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您的人，正在路上
你是我經過漫長黑夜等來的清晨，就像從未遺失的夢。守著記憶的葉子，它帶著光，每一條脈絡都是千萬遍地愛你。
—— 小春卷/山川大河
01
海城，CBD中心信息大廈。
柏川在電梯裏按下了數字“96”，等待的時候腦中想起一人。從洛杉磯飛回來的這十幾個小時，他一直在工作沒有休息，麵容難掩疲憊，卻絲毫不影響他目光的明朗。
電梯門打開就是公司前台，牆上鑲著“XC”的字母，底下有中文：向川投資。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柏川問了聲好，隨後又道：“總經理，您有一份快遞，給您放辦公室了。”從頭到尾隻能看著老板的鼻翼，不敢正視其眼睛。
“好的，謝謝。”
前台的小姑娘波瀾不驚地點點頭，等柏川走出視線，她這才渾身鬆懈下來，拍拍胸脯給自己順氣。天哪，險些把自己給憋壞，說話沒打戰吧？
柏川往辦公室走去，幾個主管正從會議室出來，看到來人之後，笑得毫不收斂。
“回來啦，柏總，您辦公室裏有一片鮮紅等著啊。”
有人劇透，就有人不爽：“人家自己不會看嗎，要你說。”
話語間，那幾人就跟在柏川身後。這群平均186厘米身高的男人引起了大家注目，實在帥氣又迷人。沒持續半分鍾，待柏川進到辦公室，其中一個顏值稍低的主管就將門帶上了，隔開了這風景。關門的時候，他還衝外麵張望的職員們做了個鬼臉，女員工們統一翻了個白眼。
“嘶，這幫小姑娘，就知道看臉不看內涵！”
柏川的辦公桌上擺著超大一捧紅玫瑰和禮盒。他剛將外套脫下，身旁的“是非小分隊”就踴躍上前介紹：“這捧玫瑰我們已經替你數過了，總共108枝，鑒於這108枝代表的意思呢，來，李總監回答一下。”
隱形的話筒交到李總監手上，柏川好整以暇地靠在桌旁，看著這群人演戲。身旁的火紅色映襯得他的眉目格外耀眼，略帶些生人勿近的淡漠讓人更加沉迷。
“這108枝啊，可不簡單，它的寓意是愛的約定、**的追求，啊……好想把你緊緊撲倒，哦，不，緊緊擁抱。”
李總監不停地衝柏川挑眉。
柏川麵無表情：“然後呢。”
“108枝玫瑰啊，在跟你求愛啊！”
“哦，是嗎？”柏川這才看向那束紅色，他捏捏花瓣，指腹與柔軟相碰，擦出香氣的火花。玫瑰裏沒有任何卡片，他不知道是誰送的。
身後的人還在熱烈討論著，李總監摸著下巴：“據我李•福爾摩斯的推測，這極有可能是趙小姐送的。趙小姐家世殷厚，八麵玲瓏，咱們柏川……”他看看毫不在意的柏川，撇撇嘴，“你是高攀了。”
“胡說什麽呢。”旁邊的人碰了他一下，看著柏川在解禮盒的絲帶，小聲附耳說，“柏川有個小情人你忘啦。”
“你見過嗎？”
“我見過背影啊。他小氣得很，不讓看。”
柏川將禮盒的蓋子輕輕拿起來，待看到裏麵的東西時，他的眼中驟然泛出光來。
幾個主管怎麽能錯過好時機，也都探頭湊上前去。
“哇，這麽多，這是什麽？”
李總監撓撓額頭，看著一支支被木簽固定好的彩色麵人，有些不解。
“麵人兒？一二三四……”橫排豎排算了一下，李總監覺得奇怪，“也是108個。”
柏川看著這些麵人，清一色的古風，個個拎著刀槍棍棒，威風凜凜。它們的色彩均勻，做工細致，而且這個數量龐大，可想而知捏的人費了多少心思。
他扭頭看了一眼玫瑰，心中帶著柔軟，什麽時候她這麽熱情了？
“趙小姐怎麽會給你買這個呢？”
“就是啊，不像是千金小姐的作風，她應該給你送108根金條才對。”
柏川將盒子蓋起，李總監伸手：“再看一下嘛……”
李總監的“爪子”突然被抓住，柏川阻擋他：“不許碰。”
“小氣的嘞，走吧走吧，我們集體辭職去。”
眾人知道柏川還有事要忙，佯裝生氣，推推搡搡走出去。柏川拿起電話按下助理的內線：“我要出去一趟，不要讓任何人進我辦公室。”
“好的，柏總。”
02
城南路上有一家藍白磚砌的輕美式店麵，店牌是手工雕刻的香樟木，上頭寫著“向暖麵塑工作室”。門口還掛著紫色的木鈴，待風吹響，裏頭的人才抬起頭來。
許向暖係著淡色圍裙，烏黑的長發被隨意綰起，素著一張小臉白裏透紅，她揉揉發酸的脖頸，把蒸好的麵團放置保鮮袋中。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下，屏幕顯示快遞已被簽收的信息。
那不是來自快遞公司的。
許向暖臉上略帶羞赧，她忍住笑意再次看了眼信息。
“主人，您的包裹已被簽收，您的人，正在路上。”
許向暖加快手中的活，麵團五顏六色，整整齊齊地擺進了冰箱最裏麵，像是一道彩虹被有心收藏，而後她伏在桌前，將最後一個麵人做完。
她工作的時候全身心投入，徜徉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許向暖師承國家級手藝人宋老先生，因年少成名，又作為最年輕的麵塑技藝傳承人，以精湛的手藝馳名中外，而今捏麵人也有十幾年了。
麵人做好以後，許向暖將其插放到塑料泡沫上，那上頭固定著各式各樣的麵人，這都是客戶定製的。她將麵人統一轉正方向，這才解下圍裙準備離去。
在關門的時候，掛著的門牌晃了晃。
她看著工作室那幾個字，覺得自己有幸守著夢想無比幸福。
耐得住寂寞，對得起歲月，窮盡一生磨煉技能，才能成就匠心。
許向暖將門合上，背著小包包大步疾走，最後索性奔跑起來，眼前的晚霞溫柔絢麗，穿過琳琅滿目的街道，約定的方向就在前方。
有人說，隻有麵向喜歡的人，才會忍不住奔跑。
因為他的懷抱，就是終點。
03
致遠中學門口。
這裏是母校，除了家裏，這是兩人有任何約定都會用來碰麵的指定地點。
學校外麵的小道上早早亮起了路燈，柏川穿著白襯衫，紐扣解了最上麵的兩顆，他將西裝挽在臂彎裏，如同攜著清風，在許向暖的心頭搖曳。
她氣喘籲籲地站在那兒，離他數米遠。
他依舊是曾經的那個少年，有著最好看的笑臉，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許向暖跑進柏川的懷裏，靠著他的胸膛，一雙手無處安放，於是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間吻了吻。
“想我沒？”
許向暖點點頭，鼻尖竟然有些酸楚：“想。”
他摸著她的小臉，隨即雙手捧著，緩緩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熱情而又甜蜜。
兩人難舍難分，柏川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我走了有多少天？”
“四十二天。”
“以後我不出差了好不好？”
許向暖眉眼彎彎：“不好。你可以把我帶上，這樣我們就不分開了。”
柏川眸中有光亮，他低下頭再次吻上懷中人，按著她的後腦勺試圖將她更貼近自己。
許向暖感受到他的熱烈，萬分艱難地把他推開。
“這兒還有人……”
“你給我送玫瑰，108枝。”柏川笑得很隱晦，“不就是跟我求愛嗎？可你一點都不熱情。”
“大大大……大馬路上的。”許向暖都被驚住了，她用力按柏川的胸膛，“你怎麽不害臊？”再說那玫瑰，店家問她要多少，為了和禮物匹配她要了一樣的數目，怎麽就變成求愛了？
許向暖羞得連眉毛都擰成了麻花，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他的某種封印就被解除了！
“那回家。”柏川繼續逗她，樂此不疲。
“不是說好在學校這裏走走的嘛。”許向暖仰頭看他，“好歹這裏是我們的回憶啊，你是不是都忘了？”
“差不多吧。”
許向暖眯眼：“那我幫你回憶回憶吧。”說完就去撓柏川的側腰，他很怕癢。
柏川一開始抓著她的手臂，後來怕傷著她，索性抱起她轉起了圈。
美好的夜色，如期而至的溫柔。
“你真的忘了嗎？”
“嗯，但關於你的沒有。”
“那你說說我聽下。”
“你先讓我親親。”
“你肯定忘了！你這個大色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