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三個人
”誰叫你去的？“宋依秋問道。
張順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隻是在論壇上有過交流，但我知道這個人很厲害，因為他曾經跟我針對汽車電腦漏洞進行過交流。你說的那個帖子，的確是我發的，但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成果，那個人也有份。”
“就在25號的晚上，那個人突然打電話給我，並表明了身份，說想要邀請我一起參與一個境外網站的架設工作，還說跟我很投緣，有錢一起賺。”
作為網安支隊的一名成員，長期在網絡上與高科技犯罪分子較量，所以當霍文東聽到“境外網站”這幾個字的時候，立刻就知道他所說的“工作”到底是什麽。
而這些境外網站，也是目前網安的重要打擊對象之一。
“你們黑客都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他是怎麽搞到你的電話？應該不是你留給他的吧？”
“不是，所以我才很佩服他。在那個論壇上，基本都是黑帽子黑客，大家都很清楚彼此會搞什麽事情，所以根本不會留下自己的任何信息。而那個人卻可以查到我的電話，說明技術遠高與我，對於這樣的人，我內心除了害怕，更多的確是尊敬。”
“哼，一群害人的黑帽子，談什麽尊敬？”宋依秋說道。
“你繼續說。”
“之後那個人便約我，說想要約個時間地點見一麵，方便交流工作，於是我便按照他的要求，到了龍潭市區繞城高速的服務區。”
“可是到了那裏之後，我足足等了一天的時間，並沒有見到他。之後他又給我來了電話，說因為些路況堵塞耽擱了，要很晚才能到，讓我先在服務區住一晚等他。”
“所以你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沒有等到他，然後就離開了？你就沒有懷疑過？”霍文東問道。
張順來點了點頭，“我當然懷疑過，不過當天下午因為高速公路加油站發生了爆炸，很多車都被堵住了，所以他說一時到不了現場，我覺得應該並不是撒謊，因為路況確實因為事故受到阻礙。”
“而且我也確實想見一見他本人，如果沒見到，我也是有些不甘心的。”
“那你為什麽要刪除服務區的監控錄像？”
“我沒有刪除過監控錄像！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我隻是按照約定到了現場，並且在那裏住了一晚，什麽都沒有做過。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要刪監控？”
張順來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而且看上去並沒有說謊的跡象，表情眼神都很自然，也很委屈。
但畢竟這家夥可是懂得用狸貓換太子的方式試探霍文東，並且還在街上亡命飆車。
他可不相信，這個張順來真的是個省油的燈。
“既然都跟你沒關係，那你為什麽要試探我？為什麽不要命似地逃跑？”
“你的套路如此熟練，很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張順來聽罷緩緩低下了頭，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嘴唇。
宋依秋見狀便說道：“張順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既然今天能把你抓來，就說明你的問題已經暴露了。如果你能主動交代，或許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要是等我們自己查出來，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順來重重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隨即露出了一個自嘲式的冷笑，“其實做我們灰產這一行的，也很可憐，每天擔驚受怕，連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死。生怕一睜眼睛，老巢就被你們警察給端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形成了習慣。每當我看到樓下有可疑的車輛，都會偽裝成送餐員進行試探，確認沒問題之後才會回家，如果發現了問題，就馬上離開。隻是我今天沒想到，會碰到你這樣的警察。”
說著，張順來便抬頭看了看霍文東，“你難道不怕死嗎？不知道什麽是害怕嗎？”
霍文東機械般僵硬地笑了笑，“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一刻，張順來從霍文東的眼睛裏仿佛真看到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這種對危險平靜冷漠，生死看淡的態度，裝是裝不出來的。
如果不是內心曾經經受過殘酷的考驗，絕對不會擁有霍文東這樣的眼神。
張順來此時甚至很想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從小到大到底經曆過什麽？
就像他自己剛剛說的，碰到比自己厲害的人，他心裏都會多一分尊敬。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霍文東和宋依秋並沒有從張順來的嘴裏得到其他線索。
而他似乎也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被人約到了那個地方，又因為某種巧合，時間線與案件發生了重合。
而至於在他住所對麵的樓裏監視霍文東的那個人，其實隻是一個誤會。
那人本就是那家的住戶，隻是張順來利用黑客手段查到了對方的手機，並且當自己出現在霍文東汽車邊上的時候，同時向對麵樓的人發送了一條短信。
“往樓下的車子看。”
這樣一來，整個流程就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鏈。
按照張順來的交待，他每次不會給同一個鄰居發短信，而讓他們看樓下這環節很多時候都是沒用的，目的隻是為了吸引細心的警方注意力，來證明自己的判斷。
隻不過這一次他碰到了霍文東，識破了自己的計謀。
如果換成是一個心思不細膩的警員，恐怕現在張順來已經逃出龍潭市了。
就像張順來所說的，他從事灰產行業，很清楚自己最終不會有好下場，如果被抓到，恐怕也是十年起步。
而對於他這名黑客來說，一旦進了監獄，職業生涯就基本等於結束了。
因為在這十年無法接觸黑客行業和計算機技術，等他十幾年後出獄的時候，世界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等於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所以，他才會不要命的躲避霍文東的追捕，跟加油站爆炸案和何勇的死並無關聯。
但宋依秋並沒有完全解除張順來的嫌疑，打算在他收押期間，把他背後的灰色產業鏈也給順便挖出來！
這可以說是個意外收獲。
當霍文東和宋依秋離開看守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鍾。
霍文東剛一坐上車子，就聽到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傳來了一陣咕嚕嚕的輕微聲響。
隨即他東微微一笑，開著車子向市中心駛去。
二十分鍾後，宋依秋看到霍文東把車子開到了夜市，便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把我送回家，來這幹嘛？”
“肚子忽然餓了，吃點東西，你要不要一起？”
雖然宋依秋之前也感覺肚子了咕嚕作響，但一般來說她都會直接挺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飯，順便當做減肥了。
可此時身處夜市，各種美食的香味從四麵八方飄來鑽進她的鼻子裏，加上霍文東從旁誘導，讓她一時也抵抗不住美食的**。
於是宋依秋也跟在霍文東身後下了車。
“事先說好了，你請客！”
“沒問題。”
隨即兩人便來到了街邊一家燒烤攤，點了幾十串烤串便開始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宋依秋忽然歎了一口氣，“看來在張順來身上是白忙活了，還以為能查到點什麽。”
霍文東一口擼掉了一串烤得油滋滋的羊肉串，隨即說道：“也不能這麽說，起碼現在我們知道，當天除了張順來和何勇，可能還有第三個人出現。也就是給張順來打電話約他的那個人。而且我懷疑，在何勇手機上看到的那個網絡撥號通話記錄，也是這個人。”
“那個人會是雲腦嗎？”
霍文東搖了搖頭，“不確定，雲腦的身份很神秘，也可能不是他。但根據我的判斷，雲腦應該不會那麽輕易現身的。也不會留下這麽多的線索給我們，而是直接連張順來一起殺掉！”
“這個張順來從目前來看，隻是被當成了替死鬼。將警方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
“但這些其實都是些無意義的轉移，並沒有確實證據能夠證明，當時黑掉汽車的人就是張順來，一對口供不就都露餡了嗎？”宋依秋說道。
霍文東用拇指擦去了自己嘴角上的辣椒粉，“今天晚上張順來的家不是已經數據取證了嗎？等明天我們查一查他的黑客設備和軟件就能知道他到底做沒做過這件事。”
“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一定可以從他的設備裏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因為那是第三人想讓我們看到的。”
“你很奇怪，好像很相信那個張順來的話。雖然他當時看上去並不像在說謊。”
霍文東搖頭笑了笑，“我不是相信張順來，而是不會放棄懷疑任何一個人。現在對我來說，對那個神秘第三人的懷疑要比張順來多。”
“嗬嗬，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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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霍文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零點鍾。
剛一進家門打開燈，他便看到王小野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一條薄薄的毯子從她的身上滑落到地毯上。
霍文東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王小野的身邊，看她睡覺的時候還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心裏不知道怎麽罵霍文東呢。
最近這兩天光顧著查案，都快忽略了家裏還有一個“小管家婆”，不免讓霍文東有些心疼。
隨即霍文東便將地上的毯子撿起來，輕輕的蓋在了王小野的身上。
“你舍得回來了？”
下一刻，霍文東的手正舉在半空還沒有收回來，麵前便忽然傳來了王小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