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

在龍新宇還沒回答的時候,她就慘然一笑:“我病了,治不好了,他們給我吃了好多藥,打了很多針,我好不了了,我最多能再活兩個月,所以,虧欠我的人,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就在我決定要弄死閔俊的那天,偏偏你出現了,還救了那個小明星,你不救我,卻去救別的女人?我很生氣,讓許明把閔俊的屍體放到你車裏,還在他的腦袋裏放了鑽石,就是當年煙缸上的鑽石,我以為你會記得,”

說著,她從脖子上拽出一個頸鏈,吊墜是一個指甲大的透明的水晶瓶,裏麵有很多亮閃閃的碎鑽,“我戴了那麽多年,可是你根本沒有想起來!”

“我恨你失約,所以讓許明去殺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自己死的,我馬上就會去陪你,可是他——”說著黎絮一指饒羨:“太礙事了,所以許明也死了。”

“那天在樓上,是你推許明下樓的?”龍新宇慢慢將這些天發生的案件聯係了起來。

“是我,許明受傷了,被捉到我就暴露了,我還有些事沒有做完,所以他隻能去死!”黎絮說的輕鬆,仿佛那不是一條人命。

龍新宇覺得不可思議地問:“許明是什麽人,他為什麽那麽聽你的話?”

“他——也是個工具而已,可是他死了,閔伯才開始懷疑我,不過,我已經不怕閔伯才了,他不是在乎他的寶貝兒子嗎,我就讓他看到閔俊死的多慘,我還毀了閔俊的屍體,炸了他的棺材,燒死裴磊,結果閔伯才那個老東西居然中風了,”黎絮神經質地笑著搖頭:“看他那個樣子,我覺得死亡太便宜他,所以我在他的藥裏又加了點東西,保證他活不來也死不了,一想到他生生地受罪,我就很開心。”

黎絮眼裏是異樣的興奮。

龍新宇覺得這個女人瘋了,但他又想到一點:“襲擊我哥也是你安排的?”

“是啊,隻有這樣,才能分散注意力,把你帶出來。”黎絮說的理所當然。

龍新宇看著黎絮,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你瘋了,為了報複閔伯才和閔俊,就殺了這麽多人,連我家人都不放過?”

“我瘋了?你覺得我瘋了?”黎絮激動起來,“我是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多希望你能來救我出絕境?”

說著,她一下子站起來,快步地來回走著:“自從你救了我……我就處處留意你……我知道你是龍家的二少爺,是貴公子,可是我真心的喜歡你啊,這些年,我給閔伯才賣命,處處留後手,希望有一天可以脫離他,站在你麵前跟你說我愛你,可是,我病了,我沒有機會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想跟你死在一起,你竟然說我瘋了?”

她突然停下腳步,低頭看龍新宇:“為什麽你重來不肯多看我一眼?為什麽?”說著她又神經質地走來走去,嘴裏喃喃:“我這輩子隻能像人偶一樣活著,那就下輩子吧,我們重新來過吧,下輩子,我好好地愛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一個櫃子旁扯開拉門,從裏麵拖出兩桶**,開始四處潑灑,一邊灑還一邊道:“我們一起死,我們重新來過。”

饒羨一直聽著,覺得這女孩遇到了那對禽獸父子,遭遇挺坎坷的,聽她的話,應該是知道自己得了絕症,開始報複,但是同情不代表要為她陪葬,得想法子阻止她!

饒羨顧不得傷口疼了,他靠近龍新宇道:“想辦法安慰她,要不這麽多汽油,她要點火,我們就死定了!”

龍新宇也看著黎絮到處灑汽油他無奈道:“大哥你沒聽這女人說她有病嗎,我要怎麽安慰一個有病的人?”還有,剛剛被黎絮丟掉的吳興的人頭正對著龍新宇,那死不瞑目的樣子,隨時刺激著龍新宇,龍新宇一時間腦子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饒羨看黎絮專心地灑汽油,她剛剛扔到地上的短刀離他們有一段距離,就低聲對龍新道:“想辦法自救!”

龍新宇:“啊?”

饒羨對龍新宇使了個眼色,龍新宇順著饒羨的視線看到了那把帶血的短刀,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暗搓搓地往短刀那邊挪。

但是沒挪多少距離,黎絮就有所覺地扭過頭來。

饒羨趕緊就用肩膀撞了龍新宇一下,龍新宇被他撞得身子歪了一下,驚訝道:“你撞我幹什麽?”

饒羨怒視他:“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小寧死了,我殘廢了,這些事跟我本來就沒有關係,都是你,我現在還得陪著你一起死,憑什麽?”

龍新宇見黎絮看他倆,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心領神會道:“就憑爺比你金貴!”

“你說什麽?”饒羨又撞了龍新宇一下。

龍新宇向前歪,借機挪向短刀,一邊回頭道:“爺出身好,有人愛,你們活該替小爺擋槍——” 離短刀已經很近了,但是——

“啪!”黎絮丟掉了手裏的汽油桶,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那把刀。

龍新宇咽了下口水。

黎絮拿著短刀,走到龍新宇身邊蹲下身,伸出另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看龍新宇的眼睛,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龍新宇在她的瞳孔裏能看到自己,龍新宇正納悶黎絮要幹嘛,就見黎絮一個探身,想親吻龍新宇的臉頰。

龍新宇急忙側頭避開了。

黎絮沒有親到龍新宇,眼神變得危險,但是龍新宇是誰啊,良好的出身,加上被父兄寵溺到大,不說作威作福吧但也是不曾受過委屈的不可一世,這個時候,雖然受製於人,但是一想到黎絮殺了駱萍萍害死了葉雨寧,派人襲擊他哥哥,又想燒死自己和饒羨,隻覺得厭惡。

龍新宇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虛與委蛇,但是龍新宇的小爺脾氣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了,他豁出去地道:“黎絮,當年我同情你被閔伯才虐待,但是如果我知道你會害死這麽多人,我一定不救你。”

每個人心中都有對正義的向往,即使無法替天行道也總要路見不平,當年龍新宇看到閔伯才毆打那麽小的女孩,他才會站出來阻止,但是如果他知道黎絮會濫殺無辜,他絕對不救她。

黎絮似乎被龍新宇的話刺激到了,她用力將刀子直直插到龍新宇麵前的地板上,力道之大,刀子入木幾分。

然而,龍新宇根本不在乎:“你的遭遇讓你想報複,我能理解,但不表示我讚同。”

黎絮激動地問:“閔俊、閔伯才不該死嗎?你知道他們父子這些年做了多少壞事嗎,他們死有餘辜。”

“那我呢?你讓人襲擊我,我也死有餘辜嗎?”龍新宇忿忿地看黎絮。

黎絮咬著下唇,看著龍新宇沒有說話。

龍新宇看著黎絮,她很漂亮,瓜子臉,大眼睛,臉上沾染著血跡也沒辦法掩蓋她的美麗,可是她眼睛裏的東西龍新宇看不懂。

龍新宇呲笑了一聲:“在你眼裏,我也是死有餘辜,你現在不就是想燒死我嗎?你憎恨閔家父子欺辱你,可你做的這些跟他們有什麽區別?你恨,你怨,你想為自己報仇,可是按你說的,我於你有恩,駱萍萍、葉雨寧、饒羨、我大哥與你素不相識,許明、吳興我不認識,但是他們肯為你殺人,跟你一定關係匪淺,可是因為你的恨,你的怨,你就要我們所有人給你陪葬?”

龍新宇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你怪我不救你,可是你重來沒向我求救,我龍新宇雖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是有人向我求救,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可你,都沒在我麵前出現過,而現在,你又說愛我,可是,你的愛,就是想燒死我?”

黎絮的胸膛急劇起伏,嘴唇也開始顫抖,龍新宇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盯著她,等她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黎絮被他盯得有些慌了才聲音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麽,她的聲音,幾乎是壓在喉嚨裏的,龍新宇聽不清,他問:“你說什麽?”

“我不能向你求救!” 黎絮聲音很低。

這次,龍新宇聽清了,他不解:“為什麽?”

黎絮閉上眼睛:“因為你是我最後的希望,如果你被閔伯才害了,或者你不肯救我,就不會有人救我了,你是我活著的最後的希望!”

龍新宇不懂得這個女人的繾綣心思,但是“對不起!”龍新宇突然道。

黎絮以為龍新宇為不能救她而抱歉,哪知道龍新宇狠狠地用自己的頭撞向她的頭。

“砰——”兩人的頭撞在一起,黎絮仰麵摔倒,腦袋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龍新宇整個人也因為力道過猛地撲倒,趴在黎絮的身上,他撞得太用力腦袋疼得厲害,但是龍新宇顧不得頭疼用力地用上半身壓住黎絮。

黎絮被撞懵了,還是掙紮著企圖推開龍新宇。

一旁的饒羨迅速地挪上前,因為手腳被捆著,隻能用膝蓋別住黎絮的頭,想把她勒暈。

龍新宇也用盡全身的力量死命壓著身下的黎絮,黎絮拚命掙紮想掀開龍新宇和饒羨,龍新宇和饒羨死命壓製企圖用重量製服黎絮,但是他倆都感覺到黎絮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他們在力量上居然控製不住她。

被壓住的黎絮掙紮著抽出一隻手摳住饒羨腿上的傷口,饒羨疼得一個激靈。

黎絮再用力,饒羨疼得使不上力量,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龍新宇因為剛剛那一撞頭也是疼的,何況兩人手腳被捆著行動不便,饒羨身上還有傷,雖然兩個人用盡了全力,黎絮還是手腳並用地幾個翻騰推掀之後就脫離了龍新宇和饒羨的鉗製,她滾離兩人,一把抄起了插在地板上的刀,半跪在地上撫著脖子邊咳嗽邊怒視兩人。

船倉裏一片寂靜,除了龍新宇和饒羨的喘吸,就是黎絮的咳嗽,氣氛劍拔弩張。

龍新宇和饒羨半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彼此都覺得要完感覺黎絮可能隨時會要了他們的命!

三個人都沒說話,過了良久,黎絮提著刀緩緩站了起來,向兩個人走來。

龍新宇的腦袋疼,心更是一片灰暗,感覺這下死定了,不知道這瘋女人是要把他砍塊啊,還是切片兒!

黎絮卻沒搭理龍新宇,而是徑直走到饒羨麵前舉起了刀……

龍新宇眼見黎絮舉起了刀,他往前挪,擋在饒羨身前:“黎絮,你不是想我陪你死嗎,我陪你,我心甘情願陪你死,你放了饒警官吧。”

黎絮以一種溫柔得不可思議的聲音問:“你想讓我放了他?”

龍新宇點頭。

黎絮笑了:“那你求我啊!”

龍新宇這輩子沒求過人,但是為了饒羨,他豁出去了,“我求你”三個字龍新宇說得毫不猶豫。

黎絮舉刀的手慢慢放下,她側頭看龍新宇笑了:“這麽多年了,你一直沒有變,還是想做英雄,可是你知道嗎,如果你不能救人救到底,被你救的人隻會更慘。”說著,她一把推開龍新宇,臉上帶著猙獰的笑,舉刀揮向饒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