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隻知道,我們這小半生會失去很多東西,但是有些執念,是絕對不能夠放下的。

——末唯

無論是網球還是其他各個體育項目,在此開始運動之前都少不了要做好充分熱身以及關節的拉伸等最為基本的準備活動,最為直接的目的是防止受傷,再來是以便於在段時間內適應運動負荷量。

即便是對著牆練習的末唯也少不了這個過程,但是網球的熱身有些特殊,慢跑熱身不單單是慢跑,在跑的過程中還會加入側滑步、車輪跑、小碎步等練習。

這些都是網球的基本步伐,在慢跑熱身後緊接著的是小半場來回的單腳跳、屁股踢、直踢腿等,這一係類之後,開始小範圍對著牆打。

先是正手擊球,莫約5到10分鍾後,擴大範圍,可以是正手擊球同時也可以搭配反手擊球。

再來又是距離慢慢往回縮,開始正反手截擊球的練習。

正反手截擊球比正反手擊球的難度更為高一些,需要有極好的球感,這些對於末唯來說,其實都不難。

從九歲就開始打球的她,這些基本功於她而言,早就了然於心。

卻也是因為如此,周圍人對她的期望也比想象之中的要更加多一些。

球場的方向正對著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打了一會之後的末唯暫且休息時閉上眼睛感受著最初日升的和熙。

望城的日出,比想象中更為動容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態的緣故,重新可以找到地方打球的末唯,整個人看什麽都柔軟起來了。

暫且休息後,開始練習發球。

一般末唯會以發球作為早間練習的結束,網球的發球可以說的上是所有網球技術裏最為有難度了。想要打出有力道且具有殺傷力的球來,少不了反反複複各種練習。

準備姿勢、微屈蹲膝、降低重心,右手向後引拍的同時左手自然拋球到一定的高度後,重心轉移揮拍擊球最後隨揮。

這是發球的一個過程,末唯能夠完成的一氣嗬成,無論是側旋、上旋還是下旋對於她來說,那都是最為熟悉不過的動作,甚至是複合旋轉球她都有打出來過。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代表著什麽,因為她從沒有拿到過一個能夠象征和代表著她身份的冠軍。

從四年前開始。

一直到現在,依舊未能找到突破的點。

重複的練習十幾個發球後,末唯擦了擦自己跟前的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有時候她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支撐著她卡在某個點還在掙紮不放棄的,或許這樣說起來是有些誇張,但事實的確是如此。

被人嘲諷的時候,她隻敢縮起來甚至是,找不到任何言語反駁。

此時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末唯拿著球拍張開雙手麵朝著暖陽,閉上自己的雙眼,她的內心很平靜。

或許現在的她還是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支撐著她這些年不管別人說的多麽難聽,明嘲暗諷也好,直接挑釁也罷她都沒有放棄打球的念頭,但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

不管這個過程多麽難熬,她都不能鬆手。

因為一旦放棄,她的整個人,隨即,就完全的崩塌了。

與此同時,在荒蕪球場的盡頭是望城大學網球隊訓練基地,一幫人哭天喊地。

“教練,這個太沉了,我拿不動啊。”其中一男生對著江臨初哭訴,麵對如此**裸的坦白,江臨初麵無表情的回答,那行,你不用拿鐵球了,換抱著笑笑練習轉體吧。

笑笑聽到後開心的跳起來,“好啊,好啊,我是很樂意的,正好我胖了兩斤,快點啊,秋綸!”

被笑笑興奮叫住的秋綸臉色瞬間發白,愣了三秒後囔囔自語說著,“咦,真是奇怪了,剛剛是覺得挺沉的呢,但是我現在,感覺這鐵球也還好,還好的。”

說罷,不在有怨言的抱起鐵球開始練習左右轉體。

眾人哄堂而笑,這變臉也太自如了,鋪墊都不要的!

笑笑故作生氣,不就是抱一下至於這麽嫌棄麽,這要是換成藝術係的小姐姐們,早就蠢蠢欲動了!

不免憤怨一臉自語道,哼!是本小姐我不給他抱,他才落得抱鐵球的份!

眾人配合,是是是。

新的練習內容交代下去後,江臨初又往盡頭的荒蕪球場看了過去,被還在憤怨的笑笑不經間給發現了,悄悄問旁邊的另外兩個女生,你說,那片空無球場裏有啥,教練都看一個早上了。

而且我感覺他嚴重的睡眠不足,剛才說話的時候老是眯眼。

其餘兩個女生一同搖搖頭說不知道,接著笑笑說江臨初睡眠不足的時候她們又紛紛點頭。但又知道江臨初的脾性,雖然很不正經,但是在帶訓練的時候,不苟言笑。

也就不敢過分去探及。

又是一天的早訓就這麽結束了。

說來也是巧,這兩天末唯都是早於望城網球隊到的球場,又是晚於他們離開,要不是江臨初知道她完全不知情望城球隊的事情,都會懷疑她是不是故意躲開的。

但她一個人,到底是怎麽能夠練習這麽長時間的?

江臨初不經有了好奇,雖然他已經困到眼皮都在耷拉,但還是想看看她的一個的自娛自樂進展到哪一步了。

“教練,那我們走了奧。”江臨初習慣在他們之後離開,所以並沒有讓他們發現什麽不對勁地方。

待大家都散卻後,江臨初把球門鎖好,這裏是屬於他們網球隊的訓練基地,平時裏都上鎖不對外開放。

他帶著一些好奇開始前走著,越走越是安靜,一點聲響也沒有,難道是走了?

不至於啊,都沒有看到她過去的身影。

或者是打累了在休息?

江臨初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好奇心這麽重了,得知真相的她,不知道該要怎麽說。

荒蕪球場的牆邊有一片幽幽草地和樹林,無論外麵的太陽有多大,這裏都能夠是一個小小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裏頭,有一個人縮著自己的身子抱著球拍,球一個緊緊握在手上,一個墊在自己的腦後。

周遭的一切都很安靜,靜逸到讓人忘記了呼吸。

畫麵裏的她看著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依偎著的隻有自己,但細細會發現她眉宇間有一種依然相信世間美好的存在。

原本江臨初是打算先讓她一個人自己調整恢複幾天後,再讓她和望城大學球隊一起訓練,但卻每一次看到她一個人的時候,內心都會被觸動。

先是看到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裏纏換著球拍手膠決定要幫助她,再來是現在。

韌勁十足,多大的事情她都會消化後,繼續微笑前行。

江臨初不經內心一觸,牽引出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一股腦子的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可到最後還是無能為力,順應現實。

而此時的江臨初也從未意識到,眼前這個在陌生地方睡的昏天暗地的小姑娘,會在他生命裏的海洋裏,掀起多麽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