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試局

張芷栩夾著煙,停住手上的動作,盯著他。

“南縣這屁大的地方,很多人都認識我,但並不是哪一個都非要我死。”封崢說著話,抬手拿過她指尖的煙頭,塞進自己嘴裏,眯著眼朝她笑笑。

“如果這些人因為這點事就想讓我死,那我必定是擋了誰的路。”封崢吸了口煙,說道。

張芷栩:“敢讓一個警察死,這七姐很有來頭,背後的人……網很大。”

“既然如此,不如我直接跳網裏去。”封崢盯著煙頭的猩紅,“省時又省力。”

透過猩紅看向彼此,張芷栩沉吟:“你是說……老刀?”

看來是她低估了他,利用她找老刀開始,就是一個局,而他以身試局。

“他在南縣紮的這麽穩,真的隻是靠裝慫嗎?”

“網若是收緊了怎麽辦?”張芷栩當然知道老刀不似表麵這般,輕而易舉拿到聯係方式,封崢又怎麽能不留一個後路,看來是她多餘的擔心了。

封崢低首看向她的腰間,勾唇:“不是還有一個匕首?”

“說給你用了嗎?”張芷栩嗤笑。

“在他們眼裏,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封崢的眼裏噙著笑,一瞬不瞬地看她。

張芷栩勾唇:“嗬。”

封崢:“別不承認。”

“那明天……”

他搖搖頭:“不急,總得讓人家有下一步計劃。”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無言。

一旁的柯仁,仿佛雞聽鴨語,全程懵逼。

是夜,涼如水。

有人在暗處織網,有人便要入網破巢。

*

封崢開車將柯仁送回了隊裏的宿舍,才又驅車去了小賓館。

張芷栩下了車,往前沒走兩步,就聽身後再次傳來車門聲,還未回頭,身側就貼近一人。

“折騰一晚上,你不回家睡覺?”張芷栩腳步未停。

封崢亦步亦趨:“睡啊!”

張芷栩側眸看他,滿臉都是幾個意思?

“去你那上個藥。”說著他便要撩起衣服。

張芷栩笑:“我以為封警官是鐵打的。”

“嗯?”封崢湊近,“此話何意?擔心我?”

張芷栩頓住,盯著封崢痞氣的笑容,撇嘴:“腦回路很奇特啊!封警官。”

封崢歎氣:“我更喜歡前幾次遇到的你。”

張芷栩自是沒有理他,快步進了小賓館,上了樓梯。

剛進門,封崢就被推在了門邊上,張芷栩把唇磨在他耳邊:“前幾次是什麽樣子?”

封崢順勢一摟:“勾引我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她皮笑肉不笑地脫離了他的懷抱,邊說邊開了房間的燈,“女人是善變的,信不得。”

“有道理,所以你趕來救我,也不要當真?”

張芷栩打開抽屜拿出藥箱,重重地落在桌麵上:“你走吧,我看你沒什麽事。”

封崢翹起眉梢,甚有幾分得意,卻乖乖過去坐在桌子上。

她看著他嚴絲合縫的髒衣服,努嘴示意,封崢低頭三下五除二抬手脫了外套和內衫。

小麥色的肌膚暴露在眼前,胸前和腹部的肌肉處有幾道明顯的紅紫色長痕。

張芷栩神色無恙,手裏拿著兩根醫用棉簽蘸取消腫藥水,然後貼近他的身體,深棕色的藥水抹在身體上,顯而易見。

封崢老實地坐在桌邊,看她一遍又一遍地塗抹藥水。這個女人像個切割多麵的鑽石,外貌就足夠絢麗,除了嬌笑惑人,還能冷豔狠絕,不僅頭腦聰明,而且心思細膩。

他以為自己隻是對她產生興趣,可現在他貌似在心疼她。

微弱的呼吸噴在他的身體上,濕熱且癢。

“好了!”封崢受不住,握住她的手臂,止住了動作。

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張芷栩,半彎著腰往前傾了一下,半個臉頰蹭在了他的胸膛上,頭頂傳來他的揶揄。

“怎麽了?我身材是不是不錯?”

張芷栩心下一顫,頭一次心跳竟然不受自己控製,他胸膛硬邦邦的帶著溫熱。

她迅速直起身子,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後背。”

封崢收不住笑,聞言轉身,整個後背對著她,之前的刀傷已經愈合,可幾條棍棒的痕跡比前麵更為嚴重。她順勢看下去,眼神落在腰後的褲腰上,一怔。

一把黑色的手槍別在那裏,這是他今天的防備嗎?

也是,聽說他可是神槍手。

半晌未動,封崢的催促傳來:“心疼了?”

一如既往地痞裏痞氣。

他話落,後背的疼痛感便襲來,齜牙咧嘴的尋思這女人還挺狠!

張芷栩收回手,把棉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好了!”

她準備後退,給他穿衣服的空間,卻不想被他一把摟進懷裏,封崢貼緊她的後背,下巴放在她肩頭。

“謝謝。”他難得地認真,“我能吃塊糖嗎?”

張芷栩想動,卻被摟得更緊。

“算了,張芷栩。”他喚她,竟生出一絲溫柔,“我好像真對你感興趣了。”

“你之前說過。”

“不一樣,現在的感興趣是喜歡。”

他沒什麽好隱藏的,以前是不曾體會,沒有念想。如今有了一個人,讓他心生在意,人生在世,有那麽多意外,能抓牢就絕不放手。

“封崢,我現在……”

“找到你妹妹後,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張芷栩眼睛落入他深邃而炙熱的瞳孔裏,從小到大,他不是第一個說喜歡她的,卻是現在唯一一個喜歡她的。

原來這男人,告白的時候竟也是溫柔的。

她被蠱惑了,眼睜睜地看他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