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山人自有妙計

“假發？”陸柒失態地一把抓住女仆的胳膊，厲聲問道：“哪來的假發？”

“買……買來的……”

“在哪買的？”

“市亭啊……”女仆被陸柒嚇得腿都軟了，她連連後退，卻又被陸柒抓了回來。女仆本能地把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在賈人吳德那買的！前些日子他說有新貨，我們便去買了。”

“吳德賣假發……”陸柒喃喃自語著，如入無人境界，神神叨叨地不知在念什麽。女仆正想偷偷溜走，卻被陸柒一把抓住，“這假發多少錢？”

“三十金。”

“我怎麽沒想到！好！太好了！”陸柒激動地跺跺腳，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女仆一溜煙地跑回到馬車邊，隔著布幔小聲勸道：“主人，令史怕是病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胡姬今日盛裝來訪，話還未說，就被陸柒弄得好沒麵子，心裏不是個滋味，望著手中的紅漆食盒，思忖半晌，這才吩咐女仆把食盒送給陸柒，然後鬱鬱寡歡地回家胡楊裏了。

陸柒馬不停蹄地跑到了賈市，找來市吏，詳細詢問了假發的行情後，感歎道：“這假發竟然賣得這麽貴！”

“那當然！自古女子的頭發都要多、厚、長、黑、亮，可誰能保證個個女子都有這樣一頭烏發。發量少了，連個普通的高髻都弄不出來，還如何出門見人？”市吏見怪不怪地解釋道：“物以稀為貴啊，這些假發都是從被施了髡刑的刑徒身上弄來的，假發少之又少，可要用假發的女子卻多如牛毛。三十金不算貴，聽說在鹹陽，貴族女子要想買頂稱心如意的假發，至少五十金！”

“當直是隔行如隔山，我隻知道每抓捕一個犯有殺人罪的人，能獎勵7金，抓捕一個犯有群盜罪的人，能獎勵12金，卻不知，一頂假發抵得上幾個罪犯！”

“令史果然是令史，三句話不離本行。下吏隻知這五十金至少是咱們高奴縣十戶人家一年的全部收入，用來買頂假發，實在是太奢侈！”市吏說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不過這假發再貴，都是絕佳的禮物，令史若是想追求哪位淑女，隻需一頂假發，保證馬到功成！”

陸柒訕訕笑了笑，立刻告辭。為了確保消息的準確性，他又去了另外幾個市亭詢問，得知假發確實昂貴，非尋常人常能買得起的稀罕物，這才回到縣廷，將自己的猜想一一告知秦卓和曹阿虎。

“我懂了！我現在就抓他們回來！”曹阿虎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緝凶歸案。

“且慢，這隻是我的猜想。”一番高談闊論之後，陸柒總算恢複到平時的樣子，他擔心的是他們所查到的都是些間接證據，並沒有任何直接的人證、物證可以支撐他的猜測。

秦卓撣撣袖子，笑嗬嗬地說：“阿虎，抓人！”

“是！”

陸柒急了，“大哥，你這是……”

“放心吧，隻管把人抓來，剩下的事交給我。”秦卓說完，又瞥了眼曹阿虎，“對了，前些日子右尉來找我問案子的情況，雖說這事不歸他管，但他總歸是你的上級，有空就去他那裏走走，多說幾句話，大哥不會怪你。”

曹阿虎撓撓頭，甕聲甕氣地問：“大哥何時在意過右尉的想法了？”

“說你笨你還真笨！沒看見胡姬來找陸柒？說不定明年右尉就是你姐夫了，你現在不搞好關係，不怕你二哥難做人？”

“對哦對哦！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曹阿虎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穿鞋時還特地對著陸柒說：“二哥，等抓回人來我就到右尉那給你探探口風啊，絕不會讓你難做的！”

說完，就像兔子似的跑得沒影了。

陸柒在原地愣住，好一會思緒才從案子過渡到胡姬的事情上。他訕訕笑著，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食盒裏的食物他隨意分給其他同僚吃了，然後繼續投入到那堆集如山的公文中去了。

曹阿虎雷厲風行，不過三個時辰，就把沈阿屠、吳德抓了回來。

他按照秦卓的交待，將他們二人分別關押在縣獄，彼此不讓見麵，也不許獄吏在他們麵前說半個字，如此這般關了他們三天，秦卓才“突然”想起他們，吩咐陸柒先單獨將沈阿屠帶上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