留著你來開?”

車門打開,張芷栩下來,看到樓下停著的的小電瓶:“不如我那輛方便。”

封崢關門笑言:“你還要送外賣?我說過我可以養你。”

張芷栩往小賓館裏走去:“靠你那點兒工資?”

“這車是我媽的,我沒錢但我媽有錢,為了養你我不介意啃老。”封崢笑嘻嘻的跟上。

“你不是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以後爭家產?”

封崢笑得眼睛眯了起來:“你偶像劇看多了?”

張芷栩對這個說法並不認可,皺眉:“你有沒有查過,我爸給我留了多少遺產?”

“喲!”封崢驚訝,“這話聽起來不少,那我當上門女婿也成!”

她隨即笑了,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賓館的正門,前台的小姑娘異常驚訝,第一次見這兩人有說有笑的同時出現,實屬稀奇。

甚至那個經常黑臉的警察剛剛對自己笑了一下……果然,笑起來更好看一點!

兩人進了房間,封崢一把把人摟緊懷裏,低頭盯著她的眼睛:“我說認真的,等一切結束……”

“話別說滿。”張芷栩掙開他的懷抱,“以後的事若有機會再說。”

封崢點頭語氣篤定:“一定會有機會的。”

張芷栩拎出自己的行李箱,塞了兩件衣服,又拉開抽屜拿出裝糖塊的罐子。封崢一眼看到抽屜裏的筆記本,想起上次見到的時候,密密麻麻的記著自己相關的內容。

思及此,他拿出筆記本,隨手翻開後不禁咋舌,真的是事無巨細了解的透透徹徹:“你查了我多久?”

“嗯?”張芷栩抬眸看過來,視線落在筆記本上,“半個月吧,多了解總沒有壞處。”

“有道理,以後我也要多了解了解你。”他邊說邊往後翻,卻瞬間收起了笑容。

張芷栩沒在意,回他的話:“說說看,你有什麽想了解的?”

“我的信息都是老刀提供給你的嗎?”

他話鋒一轉,讓她愣了一下,點頭:“差不多。”

“張旭案的時候,我和陳路在警局爭吵他都知道?”封崢凝眉,“你記得那次我們在老刀的按摩店見到的警察嗎?”

張芷栩頜首。

“他就是陳路,緝毒隊副隊長,他找老刀會有什麽事?”封崢“啪”的合上筆記本,“我去趟隊裏!”

張芷栩神色微斂:“你是說……”

“我早該想到是他的!”封崢急匆匆往門外走,又回身,“你在這等我!”

“我和你一起,在車裏等你!”

封崢看她目光堅定,朝她點頭。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驅車去了警局,在距離門口500米的地方,卻遇到一輛拋瞄警車擋了去路。封崢隻好下車跑進警局,一口氣推開劉召霆的辦公室卻發現他人不在,轉身卻見到卷毛詫異地盯著自己。

“瘋頭,怎麽了?”

“我要見老刀。”封崢陰沉著臉,冷靜開口。

卷毛:“他剛被市局帶走了。”

封崢恍然,響起剛剛在路口的那輛車……

“老劉呢?”

卷毛見著封崢麵色焦急,心下略有不安:“劉隊去市局了。”

封崢雙手叉腰踱了兩步後拿出手機打給劉召霆,響了好一會兒,在封崢以為電話無人接聽的情況下,劉召霆的聲音傳來:“喂。”

“老刀被帶走了。”封崢聲音急躁。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沒事,放心。”

封崢皺眉:“你有計劃嗎?”

“……等我回去和你說,明天孤兒院見。”

電話被掛斷,封崢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下,明天是什麽日子?

邊上的卷毛小心翼翼:“有事嗎?”

半晌過後,好似封崢才想起回應,若有所思的搖頭,隨後又問:“上次鍾山過來的拐賣案子怎麽樣了?”

卷毛:“正在調取相關監控,不過從鍾山市局過來了一個同誌要一起調查,叫……”

“周衝。”

卷毛幾分驚訝:“嗯對,不過這時候他已經下班了,可以明天再打招呼的。”

封崢:“不用,我已經見過了,你把這個案子的資料再給我一遍。”

*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天色微暗。

黑色牧馬人朝西行駛,深藍與緋紅交織的雲彩大片大片的飄散在天邊。

張芷栩開著車,側目看了眼麵色深沉的封崢:“你覺得劉隊不可信?”

“不是。”

“那是陳路?”

“不是。”

張芷栩沒再問,他若是不說,問了也沒用。

封崢沉默,想抽煙,又想到醫生的叮囑,於是轉頭看向張芷栩:“你有糖嗎?”

張芷栩從側兜拿出一顆,封崢接過塞進嘴裏。

“明天是瘤子忌日,每年這天我都會和老劉一起去孤兒院。”封崢說著便笑了,“我們去超市吧,今晚讓你嚐嚐大廚的手藝。”

她詫異的看他。

“瘤子經常說我退休後可以幹廚師。”他歪頭笑,帶著苦澀的得意。

於是兩人去了超市,買了一堆食材後才回了封崢的住處。

兩室一廳的小平米房子,推門而入的時候,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亂七八糟。

封崢難得尷尬一次,站在門口略微無措:“我……收拾一下。”

張芷栩輕笑出聲:“封警官隨意。”說完直接走向了廚房。

被她這句調侃搞得更加心塞,他麻溜兒俯身撿起沙發上衣服毯子等,塞進洗手間的洗衣桶裏,又把茶幾上瓜果皮核一股腦的掃進垃圾桶。

他動作迅速,等張芷栩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廚房交給你?”張芷栩盯著猛地直起腰的封崢,指了指廚房。

封崢緩口氣,強裝鎮定:“ok!你要喝什麽?”

他邊說著邊走向廚房,打開冰箱後微怔,除了啤酒空無一物,張芷栩也跟著他進來,站在冰箱門後麵,掃了一眼:“我喝這個就行。”說著,她拿了一罐啤酒。

易拉環被打開的聲響,封崢視線跟著移過去,白沫溢出來,她低頭把紅唇貼了上去,隨後發出滿足的聲音。

封崢目光灼熱起來,舔了舔唇:“借我嚐嚐?”

張芷栩沒聽懂,抬頭看他,他沒作解釋,欺身親上她的唇,毫無顧忌的淺嚐她嘴裏發酵的麥芽味道。

手裏的啤酒灌帶著涼意沁入手掌,卻一點也澆不滅唇上的火熱。

越吻越激烈,兩人耳邊像是燃燒著小火苗,火苗旺盛的向上,下一瞬卻被敲門聲強壓了下來。

封崢頓住動作,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張芷栩顫了顫睫毛,用啤酒瓶推了推他的手臂,試圖用冰涼熄滅火苗。

“我去開門。”他啞著嗓子說道。

眼前的高大身影走開,張芷栩仿佛才獲得了暢快呼吸的自由,她抬起手臂灌了一口啤酒,剛剛的感覺很微妙,比哪一次的吻都讓人失神。

真的是要命。

房門打開,柯仁那張笑嘻嘻的臉出現:“瘋頭兒!”

封崢驚訝:“你怎麽來了?”

柯仁一把提起手裏的酒水:“栩姐讓我來的!”

話落,廚房的張芷栩走了出來,解釋:“我在路上給他發的消息,你買了這麽多菜,我們兩個吃不完。”

柯仁嘿嘿一笑,擠進門內,用腳把門帶上,經過張芷栩的身邊笑言:“栩姐,飯還沒吃你就喝多了?臉好紅啊!”

他說著進了廚房,把手裏提的東西放進冰箱。

客廳裏,封崢和張芷栩因為他的話對視一眼,一個眼裏帶笑,一個低頭把酒瓶貼在了臉上。

張芷栩貼完又覺得不對,拿下來瞪向封崢:“你不是要做飯?”

封崢笑著走過來,拿走她手裏的酒:“少喝點,一會兒更紅了。”

涼意十足的易拉罐被他輕而易舉的抽走,他就著她碰過瓶口,仰頭喝了一口,張芷栩抿抿唇,誰發明的易拉罐就一個口?

片刻後,廚房變得火熱朝天。

封崢把柯仁留在廚房打下手,擇菜洗菜,涮鍋洗盤,封崢刀工不錯切菜裝盤,極其麻利。兩人處理活魚的時候,在客廳看綜藝打發時間的張芷栩被吸引了過來,準確的說是柯仁“殺豬般”的嚎叫——

“頭兒!它還在蹦!”柯仁指著砧板上腹部已被劃開一道口的鯉魚叫道。

封崢一手握刀,一手壓著魚腹:“按住它的頭。”

“哈?”柯仁驚了,“它、它……”

隨即收到封崢警告的眼神,柯仁隻好苦著臉一手按住滑不溜秋的魚頭,眼睜睜看著它被開膛破肚,血肉橫流:“對不住啊,小魚……”

廚房門口的張芷栩正好看到這一幕,嗤笑:“就你這膽子怎麽做的刑警?”

“栩姐!你還看我笑話?”柯仁有苦說不出。

“嘖,你好意思?”封崢放下血淋淋的帶刀,邊鄙視柯仁邊把魚肚子裏的下水掏出來,湊到他眼前,“找個袋子。”

柯仁盯著這血呼刺啦的一坨,皺著鼻子從手邊抻開塑料袋。

封崢把魚放在水龍頭下衝洗,漫不經心:“你若不快點長進,早晚似這條魚,被人按在砧板上,為所欲為。”

張芷栩揚眉看著柯仁係緊袋子,默了聲,想開口說話,卻被封崢扭頭的話截住:“想怎麽吃?”

“你會哪種做法?”

封崢努努嘴:“糖醋吧!我喜歡吃酸的。”

“隨你。”張芷栩回身,發覺這男人怎麽總話裏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