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的怨氣
即便瓦解了三人的情誼，還是沒有獲得有用的信息，她們對曉楠跳樓的發現過程沒有做任何的更改，在問到是否有矛盾時，各執一詞。
“有矛盾很正常，哪個寢室沒有矛盾？”
“今天可能因為誰誰誰的濕衣服沒隔開把其他人的幹衣服弄濕，明天可能因為誰睡覺打呼嚕影響了大家的睡覺，後天也會因為哪個人說錯話一整天不說話。”
“對啊，我也不止我們宿舍這樣，每個寢室都這樣，畢竟不是親人，沒誰會無限容忍對方。”
到頭來，還是沒有有意義的信息，萬萬失望地搖頭：“如果家屬不同意做屍檢的話，可能連真正的死因都找不到。”
“目前死因還是很明顯的，頭部外傷導致的硬腦膜下出血，如果是頭部因鈍器受到損傷的話，隻要足夠大，即使是屍檢也檢查不出什麽，當務之急，需要排查的是是否為藥物致死。”
“我們去宿舍看看吧。”
女生宿舍樓下還圍著不少人，幾位家屬幹脆耍賴皮式的找了席子躺在樓下，宿管阿姨比以往更警惕，就守在門口，深怕這幾個家屬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嚇到其他女學生。
為首的號稱是曉楠大伯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了韓策是早上主張屍檢的人，箭步衝過來，上前拽住了韓策的衣襟，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地伸手就打，幾個不明就裏的家屬也跟著衝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帶著萬萬也跟著被掄了幾下。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兩個人都沒怎麽明白怎麽回事就都挨了打。
輔警見情況不對，立馬衝上來解圍，韓策適時地拽著萬萬的胳膊向後退，用大衣完全地將萬萬裹住，避開人堆閃進宿舍樓。
萬萬的頭發被扯掉了好幾縷，頭皮隱隱作痛，韓策也沒好到哪去，大衣被扯得變形，臉頰上有幾處抓傷。
韓策伸手把萬萬淩亂的黑發撫順：“有沒有哪裏受傷或者不舒服？”
萬萬搖頭，指著他的臉：“疼嗎？”
“還行，家屬有怨氣實屬正常，孩子在家都好好的，結果就這麽沒了，需要花很長時間來消化痛苦。”
曉楠的宿舍在六樓，韓策和萬萬上去花了一番功夫，宿舍也有專門的輔警進行把守，防止丟失什麽重要的物證。
因為和她所在的宿舍在一側，所以宿舍的內部結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萬萬透過桌子上的照片，準確地找到曉楠的桌子，收拾得很整潔，放著幾個小玩偶裝飾品。
電腦還擺在桌麵上，閃著黃色沒電的提示燈，她從口袋裏抽出手套戴上，連接上充電器將電腦打開，有安全密碼，沒有辦法點進去一探究竟。
萬萬求助地看向韓策，韓策湊過去看向屏幕，密碼提示隻顯示了楠字的拚音“nan”，單純的從提示上看不出和密碼的相關性，他抬頭看向整張書桌，曉楠的生活看似很單一，課程表就貼在牆麵上，字體娟秀，架子上擺著一本日曆，有些日子上備注著一些字。
韓策眼睛一亮，把日曆拿下來從頭到尾翻過來，一本日曆上基本每個月都有一個到兩個標記，唯獨十二月二十五日這一天的標記是粉紅色的，也許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韓策把電腦轉過來，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將1225四個數字輸進去，電腦緩衝一秒的時間立刻進入了主頁麵。
兩個人互視一眼，皆是一喜。
曉楠的電腦壁紙也是卡通的圖案，底部還開著網頁，點開是普通的網站瀏覽，還有看到一半點了暫停的視頻，韓策點開搜索曆史紀錄能看見裏麵出現的關鍵詞為自殺。
萬萬不確定地看著曉楠搜索過的問題：“什麽方式的自殺不痛苦？”“割腕很痛嗎？”“什麽自殺方式不會太難看？”……
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心求死的樣子。可那又怎麽解釋樓頂沒有出現鞋印呢？
韓策直起身走到陽台，對著陽台的洗漱台，測試餘光能捕捉到的畫麵視角，如果從樓下掉下來什麽東西，確實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他順著陽台向下看，正對著的正是曉楠墜落的地方，他仰頭向上看，隱約能看到被風吹起來的警戒線。
韓策想到了某種可能，遂打電話給廖峰，交代了一些事情後，又重新回到寢室。
萬萬專心地看著電腦上的內容，希望能找出什麽重要的證據，可一無所獲。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裏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宿舍的門被人從外打開，小吳叫了一聲：“韓老師，東西來了。”
萬萬就看見從小吳的身上卸下來一個一人高的人偶，重重地落在地上，很有重量地發出“咚”地悶響，她隱約猜中韓策要做的事，一時間有幾分驚訝。
韓策很滿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做得很好，你現在下去等著，稍後你再上來，劉晟明來了嗎？”
小吳臉色發白，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頭：“劉現堪等著了，我現在下去。”
小吳又蹬蹬地跑走，少頃就聽見樓下傳來吵嚷的聲音，萬萬順著窗口看下去，幾個輔警和校保安一起把曉楠的家屬請走，很快朝著樓上揮手。
萬萬就看見韓策把人偶抱了過來，二話不說舉起來就摔了下去，劉晟明做過記錄後，見小吳拎著人偶往宿舍樓走，四分鍾左右，宿舍門被推開，人偶砸在地上：“劉現堪說不對勁，距離不夠。”
往複了兩次，小吳再上來的時候，滿頭大汗，張大嘴巴直喘：“是不是就是自殺啊？”
此刻，韓策也有些不確定，他試了各種力氣都不對。
萬萬走過去抱住人偶，這人偶的重量和她差不多，她一個人想抬起來十分吃力，她轉念一想，叫住韓策：“我把室友叫過來試一下。”
小吳感到一陣絕望，卻不敢有任何反駁的話，李姍姍不知道去忙什麽，宿舍正好隻有蘇姬和成渝在，她們三人共同托起人偶走向陽台，蘇姬緊張激動不已，跟著話嘮：“好有真實感，要有多強大的心理才能就這麽把人丟下去啊？”
“這假人的重量也很真。”
成渝瞪她一眼：“閉嘴吧。”
陽台看著大，可想要站下三個人又抬著人偶就顯得十分擁擠，連轉身都變得極其困難，三個人將人偶的身體折疊起來才勘勘將它丟下去。
隻聽樓下又是一聲巨響，小吳哀嚎一聲，衝出宿舍往樓下跑，劉晟明拍過照片後，向上看搖了搖手臂。
三人如法炮製地到了頂樓在做最後一次試驗得到的結果仍舊是不對，萬萬也下了結論：“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宿舍，都隻可能是自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