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撲朔迷離(2)

“他就是裝的!”他們都明白,朱衍就是裝的,但那又能怎麽辦呢?

“監控今天開著。”冷杉低聲在向尋耳邊快速地說了一句。她之所以知道朱衍醒來,就是從監控裏看到的,而不是一直留在審訊室裏。如果向尋對朱衍使用暴力,那向尋麵臨的麻煩將會很多,在不出大事的情況下也許不會對他有什麽實質上的影響,但總之是不利於他們破案的。

向尋看了冷杉一眼,將火氣忍了下來,微點了下頭算是領了她這份情。

隻是出乎人意料的是,向尋這邊才把脾氣收起來,還不等坐下,朱衍那邊卻醒了過來,並且傳出越來越囂張的笑聲。

向尋和冷杉全部向朱衍看去,最後兩人對視一眼,決定還是由向尋開口。“你笑什麽?”

“哼哼,老大一個男人,對個小姑娘出手,你多出息?有本事你衝我來啊!”朱衍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昂著頭,囂張地對著向尋勾了勾手指。

“他媽的,真以為我不敢揍你。”向尋作勢要動手。

一旁的冷杉趕緊將人摁住,“你是誰?”這話冷杉是對著朱衍問的。

“嗨,又見麵了,美女,我是王言啊,這麽快就把我忘了?”朱衍對著冷杉揮了揮手,公然調戲。

隻是這時候誰也沒有心思搭理他的戲言。

王言?他為什麽會這時候出來?

“你認識囡囡?”冷杉比向尋還先一步問了出來。

“囡囡還當真沒說錯,你們還真是笨啊!囡囡是我們的妹妹,我當然認識她。”王言理所當然地道。

“你們?你們都是誰?”向尋借機問道。

“懶得理你。”不想王言卻揮揮手,連正眼都不給向尋一個,轉而對冷杉道,“來,美女,你問,你問什麽我都回答你。”

冷杉尷尬地看了眼向尋,見向尋沒什麽表示,隻得對著王言把向尋剛剛提過的問題又說了一遍,“你們都是誰?”

“嘖,真沒創意。”王言嫌棄地撇撇嘴,但仍舊還是回答了冷杉的問題,“當然是我和朱衍。”

“但是囡囡好像並不認識你。”向尋插嘴。

王言白了向尋一眼,就是不接他的話。

“囡囡為什麽不認識你?”冷杉隻能再次重複向尋的問題。

“我怎麽知道?”王言無賴地攤攤手。

向尋坐回座位,看著對麵一副無所畏懼似的王言。審訊進行到這個地步,似乎陷入了某種僵局,很難有所進展。在不能動用武力的情況下,其實這種滾刀肉是最難纏的,隻能磨,磨時間、磨性子,磨對方也磨自己,看誰堅持得住了。

【哥,怎麽辦?】

【問他有幾個人格。】向揚還是那麽直接。

“你有幾個人格?”向尋從來都很聽向揚的話。

一旁的冷杉沒想到向尋會這麽直接,也趕緊坐回了座位,緊張地盯著對麵的王言。

對麵的王言這次沒再裝聽不見,而是轉回頭來盯著向尋不說話。

“你有幾個人格?”冷杉以為王言還在玩不回答向尋問題的“遊戲”,便把向尋的問題又自覺地重複了一遍。

隻是這次,王言再沒理她,依舊隻是瞪著向尋看。

審訊室裏一時無聲。

好半晌後,打破這一室靜寂的是向尋。“你可以繼續裝暈。”向尋對著王言挑唇一笑,譏諷道。

一直表現得暴躁又無法無天的王言這次卻沒急,也沒挑釁,隻是又看了向尋半晌後,才終於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冷杉訝異反問。

同一時間,向揚也正感歎,【不知道?可真是個好理由。】

“你怎麽會不知道?”卻在這時,冷杉繼續著急問道。

“就像囡囡不認識我一樣,我怎麽知道還有沒有我不認識的家夥存在?”王言反問冷杉。

【天衣無縫。】這理由簡直厲害,就連向揚也不得不承認這朱衍著實聰明,這麽短的時間內,查漏補缺,把所有的紕漏都堵上了。

【我就不信他能做到天衣無縫,總還有什麽是我們沒查到的。】向尋不服氣。

【嗯。】向揚一向是知道向尋的脾氣的,他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隻要他認定的事,總是有大毅力去完成的。

“那你知道幾個,都和我們說說唄。”向尋依舊笑笑的,卻對朱衍步步緊逼。

隻是還不等王言開口說什麽,向尋的手機響了。

向尋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小周,“喂,怎麽了?”向尋知道,小周這時候打給他肯定是有所發現了。

“向隊,今天下午我去朱衍的學校調查,有點發現。”小周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稍等。”向尋拿著電話起身,向著審訊室的門外走去。

而冷杉也急急起身,緊跟著向尋的腳步出去了。她時刻謹記著向尋昨晚的警告,尤其現在審訊室裏出現的又是王言的人格,對於這個喜怒無常的人格,她其實還是有些怕的。到底她是法醫,而不是精神科大夫,對於死人,她擺弄慣了,那些不會動的死物也由著她擺弄,可對於活人,尤其還是人格分裂症這種高危險的人群,她其實並不擅長。

向尋看了眼跟在他身後出來的冷杉並沒有說什麽,直到關上審訊室的門之後,他才對著手機道,“說吧!”

“朱衍在學校沒有什麽存在感,他的幾個老師幾乎都記不住他,就連他的班主任對他的印象也很模糊。我查了他的在校考勤記錄,發現他居然四年一直有住宿舍。我還打電話給了他的幾個室友,統一的說法都是他這幾年一直住宿舍,除了偶爾有晚歸的情況,連夜不歸宿的情況都很少,他的室友都不知道他在外麵還租著房子。”小周報告得很詳盡。

“嗯,這是個疑點。”明明在校外都租了房子,卻還留在學校裏住,交著房租的同時還交著學校的住宿費,一天兩天還能理解,一租就是四年,卻沒讓任何一個室友知道,這本身就不正常。“說明他那間屋子裏有什麽是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他的秘密,應該還是藏在出租房裏。”

“可是他那間屋我們都快搜個底兒朝天了,也沒發現什麽啊!而且是個出租屋,他還真能鑿牆開洞什麽的不成?”電話另一頭的小周疑惑不解。

“先不管這個,改天我們肯定還要再去搜,你還有別的發現沒有?”向尋繼續問。

“嗯,還有一個,朱衍的所有室友,沒有人發現他有雙重人格或多重人格的表現。對了,他的其中一個室友特意跟我說,曾經在長途汽車站碰見過他。”小周道。

“特意和你說?你怎麽問的?”向尋問。

“我就問他們有沒有發現朱衍平時有什麽可疑或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們沒有發現他有過神經兮兮或者性格突變什麽的症狀?”向尋又問。

“沒有,他們的說法都是朱衍話很少,在宿舍裏沒什麽存在感,也很少參與他們的活動或話題,但也不算是高冷,就是比較難接觸的那麽一個人。”小周如實答道。

“嗯,在長途汽車站碰到熟人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你沒問問,他為什麽特意把這件拿出來跟你說?”向尋追根究底。

“額,沒有。”小周撓頭。

“這樣,你把他這個室友單獨約出來我見見。”向尋囑咐。

“好。”小周剛要掛手機。

【都約。】向揚的一句提醒,讓向尋瞬間改了口。“誒,等等,你把他整個宿舍的室友都約出來吧,就說我今天晚上請他們吃飯。”

“都約?可是他們這大半年實習的實習,找工作的找工作,已經基本都不在宿舍住了,不一定能約齊吧?”小周覺得這命令實際操作起來有困難。

“誰要不來,你就跟他說按違反治安管理辦,行政拘留!”

“向隊,到不了那麽嚴重吧?”小周有點被嚇到。

“你不會嚇唬嚇唬他們啊!”笨。最後一個字,向尋適時地咽了下去,沒有說出口。

“原來如此,我懂了。”小周豁然開朗。

“你先跟他們把大概的時間段定下來,我去他們大學附近定個飯館,定好了我通知你具體地點。”一般大學校園附近的小飯館都很多,向尋隻要去找一處相對安靜,方便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的就好,當然最好是能有獨立包間的。

“好嘞!”小周痛快道。

向尋搖搖頭,掛了電話。小周不在,其他組員又都去跟別的案子了,現在哪怕訂餐這種瑣事的小事也得他親力親為。

回頭看了一眼,冷杉還在一旁等他,“你還要問他什麽嗎?我叫個警員進來陪你。”向尋指指裏麵的王言。

“你不審了嗎?”冷杉沒想到向尋接了個電話就要離開。

向尋看了眼表,搖搖頭,“我審不審意義不大,左右現在裏麵自稱王言的人是承認自己殺人的,現在就是鑒定他到底是不是多重人格。如果鑒定下來是多重人格,屬於精神類疾病,就會無罪釋放。但如果不是,那他就要負刑事責任。”所以其實,現在的關鍵點是冷杉給據的鑒定書。“你要怎麽定論他?”

“我,我不知道。”冷杉現在也不敢肯定朱衍就是多重人格,或者不是。朱衍表現得很像,但其實向尋知道的案例冷杉同樣也知道,因為她到底是法醫,相關資料和案件要想了解,會比向尋能查到的資料更多更詳盡更專業,所以她當然也知道有過假冒多重人格的案例,所以她才更不敢隨便下定論。

向尋深吸一口氣,“晚上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冷杉沒有多想,因為她在一旁聽得很清楚,知道向尋都約了誰吃飯,真的隻是查案而已。

“你自便,我先走了。” 向尋點點頭,轉身離開。

向尋走得很急,因為定完飯館他還要回家一趟,由於晚上不能回家吃晚飯,他得先把懷孕的妻子送去父母那裏後再趕回來。

冷杉看看向尋急匆匆的背影,又看了眼審訊室裏的王言,隻能揮揮手示意值班的實習小警察將人先帶走收押,然後也離開了。她得回去多查查資料,向尋剛剛的那句話說得她突然之間壓力山大,初見多重人格患者的興奮勁兒過去後,才知道自己衝動之下攬到肩膀上的責任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