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我們結婚好不好
回到學校門口,宋思思主動問傅西泓:“你是不是等一下還要去見誰?”
傅西泓微微一怔,然後點點頭。
“那你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宋思思說道。
傅西泓按住她的肩:“小思。”
宋思思望向他。
“剛才是父親找我。”傅西泓解釋道。
“嗯。”宋思思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後道,“我相信你。”
她說這話時,目光篤定,吹彈可破的皮膚在路燈下有一點點透明,可愛得不像話。傅西泓微微出神,心裏全是感動。
相信,讓她這個笨笨說出相信,好像比她說喜歡更難呢。
一個女孩子的相信,是最奢侈的禮物。
更何況是她。
傅西泓深深地望著她,大手輕輕地攬過她的腰,吻上她的額頭。
宋思思腦袋一縮,輕輕地拍他:“幹嗎……”
傅西泓淡笑:“就是想親你了。”
“這裏是學校門口……”
“我知道,所以我隻親了額頭。”
“……”
傅西泓溫柔俯視:“我看著你進去。”
“哦。”宋思思木木地轉身,在保安大叔探出頭來的注目禮中臉燒得滾燙,雙腳也不聽使喚地走了並不直的線,然後走到裏邊後跑了起來。
傅西泓目送她一直進了學校,直到看不到的地方,這才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
他的眸色逐漸凝重。
蘇晚清選這個時候回來,在餐廳裏意味深長的提醒,以及父親隨後打來的電話,這些都在暗示著他一個不好的念頭—
蘇晚清這次回來,是和他有關。
傅西泓不希望這個猜想是真的。
他轉身來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去到家裏的公司。
傅錄東是個工作狂,直接把家安在公司頂樓,以便隨時都可以進入辦公模式。久而久之,也就不願意回家了。
傅西泓進到頂樓的時候,傅錄東正就著一杯紅酒在看文件。
“來了。”
傅西泓沒換拖鞋,站在玄關口:“嗯,來了,爸您找我什麽事?”
傅錄東微微皺眉:“進來說話。”
傅西泓也跟著皺眉:“很長的話嗎?”
一般傅錄東都是言簡意賅地說完主題,連換鞋的時間都不用。這次卻主動讓他進來說話。
傅錄東放下紅酒和文件,站在茶幾邊說道:“你老爸我去了國外一個月,好久沒見到自己兒子了,進來陪老爸喝杯酒聊兩句,不過分吧?”
還居然打這麽油膩且以前都沒打過的親情牌。
傅西泓的預感更不好了……
但他沒說什麽,換上拖鞋走到客廳。
傅錄東把玻璃杯往他手邊一放,倒酒。傅西泓看了一眼他:“爸,我不喝酒的。”
傅錄東的動作頓了一下。
“您找我,到底什麽事。”傅西泓垂眸,“是不是和蘇晚清有關?”
傅錄東抬眸,沒有否認:“你知道了。”
傅西泓落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握起拳頭問:“她怎麽了?”
傅錄東把紅酒倒了一點後,坐回到沙發上雙手交握,思索了一會兒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這次晚清從國外回來,我和她爸的意思是,想讓你們先訂個婚。”
果然。
傅西泓的不好預感,還是應驗了。
見傅西泓不說話,傅錄東又說道:“你和晚清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再加上你蘇叔叔一直都很欣賞你,這可是你的福氣。你得好好把握才行啊。”
傅西泓收起眼底的慍色,看向傅錄東:“爸,您資金方麵有問題?”
傅錄東一怔,搖頭:“沒有啊。”
傅西泓如釋重負地歎氣:“那就好。”
傅錄東愣了愣:“什麽意思?”
“我不會和蘇晚清訂婚,更不會結婚。我有喜歡的人了。”傅西泓起身,眉頭舒展,“如果是公司出了問題,也不需要靠蘇氏撐服,這樣隻會讓我們更被動。”
他的凝重裏,有想過還有公司這層的事兒,如果是這樣,會在麻煩上邊多更多的麻煩。現在既然沒有,那他就不需要顧忌什麽,直接幹脆拒絕。
他從來沒有反感過畢業後子承父業,幫父親打理公司。但他也是有原則的,事業是事業,感情是感情,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傅錄東還是一臉茫然:“你……你喜歡的人不是蘇晚清?”
傅西泓垂眸苦笑:“爸,我喜歡什麽,您一直都是不清楚的。”
這句略帶諷刺又真實的話,沒有讓傅錄東生氣。的確,他也沒有資格生氣—從小到大,他照顧公司多過照顧這個兒子,幸好,傅西泓爭氣,沒有走歪路,而是優秀地健康成長。
他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那你喜歡的人是誰?我能見見嗎?”
傅西泓想到宋思思,臉色溫和不少:“快了。”
他回神,拿起茶幾上的紅酒,跟傅錄東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沒其他什麽事,我回學校了。”
傅錄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傅西泓走到玄關處,轉身:“爸。”
傅錄東低著的頭,驀地抬起:“嗯。”
“多照顧自己的身體,別太拚了。”
傅錄東怔了怔,點頭:“好。”
從公司走出去後,傅西泓站在門口仰頭看了看身後高高的建築,他一直有一種感覺,父親是被困在了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他不是不想親近,而是時間太久遠,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親近了。
傅西泓掏出手機,給宋思思發微信:“小思,你睡了嗎?”
女生宿舍樓裏,宋思思抱著手機趴在**正聽著輕音樂,已經熄燈的宿舍漆黑一片,幽然的環境裏她睡意全無。
傅西泓發微信來的前幾分鍾,她還在跟田欣聊天。
田欣對蘇晚清的出現,就四個字的評價:“不可小覷。”
宋思思點頭:“我覺得她挺可愛的,毫不做作。”
“你看你看,這就是不容小覷的地方了。她長得漂亮,性格開放,又和傅大少有天然的青梅竹馬的情分。她對你毫不掩飾對傅大少的情感,明明動機十足,但又讓你討厭不起來,還不搞那種初級手段的擠對那一套。這不是不可小覷,又是什麽?”
宋思思想了想:“可是傅西泓說得很清楚。”
田欣雙腿做自行車蹬:“是啊,傅大少的一顆赤誠之心我是相信的,但傅大少再怎麽堅定也是他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啊。你今天說那H餐廳是傅大少的,那就說明他和蘇晚清一樣都是上流階層的人啊。這樣的優秀資源,蘇家、傅家能輕易讓他隨心所欲嗎?”
田欣平時有多不正經,正經起來就有多正經。
宋思思不得不承認,田欣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無法反駁。但她並沒有因為田欣的客觀分析而陷入焦慮。
“可是我也不差。”
田欣停下來:“嗯?”
“我說,我也不差。即便沒有蘇晚清那麽靚麗的外形,沒有她那麽絕好的家世,甚至沒有和傅西泓青梅竹馬過,但我依然沒覺得我需要卑微。”宋思思在黑暗中緩緩揚起嘴角,她說的每個字都是發自真心。在過去喜歡白鹿鳴的十年裏,她卑微到塵埃裏,現在她不要為任何人再把自己變得渺小。
更何況,傅西泓也不會讓她變得渺小。
在他的眼中,她看到自己是閃閃發光的。
“思思……”
“嗯?”宋思思扭頭。
田欣不做運動了,而是盤腿坐起,一動不動,陡然看過去有些嚇人。
“你,不一樣了哎。說不上哪兒不一樣了,但就是不一樣了……”田欣癡癡地咬著手指,“嗯……好像和傅大少一起後,你就變得不一樣了……”
宋思思的臉又紅了:“是嗎?”
這時,她聽到了手機來了條新微信。
她拿起看,是傅西泓。
宋思思回複:“還沒有。”
傅西泓:“我想你了。”
宋思思看這四個字,第一次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臉紅,而是覺得擔心。她等了一會兒,打字問:“你怎麽了?”
去見父親,吵架了嗎?還是……
傅西泓那邊沒有馬上回答。
宋思思隻好又問:“需要見麵聊一聊嗎?”
傅西泓回答了:“嗯,需要,明天,我們在紅楓道見吧。”
宋思思怔了怔。
傅西泓又說:“所以,早點睡。笨笨,該睡覺了。”
宋思思好像能聽到他摸她腦袋喊她笨笨時的口氣……她捂臉,把手機息屏了。
第二天,宋思思遲到了。
傅西泓在紅楓道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她有些狼狽的小跑過來,呼哧呼哧地說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他伸手幫她理理頭發,看到她嘴角還沒擦幹淨的牙膏泡沫:“沒事,多久都等你。”
宋思思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臉,生怕還有什麽別的沒擦幹淨的。
她昨晚因為擔心他到底和父親在見麵時發生了什麽,各種胡思亂想間就沒太睡著,早上醒來後才發現自己遲到了,更沒時間收拾打扮了,隨便套了一件白色T恤,梳了一個馬尾就跑出來了。
到他跟前,她才發現……他穿了一件黑色雙排扣的製服,頭發全部往後梳,露出精致的臉龐,超級用心打扮過的。今天是走王子路線嗎?
這樣的對比下,宋思思自慚形穢地捏了捏自己的T恤。
“走,我們去吃飯。”他牽過她的手。
宋思思遲疑地看向他:“昨晚,沒事吧?”
有點不同的傅西泓,讓她有點不安。
傅西泓臉色微沉,故作憂鬱:“有點事。”
宋思思眼睛睜大:“什麽事?”
傅西泓俏皮地眨眼:“先去吃飯。”
“……”
他絕對是故意的,宋思思被他帶到學校外的小吃街,路過一家家早餐鋪,有賣包子的,有賣漢堡的,有賣豆漿油條的,傅西泓一個個地問她喜歡吃哪個,就是過濾掉她的好奇。
他十分有耐心地問,宋思思的耐心則成反比例函數地下降中。
“早上還是吃點營養的吧,吃麵好不好?”
宋思思瞅了一眼他指的麵館,平時吃也就算了,今天他穿得這麽王子,進去挨著縫隙緊密的桌子坐下來實在不合適。她隻好說:“還是買個漢堡坐外麵吃吧。”
傅西泓便去買漢堡,又買了兩杯牛奶,跟她來到小吃街外的廣場坐下。
這裏主要就是校區的學生來光顧,比起下午和晚上時人群的密密麻麻,早上幾乎是沒有人的。
陽光灑在白色的塑料長桌上,像一道道折射的光束,把年輕新鮮的麵孔打上美好的濾鏡。
宋思思坐在傅西泓對麵,心思根本沒在早餐上。
“到底什麽事啊?”
她著急的樣子實在可愛,就直勾勾地盯著他—他把漢堡打開放到她手裏,伸手把她的頭發捋到耳後,順帶捏了捏她的臉,她怎麽樣都好,一門心思專心致誌地隻想得到答案。
“這麽著急?”
“嗯。”
“很想知道?”
“嗯。”
“我現在說什麽,你是不是都會回答‘嗯’?”
“嗯。”
“那我們結婚好不好?”
“嗯。”
傅西泓勾唇。
“嗯?”宋思思愣住,倒帶他的前一句話。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他的笑容則在點頭中越發濃鬱。
“結……結婚?”宋思思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微風吹過,她的耳朵嗡嗡響,她的頭發也重新亂了。四周的一切,都瞬間離得好遠。她被這兩個字困在了一個綺麗的城堡裏,坐在她對麵的傅西泓就是鑄建了這個城堡的魔法師。
傅西泓優雅地吃著漢堡,笑眯眯地望著她:“你答應了哦。”
別人提出結婚是特定選了時間,特定選了地點,特定選了場合。可是……他一點也不鄭重,生活化到不行,就好像是忽然想到一般,在平常的吃早飯時提出來,如同問“喝水了嗎”“吃飯了嗎”這樣平常。
宋思思咬唇,被蒙到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
他又套路她!
而且,在、在……在這麽重大的事情上?
宋思思噌地站起身,漲紅臉道:“這不算!”
傅西泓把漢堡放下,雙手交疊,仰著頭問:“為什麽不算?”
“我剛剛沒聽清,反正就是不算。”宋思思摸了摸自己的額發,努力想要整理這混亂的思緒說道,“不是,傅西泓,我們還沒畢業,我們還是學生……”
“結婚”這兩個字,離他們應該還很遠吧?
比起她是不是要答應的重點,她抓到的重點應該是傅西泓為什麽要提出。
“那我就再問一遍,我們結婚好不好?”傅西泓站起來,撐桌俯身,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嗯,我們還是學生,所以現在我們先訂婚。”
宋思思眨眼,腦子繞了好多圈,終於摸到一絲頭緒:“昨晚,你爸爸希望你和蘇晚清結婚,對不對?”
所以,他才會這麽著急地提到這個吧?
傅西泓定定的黑眸,睫毛微顫。這個笨笨,雖然反應慢了一點,但其實一點都不笨。她到底還是猜到了。
看來,他不用親口鋪墊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我和他說了,我不會和蘇晚清訂婚的,我想訂婚想要結婚的人是我喜歡的人,這個人就是你。”
沒想過瞞著,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再次告訴你,我的決心。
“不過……我爸一直認為我和蘇晚清玩得很好,是有那種意思的感情,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說如果我這邊沒能迅速做出決定的話,就還是按照他們的安排來。”傅西泓偷瞥她一眼,輕聲歎氣。
宋思思垂眸。
她神情不明,似在認真地思考。
傅西泓的手靜靜地放在她的頭上,如果有魔法的話,他真的想把她的猶豫和別的一些想法都吸出來扔得遠遠的,他真的也想過要耍賴的,剛才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聽清都抓著她的同意就這麽一路走到底。
不過,他還是不想給她壓力。
他默默地在心裏說,宋思思,勇敢一點好嗎?就這樣堅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邊,讓我……
“好吧。”
“什麽?”傅西泓怔怔。
“我說好,我們訂婚。”宋思思微笑,“等我們畢業,再結婚。”
她給到他驚喜了。
是他心裏的聲音,她聽到了嗎?
傅西泓欣喜勾唇,一把將她抱入懷裏:“小思,不許你耍賴反悔!”
他很開心,宋思思能感覺到。
當她決定說好的時候,她也很開心。
不管這個時機對不對,不管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傅西泓和他爸爸昨晚的談話內容是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意思,宋思思隻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不答應,就等於是讓蘇晚清有可乘之機。
田欣說得對,蘇晚清不容小覷。就算她不是那種作妖的女孩,自己也不能做那種拱手相讓的事情。
至於畢業以後……畢業以後就再說嘍。
到時候還是喜歡傅西泓的話,結婚也不虧。
宋思思噘嘴,目光閃閃,化身小惡魔,撥弄著小算盤,還在自己的小算盤中得意揚揚,絲毫不知道擁著她的某人,才是真正的圓滿開心。
原本以為要多些說服,不過看來笨笨也是有勝負欲的,搬出蘇晚清,逼一逼,進展就能快上一大截。
傅西泓拉著宋思思拍了一張答應訂婚後的合影,非要她親他臉頰的那種親密合影,發給父親看,以此為證。
“不要了……我回去先換身衣服再拍吧……”
“沒事,就這樣挺好的。”
“不好,你穿得這麽正經,我隻是簡單的T恤……”
“小思在我眼裏怎麽樣都美啊。”
“不要。”
“那要我脫衣服配合你嗎?我可以的。”
“好吧,拍吧拍吧。”
……
末了,宋思思捧著手機,看著被迫更改的最新牆紙,整個人都不好了呢—
照片裏,傅西泓帥到驚為天人,她呢,在他的懷裏像一隻路邊撿來的小貓……頭發淩亂,眼睛沒擺好造型有眯起來,毫無設計感的白色T恤皺巴巴的,表情還是一臉蒙。
重點是!
這照片還要發給長輩看?
啊啊啊—
附近哪裏有海,她要跳進去!
傅西泓還美其名曰這是最真實的自然美。
宋思思決定不理他,堅持回去換衣服。這個早上很是澎湃,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澎湃了吧。傅西泓則要去蘇家見蘇叔叔。
“我怕父親轉告得不及時,我要把這個消息親自告訴蘇叔叔。”
宋思思咬唇,她有一種自己要被某人宣告給全世界的感覺。
“小思,別糾結了。你是我的人大家早就知道了。所以真的不必躲躲藏藏。”傅西泓看出她的小心思,十分誠懇地幫她紓解。
“……”
宋思思推開他的手,轉身就跑。
回到學校門口,宋思思看到了蘇晚清。
這次她沒開炫酷的粉色跑車,還換了一身比較平常的裙子,腳上是一雙運動鞋。但漂亮的女生其實不管怎麽裝扮,都是一道風景。
想到傅西泓轉達的昨晚和父親的談話,現在蘇晚清就找上門來了。
大有興師問罪之嫌啊。
宋思思暗暗沉著了一下,上前:“找傅西泓?”
蘇晚清沒說話。
宋思思道:“他去見你爸爸了。”
蘇晚清抓了一把頭發:“我是來找你的。”
宋思思望向她:“傅西泓昨晚拒絕了和你訂婚。今天早上,就在半個小時前我答應了他的訂婚請求。如果你是來勸我退出的,我想你可以回去了。”
蘇晚清哼笑:“這麽快。”
宋思思琢磨她這三個字,想了想認真回道:“還好。”
畢竟不能故意慢給你吧。
她有些呆的淡定讓蘇晚清哭笑不得:“怎麽,還在念書就答應他的訂婚,怕我跟你搶西泓哥?”
宋思思糾正道:“兩邊的叔叔提到了你和他的事,我可以幫他分擔壓力就分擔一下。”
蘇晚清眯眸:“你怎麽覺得我來找你,是勸你退出呢?”
這個問題問住宋思思了:“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蘇晚清眼珠子靈巧地在眼眶裏俏皮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找你PK一下嘍。”
“啊?”
蘇晚清說她不欺負人,隨宋思思挑她擅長的運動。
宋思思在練習跆拳道之前,也沒特別做過別的運動。除了學校必考的跑步之外……
“隨你啊,跆拳道還是跑步。”蘇晚清聳肩,“我都OK。”
宋思思見她這麽自信,最後還是很地選擇了後者。
老天明鑒,在這上邊還是不勇敢的好。萬一打得對方或者自己鼻青臉腫毀容什麽的,得不償失,沒必要,太沒必要。
於是,操場上,宋思思和蘇晚清並肩跑了起來。
蘇晚清一邊跑一邊說:“別看西泓哥現在人模狗樣的,其實他小時候也平凡過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憨厚的樣子給可愛到了。胖胖的,還不愛說話,做事很執著,很有耐性。起先我覺得他很無趣,超級無趣。”
“西泓哥不挑食,但他還是比較喜歡吃中餐的。他說中餐比較有煙火氣,西餐的話隻是看上去精致,其實冷冰冰的。”
“西泓哥喜歡吃西瓜不吐籽,他覺得不雅,結果高中那會兒還因為吃西瓜被送進了急救室。後來,我都喜歡把西瓜打成汁給他。”
“西泓哥坐飛機必須要坐頭等艙,因為他的大長腿商務艙也放不下。哈哈哈……”
“西泓哥感冒的時候特別敏感,拿明治草莓牛奶給他喝,他就會笑了。這一點說起來的話,他挺小孩子的,對吧?”
……
宋思思聽著聽著,就覺得這一幕好熟悉。自己曾經對喬蕎也這樣普及過關於白鹿鳴的一切。
當事人隻覺得這是優勢,卻不曾想過聽的人是什麽感覺。
原來是這種被比下去的,很不爽的感覺。
她還在說,宋思思便停下來。
蘇晚清跑出去一段扭頭,宋思思問:“你這是在跟我展示你對傅西泓有多了解嗎?”
蘇晚清點頭:“是啊,我對他自然是很了解的。畢竟你跟他一起時間很短,我說的這些你有可能知道有可能不知道。記一下不是更好?”
宋思思微怔:“記一下?”
她是……給她在做功課嗎?
“不然呢?”蘇晚清跑回到她跟前,“你不是答應跟西泓哥訂婚了嗎?以後這些事就是你的了。”
宋思思眨眼:“你……放手了?”
蘇晚清小翻白眼:“這和我放不放手有什麽關係?真想讓我放手你就皮繃緊一點,做好一點。好到讓我覺得不放手也不行了,我自然就放手了唄。”
宋思思:“……”
這話說得倒是挺有道理,又……思路清奇。
這位蘇小姐果然不容小覷。
“愣著做什麽,跑起來啊!”蘇晚清皺眉催道,“你輸給我,我可是要提要求的。”
宋思思趕緊跑起來。
操場上,兩道靚麗的身影你追我趕,不分上下。
五圈下來,蘇晚清不如剛開始那麽氣息勻稱了,當然,宋思思也是體力耗掉大半。
蘇晚清:“呼呼……沒想到你看上去軟軟小小,跟個果……果凍一樣。還、還……還挺厲害……”
宋思思暗暗咬牙,瞅一眼已經比她慢了好幾步的某人:“你也不賴……”
第六圈的時候,蘇晚清再也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擺手道:“呼呼呼!我跑不動了!我認輸—嗚呼……”
聽到認輸兩個字,宋思思這才停下腳步,捂著膝蓋,大口喘氣。老實說,蘇晚清要是再不投降認輸,她的七魂都要去掉五魂半,非猝死不可!
膝蓋……
腿……
身體……
靈魂……
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宋思思在蘇晚清對麵坐下,滿臉通紅,大汗淋漓。
蘇晚清盯著她笑出聲,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人就像在H餐廳洗手間裏那樣,“敵對”到最後,怎麽就成了“貽笑大方”呢?
笑罷,蘇晚清吸吸鼻子,將頭發隨意地紮起來:“我本來應該很討厭你的,可是居然討厭不起來。”
宋思思點頭:“我也是。”
蘇晚清索性往後呈大字狀一躺,看著漫天流雲:“你猜這個時候,西泓哥有沒被我爸罵個狗血淋頭?”
宋思思抱著雙膝沒說話。
“不過你放心吧,西泓哥才不會怕呢。”蘇晚清一臉驕傲,“他,是我見過最A的男生。不管做什麽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章法。我爸都說,女兒啊,你如果能讓他成為你以後的人生伴侶,你就賺大發了。
“嘖嘖,真可惜,被你先賺走了。”
宋思思就這麽靜靜地望著蘇晚清的笑容,從驕傲變成失落。她沒有多加言語說自己和傅西泓之間的事,但宋思思能感覺到她有很多美好的回憶,這些回憶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就是:傅西泓。
宋思思一點也不嫉妒,反而能感同身受蘇晚清笑容背後的傷感。
感情這回事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不能由時間來決定吧—
陪在白鹿鳴身邊十年,用最厚實的了解無法換來喜歡的熱忱。
蘇晚清認識傅西泓這麽多年,到底還是晚了。
“蘇晚清。”
“嗯?”
“你一定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那是。我這麽漂亮,個性又好,值得時間一切的美好。”蘇晚清傲嬌地側撐自己的身體,嘟嘟嘴,“哎,別以為你這麽誇一下我就容易被打發走了。今天我輸了,不代表明天我不會贏。”
“是,你說得對。”宋思思笑,拍她肩,“太陽越來越大了,我們去食堂吧。我請你喝冰飲。”
“哦,食堂有什麽好喝的冰飲啊?”
“蜂蜜紅豆冰。”
“啊,我的最愛哎,我要多加紅豆沙少加冰!”
……
宋思思和蘇晚清一起吃甜品的畫麵,被田欣和陳楚拍了下來。
這種情敵之間坐下來和平共處的事情,總是跟懸疑片一樣先是震驚隨後是不可思議。
送走蘇晚清後,田欣和陳楚揪著宋思思到一邊問到底怎麽回事。
宋思思搖搖頭:“沒怎麽回事,就是一起跑了個步,聊了兩句,跑累了,吃甜品。”
“她是不是跟你宣戰了,還是以跑步之名請你退出?你贏了還是她贏了?”
宋思思再次搖頭:“真沒有。不過,最後跑步是我贏了。”
田欣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沒想到思思你平時為了減肥經常跑步的,還真派上用場了?不過你也別掉以輕心。我看她這個進取又潑辣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就一次被打發了。下次一定會找機會卷土重來。我提醒過你吧,她不是省油的燈。你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說得好像晚清是個很壞的女生一樣。她雖然外向,但人還是挺好挺可愛的。”陳楚見田欣對蘇晚清執念這麽深,忍不住皺眉為朋友鳴不平,“沒你說的那麽誇張。”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現在是在跟我顯擺你和蘇晚清很熟唄?”田欣不爽了,臉色立刻沉下來。
“我隻是實話實說。晚清她……”
“晚清晚清的,你叫人家叫得很親熱嘛。”田欣叉腰,火冒三丈。
“你這是不講理。”田欣突然這麽咄咄逼人,陳楚氣性也有些上來了。
“你說我不講理??我哪裏不講理了?我給我好閨密出謀劃策我有錯了?反倒是你,你為什麽要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在這裏鳴不平啊?”
……
宋思思一臉蒙,望向左邊的田欣,又望向右邊的陳楚,想插上句話來著,但兩個人的“戰場”根本就沒有她能插上一句說“別吵了”的空間。
所以,最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擔心她的兩個人,把主題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宋思思隻得愧疚地、默默地先離開,想說眼不見心不煩的,她離開後,田欣和陳楚能夠恢複理智。
穿過紅楓道,遠遠看到白鹿鳴和喬蕎從遠處走過來。
隻見白鹿鳴一身籃球衣,右手抱著籃球,還是如之前一樣,溫暖如和煦的春風,喬蕎則穿著粉色的小裙子,牽著白鹿鳴的手笑得很開心。
看來喬蕎陪他剛打完球。
他們從那頭走過來,就像校園裏普通的一對情侶,眼裏隻有彼此,說著可能是無關痛癢的小話題,隻是因為身邊是喜歡的人,而討論得格外津津有味。
他們應該也經曆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故事,喬蕎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愛情,而白鹿鳴也是在嚐試著享受喬蕎帶給他的這份快樂。
宋思思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隱藏起來,但腳尖轉動的刹那,她又覺得自己不需要這麽做。
就這樣,白鹿鳴和喬蕎也看到了她。
三個人都微怔了一下,很快,也都恢複了自然。
他們朝她走過來。
宋思思望向喬蕎,她的臉上也沒有討厭和抵觸的情緒。
“思思,早。”喬蕎先開口跟她打招呼。
宋思思點頭:“鹿鳴,喬蕎,你們早啊。剛打球回來?”
白鹿鳴點頭:“嗯,下午沒課,準備和喬蕎出去。”
宋思思笑:“我也是剛從操場那邊跑步回來。”
這時,喬蕎主動鬆開白鹿鳴的手,說:“你們兩個聊會兒吧,我先去食堂占位置,買你愛喝的冰飲。”
“好。”白鹿鳴點頭。
宋思思的目光隨著喬蕎離開的身影,無法馬上收起自己的驚訝。之前的喬蕎可是很抗拒她和白鹿鳴單獨相處的。
“她真的變了。”
白鹿鳴笑笑:“我們都變了。”
宋思思回神,看向白鹿鳴:“是啊,我們都變好了。”
雖然在同一個學校,但也是好多天不見,顧及傅西泓的賭約內容,她沒有主動去找過白鹿鳴,白鹿鳴也沒有主動找過她。
他們曾經是很親密的朋友關係,現在變成了偶然見麵的點頭之交,就連剛才說話時也是格外客氣。仿佛感情忽然間就淡了。
但宋思思知道,這隻是短暫的錯覺,他們依然還是好朋友,隻是有了各自新的方向。
“看到你和喬蕎和好了,我很替你高興。”
“那你呢?聽說前幾天來了一個漂亮的女生來找傅西泓。”白鹿鳴問,那天蘇晚清在大階梯教室前擁抱傅西泓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自然也知道了。
“我和傅西泓要訂婚了。”宋思思微笑。
白鹿鳴微怔:“真的?”
宋思思咬唇點頭。
“沒想到你們這麽快……”白鹿鳴怔然後笑得溫柔,“不過還是恭喜你。傅西泓……他是個很優秀的男生,雖然你們兩個認識不久,但看得出他對你很專一。”
“他……不是才認識我的。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宋思思頓了頓道,“鹿鳴,說了你可能不信,他是我不知道的,青梅竹馬。”
“是……嗎?”
宋思思和他說了小學畢業那晚在弄堂口遇到的危險,傅西泓的出手相助。白鹿鳴低著頭,沒有說話。那晚,他也記得。
宋思思本來是想要和他一起走的,不過他那天有事,所以沒有和宋思思一起走。
沒想到那晚,她差點發生意外。
而她,一直都沒說,他是現在才知道。
宋思思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和白鹿鳴揮手:“傅西泓回來了,我先走了,鹿鳴,拜拜。”
她輕快地跑走了。
白鹿鳴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想:幸好她沒事,幸好那晚傅西泓出現了。
而曾經那個一直注視他的女孩,如今成為要和他說再見的女孩。
白鹿鳴心裏的某處,奇怪地悸動了一下,又奇怪地好了。
他不得不承認,有一點點苦澀,但他保證,也僅僅隻是一點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