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下殺手”
隔天早上,萬萬是被蘇姬搖醒的。
身體像在顛簸的馬背上,又像是飄**在湖心的船,天光那邊有道模糊的身影,潔白的長裙隨著吹風裹夾住細長的腳踝,隔著一道霧氣似的向她招手:“柯孜姆……”
萬萬悠地從**坐起來抓了一手空無,耳朵不適地滋一聲。
“萬萬,別睡了,昨天我們去過的鬧市發生了命案,並且還發生了爆炸!”
腦袋嗡了一聲後,聽清她後邊說的話,不耐地去看其他的床位,大家都不在,側耳聽也聽不太清:“幾點了?”
“七點零八分。”
萬萬車上被子蒙頭躺下,閉著眼睛企圖再回到夢裏,再多一分鍾都心滿意足。可沒有用,放眼一片黑,怎麽都找不到飄**的感覺。
“我和你說這麽重要的事,你別睡了啊?”
“蘇姬,我很困,有什麽事等我醒了再說。”
蘇姬不死心地嘟囔著:“人命關天啊…”
寢室的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一股包子的肉香味兒跟著一起飄過來,成渝最先看到的就是蘇姬站在樓梯那騷擾萬萬,叫了一聲,把早餐往桌子上一擲,過去把她拽下來:“把你留在寢室不是讓你騷擾萬萬的,她昨天摔了讓她多睡會兒。”
“不是,我這是有急事和她說,昨天咱們離開鬧市後那邊出了事,有人死了,還有爆炸!你知道爆炸是什麽含義嗎,咱們哈鹽市有私製炸彈啊!”
李姍姍一聽興趣來了,快跑兩步到自己位置打開電腦登陸網頁去看,跟著嘖嘖稱奇:“詭異,咱們哈鹽雖然不是什麽太平勝地,但是一個月就出了兩起命案,很吃不消啊!”
手指在電腦上快速地敲打,那條熱門的微博就跳了出來,視頻點開鬧哄哄的聲音就跟著冒出來。
萬萬再也躺不下去從**坐起來,三步化兩步跳下來,當著李姍姍的麵把電腦叩上:“別看了,和我們沒什麽關係,先吃早飯吧。”
蘇姬一手捏著包子往嘴裏送,嘴塞著也不影響她說話:“誒,視頻我還沒看到呢,有拍下爆炸的瞬間嗎?”
李姍姍掃眼被關上的電腦,記憶點在視頻現場裏突兀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又掃眼萬萬開口說道:“萬萬,你昨天那個棉服是白色的吧?”
萬萬抿嘴,知道李姍姍發現了昨晚的事,一雙眼睛盯著她看,無聲卻帶著股魄力,看來李姍姍已經從視頻上認出她來了:“那件衣服髒了,有點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李姍姍吞咽親一口吐沫,眉眼笑開,極其無害:“我也想買一件白色的,想做個參考。”
吃過早飯去上課,一上午幾度看手機,QQ一點動靜都沒有,韓策說完那句話就消失了,頭像一直是灰色的。
成渝怕蘇姬又騷擾她,把兩個人的座位分開,自己坐在中間,還是低估了蘇姬的本事,隔著個人還抻長脖子看她屏幕:“萬萬,現在我雖然對韓老師粉轉路人,但你也不能對他下手啊?”
“我對他下什麽手?”
“痛下殺手!”
萬萬無語,盯著她一直看,蘇姬被她看得慫了,抓住成渝的胳膊委回椅子上消停坐著。
可能是這一學期四個人的關係好了不少,她有點得意忘形,險些忘記大家剛聚在同一個宿舍時,萬萬是什麽樣的人!
當初學校要求以宿舍為組野外作業三天,上山的時候,蘇姬不小心崴了腳,成渝李姍姍都停下來等她,唯獨萬萬沒有,那時候她說了一句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的話。
“真實環境下,你隻有等死的份兒。”
蘇姬人歪了腳情緒本來就不好,兩個人一觸即發,蘇姬反駁:“我讓你等我了嗎,你要走就走,話說的這麽難聽,心得多黑,怪不得開學的時候連個送的人都沒有,你爸媽也不喜歡你吧……”
萬萬打斷她:“你不用費心思說難聽的話刺激我,我想對付你,就在這裏,誰都幫不了你。”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人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像看慣生死從地獄走出來的人一樣,那天一直到夜裏搭帳篷蘇姬都沒敢正眼看過她。
後來還是成渝和她睡了一個帳篷,晚上李姍姍和蘇姬在一個帳篷裏的時候,把蘇姬罵得狗血淋頭:“你沒事惹她做什麽,你覺得她說的話難聽,其實你說的話比她還難聽。”
蘇姬再次被教訓,麵子過不去,狡辯著:“我怎麽難聽了,我說的是事實。”
“你說的確實是事實,全都戳人家心窩上了。萬萬單親家庭,他爸再婚,父女倆關係特別差,而且今天是十七號,以往這時候她都會躲起來一個人待著,今天是沒辦法才一起出來的。”
“我沒想到這個日子!”
萬萬每年的十二月十七號都會消失一整天,她自己說會控製不住脾氣,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她會搬出去住一天。
可能是因為大一那年,萬萬不在宿舍,誰都沒見識過萬萬發脾氣,所以都沒有太當回事,沒想到這會兒竟然惹了麻煩,隔天自己想要去道歉,結果萬萬卻主動來找她,不是道歉,但把自己包裏不少好吃的給了蘇姬。
那之後她們沒鬧過矛盾,所以自己快忘了萬萬有那麽一麵。
兩節課好不容易過去了,如釋重負拖著李姍姍喊著去吃飯,萬萬又看眼手機:“你們先去吧,我有事,晚上回來。”
蘇姬瑟瑟發抖,隻有點頭的份兒,距離十七號沒有幾天了,不想死得太慘還是明智的閉嘴比較好。
萬萬趕到校門口時隻花了十分鍾,一輛黑色的車停在校門口的大門邊,很是紮眼,又有點欠揍,前者是萬萬的想法,後者是門衛大叔的想法。
人不能仗著自己長得有點姿色就為所欲為啊,那大門邊的告示牌上可是他一筆一劃寫上去的禁止停放任何車輛。
韓策車窗放下來朝著她招手:“你很準時。”
萬萬係好安全帶,車就開了出去,路上車不多人也不多,很快就到了市刑警隊。
下了車仰著頭去看刑警隊的大樓,看著也不是特別大,她初中來過,那會兒可能自身個子也不高,仰起頭來隻覺得這十層大樓是難以跨越的高度。
可現在她就站在其中。
進到電梯裏,韓策熟門熟路地按亮了七層的數字,她才開口:“你也知道了凶手可能借用送貨員的身份了是嗎?”
韓策點頭:“一會兒就能知道屍檢結果,屍體上呈現的信息越多,越容易知道凶手是誰。”
辦公區裏廖峰忙得焦頭爛額,屍體被毀得很嚴重,無法獲取指紋,身份信息不能進行比對,連死者姓甚名誰都不清楚。
這可就難辦了,不知道死者,更無法知道凶手是否與其有關聯性,難道真的在現場的幾百號人裏撈凶手嗎?
餘光瞥見進來兩個人,起初沒在意繼續挖掘現有線索,見那兩個人沒有走動的意思,抬頭看臉,居然是韓策,再往後麵看眼睛瞪得溜圓:“你怎麽把學生帶過來了?”
韓策從容點頭,把萬萬推向身前,雙掌撐在她肩上:“我不帶廢物,你知道的吧?”
萬萬臉上謙虛含蓄地保持著職業假笑,心裏有句髒話想講,畢竟她才不會主動把廢物和自己劃等號。多大的氣也隻能憋下去慢慢消化,不必要和這種人生氣,氣壞了身體是自己的。
緊接著韓策對廖峰或是在場的刑警們,補了一句:“她有關於凶手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