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銅冥輪③蠱毒（四）
“王隊長，奕飛。”就在此時，葉穎帶著法醫李彤和她的助手來到了現場，警局的其他夥計也相繼到場。
“李彤，你可算來了。”王八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什麽情況？”李彤問。
“死者秦峰，是秦家的長子，今天早上我的夥計小鋒和畢澤發現他死在自己的房間，你快去看看吧。”
“嗯。”李彤和助手戴上手套表情淡定地走到秦峰的屍體身邊，這時奕飛也隨之退開，可他卻掛著一臉的疑惑，嘴裏念叨著：
“白色？那是什麽味道？是花香？”
過了約十五分鍾，李彤緩緩地站起，道：“經過方才的檢查，初步斷定導致他直接死亡的原因有三個：一，利器刺破喉嚨，二，失血過多，三，過度的疼痛。按我的判斷，這可能是一宗謀殺案。”
“謀殺？何以見得呢？”葉穎問。
“因為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若想自殺，他們多半會采用上吊、跳樓、服安眠藥、割脈、燒炭等等這些令自己沒有太大痛苦感的方式。可是這秦峰的死法，恕我直言，雖然我從事法醫多年，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感到一種無形的疼痛感。而且，你們看看，把手指腳趾都給切斷，證明是何等的仇恨啊，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宗謀殺案。”法醫李彤道。
“不對，不對……”這時一旁的王八搖了搖頭。
“哪裏不對？”李彤問。
“我覺得秦峰是自殺的。”
“自殺？說說你的依據。”
“雖然你剛才的分析也不無道理，可是你漏掉了一點。”
“哪一點？”
“你看看，秦峰的左手、雙腳的指頭都被切掉，可是右手的卻是安然無恙，如果這是謀殺案的話，凶手對他如此憎恨，為何不把所有的指頭都切掉？那隻能證明一點，秦峰需要用右手拿起他腹部的那把剪刀把自己的指頭逐一剪下，而且我的兩位夥計一直守著大廳，根本沒人進出過秦家，也沒有聽到任何打鬥的聲音，要是謀生，難道秦峰不反抗？隻要反抗就一定會有聲響的。”王八道。
李彤一聽不禁有些吃驚，道：“不會吧，正常人怎麽忍受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呢，這……這說不通呀。”
“說得通！”奕飛終於說話了，這時眾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了他。
“要是中了蠱毒，那就說得通！”奕飛道。
“又是蠱毒？上一次秦老爺七孔流血吐蟲而死，說是蠱毒那也有一定的可信性，可這一次秦峰身上根本沒有蟲子，也沒有七孔流血，這……”王八道。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蠱毒不是隻有蟲一種施放方法的，而表現出來的症狀也不一定是七孔流血。”
“那你的意思是秦峰可能是被人下了蠱毒而導致自殺？”王八問。
正當奕飛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什麽身份啊？給我滾開，這是秦家！我是秦家老二，誰敢攔我！”原來吵鬧的人正是老二王婉儀。
“王女士，因為裏麵出了些狀況，我們警察正在處理……”負責守在房門口的畢澤話還沒說完，隻見那潑辣的王婉儀一手推開了他，一股勁地衝進了秦峰的房間。
“小峰，小峰！”她見兒子不在**，而浴室又亮著燈於是便往裏走去，這時身才魁梧的王八已經擋在了浴室門口。
“你怎麽在這？我兒子呢？怎麽回事呀！”聞到一股惡臭味王婉儀開始感到不妙。
王八表情嚴肅地說：“二太太，秦公子他……，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一切交給我們警方去辦吧。”
聽他這麽說王婉儀更感到不安，也開始急起來了，連忙抓著王八的衣領問道：“究竟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王八停頓了數秒，低頭答道：“秦公子他過世了。”
“什麽！”王婉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簡直不敢相信剛才所聽到話。
“二太太，你若執意進去，可以，可是你得做好心理準備。”說罷，王八緩緩地把身體挪開。
這時王婉儀身的體開始莫名地顫抖起來，她屏住呼吸往浴室踏出了一步，此刻那股伴有惡臭的血腥味霎時向她撲來。
再踏進一步後，她緩緩地往浴缸的方向望去。
“啊！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頓時從王婉儀身上發出，隻見此時的她兩眼瞪大，臉色全白，嘴唇、四肢抖已是抖得不受控製。
“我兒啊…….我兒啊……”王婉兒不顧一切地仆上去，想抱住她的兒子秦峰，可是雙腳卻突然一軟，整個人立刻往前一撲。幸好，身手敏捷的奕飛和葉穎立即把她扶住。然而，受刺激過度的王婉儀卻暈了過去。
“隊長，怎麽辦？她暈過去了。”葉穎問。
王八一聲長歎：“唉，看見自己兒子這樣慘死，誰也承受不了呀。暈過去也好，不然我們也難以處理，你把她先帶回房間吧。”
“是。”話音剛落，葉穎便把王婉儀背了出去。
接著，王八向奕飛問道：“奕飛，你剛才想說什麽來這？”
隻見奕飛想了想，道：“那些稍後再說，現在還是先把秦峰的屍體帶回去仔細檢查一遍吧。另外，老王，我想再對秦家大宅搜查一次，這次我要親自到每一個人的房間看看，在這期間不要讓秦家的人進來，可以辦到嗎？”
“當然可以。兄弟，你是想找剛才你懷疑的……”王八話未說完，奕飛便點頭示意。
於是王八便吩咐其他夥計先把秦峰的屍體抬走，正當他們走出房門之際，秦家的人已經被吵醒並未站了門外，秦夫人鄭淑英一臉疑惑地對奕飛問道：
“薛警官，這……這是怎麽回事？”
奕飛並未作答，而是定神地看了看她，又往身旁的老三鄧小嫻母女和管家蓮姐母女注視了一番，接著便向王八點了點頭，這時的王八也會意，於是嚴肅地說道：“由於秦公子離奇死亡，我們警方需要重新對秦家大宅進行地毯式的搜索，為了確保工作順利進行，請秦家上下留在此處直到搜索完畢為止。”
說罷，王八便利用他魁梧的身軀擋在了秦家眾人的麵前，而奕飛也迅速行動起來。
奕飛先後搜查了鄭淑英、蓮姐、關亦敏、秦彤彤的房間，就連已暈倒過去的王婉儀的房間也搜過了，並沒有發現與他心目中所懷疑的那一樣物件，最後，他來到了老三鄧小嫻的房間。
隻見奕飛一進去便往梳妝台的方向走去，他仔細地對台上各式各樣的化妝品進行檢查。粉底、卸妝水、胭脂、防曬、唇膏等等，一件又一件地被他拿起來又放下，拿起來又放下。
“不對，不是這種味道……”正當他要放棄的時候，忽然，一個沒有包裝的小圓鐵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便打開看看。
蓋子一旋開，一陣淡淡的清香隨即從中散出，僅見裏麵裝的是一些白色透明的膏狀物。這時的奕飛小心翼翼地把這些膏狀物往鼻子靠近，可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避免有肌膚的接觸。
“沒錯，就是這一股味道！”話音剛落，奕飛把蓋子旋上，帶著這個圓形鐵盒便走出了房間，當他走出房間之際，隻見在鄧小嫻房間的旁邊正掛在一副長方形油畫，畫裏麵畫著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她坐在一張木椅上，手抱嬰兒，麵帶笑容，畫中女子的美貌不禁令奕飛停止了腳步。
這女子怎麽如此麵熟呢？奕飛想道。
“奕飛，奕飛！”在大廳等待著的王八見奕飛正傻傻地看著那幅畫，於是便叫了叫他。
“來了。”這時的奕飛也知道做正事要緊，立即從二樓走了下來。
“怎麽樣？”王八表情嚴肅地問，隻見奕飛微微地點了點頭，接著便在王八的耳邊說了幾句。
隨即，王八便對著鄧小嫻說：“不好意思，三太太，關於秦公子一案，我想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協助調查。”
“什麽？你們要帶走小嫻？秦峰那個忤逆子的死怎麽會跟她有關係呢，你們不要破不了案就隨便找一個人來頂罪啊，我告訴你，我跟你們戴局長很熟的，當心我投訴你們！”這時秦夫人鄭淑英一手護住了鄧小嫻。
“是啊，我媽昨晚一直跟我睡在一起，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大哥的死與她無關，我可以作證！”其女秦彤彤也連忙說道。
奕飛上前一步，略帶微笑地說：“我好像記得戴局長曾經說過秦家的案件已授權王隊長處理，因此就算秦夫人你直接致電局長，估計結果也是一樣。而且諸位不用緊張，我們隻是需要三太太回去協助調查，並不是說她就是凶手，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不行！我媽絕對不會跟你回去的！”秦彤彤態度依然強硬，雙方陷入了一陣僵局。
此時，鄧小嫻淡定地上前兩步，道：“王隊長，我跟你們回去吧。”
“媽，你……”秦彤彤拉著她媽媽的衣袖。
“乖女你緊張什麽，媽又沒殺你大哥，清者自清，更何況隻是協助調查而已，調查過後反而更能證明媽是清白的。”聽了鄧小嫻這麽說，秦彤彤和鄭淑英也隻好不再阻攔。
“三太太，謝謝你的配合。”奕飛有禮地說。
“小鋒、畢澤，你們兩個今晚繼續留守在秦家，要是今晚再出事的話我拿你們是問！”王八嚴肅地說。
“是，隊長！”
說罷，王八與奕飛等人便帶著鄧小嫻和秦峰房間內的一些證物還有當晚的視頻監控紀錄離開了秦家大宅。
回到警局後，奕飛並沒有隨王八與鄧小嫻進入審訊室，而是走到了女警小莊那裏。
“大美女，小弟有事相求。”奕飛道。
“怎麽了？”小莊問。
奕飛把頭靠近小莊耳邊說道：“你幫我……也順便……”話音剛落，奕飛把剛才從鄧小嫻家中帶走的小圓鐵盒旋開，用兩根牙簽從中翹起了一些遞給了小莊，接著又說：“請用最短的時間給我結果，還有，千萬要小心啊！啊湫！啊湫！”這時奕飛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唔……別把感冒傳染給我了，行了，半小時內給你報告和答複吧。”
“謝謝美女，謝謝大美女！”
說完，小莊拿著那兩根牙簽便往警局的上層走去。
“三太太，請坐吧。”這時的王八已經開始對鄧小嫻進行問話。
“謝謝。”
“請問昨晚秦峰出事的時候三太太在做什麽呢？”王八問。
“警官，其實我並不清楚小峰到底是幾點出事的，因為老爺突然離世，我擔心彤彤會傷心過度，於是在你們走後我便一直在房間陪她睡覺，可能是太累了吧，我們兩個很快便入睡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你們的動靜吵醒。不過據我所知，昨晚小峰好像比你們先離開大宅的，我聽到他那跑車啟動的聲音。”
“嗯，那平常你與秦峰關係如何啊？”
還好吧，雖然小峰性格有些霸道，可我從小就看著他長大，他對我也還蠻尊敬的，跟彤彤關係也不錯。”
就在此時，奕飛進來了。
“薛警官。”鄧小嫻主動打招呼道，奕飛也微微一笑，隨之坐下。
“三太太，客套說話我就不說了，今天請你回來的主要原因是剛才我在你的房間裏麵搜到了一樣物件，而這物件與秦峰的死可能有關。”
鄧小嫻一聽先是愣了一下，可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微笑道：“警官，請問是什麽物件呢？可否拿出來看看。”
“物件現在正化驗當中，結果很快便會出來，在此之前我想問問三太太，你平常有負責秦老爺的起居飲食嗎？”
“當然有啊。”
“那具體是做些什麽？”
鄧小嫻想了想，答：“就是在老爺累的時候幫他捶捶腿，按按摩，因為老爺喜歡寫毛筆字，我有時候也幫他磨墨，整理一下文房四寶這些。”
“嗯，那吃藥呢？或許洗衣服啊，洗毛巾這些你不用做？”
“督促老爺吃藥一向是大姐的責任，不用我操心的。至於洗衣服、毛巾這些瑣碎的東西都是蓮姐負責的。薛警官，為何這麽問呢？”
這時的薛奕飛沒有回答，他兩眼定神地看著眼前的鄧小嫻，目光一直在她的眉頭、眼睛、雙手上來回掃視，久久不語，似乎在試探她的反應，場麵是顯得有些尷尬，於是王八連忙問道：
“三太太，請問你是哪裏人啊？”
“廣東，韶關人。”
“哦，那怎麽跑到這裏來呢？又是怎麽與秦老爺認識的呢？”
這時鄧小嫻停頓了數秒，道：“以前我家裏很窮，母親在我十二歲那年就病故了，而父親因為太思念母親三年後也抑鬱成疾，也走了。然後，我姨媽便帶著我從家鄉來到這裏，當時我和姨媽靠著幫人家擦皮鞋為生，期間也曾到附近的藥店打散工，雖然日子過得有些苦，可兩餐溫飽還是可以維持的。然而好景不長，在我二十二歲那年姨媽染上了賭癮，而且欠下了巨債，但是她卻一聲不吭，一走了之，所以那些流氓債主便把我捉了起來……”說得這裏鄧小嫻停住了。
“那接下來呢？”王八問。
“接下來……我沒錢還，又逃不掉，隻能任他們擺布，最後……我做了娼妓。”此時的鄧小嫻眼皮下垂，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見。
“不好意思。”這時的王八也停住了。
“其實也沒什麽，反正記憶是抹不掉的。”鄧小嫻緩緩地呼了一口氣，又說：“我與老爺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當時的他雖然還不是富甲一方，可也算是過得去了。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了他之後，他毅然出錢替我贖了身，從此以後我便跟了他。”
“嗯，原來如此。”
“三太太，請問你今年多大了？女兒彤彤是什麽時候出生的呢？”奕飛問。
“我今年四十八了，彤彤是我在二十六歲那年生的。”
奕飛聽後，心算了一下，問道：“那你是跟了秦老爺約四年才懷上的？”
“是的。”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
“隊長，奕飛，剛從鑒證部那邊拿到報告了，詳情你們看看吧，我出去把昨晚的視頻監控詳細看一遍，如有發現我立即向你們報告。”說罷，女警小莊把報告和那小圓鐵盒放下後便離開了。
隻見奕飛打開報告瀏覽了一番，接著便遞給了王八，王八一看兩眉頓時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