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保持距離
盧婉婉是回到家之後，才反應過來這件事有點不對勁。
她那一刻睡糊塗了，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不是車子在晃，而他隻是不小心撞上來的。
但是腦袋清醒了過來想想，就算再怎麽晃，他抱自己的這個行為也很怪異啊！
在她睜開眼之前，白兮到底在做什麽呢？
看著自己？
盧婉婉心中憋不住事情，當即就拿起手機，給自己的“新加好友”發了一條信息，用不經意的口吻跟他說要好好做習題，有什麽不明白的就等她來教他。
可是發過去半天，白兮並沒有回複。
盧婉婉帶著好奇心起了一個大早，就為了立刻趕到學校，能夠見到白兮。
結果一直等到上課鈴打響，都沒有看到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
前排的陸鳴扭頭過來：“欸，你同桌呢？”
盧婉婉趴在桌子上，失落地歎氣：“不知道啊。”
“你們平時不是秤不離砣，公不離婆嗎？怎麽連他為啥不來都不清楚？”陸鳴語重心長，“你不知道，安琪專門拉了一個群，給班上她玩得好的人發了複習資料，唯獨咱們幾個沒有。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次一定要考好！”
是啊，周五就得進行英語的考核測驗了，白兮這個時候忽然不來，真的讓人很擔心。
難道是因為討厭她平時這樣逼著他學習嗎？
盧婉婉給白兮發了幾條信息，都沒有得到回複，她便下定決心要給他打電話，雖然不是關機，但是也沒有人接聽。
老師像是也完全不知情的樣子，詢問班上是否有人知道白兮的去向。
盧婉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是沒辦法做任何事情，隻能這麽幹著急。
白兮就這麽缺席了四天的課程，周四下午放學，盧婉婉一個人看著窗外還懷抱著期待。
可是夜幕降臨，她垂頭喪氣獨自走了出去，徹底死心了。
盧婉婉剛走到校門口，就發現那裏站著幾個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又來？”盧婉婉看著阿智他們。這次隻有阿智一個男生，剩下的都是氣勢洶洶的女生，有常薇和之前要動手打人的倩倩，那個楚楚可憐的小葵倒是沒來，她不禁皺眉，“你們幼稚不幼稚，都已經高中了，還玩校園霸淩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少廢話！”倩倩怒罵道，“你今天最好老老實實下跪道歉，並且答應去找老師調換位置，不再跟白兮同桌，或者幹脆離開三班，不然有你受的！”
下跪？換位置？
盧婉婉哭笑不得：“你們真的好無聊啊，我沒做什麽事，我不會道歉的。而且白兮是我同桌，隻要他不換座位，我也不會換的—”
剛說完，盧婉婉就被人推倒在地上。
手裏的練習冊散落一地，她的手腕刮到了地麵，一下子就摩擦變紅了。
她的內心閃過一絲害怕。
想起了老爸剛剛失去一切的時候，那些跟著破產的公司人員來家裏搶東西，她還小，什麽都不懂，曾經衝上去想要阻攔，結果也被無情地推開了。
原本從打擊中走不出來的老爸，在那個瞬間忽然爆發，像是瘋了一樣地向那群人揮拳而去。
結果當然是慘烈的，那些人群起而攻之，老爸怕她受傷，隻能在混亂中將她護住。
回想起不好的記憶，盧婉婉壓根沒有注意對方已經憤怒地向著她抬腳踢來。
直到有人擋在她的麵前。
就像是自己的老爸一樣—
這個人竟然是喬揚。
喬揚走過來，趁著阿智準備抬腿踢向她的時候，直接過去踹向阿智站直的那條腿，阿智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阿智憤怒又尷尬地想起來複仇，看到是喬揚卻猶豫了。
喬揚是年級第一，家境優渥、背景雄厚的事情早已眾所周知，就算阿智是一個不介意自己前程的混混，也知道什麽人可以惹，什麽人不該惹。
普通混混打架鬧事，最多關看守所。
如果惹到了喬揚，他們家要是追責起來，自己肯定是耗不過去的。
“盧婉婉，你還站得起來嗎？”喬揚並不在意這裏的人，直接走到盧婉婉身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盧婉婉還有些驚魂未定，不知所措地看著散落一地的複習資料，還有身上髒兮兮的汙漬，眼神失焦。
“你沒事吧？”喬揚放柔了聲音，無奈地蹲下來，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泥巴，“別怕，如果他們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報仇。”
最後兩個字雖然是帶著微笑說出來的，但是喬揚這樣的語氣，竟然極具威懾力。
身後的倩倩有些不甘地說道：“喂，你別瞎說，我們什麽都沒有對她做！”
喬揚也並不理會，拍了衣服後順便把地上的資料都撿起來，也沒有遞給她，而是自己拿著，隻是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盧婉婉這才反應過來：“啊，我沒事，就是剛剛有點走神。”
“確定沒事？”喬揚斜眼看一旁的幾個人。
盧婉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嗯，我沒事。”
“走，我送你去車站。”
兩個人就這麽直接略過身邊的幾人，向著公交車站走過去。
盧婉婉想從喬揚手裏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拿回來，喬揚卻躲開她的手，笑了笑：“算了，我來拿吧，哪有看到同學拿那麽重的東西都不幫忙的道理，我就送你到車站。”
她看著那些資料，都是給白兮準備的，可是這個家夥卻消失不見了，電話和信息都沒有任何回複。
“喬揚……你知道……白兮去哪兒了嗎？”盧婉婉忍不住問。
喬揚是班長，跟老師的關係還算不錯，唯一能夠知道白兮近況的，顯然也就隻有他了。
喬揚挑了挑眉毛，淡淡地笑了：“如果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呢？”
“啊？我其實跟他……”盧婉婉想到這裏很沮喪，低下了頭。
我其實跟他好像也沒有那麽好。
車子緩緩開來，盧婉婉跟喬揚揮手道別，上了車。
車子經過拐角的時候，她習慣性地看向窗外，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抓住了她的目光……
那個人……
盧婉婉站了起來，快速地走到了公交車後門，一邊探著身子想要看清楚，一邊喊道：“司機！可以開下門嗎？”
司機無奈回答：“沒到站啊，我開不了！你趕緊坐回去吧。”
車子按照路線緩緩轉彎，那個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路口。
盧婉婉重新回到座位上，終於放棄了掙紮。
白兮都已經將近一個禮拜沒有來學校了，現在又怎麽會出現呢？
周五考試時間到了，盧婉婉絕望地坐在教室裏。
因為是班級自己的考試，隻能安排在放學後。
白天白兮都沒有出現，現在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哈，知道自己沒本事，所以就不來了吧。”安琪看著盧婉婉的方向冷嘲熱諷道。
盧婉婉無話可說，隻是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英語老師走進教室，準備發試卷。
這時，教室裏突然想起一陣細碎的討論聲。
盧婉婉低著頭檢查自己的文具，就聽到英語老師說了句“你現在才來”，她猛地抬頭，果然看見白兮站在門口。
一個禮拜沒見而已，白兮額前的劉海都快遮住他的眼睛了。
他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麵無表情地走到盧婉婉身邊坐下。
盧婉婉忍不住盯著他看，想要等他注意自己，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好。
考試開始，英語老師忍不住道：“盧婉婉，你在看什麽呢？”
全班的視線立刻集中過來，盧婉婉害羞得臉都漲紅了，還是忍不住悄悄看著白兮。
可即便這樣，他也毫不在意。
不過他來了就好。
盧婉婉有些開心，至少他來了，一起考試的時候，也覺得像是有人跟自己並肩作戰。
考試的題目理所當然的很難，不過盧婉婉還是咬著牙完成了。
英語老師喊交卷，盧婉婉交完之後立刻走向白兮，可是白兮直接站起來轉身就朝教室外麵走了。
盧婉婉想追，結果大家都要回自己的座位，攔了她一路。
她好不容易追出教室了，又碰到喬揚抱著書經過她身邊，問道：“盧婉婉，你考得怎麽樣？”
盧婉婉的眼睛盯著前麵飛快回答：“還行。”
她又想走，喬揚竟然一下子拉住她：“盧婉婉，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你可以來問我。”
“好！”她知道喬揚的好意，但是看著他拉住自己的胳膊，使勁甩開似乎也不好，隻能為難地說，“但是我現在有點急事……”
喬揚鬆開她，她立刻衝了出去。
教學樓裏哪裏還有白兮的身影。
盧婉婉失望地回到教室，看著白兮坐過的位置，他就像是根本沒來過一樣。
白兮又正常來上課了。
但是白兮再次恢複到了轉學最初的模樣，幾乎沒有搭理過盧婉婉。
現在座位不靠牆，盧婉婉也沒有借口在進出座位的時候跟白兮說話。
盧婉婉忍不住在草稿紙上寫了“你這幾天去哪裏啦”推過去，白兮看都不看，趴著繼續睡覺。
平時一起放學回家的路上，白兮也都會走得飛快。
盧婉婉的心裏一陣失落，還以為他回來了，他們倆至少能夠回到之前的樣子，結果越來越糟糕了。
她忍了兩天，周三早上帶著自己昨天晚上做好的小餅幹送到白兮麵前，但是又怕直接給他尷尬，於是塞了一封信在裏麵，想要悄悄放他抽屜裏。
她彎腰看著白兮的抽屜哪裏適合放這封信，結果發現了之前白兮買的速寫本，正準備悄悄打開看。
忽然，陸鳴的聲音傳來：“什麽東西？”
隨著他的話，她手裏的小盒子已經被他搶走了。
“哇，這是禮物啊？”陸鳴看見盧婉婉過來搶，立刻舉高。
陸鳴手臂太長，個子也高，盧婉婉踮著腳也沒辦法夠到，隻能蹦蹦跳跳掙紮著。她一下子急了，踩在凳子上，一手抓著陸鳴的頭發。
陸鳴“嗷嗷”叫起來。
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冷冰冰的聲音：“讓一下。”
盧婉婉回頭看見白兮，趕緊趁著陸鳴也愣住的片刻，把禮物盒搶下來，跳了下來，將盒子放在了身後。
可是白兮並未理會，隻看了一眼自己凳子上的腳印。
糟了。
盧婉婉趕緊拿紙巾去擦，可是白兮已經一言不發用身體擋住她，自己拿紙擦了之後，坐了下來。
陸鳴還在大驚小怪，回到座位後湊到白兮麵前：“你知道嗎！盧婉婉這個盒子肯定是要給哪個男生的，你看包裝得這麽精致，裏麵估計還有信呢！”
被戳中心思的盧婉婉急了，她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不是啦！是別的女孩子給我，讓我轉交給白兮的！”
陸鳴愣了愣，立刻對這件事表示理解了：“好吧，我還以為是你要送喬揚的呢。”
盧婉婉疑惑說道：“我……我送喬揚幹什麽？”
陸鳴聳聳肩：“我以為你挺在意他。”
盧婉婉嚇得趕緊看向白兮，解釋道：“沒有啊！”
“你們倆不是一直走得很近嗎……”
盧婉婉真想用手捂住陸鳴的嘴，就他大嘴巴！
她回到座位，看見白兮正從抽屜裏拿出書來，便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遞過去，放在了他麵前：“白兮，你要不要看看這個……”
她的話沒有說完，白兮就拿著盒子，站起來直接扔到了後麵的垃圾桶。
盧婉婉的臉一下子通紅，腦袋裏亂糟糟一片，臉上很燙，又覺得心裏很冷。她低著頭假裝在收拾書包，但還是沒忍住地覺得鼻尖發酸，眼前的視線也氤氳水汽。
陸鳴搖頭歎息：“哎呀呀，不愧是見過世麵的，拿到這樣的禮物拆都不拆就扔了。”
過了好一會兒，盧婉婉忽然聽到陸鳴大驚小怪叫起來：“盧婉婉，你怎麽了？”
此時班上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他這一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了。
盧婉婉抬頭看到喬揚，他也正看著自己。唯獨身邊的白兮，始終盯著自己的書本，漠不關心的樣子。
她用手捂著嘴，用蹩腳的演技打了個哈欠，說道：“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就……就這樣了……”
陸鳴用將信將疑的語氣說了個“哦”，尾音拉得老長，就轉身回去了。
盧婉婉扭頭看了一眼教室後方垃圾桶裏的盒子，還是忍不住難過。
英語課的時候發了選拔考試的卷子，盧婉婉一直很期待自己之前幫白兮補課的成果，所以看著卷子從前麵傳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尤其是當她和白兮的卷子來到麵前的時候，更是屏住了呼吸。
但是當她拿過卷子，看見上麵鮮紅的“67”時，像是被人兜頭潑了冷水。
她也顧不上白兮莫名其妙地在和自己冷戰，一把抓過了他的卷子，看到了上麵紅色的“43”。
這下好了，潑的不是冷水，而是冰水了。
原來安琪說得沒錯，吊車尾就是吊車尾，兩個吊車尾即使一起加油努力，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她太糟糕了……還以為可以靠自己幫助白兮好起來，自告奮勇要給他補習，要輔導英語，結果就是這個結果。
盧婉婉一節課都沉浸在悲傷的情緒當中，一直盯著窗外的樹發呆。
天氣越來越冷了，樹葉所剩無幾，風吹過的時候，又落了一大片。
“吧嗒”一聲。
一滴眼淚滑落在卷麵上。
盧婉婉擔心被別人看到，隻能趴在手臂上，假裝在睡覺。
結果非常倒黴的是，英語老師一眼看到了盧婉婉，成績這麽差上課還睡覺，不由得厲聲道：“盧婉婉，如果困了就去廁所洗把臉，在門口站一站，不要睡。”
全班同學都忍不住笑起來。
包括這次成功拿到英語競賽資格的安琪。
安琪成功地和自己的男神喬揚一起代表班級去參加比賽了，眼下更是帶著勝利者的目光，對盧婉婉露出了嘲諷又得意的笑容。
盧婉婉站起來，拖著步子，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盧婉婉在廁所的水池前洗了把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下的神經，她終於好一點了。
頂樓連接天台的樓梯有一處拐角十分隱蔽，所以平時會有不良學生躲在這裏逃課。她不想回教室繼續遭受別人的嘲笑，也不知道在學校時還能躲到哪裏，就幹脆坐到了這裏。
英語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放學之後，學生都陸續離開了教室。
她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拍拍褲子，慢悠悠地走回教室。
教室裏隻有兩三個中午留下來午休的人。
她去拿書包，打算去校門口買點吃的，沒想到走到學校門口，看到喬揚站在門衛室的地方，書包單肩背著，正午的陽光照下來，他整個人溫柔又明亮。
盧婉婉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走出去。
喬揚竟然大長腿一邁，擋在了她麵前。
“盧婉婉，我等你好久了啊。”喬揚有些不高興，“你翹課啊。”
喬揚是班長，他負責考勤。
“我肚子疼……就去醫務室躺著了。”
“醫務室我去過了，你不在。”喬揚毫不客氣地拆穿她，“你是因為沒考好？”
聰明的人連這些事情都能猜得到，盧婉婉不禁佩服，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
“其實你不需要管別人說的那些話，而且你複習的時間短……”
盧婉婉嚇了一跳，她還以為喬揚是來問責的，結果是來安慰她的？
“我……”盧婉婉低下頭，其實跟那些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太糟糕了……”
她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人影，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在自己麵前了。
盧婉婉抬起頭，看到白兮竟然站在他們麵前，一隻手握住了喬揚的手腕，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喬揚的手懸在她頭頂上方的時候，被白兮按住了。
喬揚溫和地笑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要打她，我隻是看她那麽難過，想拍拍她的頭而已。”
白兮依舊麵無表情，鬆開了喬揚的手腕，轉身拉著盧婉婉重新走向學校裏麵。
白兮拉著盧婉婉來到學校後花園的小樹林裏，這裏有石凳和長椅，中午不回家的人偶爾也會來這裏午休。
他拉著盧婉婉在凳子上坐下來，然後雙手抱胸，一雙眼睛盯著她。
盧婉婉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到他了，也有些委屈：“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拿你的試卷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但是你不要那麽凶地看著我……我不喜歡你這樣看我。”
“你喜歡喬揚看你嗎？”白兮冷不丁開口說了句。
她不解地看著他：“這跟喬揚又有什麽關係？”
“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
盧婉婉也來了氣：“那你倒是說啊！你從來什麽都不說就開始生氣！我都不知道怎麽招惹你了！如果你不想搭理我，那你就換同桌好了！”
白兮眯起眼睛看著張牙舞爪的盧婉婉，沒有說話。
盧婉婉的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
“我的意思就是……反正……我……我也沒啥用。”
她都自身難保了，竟然還大言不慚要給人家補課，現在鬧了笑話，白兮當然會瞧不起她。
“我什麽時候說你沒用了？”白兮終於開口了，“我也沒有說要換同桌。”
盧婉婉低下頭，低聲說道：“你突然就消失了一個禮拜，我發的信息也不回複，回來之後也不理我……”
“去吃飯吧。”白兮站了起來，拍拍褲子，“剛才找東西累死我了，肚子餓了。”
就這樣？她還打算把自己的抱怨全部發泄出來呢……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情緒，白兮伸手捏掉了她頭發上的落葉：“我請你吃飯，你也別再因為考試不高興了，行嗎？”
“好吧。”她大概是被他的舉動給嚇傻了，才這麽輕易就消氣了。
結果兩個人走到食堂，已經沒有東西吃了。
再走到校門口，那裏的飲食店也已經關門了。
他們倆又默默走回小花園，坐在椅子上，盧婉婉摸著肚子看著白兮：“所以你為什麽要拉著我回來！我剛剛都已經要出去吃飯了！”
白兮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小心翼翼地看著盧婉婉：“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盧婉婉的肚子發出了響亮的“咆哮”。
“走吧，我帶你翻牆出去。”白兮看了看小樹林附近的圍牆，“就在這旁邊。”
“又來？”盧婉婉跟著白兮走過去，果然發現學校後牆有一個地方堆著廢舊的椅子，在這雜草叢生的小樹林裏看著極為隱蔽。
“你幫我拿著包，我先出去，然後你再出來，我接著你。”白兮把書包脫下來扔給她，一眨眼就行動迅速地翻身出去了，在牆外說著，“趕緊出來。”
盧婉婉也不敢怠慢，學著白兮的模樣，翻上了牆。
牆內有踩的椅子，沒有覺得這個牆很高，但是牆外就隻是平地，盧婉婉一下子腿軟了。
白兮朝她伸手：“趕緊跳。”
“我有點怕。”
白兮臉色一變，指著盧婉婉的身後：“那裏好像有蛇……”
話音剛落，盧婉婉就嚇得往前栽下去了。
本來想著這次要摔慘了，她閉上了眼睛，卻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白兮的手臂摟住她的腰，沒有讓她磕碰到一點。
她愣了愣，抬起頭跟白兮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傻了。
“你趕緊起來。”白兮皺眉。
盧婉婉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白兮的書包拉鏈在她跳下來的時候被拽開了，裏麵的東西全部散落出來，包括一個讓她眼熟的盒子。
“這不是……”盧婉婉趁著白兮爬起來的時候，立刻抓了起來，反複確認就是自己的沒錯，而且盒子還被拆開了包裝紙，隻是蓋子依舊完好無損，她拿著盒子問白兮，“你不是扔了嗎？”
“嗯，”白兮點頭，“撿回來的。”
“為什麽？”
“之前不想要，現在又想要了。”白兮從盧婉婉手裏拿回盒子放進書包裏，一點點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盧婉婉咬嘴唇，幹澀地開口：“那你……拆開了嗎？”
難道是因為看到她寫的信，所以今天才會突然又跟她搭話了？
“沒有。”白兮低著頭繼續撿東西，“不過如果以後有人讓你帶東西給我，一律都不要接受。”
“那為什麽這個你又要了……”
“因為是你給我的。”
“啊？”盧婉婉嚇了一跳，不是說沒拆開嗎？
“別人找你拿給我，但肯定不知道是我扔的，隻會找你麻煩吧。”白兮終於把書包收拾好了，“走吧，我要去吃飯。”
好吧，原來他撿回來的理由是擔心送的人看到了會怪罪到她身上。
盧婉婉說不上開心，畢竟其實送的人就是她，但也還是有些暗暗慶幸，至少他的意思……是在擔心她會遇到麻煩吧？反正他們已經和好了，看不看信都無所謂了。
盧婉婉翹課，毫無疑問又被班主任找過去談話了，最終結果就是罰掃和寫檢討。
以前的盧婉婉雖然成績不好，但是不至於違反校規。
班主任考慮要不要找家長，盧婉婉別扭地說道：“我爸媽……經常不在家。”
這個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班主任也多少聽說過盧婉婉家裏的事情，也能理解。
準備離開辦公室之前，盧婉婉隨口問了句：“老師，之前白兮一個禮拜沒有來，是生病了嗎？”
“他？”班主任眉頭緊蹙，“這小子還不知道會弄出多少幺蛾子！要不是當初看了他以前的成績，學校怎麽可能破格錄取……”
盧婉婉愣了愣：“他以前的成績怎麽了嗎？”
“你出去吧。”班主任已經按著眉心繼續改作業了。
盧婉婉帶著疑惑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白兮正看著窗外發呆。
一看到她回座位，白兮回過神來，問道：“怎麽樣了？”
“老配置，罰掃三天，一篇檢討。”盧婉婉長歎一口氣，回家又要晚了。
“誰讓你沒事還翹課的！”白兮幸災樂禍。
這都是因為誰啊！她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拿出紙筆開始寫檢討。
放學後，盧婉婉拿著掃把準備去掃地。
剛走到空地上，就被不認識的小學妹攔住了。
“學姐，聽說你是白兮學長的同桌，這個可以幫我給他嗎？”小學妹的手裏拿著精致的糕點。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盧婉婉處理得太多了。
她想起白兮的話，有些猶豫：“你為什麽不自己給他呢？”
“直接給他的都被扔了……上次聽說學姐給他的，都扔到垃圾堆了，白兮學長還去翻出來了。”小學妹直接拉住盧婉婉的手，“麻煩學姐了！”
難道是上次她給的那個禮物？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另外一隻手從她手裏把禮物給搶走了。
白兮麵無表情地出現在兩個人麵前，將蛋糕重新放回學妹的手裏：“抱歉，她沒有快遞這個業務，以後也別送了，我不要。”
白兮拉著盧婉婉走向後麵的操場。
她這才發現原來白兮也帶了掃把過來。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幫她們送了。”白兮一邊掃地一邊忍不住道，“你沒有必要什麽事都去迎合別人，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我……我哪有啊……”她明明隻是想到了自己，才會感同身受地想要幫她們傳遞而已。
“那你是真的想幫她們送禮物給我？”白兮被她這個反問弄得很糟心，回頭看著她。
盧婉婉想了想：“也是一個心意……”
白兮瞪著她：“你認真的？”
盧婉婉看他變臉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很狗腿地改口：“不是啦，我開玩笑，以後不幫忙了，真的。”
他這才滿意地開始掃地。
過了好一會兒，白兮低著頭問她：“考試的事情……你不用在意。”
“啊？”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說的是英語測驗，“我就是有點擔心你而已，你消失了一個禮拜沒有跟我聯係……”
“我隻是去了一趟我媽媽那裏。”
盧婉婉看著白兮，這還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
“我媽在國外，所以隻能請一個禮拜的假去看我媽媽。”
“哦……”盧婉婉還是低著頭。
白兮知道她在沮喪什麽，走到她麵前，用手指戳著她的額頭，輕輕用力，讓她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盧婉婉，下次考好就行了。”白兮認真說道，“我相信你。”
傍晚的風夾雜著微微的涼意，此刻的盧婉婉就像是忽然被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又仿佛有電流“滋滋”穿過全身。
她看著麵前的白兮，總覺得對方美好得像是秋風帶來的第一縷清新。
今年初開學的夏末太炎熱，高一新生的軍訓和運動會都改到了涼爽的十一月。
從宣布開始，體育委員就在班上多次動員大家積極報名參加比賽項目。
盧婉婉看了一眼報名表，目光停留在了廣播員上麵。
“這個是我們自己報名還是班上選出來的？”盧婉婉悄悄問了陸鳴。
結果陸鳴狐疑地看著她：“你想參加？這個聽說競爭還挺激烈的，畢竟整個年級就選兩個……”
盧婉婉搖搖頭，她也不是想去參加。
就是她總記得白兮說她的聲音好聽這件事，突發奇想或許自己可以試試。
但是一聽競爭這麽激烈，盧婉婉就放棄了，還是老老實實參加體育項目吧。
女生對運動會本來就沒什麽興趣，這樣一來，很多項目空缺，盧婉婉拉著白兮去報名的時候，她選擇了比較簡單的女子100米，不求名次，隻要完成各班的指標就可以了。
白兮說什麽都不願意報名。
僵持的時候，喬揚走了過來，報了男子100米和1500米。
盧婉婉想起去年喬揚隻有100米拿了第一，因為1500米跟男子混合接力的比賽時間太近了，雖然班上的接力贏了，但是1500米隻拿了第二。
體育委員果然勸道：“接力和1500米時間上太靠近了，不然你換個200米的？我們班能保證三個第一的話，總分上不去，這些加分也能超過別的班啊。”
“200米我們班還有很多人可以跑，但是1500米應該沒人願意報吧？”喬揚有自己的考量，“放心，接力和1500米我都能拿下。”
盧婉婉有點擔心：“其實重在參與嘛，你也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喬揚點頭改口：“好，那就報200米好了。”
“哇！如果你這次200米也能破紀錄的話，是不是我們班又能加分……”盧婉婉想起去年喬揚憑借100米決賽上精彩的身姿，瘋狂圈粉，一舉成為第一個有自己“後援會”的高中生。
當然不至於真的像是粉絲後援會那麽誇張，但是聽陸鳴說確實有女生為了喬揚拉了群。
盧婉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白兮冷冷道：“我去跑1500米。”
“啊？”在場餘下三人都看過去。
盧婉婉不敢相信：“你不是說不想參加這麽無聊的集體項目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白兮從體育委員手裏拿過筆，在報名表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不然你把男子接力也給報了。”盧婉婉趁熱打鐵，“還有班級足球賽……”
白兮已經轉身走了。
盧婉婉想跟著一起走，但是喬揚喊住她：“盧婉婉，加油啊。”
“嗯！你也是！”盧婉婉雙手握成拳對他做了個加油的動作，就跟著白兮回座位了。
白兮拿出書來，又跟以前一樣趴下了。
盧婉婉看著外麵的操場，興奮地推了推他：“喂，放學一起去練習跑步嗎？”
“不去。”
“好吧，那我再問問別人……”盧婉婉已經猜到了他的回答，忍不住失落。
“跑多久？”
“你是答應了？”
盧婉婉驚訝，看向身邊的人。
某人依舊趴著，偏了偏頭，露出半張不情願的臉。
辛苦練習了一個多禮拜，體育委員忽然找到了盧婉婉，麵露難色雙手合十，就差要鞠躬了。
盧婉婉麵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習慣了，早就不奇怪，隻是禮貌地微笑道：“嗯，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體育委員糾結了一會兒，說道：“盧婉婉同學，是這樣的……你知道女生報名的人本來就少，所以我好不容易動員了大家……但是現在問題就是，你參加的兩個項目，還有別的同學也想報名，你看看你能不能讓出來，去報個別的？”
盧婉婉一下愣住了：“報名不都是先來後到的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體育委員閉著眼睛飛快地說，“但是現在咱們是以班級整體利益為重，你看你要是有別的項目合適，要不要換一個？不然的話，咱們班項目真的報不滿……隻要有人參加項目，至少還能拿0.5的基礎分啊，就算是湊人數也好啊！”
盧婉婉被打敗了：“這兩個都得換掉嗎？”
她知道體育委員來找自己換項目，而不是最開始就讓別的人報剩下的項目，都是因為她很好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盧婉婉耳根子軟，隻要拜托她的事情，哪怕是很為難，她也基本不會拒絕。
說好聽點是樂於助人，說難聽一點就是好欺負。
體育委員：“嗯……最好是……”
盧婉婉咬咬牙：“好吧……”
體育委員大喜過望：“那你看看這幾個有什麽想參加的？”
表格上麵隻剩下實心球和800米了。
這兩個一直都是女生最不想參加的比賽，報不滿也不奇怪。
但是盧婉婉看著自己最開始報的兩個項目下麵寫著安琪的名字，心中帶著不甘。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體育委員歡天喜地拿著表格離開了。上課鈴打響，從小賣部回來的白兮從懷裏扔了一包薯片和一瓶飲料給盧婉婉。
“你是不是沒吃早餐？”
“嗯。”盧婉婉接下來，“謝謝啊。”
聽著聲音不對，白兮扭頭看著她：“你心情不好？”
盧婉婉垂下頭，打開了飲料：“不是，就是我運動會報名參加的項目變了，我要去練實心球和長跑了。”
白兮放下手裏的飲料，正色道：“你自己要換的？”
盧婉婉搖頭：“班上別的女生不願意參加，所以我就讓出我的名額……”
“我去找體育委員。”白兮聽了一半要站起來，可是被盧婉婉拉住了，白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就這樣算了？你腦子被門夾了？你都已經練了一個禮拜……”
盧婉婉盡量保持著微笑：“沒關係啦，本來我就練得不好，去哪個項目都是湊數完成任務而已。”
“盧婉婉，別人讓你換你就換？你沒有脾氣的嗎？不停地退讓，那些人有真的把你當朋友嗎？沒有，他們隻是覺得你好欺負，所以變本加厲，沒人照顧你的感受……我真是要氣死了，你能不能多在意自己一點？”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白兮瞪著她，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她沒想到白兮竟然比自己還要生氣，可是看到他這樣，她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至少他知道她的心意就好了。
盧婉婉好心安慰道：“但是這樣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跑步了啊。”
“比之前更慘了，你還覺得好嗎？”
“好啊。”盧婉婉想也不想就回答，“跟你一起幹什麽都好。”
這句話一出來，兩個人都看著對方，愣住了。
盧婉婉不敢看白兮的眼睛，隻能看他的耳朵，才發現已經紅透了。
而她自己肯定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於是立刻低下了頭，大口大口地灌飲料。
“反正你不要丟臉就好。”白兮扔下這句話，把臉埋在了雙臂裏。
第五章 校服定律
開幕式上，盧婉婉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畢竟上午就是她的800米比賽，她沒穿得太厚，校服外套裏麵隻穿了T恤，沒想到會這麽冷。
校長的發言致辭一結束，主持人宣布運動會正式開始，學生們就可以各自回班上了。
盧婉婉一轉頭，一件校服就直接往她的頭上蓋下來。
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拿下來一看，果然是白兮的校服外套。
“你給我幹什麽？”盧婉婉看著白兮在扭著自己的胳膊。
“熱身。”
盧婉婉看著操場的另外一邊，此刻正在檢錄的明明就是短跑的選手，白兮參加的是1500米，至少得等到短跑全部結束了才開始。
結果她正要開口反駁，白兮就皺著眉頭怒道：“你就穿著好嗎？我現在熱，也不想拿著。”
一陣風吹來，她又一個哆嗦，趕緊把外套給穿上了。白兮的校服外套又寬又大，像是一件披風罩在了身上，還殘留著一絲他的體溫，她一下子就暖了。
可是看看白兮隻穿了一件長袖T恤，總覺得他也沒有比自己穿得暖和。
“你確定……”她想再次確認，可是白兮已經抓著她的領子，把她拉向了自己班級的大本營。
走到一半，忽然有人在喊盧婉婉。
陸鳴站在喬揚的身邊對著盧婉婉招手：“來看我們比賽啊！我馬上要跑步了！”
盧婉婉自然而然要走過去，結果白兮一隻手按住了她的後頸。
“不許去。”白兮皺眉，要繼續拉著她走。
陸鳴已經小跑著過來了，站在盧婉婉和白兮中間，一邊手摟住一個人的胳膊，撒嬌道：“走吧走吧，本大爺最後一次運動會上跑步的英姿，你們不該用手機幫我記錄一下嗎？”
“好呀！我想看！”盧婉婉甩開白兮的手，樂嗬嗬跟著陸鳴蹦躂著往前走。
結果一雙手直接拉開了他們倆，白兮把兩個人給分開自己插了進來，板著臉對陸鳴說：“等會兒就要比賽了，你還在這裏玩，不熱身嗎？”
“說的也是啊。”陸鳴趕緊回到喬揚身邊一起熱身。
跑道旁邊已經站滿了加油助威的同學，尤其是起點處和終點處，喬揚的粉絲後援會已經占據了最佳的觀賽位置，手裏拿著礦泉水、飲料和紙巾，就差沒有拿出手幅和應援棒了。
盧婉婉跟白兮被擠到了跑道中段的位置。
每個選手已經拿到了自己的號碼牌，準備要夾在自己的衣服上。
忽然，喬揚向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盧婉婉還愣了一會兒，以為喬揚是不是忘記拿什麽東西，或者過來找人的，還四處東張西望。
直到喬揚站在盧婉婉麵前，把號碼牌遞給她：“盧婉婉，可以麻煩你幫我弄一下這個嗎？”
尤其是守在原地的後援會粉絲們，更是對喬揚的這番舉動表示詫異和疑惑。
盧婉婉要伸手去接喬揚的號碼牌，結果白兮一把搶了過去，擋在她麵前，看著喬揚說道：“我幫你。”
喬揚抬了抬眉毛，溫和地笑了：“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喬揚把校服外套脫了下來，遞給盧婉婉。
“這個可以麻煩你幫我看著嗎？裏麵還有我的手機。”
盧婉婉全然不顧此刻白兮目光中的惱怒，接過了喬揚的校服，然後抱在自己懷裏，鄭重地點頭：“好！我會好好看著的！”
白兮明顯帶著不耐煩的表情幫喬揚把號碼牌扣在了衣服上。
喬揚轉身要走，盧婉婉想到每年喬揚拿下第一時熱血沸騰的畫麵，忍不住在他身後喊了句：“班長！加油啊！”
喬揚立刻回過頭來，對她笑了笑：“嗯，謝謝。”
緊接著，她就聽到自己耳邊傳來一聲很重的呼吸，就像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一般。
她回頭看到白兮板著臉，立刻雙手握拳，對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你也加油呀！”
“不稀罕。”白兮轉身要走。
盧婉婉趕緊一把拉住他：“先看一下比賽嘛，班級榮譽感哪兒去了！”
這時候裁判正好吹響了哨子，盧婉婉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了，壓根沒注意白兮咬牙切齒看著她，又不爽地大步走開。
喬揚在第一輪，毫無意外地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決賽。
“哇！”盧婉婉舉手歡呼著，忍不住蹦蹦跳跳，想回頭跟白兮一起慶祝，結果看到他已經轉身走向另外一邊了。
又不知道怎麽惹到他了。
盧婉婉現在大概摸清楚他的個性了，白兮喜歡莫名其妙地生氣，不管怎麽問都休想從他嘴裏問出緣由。
要是以前她還會擔心糾結，現在她知道了，隻要放著他，沒多久自然就會好了。
所以等到陸鳴也跑完了之後，她才跟陸鳴一起回到了班級的大本營。
大家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隻有白兮坐在最後方的角落裏玩手機，怎麽看怎麽不合群。
盧婉婉和陸鳴拖著椅子過去，像是左右護法一樣坐在了他的身邊。
“欸，我也進決賽了，你居然沒有看就走了！說好的要給我記錄跑步的英姿呢？”陸鳴自來熟地摟著白兮的肩膀。
白兮抬眼看了看陸鳴：“這位同學，你好像指定拍照的對象不是我吧？”
“啊，對。”陸鳴拖著板凳到了盧婉婉身邊，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盧婉婉同學，我的照片呢？”
盧婉婉這才想起來她接受了要給陸鳴拍照的任務，雙手合十地道歉：“我錯了，請你吃蛋筒？”
陸鳴勒著她的脖子，另一隻手瘋狂**她的腦袋：“一個蛋筒能把過去的時光找回來嗎！我好不容易進了決賽呢！”
“我也要！”盧婉婉立刻舉手，無視白兮瞪她的眼神，“再要一杯奶茶！”
陸鳴見錢眼開，拿著錢就樂嗬嗬地走了。
體育委員過來讓參加長跑的同學去熱身準備，盧婉婉立刻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沒事。”白兮瞥了她一眼，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反正你也跑不贏，跑完就行了。”
“我知道。”盧婉婉還是忍不住發抖，不停地甩手甩腳活動關節。
本來她沒有什麽實感，直到站在跑道邊上，終於意識到有多嚇人了。
白兮替她簽到檢錄後拿來了她的號碼牌，抓著她的外套領子，將她拉近自己。
“欸，運動會結束當天會提前放學。”白兮低著頭幫她把號碼牌扣上去，“放學之後你有空嗎？”
盧婉婉本來就因為緊張而瑟瑟發抖，結果現在抖得更凶了。
可是此刻她的腦子裏，隻有白兮的臉。
“我有的。”盧婉婉思緒亂飛，仔細思考了老爸老媽最近的出行時間，“我爸媽應該要出去……我回家後也沒有別的事情……目前還沒有人要約我出去……”
“那我們……”
白兮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陸鳴提著一大袋東西過來了，身邊還跟著喬揚。
盧婉婉趕緊把喬揚的衣服遞過去。
“謝謝，你的校服我也幫你拿著吧……”喬揚伸手去拿盧婉婉的校服。
結果白兮的速度更快，他拿過盧婉婉的校服和自己的一起塞到了陸鳴的胸口：“東西已經請你吃了，衣服你就看著吧。”
說完之後，白兮就直接按著盧婉婉的後腦勺往終點處移動。
男生先開始比賽。
白兮排在第二輪，隻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校服褲子，個子很高，出眾的外表搭配高冷的表情，站在人群中極為紮眼，很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男主角。
尤其是盧婉婉身邊圍繞著幾個麵紅心跳的女生，時不時用眼睛偷偷看他，更讓她覺得這樣的白兮很出眾。
盧婉婉站在人群之外悄悄看著他，直到他抬頭，和她四目相對。
白兮立刻皺眉，對她露出了不滿的目光。
她真是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他了。
可是盧婉婉的心跳卻忽然亂了拍子一樣，兩個人之間熙熙攘攘地隔著那麽多人，可是此刻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所以也就顧不上白兮生氣的眼神，盧婉婉對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說了句“加油”。
白兮微怔，隨後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長跑的人很多，白兮站在第二排的位置，露出半張毫無表情的臉。
裁判一聲槍響，所有人都衝了出去，白兮跟在人群裏遊刃有餘地慢跑著。
他腿長步子大，她在慢跑，他僅僅需要加快走路速度就能趕上，走了兩圈之後，他就會躺在草地上睡覺。
所以他到底實力如何，盧婉婉完全不知道。
白兮就這麽保持著勻速在隊伍裏跑著，很快就被大多數選手超過了，慢慢變成了隊伍末尾的幾名。
快跑完一圈，白兮就要路過自己麵前的時候，盧婉婉早早站在跑道旁邊等著他，然後跟著他一起小跑。
“喂，你行不行啊？”盧婉婉看著他身後僅剩的三個人，“你不要太勉強自己，其實長跑每年都是固定的幾個人拿獎……”
白兮目不斜視往前跑：“運動會結束那天，晚上要不要去看電影？”
“哈？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盧婉婉生氣。
“去不去？”白兮又問了一遍。
“去去去！”盧婉婉飛快地回答。
白兮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慢慢開始加速，把盧婉婉甩到了身後。
所以……他剛剛跑那麽慢，腦子裏還在想著這件事？什麽時候不能問啊！偏偏跑步的時候！
他一路加速，很快就衝到了隊伍的最中間，等到第三圈結束的時候，他已經在前三的位置了。
白兮的忽然逆襲吸引了全場不少人的目光，原本不看好他的人也全都圍了過來。
盧婉婉原本站的位置也被新來的圍觀群眾給占據了。
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就在最後一圈的時候，白兮的速度竟然重新慢了下來。
雖然已經穩拿第二名，但是大家都期待著白兮可以超過第一。
盧婉婉趕緊跑到終點的位置等他。
無奈這裏人實在太多了，白兮跑到終點的時候，盧婉婉壓根擠不進去，隻聽到人群中有女孩子驚呼了一聲。
她擔心白兮是不是暈倒了，立刻撥開眾人往裏衝。
結果擠進去之後，她發現白兮扶著一個女生的肩膀，正緊張地看著對方。
盧婉婉跑到白兮身邊問道：“你、你沒事吧……”
白兮看了她一眼，又轉向自己麵前的女生說道：“我沒事，就是剛才差點撞到她了。”
女生搖搖頭，笑了笑：“是我不該跑到中間來擋著你的路了，抱歉抱歉，你別緊張，我真的沒事。”
白兮這才鬆開了自己扶著她肩膀的手。
盧婉婉認識這個女生，五班的學習委員應歡歡，也是年級裏數一數二的女神，平時經常跟喬揚一起代表學校參加比賽，年級排名和喬揚不相上下，也是安琪最為警戒頭疼的對象之一。
隻是應歡歡不光學習好，鋼琴、小提琴都很精通，就像一個真的女神一樣，才貌雙全。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從小跳舞學樂器而帶出來的優雅氣質，還有家境優渥但平易近人的開朗個性，讓應歡歡在男生女生中都有很高的人氣。
盧婉婉看著應歡歡衣服上也有號碼牌，驚訝道：“你也參加800米啊？”
“嗯！”應歡歡笑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很想嚐試一下，之前隻參加過短跑，這次好緊張啊！看來我們是對手呢，一起加油啊！”
應歡歡也是拿過短跑冠軍的人。
盧婉婉看著她，心中有些悲傷，為什麽有的人就是麵麵俱到，什麽都很優秀。
大概是看出了盧婉婉的喪氣，白兮一下子捏住了盧婉婉的臉。
“喂喂喂，很痛啊—”盧婉婉拍掉了白兮的手，“你這個家夥越來越殘暴了！”
“我在終點等你。”說完，白兮就轉身走開了。
就這樣？連句加油都沒有……盧婉婉撇撇嘴，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
盧婉婉在老師的指引下來到起跑線，顫顫巍巍躲在了其他選手身後。
反正也是為了讓班級報名數達標才來參加的，就算最後一名也沒關係，不是前三名，剩下的不管是第幾名都隻拿0.5分。
盧婉婉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注視著前方。
陸鳴和喬揚站在起點不遠處的地方朝她揮手呐喊助威，看著他們的嘴巴張張合合，她卻什麽都聽不到，甚至周圍大家的加油聲，都聽不清楚。
聽到一聲槍響，盧婉婉就衝了出去。
盧婉婉可以感覺得到身邊有人一個接一個跑過去了，她不敢回頭看現在自己身後到底有多少人，隻是一抬頭，就能看到跑在第一名的人已經拉開她跑道四分之一的距離了。
平時練習的時候沒有實感，真的參加比賽，看著旁邊注視自己的人，盧婉婉隻想低下頭瘋狂跑步，步子再大一點，雙臂揮得再快一點。
但是無奈，不管怎麽努力，她還是慢悠悠地沒辦法超過前麵的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盧婉婉經過了起點，代表第一圈已經結束了。
她已經累得目光失焦，肺裏像是火燒一樣，讓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盧婉婉四處張望著，人那麽多，也看不見白兮的身影。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耳邊的呐喊聲仿佛隔著一片海，忽然她腳下一軟，跌了下去。
立刻有人上來扶住她，輕柔的聲音和一雙柔軟的手把她給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應歡歡的聲音傳來。
盧婉婉立刻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她隻是太累了而已，所以腳軟了。
“謝謝你啊，我沒事……”盧婉婉在應歡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這才覺得不對勁，“你不是……”
你不是排第一嗎？
“你還可以跑嗎？”應歡歡擔心地看著她，“還是要喊老師……”
“不要！”盧婉婉立刻拒絕，就算是為了湊人數，這半分也得拿下來，“我還可以繼續跑的。”
“那我繼續跑了啊。”應歡歡看盧婉婉已經站穩沒事了，就鬆開了她，小跑著離開時回頭對她握拳，笑著說道，“加油啊。”
真是人美心善。
盧婉婉感激地看著遠去的應歡歡。
“別發呆了盧婉婉，加油跑起來。”白兮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耳邊。
她看過去，發現白兮站在跑道邊上，帶著擔心看著她。
終於看到他了。
剛才累得連邁步都好像隻是機械性的動作了，眼前什麽都看不清的時候，盧婉婉依舊忍不住在場外尋找他。
等、等等？！
盧婉婉看過去，跑在第一名的應歡歡已經看不見了，那就是在自己身後了？
她嚇得趕緊繼續向前衝。
但是，結果依舊很慘淡。
毫無疑問……當盧婉婉一個人孤單地到達終點的時候，對於長跑的慶祝已經結束了。
她本來就是靠意誌堅持的，剛過線之後，整個人放鬆下來，隻想趕緊躺下來，眼前一黑，就往旁邊的草地上躺下去，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躥到她身邊的陸鳴和白兮一人扛著她的一隻胳膊，硬是把她給架起來了。
“嗚嗚嗚，我就是想躺一下。”
“躺什麽躺！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嗎！”陸鳴惱火道，“你知道我們等了你多久嗎……那個負責給你計時的學生，一直問裁判要不幹脆算了，如果不是白兮幾次用眼神威脅他，你真的就白跑了……”
盧婉婉還是啥都聽不清楚，隻知道自己要累死了，還被兩個沒有人性的家夥架著胳膊在操場上走了小半圈，才被放回大本營裏休息。
白兮看著她要死不活的模樣，一邊遞水一邊沒好氣道：“如果真的堅持不下去就算了，隻是0.5分而已。”
“大哥，我為了這0.5分可是連續兩個禮拜每天放學跑操場五圈好嗎！”盧婉婉皺眉想要生氣，但是看到白兮凶巴巴的表情，還是認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也不鼓勵人家一下。”
白兮正準備從口袋裏拿什麽出來，結果已經有人把飲料遞到盧婉婉麵前了。
“給，祝賀你跑完了。”喬揚手裏拿著學校附近的奶茶，看來還專門出校了一趟。
盧婉婉有點尷尬，一是因為他們似乎還沒有好到這個程度，二是她是真的害怕喬揚的後援會。
“不用了。”盧婉婉擺擺手，“其實我喝水就好了……”
“喝這個吧，班幹部專門商量著一起給每個運動員買的，不是我請你喝的。”喬揚已經幫她把吸管插好了，“參加項目的同學都有份。”
既然這樣，就隻能拿著了。
“等會兒接力賽加油啊。”盧婉婉無以為報，隻能給他加油打氣。
“那我的衣服得麻煩你繼續拿著了。”喬揚指了指盧婉婉搭在椅子後背的校服，“不要被別人拿走了。”
就是她不懂，為什麽全班那麽多人，非得讓她拿校服？
下午時分，一掃早上的清爽，變得燥熱起來。
盧婉婉跟白兮都已經完成今日的項目，在大本營裏聯機打遊戲。
下午第一項比賽就是男子接力，這可是班級裏一年一度的頭等賽事，承包了前兩年的第一名，盧婉婉興奮地拖著懶散的白兮來到了跑道旁邊。
光是賽前準備，跑道邊就已經圍得人山人海，幾乎三個年級的女生都來到了這裏，翹首盼望著傳說中的校草喬揚一展風姿拿下第一名。
陸鳴正在興奮地跟他們倆揮手，一蹦三尺高地做熱身。
白兮瞥了一眼盧婉婉懷裏抱著的校服：“你到底要拿到什麽時候？”
“什麽？”盧婉婉正在跟陸鳴和喬揚揮手，就聽到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
白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裏的衣服：“你說呢？喬揚的粉絲到處都是，你就不能把他的校服給別人拿著？”
“那也是人家拜托我的嘛……”
正說著，本來經過他們身邊的安琪忽然停下來，盯著盧婉婉手裏的校服：“這個是喬揚的衣服？”
盧婉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安琪伸手想要把衣服從她懷裏拿走。
“嘶……”盧婉婉捂著手呼痛。
校服被**的時候，拉鏈刮到了她的手，雖然不至於出血，但是也紅了一塊。
安琪臉色一變，鬆了手，表情尷尬又不願意服輸：“我來替喬揚拿就好了。”
“這個時候應該是要道歉吧？”盧婉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喬揚的衣服誰拿都可以，但是對方硬搶也太野蠻了。
盧婉婉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底氣，要是平時的話也就算了，但是她也很討厭隻會一味忍讓的自己。
“我又不是故意的，”安琪撇嘴，“也沒有多嚴重。”
盧婉婉咬咬牙，心想著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點小題大做了。
安琪看到她的氣勢弱下來，立刻咄咄逼人道：“大家都是同學，這點小事情也需要上綱上線地賠禮道歉嗎？如果你真的要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跟你說對不起……”
安琪的聲音帶著委屈，音量加大，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平時大家對盧婉婉的印象也並不好，自然很快地選擇站在了安琪那邊，紛紛對著盧婉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盧婉婉咬牙，緩緩開口：“我、我也不是真的要……”
結果她的話沒有說完，就感覺被人推了一下，直接向著麵前的安琪撲過去，慌亂之中踩到了安琪的腳。
盧婉婉趕緊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等等。”白兮在一旁冷笑，按住了盧婉婉，對著安琪說，“大家都是同學，這點小事情也需要上綱上線賠禮道歉嗎？”
大概這邊的騷亂引起了不遠處的同學的注意，不知道什麽時候陸鳴也過來了，看著安琪歇斯底裏的樣子，還以為她要動手，直接上去就按著她的胳膊。
“你冷靜一下！大家都是同學……”
“你少跟我說這句話！”安琪正因為這句自己說出來的話而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就甩開了陸鳴的胳膊。
沒想到陸鳴被甩開後沒有站穩，踩到了草坪上的一塊石頭，直接腳一扭，跌坐在地上。他滿臉痛苦，捂著腳“哎喲”地叫喚著。
這下就連喬揚都跟過來了，他看著地上哀號的陸鳴，蹲下來看了看陸鳴的腳：“你沒事吧？”
“你覺得呢？安琪這力氣大得啊，我差點被甩出去三米。”陸鳴找著機會告狀，“我就是輕輕拉住她讓她冷靜下來，沒想到啊沒想到，她這麽野蠻！我腳好疼啊，可能跑不了了。”
風水輪流轉，現在大家關注的對象一下子成了安琪。
安琪的臉上紅一塊紫一塊。
“那怎麽辦啊……”盧婉婉一邊扶著陸鳴站起來，一邊擔心等會兒的接力賽，雖然陸鳴看起來沒正經，但跑步還是不錯的，現在缺少了一個主力，對班級奪冠肯定影響很大。
喬揚皺眉沉默不語，看向白兮。
盧婉婉也跟著看過去，可是她心中猶豫，白兮雖然長跑還可以，但是更看重爆發力的短跑，他到底行不行？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懷疑的目光，白兮麵色不善，半眯著眼瞪她：“你這麽看我什麽意思？”
“沒有。”盧婉婉縮脖子擺手，“就是想說要不你去試試，反正你本來也沒有報滿項目嘛……”
喬揚也點頭讚成：“嗯，不如你來吧，你跑第一棒。”
接力賽的開頭和結尾都很重要。
盧婉婉擔心道：“可是第一棒很重要……”
白兮惡狠狠的視線掃射過來，她立刻閉嘴了。
他不爽地看著喬揚，用鼻音應了一聲：“嗯。”
“那我去跟老師說一聲。”喬揚笑了笑，走去找負責老師更換選手名單。
盧婉婉看著白兮，想要開口，卻被他惡狠狠地打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放心啦，我不會跑得比陸鳴慢的。”
他的表情和語氣不耐煩，但是看著她的眼神卻柔和異常。
盧婉婉笑了笑：“我知道啊，我隻是想讓你加油而已嘛。”
女生帶著笑意的眼，仿佛是璀璨的星星，又像溪水般純淨透明，一下子看進了白兮的心中。
“知道了。”白兮大手按在她的臉上，把她亮晶晶的雙眼給遮住了。
接力正式開始，白兮站在首位拿著接力棒。
盧婉婉扶著陸鳴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盯著白兮的身影，身邊擠滿了來這裏加油的女生。
“難道我不幫他拿，給別的人拿嗎？他敢嗎？”被揶揄的女孩子理所當然道，“這是宣示主權的時候好嗎！就是要給別人一個警示……”
盧婉婉忽然盯著自己手中喬揚的校服，一下子蒙了。
她忍不住回頭看著身後的兩個女生，看起來應該是學妹，便壯著膽子問道：“不好意思啊……這個幫男生拿校服是什麽意思啊？”
兩個學妹先是驚訝地愣住，然後看了一眼盧婉婉懷裏的校服，上麵別著喬揚的銘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兩個人頓時驚訝又羨慕地看著盧婉婉。
其中一個學妹衝她擠眉弄眼道：“學姐，你跟喬揚學長關係那麽好啊！去年喬揚學長的校服可是非常熱門的！”
“我、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說！”
陸鳴對她露出一個無可救藥的眼神，搖頭歎氣：“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難怪白兮要氣死了……”
她一頭霧水的時候，正好槍聲響起，白兮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之前看他總是懶散的模樣，雖然拿了長跑的第二名，但是沒想到短跑也那麽厲害，雖然是外道，但是也沒有讓內道的選手占到便宜，迅速地完成了接力棒的交接。
陸鳴興奮地蹦躂了一下，拍手叫好：“好樣的！”
盧婉婉看著陸鳴的腳，頓時驚訝：“你沒事？”
陸鳴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我說你腦子不靈光還是客氣了……你就是蠢啊！看著安琪那樣欺負你，如果我不上的話，你可就慘了。別太感激我啊，我也看她不爽很久了……每次英語早讀都點我起來背書！”
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中，跑道上的選手已經在進行最後一棒的衝刺。
陸鳴拽著盧婉婉的胳膊趕緊衝到了終點的地方。
果不其然，喬揚遙遙領先地拿了第一名。
整個三班都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跑過來圍著幾個選手一起歡呼著，尤其是體育委員帶來了破紀錄的消息，更是讓大家都興奮不已。
隔著層層人潮，盧婉婉看見白兮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半天，最後目光停在了她的臉上，對她得意地抬抬下巴，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像極了電視劇裏讓少女們為之瘋狂的白月光校草。
盧婉婉沒出息地呆住了，好像此刻隻剩下他們兩人一樣。
“給，快去送水！”陸鳴不知道什麽時候往她手裏塞了一瓶水，說完他就迅速跑開，走之前還對她捏拳鼓勵，“加油啊！”
“送、送給誰？”盧婉婉有些發愣，但是陸鳴已經跑遠了。
結果這時，喬揚正好經過她旁邊，看著她，停了下來，竟然抬腳向她走了過來。
“你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喬揚抬抬眉毛，“盧婉婉，我剛剛拿了第一，你可以表揚我嗎？”
“我……當然！”突如其來的要求，讓盧婉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隻能敷衍地說了句，“你很棒。”
喬揚抬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這麽幹巴巴的表揚竟然也不介意？盧婉婉真佩服他。
而且，他這樣的人，怎麽會缺少別人的讚揚呢？
“那這個水，可以給我喝嗎？”喬揚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水瓶上。
“但是我……”盧婉婉稍微側身，去看之前白兮所在的方向，但是喬揚擋在她麵前，遮擋住了她看向白兮的視線，她也不太好轉頭得太明顯，想想隻是一瓶水而已，就點頭答應了。
喬揚拿過水瓶，扭開瓶蓋大口喝起來。
盧婉婉這才立刻探向喬揚身後的位置，可是白兮已經不在那裏了。
回到大本營，大家立刻喜氣洋洋地開始寫表揚稿。
一般這種時候，大家的“彩虹屁”層出不窮。
原來喬揚說的“表揚”是這個意思啊，也是，自己付出了努力當然想聽到誇獎。
或許白兮也是這樣想的？
她繞了一圈沒看到白兮，真不知道他跑完步去了哪裏。
盧婉婉想聽到白兮的名字也能被報出來，結果哪知道聽了幾張，要麽就是誇讚班級隊伍拿獎，要麽就是誇讚喬揚帶領隊伍奪冠和最後的衝刺。
她有點心理不平衡，明明白兮也是努力了的，為什麽不配擁有姓名。
“林夏，這個表揚稿為什麽沒有白兮的名字啊？”安琪不在這裏，盧婉婉問了同樣負責班級稿件寫作的林夏。
林夏本來就對不再願意幫自己跑腿的盧婉婉有些不高興，想到自己還被白兮嘲諷了一番，不耐煩道：“這本來就不是每個人都會念到的，而且是喬揚拿了最後的第一。”
換作以前盧婉婉就忍了，但是此刻她反駁道：“那參加接力的另外三個同學就沒有努力嗎？第一棒沒有落後，已經很不容易了……”
“欸，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我……”
“欸欸欸—”陸鳴一把按住了盧婉婉，打圓場，“沒事沒事。”
陸鳴拖著盧婉婉走了。
陸鳴安撫她：“你何必跟她爭執，你就直接寫了之後，自己送去廣播站就行了。”
也是！她對陸鳴難得能夠給出這麽合理實用的建議感到驚訝。
盧婉婉立刻寫好了稿子，然後悄悄去廣播站看了一眼，安琪拿著表揚稿站在那裏，盯著播音員念完。
等安琪回來，盧婉婉也悄悄拿著表揚稿去了廣播站。
結果這位播音員一看見三班的稿子就擺擺手：“別了吧，你們班來了三次了。”
“但是之前有人沒有念到……”
“那等會兒呢？”盧婉婉誠懇道，“因為剛才念了那麽多，都沒聽到我同學的名字。”
播音員看她那麽迫切，點頭：“行吧，那你先放在這裏。”
盧婉婉連聲感謝之後就回去了。
結果之後念了很多張，甚至重新念到三班的時候，依舊沒有出現她的表揚稿。
盧婉婉又回去找播音員，她也很無奈地表示：“你們班後來送稿子來的人看了一眼說沒必要，就拿走了。”
“誰啊？”
“就那個安琪啊。”播音員翻了個白眼，“她也真是夠了……還讓我不要隨便接你們班其餘人送來的稿子，你們班自己的事情自己弄清楚了。”
大概也是安琪惹怒了播音員，不管盧婉婉怎麽求，對方都不答應幫她念稿子了。
盧婉婉垂頭喪氣地回到大本營。
“哎喲喲，你給你同桌寫的表揚稿咋還沒出來？我都犧牲了自己的腳……”陸鳴說完後發現對方依舊愁眉緊鎖，立刻知道不對勁，“怎麽了？”
“啊……”盧婉婉長歎一口氣，“安琪跟播音員說接力賽的稿子念過了，沒必要再念。”
陸鳴瞧她這樣，立刻拍拍胸口：“我有辦法。”
陸鳴敲詐盧婉婉買了飲料，到了所有項目都停歇的時候，帶著她走到了播音站旁邊，示意她在旁邊等著。
“真、真的可以嗎……”盧婉婉猶豫。
陸鳴鄙夷地瞪她一眼：“每個班自己悄悄念稿子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老師也沒有太計較這個，之前高二的某個校草在跑接力的時候，他們班的妹子逼著播音員放《灌籃高手》的歌當作背景音樂，你看誰說了什麽了……”
盧婉婉決定相信陸鳴。
隻見他拿著飲料跑去勾搭起了播音員妹子，起初播音員妹子不太搭理，但是陸鳴長得不算差，又風趣幽默，立刻把播音員妹子逗笑了，兩個人說著還真的站起來，跟他到一邊聊去了。
陸鳴趁機給盧婉婉使了眼色。
她深呼吸一口氣，悄悄走到了播音台麵前，之前來過兩次，看過播音員播放過，她也按照那樣打開了。
話筒捏在手裏，盧婉婉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行，這本來就該是屬於白兮的榮譽。
結果就在這時，白兮嘴裏叼著冰激淩，站在播音台下，愣愣地盯著她。
盧婉婉也愣住了，就跟他這樣對視著。
“你在幹什麽？”白兮對她做出了口型。
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盧婉婉拿著話筒舉到了嘴邊，大聲念出來：“表揚稿，表演我們高三三班的白兮同學在剛剛結束的4×100米接力賽中，表現優異，為我們班贏得接力冠軍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盧婉婉鬼使神差加了一句：“謝謝你，這麽努力。”
說完之後，她就快速把話筒給關了，匆匆趕下台。
最後一個台階，她還差點沒站穩，結果對麵來了人，她一下子撞進對方的懷裏。
白兮的聲音不緊不慢響起來：“慢點，別摔著了。”
她一抬頭，剛好兩個人對視上。
盧婉婉臉紅紅的，不敢去看他：“我、我就是……我……”
“給你這個。”白兮把手裏的另外一支冰激淩遞給她，“幫你買的。”
“我的呢？”陸鳴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
白兮眼疾手快從盧婉婉手裏搶回冰激淩，利用身高優勢舉著手把冰激淩的袋子給剝開，然後迅速捏著冰激淩的棍子把它塞進了盧婉婉的嘴裏。
“沒人性啊沒人性，我明明才是最大功臣！”陸鳴憤怒搖頭，“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盧婉婉感覺嘴裏的冰激淩甜到了心尖上，嘿嘿笑著：“謝謝。”
三個人一起往班級大本營走。
白兮看著盧婉婉放在她椅子上的另外一件校服，低聲問道：“這個校服，你還打算幫他拿多久？”
狂歡之後，大家還是得麵對總分輸給五班的事實。
第一天運動會結束，所有人拖著板凳放回到教室裏，盧婉婉還看著手裏的校服發呆，偶爾看向身邊三三兩兩經過的人，確實有不少拿著男生寬大校服的女孩子，身邊跟著一個幫忙拿板凳的男生，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模樣。
盧婉婉手裏的板凳忽然被人拿走了，一扭頭看到了白兮板著臉看著前方說道：“走太慢了，今天那麽累，趕緊回去吧。”
“哦。”盧婉婉疑惑地看著身邊的男生，白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了？
他這個舉動……是因為身邊那些人也這樣嗎？
“喂。”白兮冷不丁地喊她，“快點跟上來。”
盧婉婉這才發現白兮已經走到自己麵前，拉開了兩三米的距離，正準備跟上去，卻聽到身後的喧嘩聲，扭頭一看，發現了被眾人追捧的喬揚。
她看著手裏的校服，心一橫，轉身走到喬揚麵前。
這一舉動，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著盧婉婉。
喬揚也疑惑地看著她：“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盧婉婉把校服舉到了喬揚麵前，看他沒有接，她便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喬揚，你的衣服還是找別人拿吧，我自己的衣服也得看著，而且你給我保管，我心裏總揣著這件事，都不能好好享受運動會了。”
“抱歉啊。”喬揚低著頭把自己的衣服疊了一下，收在了手裏，“今天也謝謝你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掠過盧婉婉走了，看上去依舊彬彬有禮、溫潤如水的模樣，但總讓她覺得他好像有一絲絲失落？
盧婉婉無奈：“我之前不知道這裏麵有那麽多講究……”
“所以你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還是要拒絕他對嗎？”陸鳴鼓掌，“有骨氣，我們loser（失敗者）聯盟終於硬氣了一次。”
“說什麽呢……”盧婉婉白了他一眼，打算繼續追上前麵的白兮。
剛剛因為她過來找喬揚，已經跟白兮拉開了不少距離。
“算了，其實喬揚給你拿也是正常的，去年他的後援會搶著拿他的校服，結果兩天運動會下來他一天弄丟一套校服，直接就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校牌也是，當時口袋裏其實還有他的一個錢包，沒人承認拿了，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第二天閉幕式，他作為學生代表需要上台發言，最後都是找老師重新買了一套。”陸鳴拉住了盧婉婉，裝模作樣假裝腳受傷，“給你拿估計是覺得你跟後援會不一樣，能好好幫他拿著，其實人家心裏也沒有別的想法。”
“這麽嚴重？”盧婉婉不知道其中還有這些事，對自己拒絕了喬揚稍微有些不忍。
說不定人家就是因為她不像腦殘後援會那麽瘋狂，才會拜托自己幫忙拿著，是她想太多了。
“快點走啦！”白兮老遠地對她招招手，臉上掛著笑容，“快點快點，盧婉婉你的小短腿趕緊跑起來！”
他怎麽回事？忽然心情那麽好的樣子……
“來啦！”盧婉婉一下子把擔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運動會一共就兩天，盧婉婉還有一個實心球的比賽。
在此之前她壓根沒有做什麽準備，隻是練習跑步的時候，白兮幫她重新調整了一下姿勢和用力的部位，試了幾下效果還行。所以除了體育委員和白兮之外，也沒人知道她來參加。她去檢錄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項目真是慘淡，要麽有的班級棄權了沒人參加，要麽就是瘦弱纖細的美少女來充數。
以前中考的時候，為了不讓體育拉低平均分，盧婉婉練過一段時間，成功地在這項上拿了A。
盧婉婉按照白兮說的方法找準感覺，兩個回合下來，輕鬆進入了決賽。
也不知道是不是盧婉婉最近運勢變好了，決賽的時候，最厲害的女同學在上一輪複試中弄傷了胳膊，直接退出了，盧婉婉超常發揮，不光拿了這個項目的第一，還破了紀錄。
裁判宣布的當場就引起一陣歡呼。
正好此時陸鳴和白兮啃著冰激淩過來了，看到這個場麵，也蒙了。
“大力士啊！”陸鳴拍拍盧婉婉的背，“大佬，以後要罩著我啊，誰欺負我，你就用實心球砸過去，允許對方先跑四十米……”
“你們倆夠了啊……”盧婉婉無奈，這次隻能算是意外，她隻是正常水平而已。
不少人都是像她一樣，充人數來的。
毫無關注度的運動項目拿了第一，是個不錯的收獲。
盧婉婉跟白兮回到大本營，卻發現不少人圍成圈興奮地說著什麽。她拉住陸鳴的同桌麥甜一問，才知道是安琪在剛剛結束的立定跳遠拿了第二名，大家正在為她慶祝，還說專門寫了表揚稿。
正好這時廣播響起來了，裏麵傳來了高三三班的表揚稿。
“表揚稿，表揚我班盧婉婉同學在剛結束的實心球項目中，不光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還破了紀錄！盧婉婉，你就是我們三班的驕傲，是我們班萬眾矚目的明日之子……”
盧婉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差沒有用校服把自己的頭給蓋住，難怪剛才陸鳴一知道消息就消失了，後麵一大堆“彩虹屁“，這一聽就是他寫的。
班上的人一聽說這個消息，尤其是體育委員，立刻從安琪那兒走開，來到了盧婉婉麵前。
“天啊！你就是我們班的秘密武器啊！這樣的話，要超過五班簡直太容易了……”體育委員指揮著負責寫稿件的同學，“趕緊再寫幾篇，給我們班漲氣勢，今年破紀錄的幾個項目都帶上……”
“那剛才安琪那個……”
“先放放。”體育委員自己也坐下來看著自己手裏的項目表，“這樣算，我們班快趕上五班了，隻要拔河贏了，那我們這次就穩了！前兩年都輸給五班，這次絕對不行！”
盧婉婉下意識地看向安琪，果然對方上一秒還在得意揚揚地炫耀著自己的成績，這一秒已經臉色一變，咬著嘴唇正看著她。
這視線讓盧婉婉迅速低頭回避開，然後走到了體育委員身邊，小聲說道：“既然已經念過了，還是寫點別的吧……”
“少假惺惺了！”
安琪冷哼一聲，離開了大本營。平時跟安琪走得很近的同學也立刻跟了上去。
正好喬揚從別處回來，目睹了這一幕。
體育委員還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之中，立刻跟喬揚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喬揚聽了後隻淡淡地微笑著，甚至沒有看盧婉婉一眼，直接說道：“嗯，知道了。”
盧婉婉想過昨天自己把衣服還給他，是不是太過直白，語氣不夠友善。
但是仔細想想，她跟喬揚本來也不是需要刻意去緩和挽救的關係。
下午所有的項目基本結束，就剩下每個班級的拔河比賽了。
果然三班跟五班的分數持平了，勝負在此一戰。
可是以安琪為首的幾個女生忽然跟體育委員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沒辦法參加了。
盧婉婉因為已經參加了兩個項目，所以本來排除在拔河之外，但是現在也被體育委員拉去充數了。
安琪看了看她，不禁冷笑：“盧婉婉力氣不是很大嗎，一個人頂三個人了。”
她頓時明白了，這件事顯然是衝著她來的。
“安琪，之前校服那件事還有今天早上的事……”盧婉婉鼓起勇氣想要給安琪解釋和道歉，結果話說到一半，直接被白兮捂著嘴巴給拉走了。
白兮一隻手捂著她的嘴，另外一隻手拉著她的領子，滿臉生氣地把她拽到了旁邊：“喂，你腦子被門擠了？你不會是想道歉吧？這件事跟你有什麽關係？輪不到你來道歉……”
盧婉婉推開了他的手，也很無奈：“那怎麽辦？現在她明顯是衝著我來的，反正說句對不起又不會少塊肉……”
“就是因為你說了太多次的對不起，所以你的對不起才不值錢！沒有人會在意！”
“那你呢？不管是不是傷害了別人，基本的道歉都不會，你就更有理了嗎？”盧婉婉也來了脾氣，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白兮瞪著她，老半天沒有說話，直接轉身走了。
盧婉婉站在原地，雙手握拳，長長地歎了口氣。
事情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到喬揚的聲音在遠處響起來：“之前報名參加拔河的同學，突然不參加的給我合理的理由，真的沒有辦法上場的，現在誰可以上的就補充進來……盧婉婉，你可以參加吧？”
“我可以！”盧婉婉趕緊小跑回到隊伍裏。
結果發現白兮站在隊伍後排，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正想詢問，白兮已經把視線移開了。
這家夥！脾氣真的是日漸增長！
班長畢竟威信還是有的，他一聲令下，原本那些推托的女生又不情不願地回到了隊伍裏。
奮鬥了兩天，終於到了決戰的時刻！
作為裁判的體育老師一聲令下，兩邊隊伍就開始喊著“一二一二”用力向後拔。
盧婉婉壓根就不記得過程到底是如何的，隻記得自己咬著牙閉著眼睛，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加油呐喊聲，自己向後倒了幾步，就越來越順利地把對方拉過來了。
裁判吹響了口哨。
整個三班都沸騰起來了！
盧婉婉下意識地看向白兮，想要跟他一起歡呼，結果就看到白兮站在應歡歡的麵前彎著腰，正小心翼翼把她從地上給扶起來。
她的腳步停下來，想到白兮剛剛對自己說話的樣子，再看著麵前這個表情溫柔的白兮。
盧婉婉難受得像是心裏被塞進了大石頭一樣。
閉幕式之後，運動會就算正式結束了。
白兮扶著在拔河中受傷的應歡歡去校醫室了，一直到大家把椅子搬回教室都沒露麵。
但是班上的人陸續出來，也沒看到白兮，最後安琪出來了。
安琪臉上帶著冷笑：“你還等著啊？我剛看見白兮扶著應歡歡在醫務室，說是等會兒晚上要送她回家。”
“為什麽是白兮送啊？”
“還能為什麽？”安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
果然，就在這時，應歡歡慢慢從裏麵走出來了，看起來因為摔倒而扭傷了腳，走路也一瘸一拐的，身邊跟著白兮。
不光如此，盧婉婉看得清清楚楚，應歡歡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校服，校服的銘牌處寫著“白兮”兩個字。
再看看一起走過來的兩個人，她嚇得躲到了一旁的門衛室。
門衛大爺嚇了一跳。
盧婉婉立刻用手指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抱歉地對門衛大爺笑笑：“對不起啊，我同學非得管我要作業抄，但是我不想借給他。”
門衛大爺理解地點頭。
正巧此時兩個人走到了門口。
應歡歡的聲音傳進來：“真是太麻煩你了啊……還要送我去醫院。”
“不會，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耽誤你晚上回家了吧，去醫院的話肯定還得做檢查，估計得花不少時間。”
“嗯。”白兮頓了頓，“不要緊。”
不要緊。
對於她那麽在意的一次一起去看電影的機會，在白兮的口中，隻是不要緊的存在。
那兩個人逐漸走遠了。
盧婉婉還傻呆呆地站在那裏，說不出一句話。
門衛大爺奇怪道：“同學，你是說剛才門口的人要抄你的作業？人家那位女同學可是優等生！”
是啊，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應歡歡長得好看成績也好，即使是門衛大爺也能在全校幾千人中認出她來。
盧婉婉發現，這塊石頭不止堵在心裏，它越來越往上，已經到了氣管裏。
不然她為什麽會難受得呼吸都困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