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談生意經
李南星一聽條件就頭疼,他苦澀的喝了一口茶:“說說看。”
“我想讓‘新報’,寫一寫我的故事”上官夫人說道:“我可以與你們執筆的書生談一談。如果你同意,我們上官家在燕京城有五處院子,你隨便挑。”
“送給我?”
“殿下真會開玩笑”上官夫人瞪了對方一眼:“京城寸土寸金,一處好一點的宅子,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兩銀子。殿下真以為我是我男人那種冤大頭?”
李南星聳聳肩:“那總得給點好處吧?把一期的新報都給你寫故事,我們可是冒著喪失讀者的風險。”
上官夫人沉吟一下,伸手招來一個丫鬟,低聲耳語幾句。不久後,丫鬟抱來了一個盒子,上官夫人從裏麵拿出一張紙說道:“這是城南一處宅院,離你們的印刷坊、使臣府都不遠,院子雖然不大,但住十幾個人完全沒有問題。這個宅院值五萬兩,我賣你四萬。你可以先付一萬,剩下三萬分兩年還清,多收兩千兩利息,這樣的條件如何?”
李南星的嘴角抽搐一下,這個女人真的是一點虧也不吃,他伸出三根手指說:“三萬,否則就給你縮小文章篇幅,休想占整個新報。”
“三萬五,兩年利息一千兩,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李南星咬咬牙,隻好成交,隨即承諾將介紹張如是來上官府聽故事。回到使臣府後,李南星向眾人說了這件事,張如是有些奇怪:“她這麽做,還是為了布行生意著想?”
“要麽,就是她有一筆大生意要談,想要借此先擴大聲勢;要麽,就是她想休夫,先取得百姓的同情”李南星搖了搖手指:“不過那都和我們沒關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搬家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文瑩姑娘不以為然:“說得輕巧,兩年攢下兩萬六千兩銀錢,除去吃喝拉撒,你還要給孩子們請老師,上哪去拿這麽多錢?”
李南星瞪了她一眼:“你少敗點家,就什麽都有了。”
不久後,上官夫人的故事公諸於世。新報上記載了她從一個天真少女成長為一方富商的艱辛曆程,這其中包括了被迫成婚,丈夫無能,獨麵商敵等許多心酸往事。當然,在故事的最後,以丈夫花天酒地,用她賺得錢養女人在家裏而告終。
同時,讀者們發現了一個新奇的東西,除了上官布行,星辰那個小作坊,竟然開始賣貨了。女人的首飾,香料還有一些上好的瓷器,在新報上寫著低價出售,其質量由星軒公主作保,據說有一些還是宮裏的東西。許多人好奇,紛紛前往查看觀望。印刷坊的門前擺出了一個攤子,上麵的各種小玩意兒一應俱全,不多時便成為了熱銷商品。為此上官夫人還來到使臣府大鬧了一場,李南星擺出了無賴的架勢,據理力爭,說要想隻發上官布行獨家的內容,起碼要三倍價錢,否則免談,最後雙方不歡而散。
“皇子殿下,我們知道您最近在做生意,但實話說,這小門店根本不賺錢。”說話的是一名麵容猥瑣,衣裝華麗的中年人,李南星帶著張如是等人來這裏參觀,他們最近用“新報”帶貨頗具成效,打算盤下一間店,多賣多賺。
這是一間胭脂鋪,因為賠錢老板打算賣掉跑路了。他直言燕國人尚武,女人都大大咧咧的,不喜歡胭脂水粉,而那些青樓女子的進貨渠道,早就被名牌大貨所壟斷,所以像這種小店根本沒有存活之地,也因此老板賣得比較便宜。除了李南星與張如是,所有人都看不上這個地方。
李南星問胭脂鋪的掌櫃:“老板,您胭脂賣不出去,是不是質量有問題?”
“我們的胭脂都是從南邊進來的,在南邊賣得火熱,一點問題都沒有”掌櫃的白了李南星一眼:“在北方就不行,完全是地盤的原因。”
張如是看了一圈,問:“您有進貨的渠道嗎?”
“有,不過你們確定要再幹這個生意?”掌櫃的雖然長相猥瑣,但是人不壞,苦口婆心的勸說:“聽我一句勸,在燕國,這玩意兒真賺不到錢。”
李南星搖搖頭:“這間鋪子外加進貨渠道,以及涉及到人脈聯係方式,你給個實數吧。”
幾人砍價還價之後,在李南星的府邸簽訂了合同。送走老板後,劉洪濤又炸了毛:“大皇子,明擺著虧本的買賣你還做?”
“他做不好,不意味著我們做不好”李南星拉過劉洪濤:“我問你,你會賣東西嗎?”
劉洪濤一副關愛智障的樣子:“賣東西誰不會?”
“我覺得你不會,”李南星隨手拿起一盒胭脂:“你想辦法,將這樣東西賣給院子裏任何一個人,我就讓你當胭脂鋪的老板。”
劉洪濤嘴裏嘟囔著誰願意當,自己則是拿起胭脂盒向文瑩和柳雅樂推銷。他平日裏自尊心很高,不太喜歡低三下四,但今天為了賭約還算放低了姿態,苦口婆心的求兩個女人買賬。結果文瑩姑娘給出的理由是這東西太便宜,沒有保障,自己用慣了貴的;柳雅樂則表示自己不需要,而且對她來說有點貴。
劉洪濤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依然不行,隻好坐回原位,抱怨李南星胭脂的價格有問題,有人嫌貴,有人嫌棄便宜。李南星對劉洪濤的做法很不滿意:“這就放棄了?雅樂之所以不買,是因為她年輕,對這方麵不感興趣,需求不大;文瑩之所以不買,是因為她用慣了奢飾品, 看見這種便宜又沒聽說過的東西,自然不放心讓自己的臉去做實驗。”
劉洪濤不以為然,反駁道:“要不你來試試?”
李南星剛要繼續說教,鄭子榮跑了過來說:“那個姓吳的姑娘來了。”
“吳伊人?”李南星想了想,對劉洪濤說:“這樣,如果我賣給了吳伊人,接下來的日子,你做什麽就聽我的。”
劉洪濤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讓我離開印刷坊。”
李南星不置可否,吳伊人進來了。李南星示意旁人搬來一個座椅:“吳小姐,坐,事情早就結束,按理說咱們兩家應該井水不犯河水了。”
吳伊人今天穿著便裝,擺出一副大小姐姿態,甩出一張新報罵道:“我今天就是來找茬的,你們寫這種稿子,是想氣死我哥嗎,他氣得都去邊關找父親了。”
“命令是皇帝陛下下的,不如你們去找皇帝陛下說理,我悉聽尊便,絕不阻攔”李南星又一副無賴的模樣,撓了撓頭,主動將椅子搬近吳伊人,腆著臉說:“大妹子,你平時化妝嗎?”
“我呸,誰是你妹子?”經曆過婉兒的事情後,吳伊人對這個皇子稍稍改觀,但還沒親近到攀親論故的程度,她嫌棄的用手推開李南星:“本小姐天生麗質,不化妝也好看。”
李南星哦了一聲,還故意將聲道拉長:“這麽說,你不會化妝嘍?星軒公主都會化妝,你個女兒家不會化妝,看來生活真的是很糙。”
吳伊人氣鼓鼓地說:“我隻是不化妝,不是不會,你耳朵有毛病啊?”
李南星趁機拿出了那個胭脂盒:“你化給我看?”
“憑什麽化給你看?”
“你看,你還是不會。”
“我會”
“會就化給我看。”
“你……”吳伊人服了:“好好好,我現在就化給你看。”說著,她就要去拿那個胭脂盒,李南星卻突然將手抽了回去,另一隻手伸平:“一兩銀子。”
吳伊人明顯楞了一下,將伸出去的手攥成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李南星,你無恥。”
“我這胭脂也是錢買的,新牌子,很貴的”李南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會化妝,就不要裝。”
吳伊人騰地一下站起來,李南星則不去管她,瘋狂地示意其他人不要說話,否則影響他發揮。吳伊人一氣之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百兩銀票:“給你一百兩,我化妝給你看!”
李南星連忙稱是,將胭脂盒送了出去,有些炫耀的拿銀票在劉洪濤麵前晃了晃。吳伊人打開胭脂盒,突然覺得自己一個女兒家,在眾目睽睽之下化妝是不是也不雅?於是環視四周,發現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才明悟自己被耍了。她將胭脂盒一摔:“還我錢,李南星,你要不要臉?”
“你把我東西摔了,不能重新賣,怎麽退貨?”李南星淡定的將銀票收起來:“下次長個記性,發怒之前,先想想對方是不是故意要激怒自己。”
吳伊人將自己所有知道的髒話罵了一遍,然後憤而出門。李南星倒是不在意,與劉洪濤說:“你看,我將一件東西賣出了一百倍的價格,是不是比你強?”
劉洪濤想起剛剛的畫麵,打了個寒顫:“這樣的錢,我寧願不掙。”
“放屁,不是你流浪街頭沒錢給婉兒治病的時候了?掙錢嘛,不寒磣。”李南星一臉鄙視:“我現在要你告訴我,咱們的差別是什麽?”
劉洪濤想了想,連連說了幾個點都不能讓李南星滿意。張如是在旁邊開口補充:“是需求。”
“沒錯,”李南星將扇子一合,說道:“洪濤,你推銷的時候,一直在說我們的胭脂到底怎麽樣,卻忽略了買主的需求是什麽,這就是我們兩人的根本區別。”
劉洪濤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這個道理,但還是有些不服氣:“你想讓我幹什麽?”
“胭脂鋪開門後,我想讓你去賣胭脂,牢記我所說的買主需求,”李南星教育道:“另外就是,我剛剛與吳伊人是一個錯誤示範,想要放長線掙大錢,絕對不能和客戶鬧脾氣。”
劉洪濤十分不情願,相比於去賣女人的胭脂,他覺得去印刷坊更簡單些。李南星將臉冷下來,嚴肅的說:“我當然知道印刷坊的活兒簡單,洪濤,你的自尊太高,有些時候是好事,有些時候卻是壞事。我讓你去賣貨,就是想讓你通過這種方式接觸形形色色的人,打壓一下你的自尊心。順便說一下,胭脂鋪不止有你一個賣貨的,如果你一個月所賣的貨是最少的,我就從你的工資裏扣錢。”
“你……”劉洪濤哼了一聲:“我肯定不是最少的,等著瞧吧。”
李南星笑笑,將剛得的一百兩銀票交給柳雅樂,說道:“好啊,我等著。”
不久之後,胭脂鋪開張了,主賣女人的胭脂香料,花月樓昔日的頭牌文瑩姑娘與燕國星軒公主為這些胭脂水粉站台,其效果可想而知。而且每當新報發在街上時,這些胭脂必會打折,風靡一時。
同時,上官布行的生意也沒落下,上官夫人的事跡變得家喻戶曉,經常親自去門市與客戶交談,據傳聞,上官夫人的事跡流傳之後,許多之前搖擺不定的布商,紛紛成為了上官夫人的供應商,讓李南星歎為觀止。
胭脂水粉賣了幾日,李南星又租下來一個門市,雇傭了一些店員,將生意逐漸做大。就這樣直到使團到達燕京之前,李南星都在一門心思撲在經商的方麵上。
順國使團一行十幾人,浩浩****的搬進了使臣府邸。與李南星來的時候不同,燕國皇帝提前派人進行了打掃與修繕,讓原本有些狼藉的使臣府煥然一新。這次領頭的乃是順國禦史台孫友成大人,年過四十,但麵相年輕,辦事沉著穩重,是順國皇帝親挑的和談人選。他得知燕國皇帝明日方才召見後,火急火燎地打聽三皇子李南星的消息,誰想到大街小巷的百姓對李南星都熟,甚至有人見過他親自擺攤賣東西,於是很容易就找到了李南星新買的府邸。
孫友成來到時,一群勞工正在一趟趟的運貨,似乎要把院內的箱子搬出去,他上前觀望一下,發現全是女士胭脂水粉一類的東西,心下差異,自家這個三皇子在順國就有風流**之名,難不成又要去求青樓哪個女孩子的歡心?前兩天剛得到消息說婚約已定,怎麽還如此行事。
孫友成正想進去問明白,結果恰好與出門的一個女子撞個對臉。那女子長相姣好,但性格潑辣,張嘴就罵:“誰啊,長沒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