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迷蹤
陳雅正坐在車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她被林嶠給嚇到了,她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死死地盯著林嶠。
“陳雅,你跟著我幹什麽?”林嶠特別不能理解,他把槍收起來。
陳雅整個人驚魂未定地說:“我想和你一起去,怕你不同意,所以隻能偷偷跟在你後麵了。”
“你爸不是生病了嗎?”
陳雅低著頭,沒吭聲。
林嶠這才發現,陳雅的眼睛又紅又腫。
“怎麽了?”林嶠溫柔地問,聲音有些嘶啞。
“沒什麽。”陳雅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
“你趕緊回去,我不會帶你一起去的。”林嶠突然變臉道。
“不,你必須帶我一起去。”陳雅想起今天在家發生的事情,又忍不住想哭。
她很想對林嶠說,她多麽擔心他的安全,她用了多少努力才從家裏逃出來見他的,可是,她一個字都不能說。
今天,如果不是保姆何媽心疼她,趁著父親不注意把她放出來,陳雅恐怕真的沒辦法出來。
“你別哭啊!”
陳雅馬上要哭的表情讓林嶠不知道該怎麽去拒絕,再說,時間有限,他也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
“你願意帶我一起去了?”陳雅立即破涕為笑,快樂的表情,在這冰涼的黑夜裏,像火一樣熱烈。
“我見過太多很傻很傻的人,可屬你最傻了!”林嶠臉上噙著笑,無奈地看著倔強的陳雅。
林嶠製定了規則,陳雅隻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麵,不能擅自行動,更不能說任何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陳雅保證自己能做得到,他們才繼續上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們把車停好在原地,步行到天使孤兒院。
黑暗中的孤兒院在月光下顯得陰森恐怖,透過鐵柵欄,他們能隱隱地看見每棟大樓在月光下投下的影子。
林嶠帶陳雅往孤兒院的側門走去,很輕易地打開了側門的鎖,那種很陳舊而且鏽跡斑斑的鐵鎖。
“你是怎麽弄開的?”陳雅輕輕地問,她對林嶠的嫻熟動作吃驚不已。
“噓,別說話!”林嶠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陳雅不要說話,接著,他把手上的兩根撬針在陳雅麵前一晃,“用這個撬開就好了。”
接著,林嶠又以同樣的手法打開了教職樓的大門,蘇紫嵐的辦公室就在二樓。最後,他們終於進入蘇紫嵐寬敞的辦公室,然後又小心地把辦公室的門關緊。
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麵,居然還點著一根白色的蠟燭。
“喵——”一聲淒厲的貓叫聲頓時在辦公室內響起,空空****的孤兒院變得更為詭異。那是一隻黑色的土貓。
“隻是一隻貓,別怕。”林嶠見陳雅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知道她肯定是害怕了,悄聲安慰她,“要不你現在回去,在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我才不走,林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的。”陳雅說話的時候挺起胸膛,說完後又縮在林嶠身後,整個人戰戰兢兢的。
他們繼續往裏走,每一步都那麽緩慢,那麽小心。林嶠往前探了一眼,確定了辦公室確實沒有人影才繼續往前走去。
那隻貓就站在他們不遠處的窗台上盯著他們,燭光把它的眼睛照得好似一對綠燈籠,綠幽幽的,十分嚇人。
“看,那個書架,好多書啊!”陳雅指著被燭光映襯得更為古老的書架。
這的確是一個完美的書架,整個書架完全嵌在牆體裏,高度近乎三米,裏麵裝滿了各類書籍。
“我總感覺這個書架……”林嶠的眼睛眯著,兩道立眉要皺成一條線似的。
“感覺什麽?”陳雅回過頭去問他。
“說不上來,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林嶠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候,林嶠聽到書架的底下,窸窸窣窣傳來人的腳步聲,慢慢地向上逼近,他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陳雅。”
“嗯?”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陳雅驚了一驚。
“有人來了,我們快躲起來。”林嶠拉著陳雅的手,走到一排沙發下,慌張地趴在了黑暗中。
那隻貓又更為淒厲地叫了一聲,它飛奔似的跑到了書架前,仿佛在迎接它的主人。黑暗中,書架上麵竟然出現了一扇小小的門,從這扇突然被打開的門裏,有個人提著一個綠幽幽的燈籠,赫然出現在辦公室裏。
那個人刻薄地笑了一聲,抱著他鬼魅一樣的貓,消失在辦公室的大門後。
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在蘇紫嵐辦公室的巨型書架後,竟然還隱藏著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密室。
此時,林嶠和陳雅緊張極了,也興奮極了。
他們躲在陰影處稍微等待了一會兒,以確保不會有人再次突然從密室裏或者外麵冒出來,並且發現他們這兩個“入侵者”。
“他會不會已經發現我們了?”陳雅緊張地問。
“下麵的鎖已經被我破壞了,這很難說……”林嶠麵色憂慮地說。
“怎麽辦,怎麽辦,萬一他帶人上來,我們將會徹底暴露,要不我們請求支援吧!”
“不行,我們這次行動局裏沒人知道,屬於擅自行動,而且我們根本不能確定密室裏麵有什麽,所以貿然請求支援恐怕不妥。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查明真相。”
林嶠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外又出現漸漸清晰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時間非常緊迫逼人。
他們小心翼翼且快速地踱步到書架前,他們摸索著,希望能找到隱藏在書架下的秘密通道。
林嶠輕輕地敲了敲書架的某個地方,他能明顯感覺到裏麵是空心的。
陳雅也敲了敲,悄聲說道:“真的是空的。”她的內心亦有些狂喜。
他們在書架上摸索著,繼續敲了敲,推了推每本書,希望能找到入口,可是,仍然一無所獲。
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他們甚至能在門縫裏看到燈光。
“剛才那個人明明從這裏開門出來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林嶠焦急地說,門外的腳步仿佛一團即將湮滅他們的火焰,“快啊,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進去呢?”
就在那時,陳雅轉動了一本書,那一刻,巨大的長方體書架上突然打開了一扇小小的長方形的門,他們完全可以藏身其中。
他們把門關緊後,吸了口氣,緩解剛才緊張的情緒。
在不知道裏麵的情形之前,林嶠遲疑了一會兒,他根本不知道,密室裏麵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麽。
可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更沒有多餘的時間停留。
他們看見一個小小的木製螺旋形樓梯,而且牆壁上安裝了電燈,借著昏暗的燈光,他們能夠很清楚地看見,樓梯一直往下延伸。
他們把每一個步子都踏得很輕很輕,害怕被人聽見他們的腳步聲。
“我們是不是太莽撞了?其實,我覺得應該等天亮再帶人過來搜查,現在的話,還有回頭的餘地,實在不必冒這個險。”林嶠還在猶豫不決。
“可是我們已經下來了……而且,你能保證郭局會相信我們嗎?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就是夜長夢多。”
陳雅其實是有私心的,現在的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為什麽今天父親會這麽對她,難道就是為了不讓她看到孤兒院裏的東西?可是,她偏要看。
黑暗中,林嶠聳了聳肩,覺得陳雅說的也有道理,繼續拉著陳雅緩緩往下走。
這個地方簡直是修羅地獄。
他們能夠清楚地看到,在樓梯的台階上,會不時地出現一些被解體的人骨,還有些頭顱被做成了燈籠,點著綠色的蠟燭,而本是白色的頭骨已被熏得泛黑。那些都是未發育完全的人骨和頭顱,他們能很明顯看出來,這些骨頭的主人都是一些孩子。
他們越走,心裏越是覺得壓抑,如果這些孩子都是慘死在這個人間地獄的,那麽,為什麽他們會毫不知情?
終於走到最底下的時候,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眼前出現了三個黑黢黢的入口,沒有燈光也沒有門,隻有無限的黑暗,無限的恐懼。
“怎麽了,陳雅,你害怕了?”林嶠看出陳雅內心深處的退縮和對要繼續走下去的抗拒。
陳雅極力假裝自己很鎮定,可是依然掩蓋不了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膽怯,她裝腔作勢地說:“不是,我隻是覺得胸口悶,想吐。”她必須走下去,必須親眼看到父親不想讓她看到的一切。
“你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鬆開我的手,放鬆一點。”林嶠看著她,很耐心地對她說。
陳雅看著林嶠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點點頭,便拔腿和林嶠往前走,走向那到處氤氳著恐懼氣息的黑暗中。
他們走進了第一個入口,慢慢往裏麵深入,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林嶠走在前麵,而陳雅跟在他的後麵,她緊緊地抓住林嶠的手臂,不敢去看四周的黑暗。
走了幾分鍾後,終於,在這條隧洞似的走廊盡頭出現了一絲亮光,他們就像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突然看到了遠處的海岸線,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準確來說,看起來像一個地下教室,站在入口處望去,裏麵坐滿了學生,那些孩子的背影都是那麽的模糊和不真實。
林嶠想嚐試著和其中的一個正在翻書的孩子打打招呼,可孩子並不理睬他,依然保持著自己翻書的那個動作,一動不動。
而且,他還沒有臉。
陳雅看著這些栩栩如生卻沒有臉的蠟像簡直要呆了,她的內心先是害怕得不得了,然後又湧現出驚訝的神色,最後,她對這裏的一切,歎為觀止。
“陳雅,這些蠟像都是活人做成的。”林嶠非常沉重地說。
這句話無疑給陳雅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她對林嶠的話非常不解:“不會吧,這裏起碼有三十多個孩子,你說他們全是真人……”
“你要親眼看看嗎?”林嶠看著陳雅,眼神十分犀利,他知道,如果不讓陳雅親眼看看,她永遠也不會相信。
林嶠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把折疊式的小刀,他切開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的手臂,薄薄的蠟曲慢慢卷剝落下來,他繼續往下刮開一大片蠟,之後,手臂上,一大塊幹癟的人體組織出現在蠟像上。
陳雅能清楚地看清那塊皮膚上的細小汗毛,和黑色壞死的血管,還有附著黏糊糊皮肉的人骨,錯不了,怎麽看都是一個人的手臂,和她以前在博物館見過的木乃伊的膚質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天旋地轉,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感覺到世界的崩塌和現實的殘忍。
“怎麽會這樣……那他們的臉……你為什麽會知道?”陳雅倒吸了一口涼氣,又不得不努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突然覺得,身處地獄一般的無處可藏,此時,麵對這麽多的蠟像娃娃,這麽多冤死的靈魂,她的恐懼要多於悲天憫人。
林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也沒法解釋,直覺告訴我,這不單單是蠟像,他們都是一具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