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絡新婦

羽生白哉反應有些遲鈍,還未從剛才的混沌中完全清醒,隻是神色裏沒有了之前的虔誠,用茫然的目光重新環顧神社,微微皺起的眉間充滿疑惑。

羽生白哉對秦無衣搖頭,他開始質疑這座神社,並且告訴大家,他的家族供奉的神靈是一棵常青樹,那棵參天古木枝繁葉茂,伸展的樹蔭為族人遮風擋雨,族人受其庇佑將之奉為神明,世代傳承古木的仁慈、包容和堅毅,神靈從未蠱惑族人心智推崇殺戮。

話間,有靡靡之音入耳,眾人循聲望去,之前靜立在神社竹簾旁的兩名禦神子手拿繪扇,在異國樂曲中翩翩起舞,掩麵的繪扇輕搖,移至鼻尖時,露出血紅色的雙瞳。

羽生白哉的恭敬變成憤怒,他開始質疑兩名女子的身份,純潔無垢的禦神子絕對不該是這樣的形象,她們隨著竹簾後傳來的聲樂扭動腰肢,明明是侍奉神靈的舞姿,卻充斥著妖異的邪魅。

顧洛雪與聶牧謠重新握緊手裏武器,秦無衣麵色陰沉,那兩名禦神子在他眼中像跳梁小醜,隻是她們的動作讓秦無衣有些暗暗驚詫,兩人一舉一動整齊劃一,竟看不出絲毫差異,怎麽看都更像兩名被操控的傀儡。

兩名禦神子重疊在一起,從正麵看判若一人,最前麵的禦神子手舞繪扇,扇墜上的搖鈴撞擊出聲,在她身後伸出另外一雙手,然後是第三雙、第四雙……

眾人驚愕之際,人影徐徐從禦神子身後舞出,竟然又多出了三人,隻不過她們穿著打扮甚至動作都一模一樣。

羽生白哉眉頭微皺:“式神?!”

“什麽?”顧洛雪一臉茫然。

“禦神子具有勸請神靈的能力,同時也能役使其他靈體,其量與操縱的禦神子有關,而這些靈體被稱為式神。”羽生白哉解釋道,“能操控式神的禦神子不容小覷。”

聶牧謠問道:“她們現在到底是神還是妖?”

“是神是妖又何妨。”秦無衣不屑一顧。

羽生白哉擋在秦無衣前麵,歉意的目光落在他腰間滲透衣襟的殷紅,顧洛雪和聶牧謠隻以為那是被羽生白哉誤傷,但羽生白哉知道他舊傷被撕裂,傷口的鮮血混雜在一起,能堅持到現在還屹立不倒,恐怕除了秦無衣之外很少有人能做到。

“在神社褻神不敬,誅殺之責任也應由我來。”羽生白哉態度堅決。

秦無衣明白他是擔心自己傷勢,雖是被羽生白哉誤傷,但麵前禦神子才是罪魁禍首,若是往常秦無衣勢必眥睚必報,即便誅神滅佛也在所不惜,但不想見到羽生白哉因此事負罪,默不作聲向後退了一步。

突然竹簾後聲樂聲急促尖銳,那五名禦神子動作也隨之加快,手中繪扇一抖,扇沿露出寒光四溢的鋒刃,全無之前空靈祥和之態,每個人血紅雙瞳中都流露出無盡殺意。

羽生白哉持刀上前,恢複神智後的他,即便是迎敵也全無囂狂之神,與生俱來的謙遜讓他還能毫不做作的向對手鞠躬,他尊重每一個人,包括麵前的敵人,所以他能贏得秦無衣的尊重。

當然,謙遜不會讓對手畏懼和退縮。

羽生白哉緩緩拔出影徹,長刀出鞘那刻,咄咄寒意也隨之席卷而至,神社內的祥和寧靜之氣瞬間**然無存,連流動的氣息都充滿滲骨的寒冷。

站在一旁的聶牧謠為之一動,突然明白秦無衣為什麽會和羽生白哉成為朋友,因為這兩人有太多的相似,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兩麵,秦無衣陰鬱而羽生白哉陽光,但當他們都握著刀時,就完全變成同一類人。

羽生白哉雙手握住刀柄,慢慢低垂的刀尖直指禦神子,不動如山,伺機而動,對麵禦神子分散四周將羽生白哉困於中心,舞步也再不像之前柔和綿長,動作快速準確,扇麵流光閃爍猶如水銀瀉地把羽生白哉籠罩在其中。

羽生白哉以靜製動,靜觀其變,突然禦神子從五個不同方位齊攻,她們手中繪扇像是被淬過火,上麵火光炙熱,呼嘯而至勢不可擋。

秦無衣在一旁看的真切,這五名禦神子分明是布下扇陣,而且她們動作整齊劃一,配合無間,因為陣法變化無常,五把布滿尖刃的繪扇在她們手中,猶如五十把利刃的威力,漫天銀光交織成網,羽生白哉在陣中猶如網中之魚。

羽生白哉臨危不亂,揮刀而出一刀擋五扇,卻未料到看似輕柔雅致的繪扇竟是純鐵所鑄,五扇合擊威力驚人,羽生白哉手臂輕微往下一沉,而且扇上炎熱之氣炙熱逼人,和影徹刀光交會在一起火光四濺,羽生白哉用力向上一抬,震開五名禦神子,可還沒來得及喘息,雖然一擊未中,但扇陣不亂,回手在結扇網,沒給羽生白哉留絲毫喘息的機會。

五名禦神子好似心靈相通,攻摧枯拉朽,防堅如磐石,五把繪扇上下四方齊齊而攻,因為五人相輔相成,互為護佑,所以能以逸待勞持續不斷的持扇攻擊,隨之而來的炙熱之氣令人窒息難忍,而她們手中繪扇越來越炙熱發亮。

羽生白哉與之纏鬥良久,發現與她們僵持的時間越長,她們所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大,從扇麵炙亮的程度看,她們好像在聚齊妖炎等待時間發起致命一擊,開始的時候,她們手中的繪扇舞動還是一道炎光,等到現在,每一扇揮出都猶如焚燒的炎龍,五條炎龍盤繞交錯在一起,顧洛雪和聶牧謠在外麵已經從這道滴水不漏的炎龍扇陣中看不見羽生白哉。

秦無衣目光望向竹簾,與羽生白哉纏鬥的禦神子分明是被竹簾後的神靈操縱,與其說羽生白哉是在和那五名禦神子相鬥,還不如說是他在和神靈一決高下,好在羽生白哉在劍陣中遊刃有餘,進退自如,相持良久也未見羽生白哉有分毫膽怯和退讓之意。

隨著竹簾後傳來的聲樂愈發急促,五名禦神子攻勢也隨之更加淩厲,秦無衣隻能聽見刀劍的撞擊聲,她們移動的速度太快,漸漸已經見不到禦神子,圍繞在羽生白哉外麵的僅剩下一道流動的火焰。

等眾人再次看清人影的時候,五人突然收扇整齊如一,扇峰所指正是被扇陣捆縛其中的羽生白哉,五人同時全力揮扇刺出,五條炙熱無比的鋒芒從四麵八方向羽生白哉衝襲而去,這就是她們一直在醞釀的致命一擊。

羽生白哉持刀的手握的更緊,竟然不守反攻,影徹舉過頭頂揮斬成圓,刃上寒光乍現,淩厲無匹的刀氣猶如暴風驟雨般,瞬間湮滅那五道炙熱鋒芒,五名禦神子也同時被震退好幾步。

看到羽生白哉退敵,顧洛雪在一旁拍手稱快,聶牧謠也暗暗長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掌心全是冷汗,隻有秦無衣泰然處之,他從未為羽生白哉擔心過,能在麟嘉刀下活下來的人,靠的不是謙虛,是誰與爭鋒的實力,而這種實力一旦爆發出來極其危險。

被震退的禦神子沒有丁點遲疑,瞬間又重結扇陣,依舊將羽生白哉圍困在中間,羽生白哉不為所動,雙手持刀緩緩置於臉側,慘白森寒的刀光映照在他的臉頰上,猶如一尊殺神,令人莫名膽寒。

“該我了。”羽生白哉嘴角泛起微微笑意,落在聶牧謠眼裏,如同絢麗燦爛的櫻花。

這是顧洛雪第二次看到羽生白哉出手,與那晚在宅院出刀截然不同,全然沒有了收斂和顧忌,他的刀術與秦無衣一樣簡單,簡單到明明知道刀勢的方向和位置,卻怎麽也避不開,從未見過有人能將速度與力量結合的如此完美。

如果有……

顧洛雪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無衣,下移的目光定格在他手中那把麟嘉刀上,厚厚的鐵汁包裹著刀身,她很想親眼見識出鞘的麟嘉刀到底是什麽樣,到底要都威烈的刀術,才能在羽生白哉胸前留下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兵器撞擊聲斷了顧洛雪的思緒,注意力又回到到神社中的激鬥,羽生白哉已出刀,刀勢依舊摧枯拉朽,兩名禦神子架劍格擋,因承受不住羽生白哉的刀力,硬生生被逼退數步,她們腳步一亂,扇陣也隨之顯露破綻,羽生白哉根本不給她們留絲毫喘息,反手接連攻出三刀,一刀比一刀剛猛,禦神子隻進不退,全無畏懼之意,五人合力想要擋住羽生白哉攻勢,因陣法已亂,五人再難齊心合力隻能勉強招架。

羽生白哉雖以一敵五,但在他刀勢逼迫下,五名禦神子各自為戰破綻百出,多次想要重結扇陣,但都被羽生白哉搶先一步破陣,若是平常臨陣對敵,禦神子處於下風應當回身防備,可她們被操縱全然不顧生死,手中繪扇不顧一切向羽生白哉疾刺而出時,秦無衣就知道勝負已分。

麵對四麵八方的鋒芒,羽生白哉反手持刀於身後,身子一沉,閃避禦神子攻擊,但身形不停,借沉身之勢,揮刀往上一挑,緊接一招橫斬,這一挑一斬一氣嗬成,禦神子持扇的手被挑起,五人手腕已被羽生白哉齊齊斬斷。

這還不是羽生白哉真正的殺招,電光火石間影徹直刺而出,瀟灑的姿勢與他自信的目光相得益彰,影徹仿佛汲取雷霆之力,刀身光影如破曉之光劃過,矗立在他身後的五名禦神子在那一瞬光影中被凝固,各自保持著不同的姿勢靜止不動。

哢嚓!

最右邊的禦神子頭發出聲響,半邊臉在慢慢向下滑動,接著是第二個禦神子的頸子,第三個禦神子的上半身,到最左邊的禦神子是腳裸,每一名禦神子身上都出現一道整齊的裂痕,伴隨著碎裂聲,禦神子轟然倒地,四分五裂的肢體散落一地。

顧洛雪和聶牧謠用驚詫的目光注視著地上那些軀體,羽生白哉一刀斬殺了五名禦神子,但卻未濺出丁點鮮血,那半張被削掉的臉還在輕微晃動,影徹留下的切麵整齊平滑,顧洛雪和聶牧謠沒有看見觸目驚心的血肉,而是一塊木頭,那五名禦神子竟然是用木頭做的傀儡。

從那一刀斬出,羽生白哉就再沒有去關注過禦神子,他和秦無衣的視線都望向竹簾,他斬斷了禦神子的身體,也斬斷了從竹簾後傳來的聲樂,詭異的神社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夜風輕盈,竹簾抖動一下,露出一道斜斜的斷痕,半截竹簾隨風掉落在地,羽生白哉終於見到裏麵神靈的真容。

看背影是一名女子,紅色的長袍鮮豔無比,紅袍上用白線繡著盛開的花,如瀑般低垂的長發遮掩了女子的麵容,隻有半截橫笛露在外麵。

羽生白哉認出那是大使章英縱的橫笛,也看見了和女子相依在一起席地而坐的章英縱,半裸的身體被女子身上的紅袍虛掩,露在外麵的半邊臉洋溢著**的沉醉,羽生白哉有些詫異,一向潔身自好的章英縱怎會如此放浪形骸。

那女子就是這時緩緩轉過頭,即便隻能看見她的側臉,也讓眾人驚為天人,女子嬌媚無骨入豔三分,朱唇輕啟,香舌滑出撩舔上唇,姿態神色嫵媚至極,等到整張臉全轉過來,羽生白哉驟然一驚,看見女子嘴角的斑斑血漬,舌尖輕拂嘴角被舔舐的幹幹淨淨,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淺笑。

女子微微直起身,大家頓時麵麵相覷,章英縱臉上還有迷醉之色,但他的頭隻剩下參差不齊的半截,羽生白哉聯想到女子嘴角的鮮血,刹那明白她竟然活生生吃掉章英縱半邊頭顱。

羽生白哉先驚後怒,暴吼一聲,揮動影徹直斬紅衣女子,心中怒火全聚於影徹之上,淩空一躍,雙手持刀重重向女子劈斬而下,羽生白哉能一刀斬殺五名禦神子,可見刀勢迅猛無匹,如今全力一擊,威力更是驚人,聶牧謠甚至都想到那紅衣女子在影徹刀下支離破碎的樣子。

秦無衣眉頭卻微微一皺,因為紅衣女子竟然紋絲不動,即便是自己麵對羽生白哉這一刀也不敢怠慢,可羽生白哉刀刃近在咫尺,那女子依舊笑顏如花。

能輕而易舉操縱羽生白哉和召喚式神供其驅使的“神靈”,不管是正神還是邪神,其神力都非比尋常,秦無衣不相信神靈會如此不堪一擊,既然不是神靈坐以待斃,那剩下的就隻有一個可能,她根本沒有把羽生白哉放在眼裏 。

剛想開口提醒羽生白哉,影徹已重重切下,女子紅袖輕揚,竟用單手硬接這一刀,那晚在曲江宅院,羽生白哉還未用全力就輕而易舉斬斷顧洛雪的寒鐵寶劍,血肉之軀又豈能抵擋無堅不摧的利刃。

斬落那刻,羽生白哉沒看見女子身首異處,隻感覺一股強勁的氣力反襲,催動體內氣血翻湧,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震飛,好在羽生白哉反應奇快,影徹插入地麵來減緩衝力,等到身子挺穩,刀刃在地麵留下一道長長的切痕,羽生白哉重新抬起頭,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握刀手被震的發麻。

神社內女子毫發未傷,輕拂紅袍緩緩伸出手,像她這樣有傾國美貌的女子,應該會有一雙柔若無骨,白皙纖長的手,但等她手伸出來時,所有人更加驚駭,那根本就不是手,至少沒有人會長著這樣的手,粗壯的上肢布滿花紋,上麵有數之不清的尖刺,每一根上都有清晰可見的倒勾,上肢由上下兩層折疊在一起,下端徐徐伸展出來,越到末端越尖細,側麵有著刀刃般的鋒利,遠遠看上去像一把舉起的鐮刀。

像這樣的鐮刀有八條,左右各四條分布在女子身體兩側,鐮刀支撐著女子緩緩直起身,紅袍滑落的瞬間,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蟬,就連無所畏懼的秦無衣都微微張開嘴,目光注視著女子橢圓形的下半身,隨著紅色的圓腹蠕動,女子邁開八條尖足緩緩向眾人走來,整個身體都覆蓋著蟄毛,腹部凸起的螯肢令人望而生畏,**的上身隻有薄紗裹胸,下麵卻長著四個圓圓的眼睛。

顧洛雪半天才回過神,腦子裏隻想到一個東西,顫巍巍開口:“蜘,蜘蛛……”

“是絡新婦。”羽生白哉蠕動喉結。

“什麽羅?”

“東瀛傳說中的妖魅。”羽生白哉重新站起身,神色驚訝說道,“是極危險的妖物,她們白天有著美女外形,晚上就露出蜘蛛的原形,吸食人血,**男子,當男子被**後三日的子時,會被其取走首級食用。

“說了半天,還不是蜘蛛精。”聶牧謠定下神,手中無常鞭一抖準備迎戰。

秦無衣麵無表情:“連東瀛的妖物都出現了,看來如今這長安城真是亂的不輕。”

絡新婦圍繞眾人踱步,尖足敲擊地板的聲音回**在神社,居高臨下的視線始終集中在羽生白哉身上:“郎君真的好俊俏,不如陪我三日可好。”

“妖孽!”

聶牧謠實在受不了這隻蜘蛛精,倒不是因為她是妖物,而是絡新婦妖媚起來的樣子讓她都受不了,話一出口,看了身旁顧洛雪一眼,兩人心有靈犀,幾乎是同時出手,聶牧謠雙鞭攻左,顧洛雪仗劍攻右,兩人招數雖不及羽生白哉剛猛,但輕靈柔和,重意不重力,雙鞭一劍配合天衣無縫,招數犀利綿綿不絕。

羽生白哉的刀術與秦無衣相似,都是追求極致的速度和力道,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置敵於死地,但顧洛雪與聶牧謠的招數和他們卻截然不同,她們出手攻擊的部位是絡新婦的下肢,絡新婦的身體由八條蛛腿支撐,前足與後足交接的地方會異常薄弱,倘若能削斷蛛腿,絡新婦也隻能任人宰割。

絡新婦也看出她們二人意圖,稍微向後退了幾步,好似也怕蛛腿被她們傷到,聶牧謠雙鞭宛如靈蛇出洞,一白一黑交替攻出,絡新婦揮舞螯肢,雖體型龐大但身形卻異常靈活,輕而易舉避開雙鞭,聶牧謠見難以近身,指間扣起數枚淬毒銀針,反手一揚向絡新婦胸前急射。

絡新婦胸前那四隻眼睛能時刻洞悉四周任何異動,卻不像她身體其餘地方有厚厚螯甲保護,連忙收回螯肢遮擋,銀針射落在螯肢上,竟然紛紛折斷,螯肢能毫發未傷抵禦羽生白哉的影徹,聶牧謠當然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銀針上,她隻是要聲東擊西,見到絡新婦收回螯肢,雙鞭準確無誤纏住妖物前足。

另一側的顧洛雪劍招輕柔飄逸,月瀆在她手中變化無窮,劍尖幻出點點寒星,看似輕描淡寫卻招招威力無窮,絡新婦試圖用布滿尖刃的前足逼退顧洛雪,但她身法猶如靈貓捕鼠,閃轉騰挪遊刃有餘,反將絡新婦逼迫的節節後退。

左右兩邊皆受到攻擊,絡新婦一邊要防備聶牧謠銀針偷襲蛛眼,一邊又要與二人纏鬥,一時間分身無暇難以兼顧左右,雖然局勢上,暫時她們二人占有上風,但還是與絡新婦僵持不下。

“白哉!”

聶牧謠突然對羽生白哉大喊一聲。

她們兩人合力僅僅隻能逼退絡新婦,但未必有能力一擊破敵,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散絡新婦注意力,真正的殺招留給了羽生白哉。

羽生白哉心領神會,拖刀疾步襲出,直取絡新婦中間大開的命門,刀尖拖行在地火光四濺,一路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絡新婦見羽生白哉氣勢洶洶,想要收回前足相抗,但左右兩足皆被顧洛雪和聶牧謠困住,眼看羽生白哉已到身前,絡新婦突然身子猛然一抖,刹那間,妖物遍布全身的蟄毛如同漫天箭雨,暴雨梨花般向三人疾射。

一時間,神社內璨璨幽藍光芒鋪天蓋地,這些細若牛毛的蟄毛一看便知沾有劇毒,但凡其中任何一枚割破皮膚都必死無疑,但三人卻毫無退卻之意,都心知肚明,倘若一退就前功盡棄。

聶牧謠卷起雙鞭,在麵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顧洛雪劍招更快,挑起多多繁星般的劍花,紛紛將襲來的蟄毛擊落,但依舊沒有讓絡新婦有機會收回前足。

羽生白哉距離絡新婦已近在咫尺,手中影徹逆刀揮出,借助摧枯拉朽的刀氣,震飛身前蟄毛,刀勢從下向上劃出一道光影。

當!

絡新婦螯肢相交,不偏不倚擋住影徹刀刃,但羽生白哉似乎算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非但沒有猶豫,反而更上前一步,邁足踏在絡新婦的螯肢上,借力一躍而起,整個人飛過絡新婦的頭頂,雙手緊握影徹,居高臨下大喊一聲。

般若淨世!

這是羽生白哉刀術奧義絕招之一,持刀淩空的他像是下凡天尊,直直一刀從絡新婦頭顱直斬而下,刀勢石破天驚,等到羽生白哉落地,地麵轟然四分五裂碎開,騰起陣陣煙塵模糊了神社。

煙塵在漸漸消散,不可一世的絡新婦矗立不動,忽然在她額間露出一道印記,慢慢筆直的向下蔓延,直至她整個身體被一分為二,聶牧謠和顧洛雪長鬆一口氣,但羽生白哉卻沒有收刀,東瀛傳說中最危險的妖物,不應該這樣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