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嶺南道，見血封喉
葉青心頭愁緒凝繞。
知道死者頭上不可能有傷口。
但還是仔細的檢查起來。
時間一呼一吸間過去。
葉青將周興善的頭皮，一分一毫的扒拉了一遍，卻未見任何傷口。
毫無收獲，讓葉青的劍眉緊蹙。
梁高心頭一跳，焦急問道：“還無發現？”
葉青頷首，閉上了腦海中回想著可能會有的線索。
以及，從師父那裏學來的驗屍手段。
突然。
葉青心中一動。
他對梁高道：“大人，煩請準備一盆熱水，一塊厚實的白色棉布。”
梁高頷首，對蘇黛娥行禮後，走了出去。
而葉青，則下了床榻，走到了周興善褪去的衣衫前。
舉起了昂貴的錦綢衣衫，對著陽光觀察了起來。
蘇黛娥好奇的問道：“小郎君？可有發現？”
麵對蘇黛娥的詢問。
葉青不敢不答，他出聲解釋道：
“稟夫人。”
“絲綢織造嚴密，容易褶皺，若是重力拉扯或者摩擦，就會產生移位，出現空洞，特別是更為昂貴的錦綢，這點更為明顯。”
“若隻是普通的褶皺，簡單處理就能輕易恢複，但是若有移位空洞，除非織法高明的繡娘，無法修複。”
“您夫君脖頸以上並無傷口，凶手隻能是從您夫君身上刺入毒藥。”
“就算染毒凶器細如狼毫，也必然會在錦綢之上留下空洞。”
看著葉青滿臉認真的俊俏側臉，在陽光下霍霍生輝。
蘇黛娥瞧的有些癡了。
至於葉青解釋的那些，她根本就沒有聽得進去。
“找到了！”
興奮的聲音，從葉青的嘴裏發出。
蘇黛娥這才回神，美婦霞飛雙鬢，美豔不可勝收。
她抬起保養極好的玉手，用手背輕靠臉霞。
感受到了滾燙後。
蘇黛娥微微低頭，不由的大口喘氣。
不由的看向了床榻上不著絲縷的亡夫。
帶著波光的眼眸，浮現出了愧疚之色。
不過，一想到當朝聖人。
這愧疚，一閃而逝，美目再次打量著葉青。
而借著陽光，在腰間開襟處，看到兩個不起眼的小洞的葉青。
興奮的回到了屍體旁。
直接將周興善的屍體翻了過來。
伸手扒拉起，屍體腹部，處於腰帶勒痕中的肚臍。
將肚臍汙穢清理幹淨後。
一個連半個芝麻大小都沒有的刺穿印痕顯露了出來。
葉青無語搖頭：“這凶徒，可真會找地方啊。”
“找到了？”
蘇黛娥突然軟糯的聲音響起。
讓葉青頓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蘇黛娥，當看到對方臉上的嬌媚，心頭不由古怪暗道：
“聽聞過貴胄皇親之女，不拘禮數，不重貞潔，開放無比。”
“這所謂的周夫人，夫君屍首就在我旁邊，屍骨未寒，就開始對我暗送秋波，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葉青恭敬行禮道：
“稟夫人，凶徒暗害您夫君的傷口已到了。”
“不過，中了何毒，還得仔細探查。”
“而且，不能解剖，小的不敢保證能查驗得出來。”
“這樣啊，那小郎君解剖就是，本夫人準了。”
蘇黛娥一改之前的固執己見，直接改了口風。
態度的轉變之快。
再加上那仿若要吃了葉青的目光。
讓葉青感覺不寒而栗。
他感激道：“小的乃仵作，若是能夠解剖，將事半功倍。”
故意提及了自己的身份。
讓蘇黛娥心頭的火熱降去。
畢竟是宰相嫡女，若要私通，也得找個身份得當的，最差也得是個書生不是？
找個賤籍仵作，傳出去讓人笑話。
蘇黛娥牽強一笑道：“既然如此，本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隻要能還夫君一個公道，那就解剖吧。”
葉青叉手禮道：“夫人真乃通情達理之人，小的這就動手。”
“不過，接下來還請夫人回避，畢竟解剖……”
蘇黛娥想象到了那可怖的畫麵，眉頭緊皺，頷首後，儀態端莊的離開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
梁高肩抗白色棉布，手端水盆，走進了書房後，看到葉青正在解剖屍體，愣住了。
他詫異問道：
“周夫人如何同意你解剖屍體了？”
葉青保佑深意揚了揚頭道：“因為這個。”
古怪的表情，出現在了梁高臉上。
他端著木盆，放到了床榻邊，有些惆悵的低聲道：
“你還真是個少有的俊朗。”
然後梁高看著被解剖的屍體道：
“可有收獲？”
葉青點了點頭道：
“稟大人，凶徒用沾染了劇毒的纖細毒針，刺入了逝者肚臍。”
“肚臍汙穢，故，剛才並未發現。”
“不過，逝者身穿錦綢，錦綢絲織嚴密，被毒針穿刺後，留有空洞。”
“小的迎著陽光，找到了位置。”
聞言，梁高拿起了那件錦綢衣衫，對比著陽光查看。
腰間開襟的位置，果然有兩個異常明顯的細小空洞。
梁高比對了一下，衣衫疊合，果然在肚臍的位置。
他滿眼驚歎的看著葉青，心中暗道：
“好縝密的心思，驗屍手法，也不比大理寺的仵作差，是個人才。”
念及至此。
梁高不由的生出了惜才之心。
他剛剛晉升主簿，背後無人，手下亦無人。
葉青有如此本事，正好對他有大用。
打定主意的梁高，準備等此案結束之後，查一下葉青的身世。
若是幹幹淨淨，就可以為他所用。
葉青查看著周興善屍體內的情況，越看，心頭越顫。
腹部的血液，成凝血狀，凝兒不散。
如同上好的，晶瑩剔透的桂花糕，觸碰之，彈性極佳。
聯想到周興善的白色錦綢空洞上，比無其他顏色沾染。
葉青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種毒。
他拿起手中的細刃，剖開了周心善的心口。
幾個呼吸間，便漏出了那停滯跳動的心髒。
葉青將心房切開一半，看了其內的鮮血，一如腹部傷口處一樣，粘稠凝固。
仇恨，出現在了葉青的眼中。
這仇恨一閃而逝。
葉青神情凝重的看向梁高道：
“大人，可曾聽聞見血封喉？”
“見血封喉？”這突然出現的名字，讓梁高滿臉錯愕。
他低頭想了想，幾息之後，神情巨變，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
抬頭看向葉青，眼冒寒光道：
“確定是嶺南道的奇毒，見血封喉？”
葉青頷首，認真道：“確定！”
鏘！
橫刀出鞘。
梁高一臉殺意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