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

昨晚,龍新宇從公司開車出來,在門口碰到開車回公司的向澤,兩個人都在車上,龍新宇就拉開車窗跟向澤交代點事兒,這時候,龍新宇就看到遠遠的街對麵,駱萍萍站在那裏,陰森森地看著他,見他看過去時,駱萍萍那慘白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

然後用手在脖子上一劃,比出一個割喉的動作,那動作明擺著就是威脅,龍新宇趕緊叫向澤看,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駱萍萍就不見了,向澤從車裏往後看,沒看到人,隨後向澤和龍新宇下車到街對麵找,也沒發現有人,害得龍新宇以為見到鬼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龍新宇堅信死了的人是不會再出現的,肯定是有人嚇唬他,罵罵咧咧了幾句。

然後,向澤就多嘴的把這事兒向龍修宇匯報了——龍大哥正在家陪爸媽吃晚餐,於是,龍新宇被威脅還看到“鬼”的事兒就讓龍爸龍媽知道了。

自從上次黎絮的事件,龍新宇拖著饒羨死裏逃生,龍家人十分生氣,奈何始作俑者黎絮自焚而死,閔伯才中風進醫院,也不知道黎絮在他的藥裏加了什麽,現在的閔伯才跟植物人一樣,不生不死的沒有反應,想追查黎絮和許明的身份和過往都無從查起。

誰也不知道黎絮是怎麽想的,她設了局,殺了人,費盡心機地抓了龍新宇,布置了玫瑰花,灑了汽油,卻在最後插了龍新宇一刀又放了他,這個女人的行為沒有邏輯可循,龍新宇隻當自己遇到了瘋子,但是家裏人緊張了一陣子,龍新宇住院那幾天病房門口恨不得安排一串的保鏢,要不是龍新宇攔著,估計他家人能把醫院戒嚴了。

好在隨著黎絮的死亡,風平浪靜了這幾個月,家裏見沒事兒,才慢慢放鬆對他的“保護”——在龍新宇看來這幾個月的日子差不多算監視加囚禁了。

這也是為什麽,龍新宇在接到那些骷髏頭,血衣,傀儡娃娃之類的物品後寧願說服自己那是惡作劇的原因,他不想到哪兒去身後都跟著一串保鏢。

現在,他爸跟他哥知道明明已經死了的駱萍萍出現,對向澤“嚴刑逼供”,向澤不但說了“駱萍萍”的事兒,還把那些郵寄到公司的威脅物品的事兒也招了,龍爸緊張得要命,昨天就派人去龍新宇公寓要把他帶回家,想起自己老爹的草木皆兵。

龍新宇找個機會溜了出來,本來他打算去“投奔”聞人英或者厲光的,但是他能想到的人,他爹肯定也能想到,龍新宇也擔心自己亂跑真有危險了也不好,所以龍二少思來想去覺得饒羨比較可以投奔,順便可以請求幫助。

畢竟滾饒羨是警察,身份上有威懾作用;而且饒羨跟他有“過命”的交情,不會讓他有危險;最主要的是饒羨不會“背叛”他。

他偷偷跑出來,龍爸的火力肯定對準聞人英和厲光,而如果他藏到聞人英和厲光那裏,這倆人對上他龍爸,十有八九會“背叛”他,但是饒羨沒有這點擔憂,因為他爸不認識饒羨,不能以長輩身份壓製饒羨,所以饒羨這裏暫時安全。

綜上,饒羨這裏是既安全還不容易被老爸抓到的完美落腳點!

饒羨聽完龍新宇的分析,很想抽他:“你到底怎麽想的?”

龍新宇見饒羨臉色不好,不太理解:“我不是剛剛跟你分析了嗎?”

饒羨見龍新宇一副愣頭愣腦的樣子扶額:“你沒考慮過這事有多嚴重嗎?”

“能有多嚴重?”龍新宇不以為然,他不知道饒羨在擔心個什麽。

饒羨深呼吸,告訴自己這位小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被家裏人給寵壞了,要跟他說道理,靜了下心,饒羨才跟龍新宇分析事態的性質:“駱萍萍已經死了,對吧?”

龍新宇點頭。

“你確定你看到她了,不是眼花,對吧!”

龍新宇繼續點頭。

“這說明什麽?”

龍新宇一本正經道:“有人想扮駱萍萍嚇唬我,而且,真把我嚇到了。”

“你以為就這麽簡單?”

“那不然呢!”

饒羨看著龍新宇,不太能理解經曆了黎絮的事件,這人怎麽還能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但是像龍新宇說的,兩個人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這個人無論是小時候維護黎絮,長大後替駱萍萍解圍,還是在餐廳發生槍擊時救那個小女孩,都看得出他是個有很強正義感和保護欲的人,還有,黎絮把他們推下船,黎絮是想放過龍新宇,不代表想放過他,所以根本沒有劃開他手上的束縛帶。

當時的龍新宇是受傷的,那個時候,龍新宇可以不管自己的,但是饒羨一直記得,龍新宇拽著他往岸邊遊,海水刺激得他身上的傷那麽疼,他的手被綁著,他都想放棄了,龍新宇一次一次把他從水裏拖出水麵換氣,完全沒有考慮丟下他——這個人,就是身處絕境,都沒想過要自己逃命。

連饒羨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能重新選擇,他會不會在槍擊發生的時候去救龍新宇,可是,龍新宇在經曆黎絮事件時,依然選擇帶著他逃命——這樣的“傻子”不多了!

所以,他也不希望龍新宇出事。

於是饒羨靜下心來,耐心給龍新宇解釋:“犯罪是一個連續發展的結果,有些犯罪行為往往隻發生在一個人一生的某一時刻,屬於突發性的,但是有些犯罪行為是一些行為的累積。你收到那些威脅的物品,是帶有惡意的,你放任不追究很可能造成行為的升級,而已經死了的駱萍萍又出現,無論是誰假扮的,對你不會懷有善意,這些最後可能導致普通的犯罪演變為惡性案件。”

龍新宇懷疑饒羨危言聳聽,他擰起英挺的眉毛:“不會吧,黎絮死了,是她殺了駱萍萍,我又沒幹壞事,為什麽有人要害我,還有,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在講課。”

“我的腿現在這樣,不適合在一線查案了,明年有一個犯罪心理的高級研修考試,因為黎絮的案件,我對犯罪心理有了興趣,如果通過那個考試,我可能轉為文職。”饒羨回答龍新宇,才反應過來差點讓他把話題帶跑偏。

他見龍新宇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有點上火:“不要說那些無關緊要的,駱萍萍的死,前段時間網上炒的挺火,那個惡意的剪輯也在網絡上流傳,你們龍家勢大,可以跟厲光聯手把消息壓下去了,但是因為黎絮死了,很多事情沒有證據無法公布調查結果,所以公眾認知裏你很可能被當做害死駱萍萍和閔俊的凶手,招來極端人士的攻擊,你家裏人這麽緊張不是沒有原因的!”

龍新宇一臉訝異:“啊?”他沒想過,不是他做的,他自己都是受害者,卻會被當做凶手。

饒羨:“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

龍新宇正色點頭:“我知道了,”隨即又不正經地咧嘴一笑,手一指廚房:“我還知道你燒的水開了!”

饒羨一回頭,果然,廚房鍋裏的水翻出水花,他急忙起身去廚房,下麵條。

饒羨的手藝一般,全拜麻辣鍋底和麻醬的功勞,居然還挺好吃。

龍新宇邊吸溜麵條邊道:“讓你這麽一分析,我覺得我不能姑息放縱,應該把那個給我寄東西和扮駱萍萍的人揪出來,才是治標又治本,會是扮駱萍萍的人給我寄東西嗎?”

饒羨一邊吃一邊道:“不一定,那些東西在哪兒,明天我跟你去看看,有必要的話跟邵輝他們打聲招呼,別等事態嚴重!”

龍新宇嫌棄道:“那種血糊糊的東西誰會留著,早就扔了。”

饒羨恨不得一碗麵條潑龍新宇臉上:“那是證據,說不定能找到誰在威脅你,你……”

龍新宇“噗嗤”一下就笑了:“急什麽啊,騙你的,自從出了黎絮那檔子事兒,爺精明著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讓助理都收起來了,我好歹也是在醫院陪你混了幾個月,聽你那幾個下屬沒事跟你討論案情,學了不少東西呢!”語氣裏帶著幾分小得意。

饒羨對這樣的龍新宇沒轍,他沒好氣地拿眼睛翻了龍新宇一眼才道:“快吃,吃完刷碗,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哦!”龍新宇答應了,隨即就想抗議,他好歹是客人,為啥要刷碗,然後反應過來笑嘻嘻道:“這麽說,你同意收留我了?”

饒羨無奈歎息:“你龍二少都紆尊降貴來投奔了,我還能攆你出去?但是你偷跑出來還是跟家裏打聲招呼,免得他們擔心。”

“好啊!”龍新宇一口應允了,他覺得現在的饒羨比住在醫院裏的這幾個月有了些煙火氣,所以,刷碗就刷碗吧!

——

夜,在霓虹的閃爍下仿佛帶著血的味道,燈火通明也掩蓋不住黑暗的肆無忌憚。

厲光坐在沙發裏,晃著杯子裏的香檳,看著舞池裏扭動的人們。

這被裝飾得華麗的大廳到處是彩燈,鮮花,水晶流蘇,還有一個小舞台,上麵有樂隊在演奏,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水池在噴水。

水池邊的長桌上用鮮花和緞帶點綴著,美食、美酒一排排地擺著,像自助晚餐——很尋常的Party的布局。

厲光公司投資的一部電影爆火,就有了這個Party。

厲光一口幹了杯子裏的香檳,招來服務生把空杯子放到服務生的盤子裏就想再拿一杯,但剛到手的香檳被一隻纖細的手半途劫走,手的主人是一名很豔麗的女子,臉紅撲撲的笑著把厲光的酒放回服務生的盤子,自己去拉厲光:“厲總一個人喝酒多悶,來跳舞啊!”

厲光淡笑著搖頭拒絕,又去拿托盤裏的酒。

女子嘟嘴,一把將酒拿起,然後舉著杯子坐到厲光的身側,身體軟軟貼向厲光,把酒送到厲光嘴邊。

厲光側頭看向女孩嬌美的麵孔,女孩幾乎偎到厲光的懷裏,語氣慵懶:“既然厲總想喝酒,那人家陪你喔!”

厲光一笑,沒有推開對方依過來的嬌軟身體,卻推開她送到唇邊的酒,俯首在她耳側道:“駱雯雯,你是喝多了,還是這是你的本性?你跟你姐真不像!”

駱雯雯側頭,在閃爍的燈光裏看著厲光棱角分明的臉,她用舌尖輕舔下嘴角,晃著手裏的酒眼神迷離地道:“喝多了也好,本性也好,都是我啊,我姐是我姐,我是我,你是喜歡我姐啊還是喜歡我?”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魅惑。

厲光看著駱雯雯,女子皮膚白皙,眼妝微濃,眼睛很亮。

厲光涼絲絲道:“駱萍萍走的是玉女路線,跟你風格不同,但我很欣賞她。”

駱雯雯眼睛微眯,嫁接的假睫毛很長,在眼下籠出一片陰影,讓眼神晦暗不明,聲音卻還是那麽魅惑:“厲總,你話裏的意思是不欣賞我嘍,這麽不解風情,多傷我的心啊?”

厲光別有含義地道:“你已經跟公司簽約,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傷心總比傷荷包好。”

駱雯雯咯咯笑出聲,語氣裏滿是媚聲媚氣地貼近厲光的耳側道:“對哦,你是我老板,那我得感謝厲總簽了我,給我口飯吃!”

隨著她的靠近,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厲光的鼻尖,厲光沒有推開幾乎要趴在他身上的駱雯雯,但是眼神更耐人尋味。

駱雯雯眼見厲光並不迎合她,就嬌笑一聲,把手裏的香檳一口幹了,吹了口酒氣到厲光臉上道:“我去補個妝,等會再跟厲總好好聊聊。”說著,她從沙發中起身,搖曳生姿地走了。

厲光坐在沙發裏看著駱雯雯的背影鼻間還有那股淡淡的魅惑人心神的香氣,他眉頭輕皺,對不遠處一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板正一直留心這邊狀況的青年招手。

青年趕緊走過來有些討好地道:“厲總,您有什麽吩咐?”

厲光下巴輕揚點著駱雯雯轉出的背影道:“梁勤,駱雯雯不是駱萍萍的妹妹麽,怎麽相貌和氣質差距這麽大?”

梁勤殷勤解釋:“啊,女孩子嘛,妝不同,氣質上差距就大,雯雯就比萍萍小一歲,萍萍沒了之後,我跟她接觸了一下,她說她想像她姐姐一樣唱歌演戲,我看她長的不錯,雖然不是科班,但是人很聰明,可塑性很強,就尋思趁著萍萍的熱度,包裝一下就簽約了。”

厲光瞟眼梁勤道:“是你帶駱萍萍去龍氏的酒會,駱萍萍出了事兒,八卦輿論上寫的亂七八糟,我看你處理的不錯,而且,駱萍萍也算枉死,才同意再簽你們經濟公司的人,這個駱雯雯,你好好帶,簽在公司裏就別走歪的邪的!”

梁勤點頭哈腰地道:“厲總,您說的是,您說的是,我回去好好說說她!”

厲光點頭,打發走梁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