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長得帥的我都喜歡

因為昨晚的烏龍,應如是睡得不是很好,一早起床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出了小區,她掏出母上大人唐攸給她裝的一袋豆奶叼在嘴裏,往公交車站台走過去。離得遠遠的,她就感覺不遠處的高挑身影有些熟悉。又走近一些,她才看清對方的臉。

又是江問……這樣也能碰到?

走到站台的時候,應如是就看見江問捧著手機在玩遊戲,十分專注的樣子。

這時21路車進站了,車門“嘭”的一聲打開了,他像沒注意到她,徑直走上了公交車。

等她走上公交車的時候,整個車廂隻剩下江問旁邊的一個座位了。

這……坐?還是不坐?是個值得深思的好問題。

應如是思慮了半天,還是坐了下去。

旁邊的江問好像還是沒有注意到她,一心玩著遊戲。她實在很好奇他到底在玩什麽,就湊過去瞄了一眼。

嗯?是桌球遊戲?

可是好像跟普通的台球又有點不太一樣?

江問一局遊戲已經結束了,應如是的眼睛還沒有離開他的手機屏幕,被他逮個正著。

他歪過頭,調笑道:“小柿子,我打遊戲這麽好看嗎?”

聽見這個欠扁的聲音之後,應如是才反應過來,立馬扭頭,嘴硬道:“一般般。”

“哦?是嗎?我可贏了呢。”江問捏了捏下巴,側身看向應如是。

“那……挺……厲害的……吧?”應如是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到底打得怎麽樣,但您是大佬,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江問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應如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應如是準備裝傻,就沒有說話了。她又想到自己包裏還有個三明治沒有吃,可是在公交車上吃東西有點不好吧?

她隻把包放到腿上,用手抱住,規規矩矩地坐著。

江問也沒有再說話了,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一副耳機,理了理線,塞進耳朵裏,眯著眼假寐。

到站的時候看他還沒有什麽反應,以為他是睡著了,應如是就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江問?”

“嗯?”江問拿下耳機,聲音慵懶低沉。

“到站啦,江同學。”應如是指了指已經打開的車門,然後站起身,往外走。

“等我……”江問站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角。

應如是轉身看了一眼江問,淩亂的黑發,透著淡淡粉色的唇,微微上揚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右眼下一顆小小的淚痣,當真是帥得一塌糊塗啊。

兩人對視了一眼,江問對著她擠了一個wink。

“……”

嗬,果然,狐狸精的本性還是改不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教室的時候,餘宛這個踩點王竟然不可思議般地坐在位置上跟後麵的楊宇聊著天。

“柿子,你今天有點晚哦!”餘宛看了一眼一起走來的應如是和江問,挑了挑眉,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

應如是抬頭看了一眼黑板上掛著的鍾,明明就沒差多少啊。

等應如是坐下放好書包,餘宛鬼鬼祟祟地貼在她耳邊小聲地問:“你怎麽是跟大佬一起到教室的?”

“就坐到了同一輛公交車唄。”應如是漫不經心地回答。

見應如是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樣,餘宛就沒有再八卦了,正好早自習也開始了。

早自習一般是語文、英語交替,恰逢今天是英語,整個教室都充盈著背單詞背Reading的聲音。

應如是捧著課本心不在焉,餘宛則是完全放棄了英語,把書立著,趴在書後麵睡覺。

“小同學,物理筆記借我看看。”

江問看著小姑娘的馬尾辮,伸手一抓,發絲像黑色的錦緞一樣柔軟順滑,從指腹劃過的觸感好不美妙。

被抓住辮子可不是什麽美好的體驗,應如是打掉江問的手,一臉憤怒地說:“不要拽我的頭發。”

雖然很生氣,但是尚存的理智驅使她找出自己的物理筆記遞給了江問。

喲,還生氣了呢……

江問接過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三個娟秀的小字出現在眼前,果然頭發軟軟的,字也軟軟的,所以人也軟軟的?

江問不經意地翻了一下,正好翻到夾了字條的那頁,他隨手捏起來看了一眼。

山花爛漫時,你在叢中笑——宋。

這是……情書?

江問隨意地把字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筐。

江問正準備背書,楊宇躲在支起來的課本下,小聲地說:“問哥,你發的福利在哪兒找的?好刺激!”

江問一臉不解。

“你看看,還不好意思承認了?”楊宇偷偷把手機掏出來,指著昨晚收到的那條鏈接,挑眉一笑,“沒想到原來問哥喜歡這種……”

江問依舊一頭霧水:“我喜歡哪種?”

楊宇左看看右看看,謹慎地把手機調到了靜音,點開了那個視頻。

江問徹底傻眼了:“這不是我發的。”

楊宇收起手機,悄悄地說:“難道是被盜號了?你有多少好友啊,這種估計都是群發的。”

江問登錄QQ後發現賬號果然已被凍結,頓時暴走——

“老子竟然被盜號了!”

多少好友?

完了——

他昨天好像加了應如是。

一整節早讀課,江問都心不在焉的,想著該怎麽跟應如是解釋。

下課鈴聲響起,應如是站起來準備出去,江問一把拽住她。

應如是轉回頭,撇了撇嘴:“有事?”

江問鬆開手,頓了頓,問道:“你昨天有沒有收到我發的鏈接?”

應如是眉頭一皺,心想,啥意思啊?還想跟我討論劇情咋的?變態吧?

她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什麽鏈接?我沒收到。”

江問鬆了一口氣,說道:“沒收到最好,昨天我被盜號了。”

盜號?反正我舉報了。

江問:“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舉報我,害得我賬號現在還不能解凍。”

“反正不是我。”

一上午基本上都是三大主科的課,枯燥乏味。最後一節課是語文課,周貴財在講一篇文言文。

餘宛沒聽課,拿著兩本薑弋泊的雜誌在桌洞裏來回翻。

應如是瞄了兩眼雜誌上的薑弋泊,二十出頭的男人,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可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江問的臉,果然,比起薑弋泊這種魅力型男,她還是更喜歡江問這種類型的。

她下意識地轉過身看了一眼江問,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淩亂微卷的黑發,劉海半遮半掩露出他光潔的額頭,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隨著呼吸起伏睫毛微微顫動,也許是因為睡著了,他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色,讓人有一種想要捏一捏的衝動。

這麽一看,江問長相清冷,可是他那雙狹長桃花眼一睜開,他整個人就像加了一種魅惑buff,活像個勾人的狐狸精。

應如是趕緊收回視線,輕撫怦怦亂跳的小心髒。

雖然吧,這人有點不正經,可長得帥啊……

突然,江問伸直了一隻手臂,橫跨整個桌麵,停在了應如是的腰側,害得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整個上半身都僵住了,背挺得老直。

正在講課的周貴財突然往這邊一看,看見江問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扔了一個粉筆頭,砸到了他的頭。

被砸中的江問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手,卻碰到了應如是的腰,嚇得應如是差點跳起來。

“不好意思。”江問低聲說著,聲音帶著沒睡醒時的沙啞。

應如是感覺自己腰側還有點觸電的感覺,她紅著臉小聲地回答:“沒關係。”

因為從小在國外長大的緣故,江問對這冗雜枯燥的文言文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也沒有打算繼續聽下去,掏出一本“數學五三”,開始刷題。

沒過多久,放學鈴聲響起。

“如是,你去我辦公室把練習冊拿來發下去,今晚的作業我寫在字條上了,記得抄在黑板上。”周貴財眼神掃到應如是,對著她道。

應如是隨口答應了一聲:“好的,老師。”

“下課。”

周貴財話聲剛落,同學們魚貫而出。

應如是把課本放好,正準備走卻聽見後麵傳來一陣手機鈴聲,轉身一看,江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Jevon,how have you been?”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清脆的男聲,是那種地道的外國口音。

“I’m fine.”

江問說英語的時候帶著翹舌音,有種獨特的味道。

嗯?是英國的朋友嗎?

察覺自己想得有點多,應如是甩了甩腦袋,走出了教室。

細碎的陽光灑在少年的身上,微風輕輕吹起他的頭發,發絲迎風揚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問,你現在還有在練習嗎?”電話那頭的艾利克斯問。

“沒有。”江問撩了撩劉海,一反往常嬉皮笑臉的模樣,輕蔑地勾了一下嘴角,眼底充盈著不屑和厭惡,“那個老家夥盯我盯得死死的,真煩。”

“你爸真的是有毛病,一個冠軍淪落到球杆都不能摸,慘。”艾利克斯極力克製,最後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我跟他妥協了,答應他來上學,他就給我安排了一個房子,比之前自由一點,以後可以找時間出去練球。”江問左手插在口袋裏,右手拿著手機,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唉,懷念我們一起練球的日子。”

江問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頓了頓,沉聲道:“無比懷念。”

過去的十幾年,他的生活裏隻有斯諾克、媽媽和舅舅,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消失了十六年的父親,把他從英國帶回來,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甚至不讓他再打球,限製他的各種自由。

他實在是恨透了這個偽善的父親,也恨透了無法掌握命運的自己。

掛掉電話後,江問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你好江問,我是顧景。】

顧景?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聽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江問思考了很久,才敲下兩個字。

【有事?】

【你應該回H市了吧?有空出來見一麵吧?】

【好。】

【明天,景言桌球俱樂部見。】

午休時間,所有人都趁著僅有的休息時間眯一會兒,不然下午的課完全沒有精神。就在午休還剩最後十五分鍾的時候,應如是去上了個廁所,正好碰到從樓上下來的江吟月。

江吟月雙手抱胸,裝作生氣的樣子說:“你怎麽最近都不來找我了?”江吟月,和應如是從小在一個胡同裏玩耍的損友,後來江爸做了大生意,她家就搬走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高一那年江吟月跟她媽又突然搬了回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中間分開了幾年,好在感情依舊很好,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江吟月是應如是她哥喜歡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應如是趕緊走上前,一把摟住她,解釋道:“剛開學事情多!對了,月月,最近我哥有沒有和你聯係啊?”

江吟月扯了扯嘴角,不屑道:“他倒是想聯係我,可我不想理他。”

“他都好久沒回家了……月月你就當幫我個忙,問下他在哪兒吧?”應如是搖了搖江吟月的手臂,柔聲說。

“好吧。”江吟月掏出手機,給應覺寒發了一條消息。

結果,對方秒回:【我在××網咖。】

應如是:“……”

這真的是親哥嗎?

“你可別讓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我不幹。”江吟月擺了擺手,表示愛莫能助。

應如是撇了撇嘴,又搖了搖江吟月的胳膊,但顯然沒有打動江吟月,她隻好妥協道:“好吧,那我自己去。”

“那我上樓嘍。”

“好。”

應如是沒有再停留,準備趁著鈴聲還沒響,趕緊回教室,以免被來巡邏的老師捉到。

好巧不巧,碰到了揉著眼睛從教室後門出來的江問。

“嘿,前桌的小柿子同學。”江問用剛剛揉著眼睛的手,撩了撩額前的劉海,對著應如是粲然一笑。

這一笑,笑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嘿……江同學。”應如是抬起手做了一個打招呼的動作。

“後麵那兩個是誰?”周貴財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應如是一個哆嗦,像被定住了一樣,手抬著,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應如是?江問?你們倆出來幹什麽?”周貴財走到應如是跟前的時候,一臉不可思議。

“老……老師,我出來上廁所。”應如是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話剛說完,午休鈴聲響了。

“下次午休不要亂出來。好了,回去吧。”老師對好學生總是有著無限的寬容和耐心。

應如是拍了拍胸口,安撫了一下自己七上八下的小心髒,就看見江問手插在校服口袋,一臉玩味地看著她。

她沒有再說話,繞過江問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果然,遇到江問準沒好事!

周貴財回到辦公室,他桌上的固定電話響了,他順手接起來。

“周老師您好,我是江問的父親,江盛。”

江盛,H市最大的海瑞醫院的院長,上過各種H市衛視的節目,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周貴財經常看新聞,自然也是知道的。隻不過他沒想到,江問竟然是江盛的兒子。

“您好。”周貴財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

“周老師,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希望你給江問安排一個成績好,老實一點的同桌。”江盛人如其名,盛氣淩人,話語中透露著不容置喙的語氣,“雖然他基礎差,但我還是希望他能考得好。”

“江問的情況我也了解過,我會盡量給他安排一個好同桌的。”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我先掛了。”

江盛說完就直接掛斷了。

周貴財看了看座位表,用筆在應如是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一下午安然無恙地度過了,最後一節晚自習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坐不住,畢竟明天可是他們期待已久的周末。

放學回到家後,應如是先洗了個澡,然後把抄寫類的作業寫完了。雖然已經十點多了,但是她寫完作業以後都要玩會兒手機才會去睡覺。

她打開QQ,發現班級群裏聊得正嗨。

【陳子昂:艾瑞巴蒂,嗨起來!】

【薛紹:作業寫完了?】

【陳子昂:開什麽玩笑,我們三個差學生的作業從來就沒寫完過。】

【楊宇:@江問 問哥明天要不要出來玩?】

【江問:沒空。】

大佬還真是冷漠啊……

應如是默默窺屏不說話,卻突然收到江問發來的消息。

【東南飛:小柿子同學,數學筆記有沒有?】

【應如是:有。】

【東南飛:那下星期一帶來,借我看看。】

【應如是:好,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東南飛:哦?隨時隨地嗎?】

應如是腦海裏浮現出江問一臉戲謔的樣子,她就回了一句:【看我有沒有時間嘍。】

【東南飛:那就麻煩小柿子同學啦。】

應如是看了一眼時間,該睡覺了。於是,她放下手機,關掉燈,掀開被子,躺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應如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江問追著她,要給她梳中分。他手裏拿著梳子,一臉壞笑,嘴裏喊著:“小同學,你認我做大哥,我教你梳中分啊……”

她逃啊逃,可最後還是被江問抓到了。江問把她按在鏡子前,給她梳了一個歪歪斜斜的中分頭,然後笑著對她說:“小柿子同學,你看,這發型真好看,要不要在我這辦個卡?”

她瘋狂搖頭,江問按住她的頭,低下身子,在她耳邊說:“小柿子同學,梳完中分你該喊我大哥了。”

……

應如是突然從夢中驚醒,趕緊去上了個廁所,用水衝了一下臉,然後去廚房倒了一杯水。

再一次躺在**的應如是,連燈都不敢關,睡著之前她還在嘀咕:“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第二天,應如是起了個大早,撒謊跟唐攸說要和同學出去逛街,實則是要偷偷跑去找應覺寒。

走出小區,應如是用手機搜到那個網吧的地址,要坐6號線經過十個站,好像還挺遠……

買好地鐵票,檢查過東西之後,她坐在站台的休息區等地鐵,上了地鐵,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就到了那個網吧附近。

雖然離城區很遠,但是這個地方也挺繁華的,網吧就在一個大廈的5樓,同一層好像還有一個台球室。

應如是抬頭看了看大廈上巨大的標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快步走進大廈,找到直升電梯,按下了5樓的按鍵。

電梯裏有個文著花臂的社會青年,應如是緊張地拽著自己小挎包的鏈子,動都不敢動。

“5樓到了。”

幸好她要到的樓層數不高,走出電梯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家台球室,應如是好奇地往裏麵瞄了一眼,因為是玻璃門,所以能很直觀地看見裏麵的擺設,巧的是,裏麵有人正在打球。

她的目光一瞬間就被那個正在打球的少年吸引了。

對方側麵朝應如是,身材高挑,穿著簡單的白色連帽衛衣和一條黑色運動褲。雖然隻能看見他的側臉,但這麽出眾的外貌很難認不出。又是江問。

應如是本打算趕緊溜之大吉,可她實在是很好奇,所以她找了一個自以為不會被發現的位置站定,偷偷往裏麵瞟。

隻見江問拿著球杆,稍微往前跨了一步,緩緩地俯下身,五指張開,將球杆固定在了自己手上,然後緩緩地抬起頭,像獵豹瞄準了獵物一樣,盯著球桌上的每一個球。他嘴角微微翹起,眼神定住,瞄準母球,揮杆一氣嗬成,隨著“砰”的擊球聲,白球迅速地擊中一顆紅球,伴隨著響袋的聲音,成功把紅球送入球袋。

不得不說,此時的江問有點帥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竟轉身朝她這裏看了過來。

應如是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幾步。過了一會兒,她探頭往裏麵瞅了一眼,江問正在俯身打球。想著他應該還沒看清她,她趕緊撇過頭,轉移視線,快步走向前麵的網吧。

而玻璃門另一邊的江問看著像兔子一樣飛也似的逃跑的應如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應如是揣著忐忑的心情走進台球室旁邊的網咖,進去之後,她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這網吧裏的煙味實在是太濃了。

她用手捂住鼻子,走到吧台前。

“小妹妹,未成年人不可以上網哦。”網咖的網管是一個挺年輕的男人,他用手指了指吧台上“未成年人禁止上網”的牌子。

應如是本來就長得比較可愛,臉又肉嘟嘟的,加上隻有一米五幾的個子,看起來的確很小。

“唔……我不是來上網的,我是來找我哥哥的。”應如是摳著小挎包的鏈子,一臉無辜地看向網管。

這網管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看見應如是長得這麽可愛,心裏頓時泛起一陣強烈的保護欲:“小妹妹你告訴我你哥哥叫啥啊,我幫你找找。”說完,還遞給應如是幾顆小糖果。

應如是也不好意思拒絕他,就接過糖果攥在手裏。

“我哥叫應覺寒。”

“應覺寒?Han神?”小夥子頓時語無倫次了,“小妹妹你……你等下。”

玩聯盟看直播的應該都知道一個ID叫Han的主播,他是一個很出名的adc玩家,實力不輸職業玩家,是很多公司競相爭搶的對象。

小夥子拿起固話按了一個號碼:“6號包間,外麵有個小姑娘找你,嗯……好,我知道了。”

“小妹妹你跟我來。”小夥子帶她往網咖最深處的一個房間走去,到房間門口,他停了下來,“Han神就在裏麵。”

應如是推開門,就看見坐在電競椅上的應覺寒。

“今天有事先下了。”應覺寒結束了直播,從電競椅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轉臉就看見應如是站在自己身後,驚訝道,“柿子?怎麽是你?”

應如是給他一個白眼,不屑地說:“你是不是還以為月月會來找你,想太多了吧?”

應覺寒臉突然一紅,解釋道:“沒有。”

“要不是我讓月月問你在哪兒,估計你都不打算告訴我是吧?”應如是雙手抱胸,一臉嫌棄。

“沒有的事。”應覺寒趕緊討好一下應如是,“隻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所以沒法跟你說嘛。”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親妹妹,我看也就月月能管得了你了。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不然我立刻打電話給月月,讓她過來跟我一起把你拽回去。”

隻要一提江吟月,應覺寒立馬就了。

“好,這次我跟你回家。可是你也知道,爸他不可能同意我打職業的。”應如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跟媽媽都同意了,隻有爸爸還有點反對罷了,我們再多勸勸他吧。”

“好。”

兩人並肩從網吧走出來,應如是跟應覺寒說話,並沒有發現迎麵走來的人,直直地撞了上去。幾乎是同時,她感受到一個堅硬的胸膛,整張臉都埋入對方堅實的懷中,害得她被撞得暈乎乎的。

“嘶……”

“你還要賴在我懷裏多久?”江問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一點玩味,“碰瓷?”

“啊?不好意思……”應如是抬起頭,眼神卻撞入江問幽深的黑眸中,她不禁有些顫抖。

“小柿子,你怎麽老是盯著我看?”江問挑了挑眉,整個人往應如是壓過來,直到兩個人眼神相對。

那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頓時讓應如是一陣心悸,想趕緊躲過他熱烈的目光。

“我……我哪有……”應如是摸了摸被撞紅的鼻子,委屈道。

江問看著應如是,不禁失笑,勾了勾嘴角。

一旁的應覺寒感覺到氣氛有點微妙,插了一句嘴:“這是……你們倆認識?”

“我同學。”應如是解釋。

江問看著兩個五官相像的兄妹倆,頓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沒事我就走了。”

沒事?她都快被撞傻了!

可是她又不敢這麽說,就隨便說了一句“沒事”,然後拉著應覺寒朝電梯走過去。

兩人到家的時候也不過中午,是唐攸來開的門。

看見應覺寒的一瞬間,唐攸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掩著嘴抽噎道:“小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應覺寒看見唐攸這樣,心裏難免一陣酸澀,他上前拍了拍唐攸的背,喊了一句:“媽……”

“快進來快進來,飯剛做好,吃飯……吃飯,不說了。”唐攸擦了擦眼淚。

度過了一個相安無事的下午,真正的戰場還在晚上。

應銘下班回到家,在玄關換鞋的時候,看見了正在看電視的應覺寒,他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換好拖鞋,走到客廳。

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你這個小赤佬,可算是知道回家了?”應銘指著應覺寒就開始罵,“你不是有本事嗎?還回來幹嗎?”

應覺寒按捺住發火的衝動,冷靜地說:“爸,你冷靜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讓你去打遊戲?不可能!”

“我已經成年了,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好啊你,我養了你十八年,到頭來,你就對我這個態度?不孝子!”應銘抬起手就要打應覺寒。

應覺寒是個牛脾氣,站在那兒也不躲。

就在巴掌快落下的時候,應如是攔住了應銘:“爸,別衝動。”

她撫了撫應銘的背,俏皮地說:“爸,每個人都有愛好,就像我喜歡畫畫,隻不過哥喜歡打遊戲罷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畫畫嘛,為什麽哥打個遊戲你都不同意?你可真是太偏心嘍!”

“你多聽話啊,他能比嗎?”應銘瞪了應覺寒一眼。

“至少讓他放手一搏,姑且試試,實在不行再做決定嘛。爸爸,說不定哥哥能拿冠軍呢。”應如是搖了搖應銘的手,討好道。

“我都是為了他好,打遊戲能有什麽前途?”應銘說。

“那我們也給他一次嚐試的機會,好嗎?”

經過了那麽多天的思考,其實應銘早就動搖了,隻是差一個契機罷了。

“好,我答應你給他一次機會。”

幾縷陽光透過窗簾洋洋灑灑地落進房間裏,**的應如是微微翻了個身,半晌才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她又迷糊了一會兒,掀開被子,趿著拖鞋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等應如是洗漱好,唐攸還在廚房打掃衛生,桌子上還擺著她最愛吃的早飯,她拉開凳子坐下,問了一句:“媽,爸和哥呢?”

“你哥不是要去簽合同嗎?你爸不放心,就跟著去了。”

她就知道,他爸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根本不會不管她哥的。

吃完早飯,火鍋在籠子裏“嗷嗚嗷嗚”地亂叫,應如是看了看這條傻狗,感覺是時候把它帶出去遛一遛了。

火鍋是一條兩歲的哈士奇,是應如是生日時,應銘送她的禮物。

應如是剛把籠子的門打開,火鍋立馬搖著尾巴跳起來,舌頭一吞一吐的,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狗頭,說:“是不是我最近沒帶你出去遛彎兒?這麽激動呢?”

“嗷!”火鍋吐了吐舌頭,好像聽懂了一樣。不過它鬧騰得很,給它拴牽引繩的時候也消停不下來,一直舔應如是的臉,阻止她給它戴上枷鎖。

應如是被舔了一臉口水,臨出門前還去洗了一把臉。

小區裏有個小花園,裏麵還有一個籃球場,晚上的時候會有很多帥氣的小哥哥過來打籃球。不過現在是早上,所以並沒有什麽人。

火鍋突然鑽進草叢裏,蹺起後腿。應如是就知道它在幹嗎了,一臉嫌棄地看著它。它剛方便完,就屁顛屁顛地跑到應如是麵前,搖頭晃腦的樣子似乎是想得到應如是的誇獎。

“傻狗,不講衛生。”應如是摸了摸它的頭。

火鍋以為應如是在誇它,尾巴搖得像個電動馬達。

小區裏還有個別墅群,就在這個花園的東麵。

應如是牽著火鍋路過那片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但她沒有多想。

太陽從東麵照射過來,迎麵而來一個人,頂著刺眼的陽光,她根本看不清臉。

對方快到跟前的時候,火鍋突然不受控製地狂奔出去,撲倒了他。而應如是因為沒有抓緊牽引繩,被直接甩了出去,跌在了水泥路上。

另一邊,被撲倒的江問剛反應過來……就被火鍋舔了一臉口水。

空氣突然安靜了。

江問從地上爬起來,忍住想要打死這條傻狗的衝動,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臉,丟進了垃圾桶。

“好疼……”

聽見聲音,江問這才注意到前麵還有個人,他徑直走過去,就看見坐在地上的應如是。

小姑娘蜷著腿,腳踝上蹭破了一大塊皮,滲著血絲,好不淒慘。她眼圈紅紅的,用嘴輕輕吹著傷口,嘴裏還嘀咕著:“痛痛快飛走,痛痛飛走啦!”

然後,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傷口邊緣繞圈圈。

“火鍋這條傻狗,氣死我了。”應如是低著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扁著嘴嘟嘟囔囔,“回家就把你剁了,燉成狗肉火鍋!”

江問聽到她說的話後,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聞聲,應如是抬起頭,而江問正低頭看著她。

他笑了笑,低聲道:“吃狗肉火鍋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

呸……我才舍不得吃火鍋呢!

“想得美。”應如是偏過頭,不看江問,心想,怎麽每次遇到他總沒好事,這個掃把星!

江問半蹲下身子,對著應如是伸出一隻手:“站得起來嗎?”

她把手搭上去,努力嚐試了一次,不但沒站起來,還扯到了傷口,“嘶……好疼。”

應如是伸手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帶,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唉……這下倒好,沒辦法打電話給唐攸,她該怎麽辦?

“算了,我就做回好人吧。”江問蹲下身子,背對著她,招了招手,“上來,我送你回家。”

應如是麵色一窘:“不太好吧?”

“那你自己走回去也行。”

應如是一看他要走,立馬喊道:“別別別,我這就上來。”

說完,她就乖乖地爬到江問背上。

江問則用雙手托著她,站起身來,戲謔道:“你還真不客氣哦?”

不知道是不是江問故意的,他突然托著她的大腿往上顛了顛,重心不穩的應如是立馬摟緊了他的脖子,然後蹙起眉頭,輕嗔了一句:“你幹嗎呀?”

“你太沉了,我得多用點力啊。”

我太沉了?應如是不假思索,直接嗆了回去:“我才八十多斤,這還沉?你是不是虛啊?”

“虛?你看我哪裏虛了?”

“腎虛……又看不見。”應如是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聲音細若蚊蚋。

“嗯?”

雖然她的聲音小之又小,但是耳尖的江問還是聽見了,他頓了頓,停住了腳步,剛準備轉頭,卻被應如是一巴掌拍了回去。

“???”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麽?

我……竟然打了江問一巴掌?

下一秒,應如是用雙手捂住江問的耳朵,默念:“聽不見,聽不見。”

她的舉動逗笑了江問,江問輕笑一聲:“怎麽,還想掩耳盜鈴啊?”

應如是趕緊鬆開手,摟住他的脖子,把頭搭在他肩膀上,悶聲悶氣地說:“我剛剛明明什麽都沒說……”

“可我聽見了。”江問聽見從背後傳來的無力掙紮的聲音,調笑道。

應如是隻好裝聾作啞地趴在江問背上一言不發。

迎麵一個阿婆推著嬰兒車,手裏還牽著一條泰迪犬,應如是才想起來一件事。

火鍋不見了。

她猛地跳起來,喊道:“火鍋呢?火鍋怎麽不見了?”

江問被她晃得一搖一擺,差點沒站穩:“別亂動。”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公園的長椅上,生怕碰到她的腿,說:“我去幫你找找。”

“那你幫我找找看,喊火鍋它會叫的。”

江問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沒看到火鍋,隻好返回原地。剛剛那個推著嬰兒車的阿婆正坐在應如是旁邊,溫聲細語地哄著小孫子。

“上來,我先把你送回家,等會兒讓叔叔阿姨來找吧?”江問微微蹲下身子,留給應如是一個挺直的後背。

阿婆拍了拍小孫子的後背,正好看見應如是腿上的一大塊擦傷。

“儂迭個腿哪能一回事?”阿婆從嬰兒車後麵的口袋裏掏出一個創可貼遞給江問,“喏,幫儂女朋友貼上去。”

應如是趕緊搖頭,說:“阿婆,儂冤枉吾了!”

阿婆轉過頭問江問:“你們不是在談朋友?”

談朋友?是交朋友的意思嗎?

江問不假思索,點點頭回道:“嗯,是的。”

阿婆一臉慈祥,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眼尾的每一條皺紋裏好似都藏著淺淺的笑意,她對這兩人微微點了點頭,推著小孫子,走遠了。

應如是氣急敗壞地瞪著江問說:“你幹嗎說‘嗯’啊?”

“?”

“阿婆是問你,我們倆是不是在談戀愛……”應如是扶額歎了一口氣。

“哦。”江問顯然沒有在意,他撕開創可貼的包裝,輕輕地貼在她的傷口處,然後背對著她,“上來,先送你回家。”

有應如是的帶路,兩人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按下門鈴後,來開門的是唐攸,她看見江問後明顯一愣,問道:“你是?”

應如是從江問背後伸出小腦袋,吐了吐舌頭:“媽,是我啦,這是我同學。”

唐攸繞到江問身後,關切地問:“這是怎麽了?”

應如是憋著嘴說:“都怪火鍋,我的腿都摔破了。”剛說完壞話,某條傻狗搖頭晃腦地從客廳奔過來。

應如是指著火鍋,怒嗔道:“你還好意思拋下我回來?”

“嗷嗚!”火鍋夾著尾巴跑了。

唐攸扶著應如是的後背,幫著江問把她放到沙發上。唐攸看他滿頭是汗,給他倒了一杯水,問道:“你叫什麽啊?”

“謝謝阿姨。”江問接過杯子,對著唐攸淺淺一笑,“我叫江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坐在沙發上的應如是徹底被遺忘了。

“咳咳……”

應如是假裝咳了幾下,可還是沒有人理她。

怎麽回事?聊得這麽認真的嗎?我一個傷員,就這樣放任我自由了?

“媽,我腿疼。”

唐攸轉身看了應如是一眼,對江問笑了笑說:“小問啊,你先看會兒電視,等會兒留在阿姨家吃中飯啊!”

這才聊了幾分鍾,怎麽就叫上小問了?應如是才不想讓江問留下來吃飯,於是她對著江問抬了抬下巴,小聲開口:“我媽這人比較好客,你拒絕也沒關係的。”

江問徹底看透了應如是的小心思,偏偏不想順著她的意思,他衝著她咧嘴一笑,回答唐攸:“好的,阿姨!”

“那阿姨去買菜,你跟柿子先看會電視啊。”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媽,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我的腿,我的腿啊!

江問看了看她的腿,問道:“醫藥箱有嗎?”

“有的,在那個櫃子第二層。”應如是手指向一個收納櫃。

江問順利拿到醫藥箱之後,蹲在她麵前,拿著碘伏準備幫她清理傷口。

應如是蜷起腿,擺了擺手:“不用你幫忙,我自己來。”

江問抬起頭,把碘伏還有棉簽遞給她。

應如是給傷口消了毒,又上了點消炎藥,抱著膝蓋看電視。

電視裏正在播放的電視劇是餘宛愛豆薑弋泊的成名作。這部電影拍得很有感染力,播到最後薑弋泊倒在血泊裏的時候,應如是已經哭成了小淚人。

江問拽了幾張餐巾紙塞到她手中,問道:“有這麽感人嗎?”

應如是接過紙巾,莫名其妙地感歎了一句:“薑弋泊好帥啊……”

“喜歡這個類型?”江問沒有追究她的答非所問,而是接著她的話又問了一句。

“長得帥的我都喜歡。”應如是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回答。

江問揀了她話中的漏子,側過頭對著她挑了挑眉,戲謔道:“原來你還偷偷偷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