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嫵瀾
自打成為天帝天後,莫說古曦,就連修瀾白日裏也是政事頗多,兩人隻有夜裏才有獨處時間,偏偏某位小公主以怕黑為由死皮賴臉地霸占著她的床榻,不僅如此,她還非要跟古曦躺在一個棉枕上才能入睡。
所以修瀾大多時候都隻能一個人默默地裹著被子,縮在牆角心想著罷了罷了,自己生的,再氣也得忍著!
但是那兩位毫無察覺,父女兩個黏黏膩膩:“父君,為什麽娘親叫修瀾,我叫嫵瀾呢?”
古曦從修瀾那邊搶了點被子過來給嫵瀾搭上,耐著性子道:“你娘親年輕的時候愛折騰,我們就希望你這一生無波無瀾罷了。”
“娘親怎麽又不說話了?”
古曦笑了笑:“你娘親啊,她在吃醋呢。”
“吃醋?”嫵瀾似發現什麽新奇玩意兒一樣,一邊問還一邊翹起食指戳了戳修瀾,“娘親,醋是什麽?”
古曦搶話道:“是個好東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修瀾踢開被子站起來,氣不打一處來:“你才在吃醋,你全家都在吃醋!”
父女二人早對她這樣陰晴不定的脾氣司空見慣了,不僅很是淡定,還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後,古曦才道:“我們家啊,隻有一個大醋壇子。”
“父君所言極是。”小丫頭趴在她父君懷裏,補充道,“還吃獨食!”
俢瀾覺得欲哭無淚,當娘多年,她不懂何為“賢妻良母”倒是將“忍氣吞聲”領悟得無比通透!
遂又好脾氣地綻出一個笑來,古曦記得她上次對嫵瀾露出這個笑容時,是將嫵瀾送到了渡渡那裏待了整整半個月,直到修瀾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時,嫵瀾才自己哭著找了回來。
就在古曦覺得她這一笑來者不善時,果然聽見修瀾殷切開口問道:“你要不要再去渡渡那裏玩幾天?聽說你子捷叔叔的羽翅已經快好了呢!”
嫵瀾:“……”
古曦:“……”
穀雨,丙夜,四周樹影婆娑。
神界無月,隻有璀璨的星光從穹蒼之頂籠罩下來,嫵瀾一個人踢著地上平鋪的石子,嘴裏嘟囔的全是埋怨她娘親的壞話。
“我堂堂天界的公主怎就攤上如此小氣的娘親,委實可悲,可悲……
“臭娘親!臭娘親……”
嫵瀾越說越來氣。
本來在她再三請求下,她父君都答應了要帶她去人界了,豈料娘親使詐,硬是鑽得空子將她支開了,然後自己悄悄將她父君拐下了人界。
“又不是沒去過,誰稀罕啊!”嫵瀾悶悶不樂,“人界的星河哪裏有神界的好看,就是比神界多了一個大糯餅而已!”
不對……她父君說過那不是餅,是月亮。
那是一輪非常漂亮皎白的月亮,圓圓的、大大的,就像蟠桃宴上好吃的軟糯餅,咬一口都能流出香甜可口的甜汁來。
嫵瀾望了望星河密集的天海,神界的月亮是不是被這些會移動的星星藏起來了?
如是想著,嫵瀾便自己爬上了天海之境,來到她娘親每天都會去的那間青玉屋。
青玉屋裏麵格局甚小,東西卻是一應俱全,隻是略顯陳舊了。
玉瓶裏今日換上的鮮花也還凝著夕露芬芳四溢。
嫵瀾左右打量著這間屋子,怎麽看它也藏不住那樣明亮的月亮啊,正準備失望而歸,可一出玉扇的大門,星河之中突然射出一抹月白一樣的光芒讓她眼前一亮。
那光色很遠,很小,可是它在藍瑩瑩夜色下顯得那樣耀眼,那樣明亮。
嫵瀾心頭一喜,直直朝著天海之中的那束光芒奔去。
**漾的天海之水在她的足尖下凝結成冰,靠近過來的凶獸相繼化為冰雕,她無所畏懼,隻一步一步靠近那若隱若現的光。
那光越來越強,吞噬著她目所能及的一切色彩,突然,眼前一陣炫白閃過,再睜眼時,眼底隻剩下茫茫白色。
她看見一個男子,那男子躺在白色的樹冠下,那樹幹白得透亮,飄零的樹葉也是純白無瑕的,甚至連那男子身上都散著月白的光華。
嫵瀾覺得好生奇怪,又好奇地湊近,隻見這男子麵如冠玉,生得真是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嫵瀾狡黠一笑,抓起他的胳膊就一口咬了下去。
“你做什麽?”
許是她力道過大,男子竟醒了過來,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像是許久不曾開口說過話,他的眼睛看上去也已經很久沒有睜開過了,因為在白光射進他眼底時,他竟下意識地閉了閉後才緊緊盯著嫵瀾。
嫵瀾有些難為情,默默地將他袖子上的口水擦了擦:“你不是月亮嗎?我就是想嚐嚐月亮是什麽味道的。”
擎瑜微微一愣,卻看見了她身後凝結的天海。
天海恒久不變,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良久,他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女孩臉上,似已經猜到了什麽,摸了摸她的頭:“你叫什麽名字?”
她眼底水靈剔透,天真笑答:“嫵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