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吵鬧聲隨著白染站上跳板的時候安靜了下來。

跳台不同於跳板,跳台固定不動,你哪怕摔個狗吃屎跳台都不會動一下,選手可以自己掌控,容易發揮正常水平。可跳板不一樣,跳板就像是一個人任性的小孩,你必須要哄,人和板要融為一體,才能發揮穩定,而這一點就基於選手的協調能力還有應變能力,缺一不可。通俗一點說的是,一旦發現有些不對勁,你就必須要盡快的調整。鹿邑練習過三米跳板,跳空板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幹脆就一門心思在十米台。

在白染身上,鹿邑能看見的就是所謂的人板合一,她可以很熟練的掌握跳板,不需要刻意的去控製,因為此刻跳板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稍稍踮起腳,縱身一躍。

沒有絲毫的猶豫,極其的瀟灑,撲通一聲劃開水麵,美人魚一般躍進水中,水麵輕起**起一陣漣漪。

這一跳完美的發揮,技驚四座!良久,大家才反應過來要給她鼓掌歡呼。

白染,給湖體學院帶來一個開門紅。接下來的時間裏,白染都壓著澳大利亞運動員的難度係數分來跳。

最後一跳,澳大利亞運動員冒險選擇了超高難度係數分,結果出現重大失誤,直接跳空板,而白染憑著出色的發揮毫無爭議的捍衛了湖體三米板的尊嚴。

隻有兩人的比賽,每個人隻需要跳三組動作,二十分鍾以內解決完畢。

鹿邑還沒反應過來,比賽就結束了。

任教練拉著一愣一愣的鹿邑打氣加油,這時,披著毛巾的白染走了過來,悠悠的道了一聲:“看你的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年紀不大,說話卻總是成熟老套。

“……好。”話雖然是這麽說,可鹿邑的心楞是像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樣空落落的。

澳大利亞的妹子站上跳台,利落的跳出了第一跳,穩定的動作,隻是入水處理方麵有點問題,拿到了中規中矩的分數。

“你隻需要跳三跳。你放心,那邊的那個妹子我看過了,看起來一點也不強,好像才剛開始練跳水。你練了這麽多年,穩定發揮就是了。加油!”在任教練的洗腦打氣下,鹿邑被推上了跳台。

看著下麵的黑壓壓的人群,鹿邑清楚的聽到自己響亮的咽了一下口水。

觀眾席上,蘇易正眼睛都亮了:“哎!這不是那個妹子嗎?一個人站得這麽高,看著怪可憐的,看她好像很緊張。”

安元“擦”一聲打開扇子,笑了聲,“換我站這麽高別說跳水了,站上麵都懸。”

“以修,你說她能跳好嗎?”

“能。”

兩人詫異,一起看向江以修納悶道:“哎呦,奇怪了,你老人家不是清心寡欲看破紅塵嗎?還以為你會說不關我的事呢?竟然會說答案。”

在兩人鬧哄哄的議論聲中,鹿邑走到了跳台前端,輕咬下唇,拍了拍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舒了出來。

心中默念三個數,一,二……

205B向內翻騰兩周半屈體,難度係數分2.9

難度不高的動作,鹿邑第一跳穩定發揮沒失誤,場邊響起熱烈的掌聲。

“哇,這妹子可以啊!”

澳大利亞派出的選手梅麗莎,是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鹿邑浮出水麵的時候看到她在五米台的高度朝自己笑,那笑意味深長,笑得鹿邑一陣顫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梅麗莎跟鹿邑是同樣的動作,隻是她畢竟是新人在動作的處理上沒有鹿邑的專業,總分比鹿邑低上五分左右。

第二跳,梅麗莎選擇了跟鹿邑同樣的動作,這次發揮得可以。

第二跳,鹿邑穩定發揮,依舊占領著領先的優勢,形式一片大好。

但是,第三跳,梅麗莎選擇的是207C,難度係數3.3,一個傳聞中能跳直就很不容易的動作。

本以為她表現平平,加上三米板的選手有前車之鑒,鹿邑隻是以為她要放手一搏,可是沒想到。她從起跳到完成度都相當的高,動作幹淨利索,不管是在哪方麵都發揮的十分出色。

這樣出色的動作給她帶來了一個十分不錯的成績,平均有效分8.5分,最後一跳她拿了85.8分,全場到此為止的最高分。

超高水準的發揮,硬生生的反超鹿邑六分。

在跳水比賽裏麵207C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動作,直白的說能跳好這個動作的人都是具有上領獎台實力的人,隻可惜鹿邑目前為止一次都沒成功過,而她才十二歲,對這個動作的掌控度就已經如此的熟練著實讓人吃驚。

不管是鹿邑還是教練,他們都太小看這個小姑娘了,現在想想她的那個笑,可真不寒而栗。

鹿邑最後一跳是107B,難度係數隻有3分。那就是意味著鹿邑必須要上了九十分才能保住這個冠軍,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事情,在這樣的一場賽事中哪怕她拿到了平均分八分,還是會落後這個原本就跟她分數就相差不多的人,她是真的輸了……

鹿邑頂著壓力站上跳台,身體不自覺的在發抖,隻能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安慰自己,隻要發揮完美她也輸得好看。

隻可惜,鹿邑在這樣的一個保守動作中,不僅沒能發揮出應有的水平,反而出現了重大失誤。

最後一跳,人沒站穩直直的掉下泳池中,水花四濺,澆滅了她唯一的希望。

分數直接被取消。

梅麗莎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冠軍,全場嘩然。

鹿邑全然沒想到自己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輸掉比賽。當她浮出水麵,看到的是全場失望的目光,心中傳來一陣愚鈍的疼痛感,一陣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席卷著她。

任教練將她拉上岸,給她披上毛巾,慘白的臉被毛巾蓋住半邊。鹿邑低著頭一直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關,身體是冷的,眼睛是熱的。

她不能哭。

“鹿鹿,沒關係的。”任教練摟過她的肩膀,輕聲安撫著。

鹿邑沒說話,低著頭沉默。

更衣室內,白染已經換好衣服站在衣櫃前拿東西,看著她進來砰的一聲關上衣櫃門。

“我想過你會輸,可是沒想過你會以這樣的方式輸掉比賽。你知不知道,你丟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臉,是我們湖體,乃至我們國家的十米台的臉。”

“對不起。”

“如果你不熱愛這門運動,那就不要來湊熱鬧,好好在家當一個花瓶,別侮辱了熱愛這項運動的人。”

鹿邑握緊了雙手,咬著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的喜歡這門運動。”

“喜歡?等你把你現在所謂的喜歡給刻進骨子裏,那樣才能稱之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