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注孤生
賀陶買的房子是毗鄰巍峨如山的垃圾堆，而且房子的麵積小，樓下隻有兩間臥室，樓上的格局也相仿，兄弟兩個沒有那麽多的心情打理，樓上一直空著。賀陶的房子是五萬元買的，不代表老者這個院子足有八畝地的豪宅也隻值五萬元。
賀陶不確定地說道：“老爺爺，您是不是說錯了？這個價格不太對。”
方如鏡和方九購買的那些房子，從五六萬元到十幾萬元不等，根據房子的格局大小位置來決定，賀陶估摸老者的房子要價三十萬，方九這個黑心鬼也會同意。老者開價五萬，賀陶真的於心不忍。
老者擺手，示意賀陶和他走上樓，邊走邊說道：“樓下有一個丹房，我以前愛煉丹，現在沒那個閑心了。二樓是休息的地方，三樓是我沒事兒彈琴的地方，帶你去看看。”
三樓一半是房間，一半是露台，來到三樓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擺放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和光可鑒人的木本色地板交相輝映，
老者來到鋼琴前，隨手試了幾個音說道：“其實我是個不錯的鋼琴師，今後你給我安排一個彈琴的工作就行，每年五萬的薪水不多吧，你看我年紀一大半，估計活不了多少年。”
房子要價五萬，老者每年的薪水也要五萬，這個薪水實際上很高了，聯盟幣一直堅挺，兩萬元就足夠一家人過上不錯的生活，五萬元絕對屬於高薪。
賀陶原本還在疑惑老者的房子要價太低，現在聽到老者要求五萬的年薪，賀陶想也不想地說道：“沒問題，您覺得不虧就行。”
老者說道：“我開心就工作，不開心就不工作，沒問題？”
賀陶看著老者足有八十歲的樣子，估計老者天天要求工作賀陶也於心不忍，賀陶爽快說道：“行，我就能做主。”
老者坐正了身體，說道：“給你彈一曲，免得讓你擔心我水平不濟。”
老者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行雲流水般劃過，熟悉的旋律響起，是賀陶很熟悉的《迷失的月光》，這是一首淡淡憂傷的小提琴協奏曲，老者用鋼琴演奏的效果依然非常優美。
賀陶的目光落在了牆壁上懸掛的一把小提琴，小時候的賀陶學過小提琴，父母離世之後賀陶早就失去了拉琴的欲望。
察覺到賀陶的目光，老者用下頜指了指小提琴，說道：“會的話就嚐試一下，沒人笑話你。”
賀陶走過去，拿起小提琴遲疑片刻，他在老者彈奏的節拍銜接處開始拉響小提琴。老者的琴音立刻變成了伴奏。淒婉的小提琴聲和清脆悅耳的鋼琴聲交織在一起。
老者的琴音似乎帶著魔力，原本手法生澀的賀陶在鋼琴音的帶領下，越來越嫻熟，小提琴的旋律也越來越淒婉。賀陶閉上眼睛，憂傷的旋律中賀陶的淚水灑落。
學琴的那個時候，每天是父親帶著賀陶去上課，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拉琴的賀陶能夠看到父親叼著香煙對著自己微笑，那笑容此刻如同烙鐵，燙得賀陶心痛。
小三和旋之後，小提琴協奏曲結束，賀陶轉身，用袖子抹去淚水。老者說道：“這是房子的土地證，拿去就可以更名過戶，去吧，別在這裏掉淚讓我老人家不開心。”
身後風聲響起，賀陶反手抓住襲來的土地證，老者說道：“小提琴是我親手製造的，送給你回去好好練。有情感沒手法，糟蹋了這首曲子。”
賀陶晃了晃土地證，抿著嘴唇快步離開。自始至終，賀陶沒機會詢問老者的名字，最初是沒找到機會，最後是忘了詢問。
走出院子，冷風吹來，賀陶冷靜下來，他也不知道方才為什麽如此激動，而且自己拉琴的手法似乎提升了許多。
賀陶轉身對房子的方向欠身行禮，房間裏傳來鋼琴的聲音，那是一首同樣極為出名的《送別》，這是老者在與賀陶道別。
賀陶提著小提琴和土地證徜徉了許久才回到家門附近，有幾個醉醺醺的尉官正在把車上的睡袋之類的東西搬運下來。
賀陶經過的時候，一個臉上有些肥肉的尉官捏著嗓子說道：“姐姐，你怎麽掐人家呢？”
另一個尉官同樣捏著嗓子說道：“小鮮肉，姐姐就喜歡你這樣的。”
另外幾個尉官笑得前仰後合，賀陶豎起中指走進房門，方蘭婷醉眼迷離的靠臥在沙發中喝茶，方如鏡坐在窗前的桌旁，看到賀陶走進來，方如鏡招手。
賀陶走過去，方如鏡皺眉說道：“誰惹你了？是方才那兩個混賬？”
賀陶明顯哭過，賀陶急忙說道：“不是，是拉琴的時候想起了父母，有些難過。”
方如鏡這才看到賀陶拿著的小提琴，方九端著茶盤走過來說道：“這把小提琴的做工不俗啊。”
方蘭婷慵懶說道：“注孤生的作品風格，小敗家子，花了幾十萬？”
賀陶舉起小提琴，世家子弟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同，他們是琴棋書畫吃喝玩樂無一不通，賀陶就不懂這些。
賀陶反複打量小提琴說道：“一個老爺爺送的，他這說自己做的。”
方九放下茶盤，雙手接過小提琴，仔細打量著問道：“你確信他說是自己做的？”
賀陶把土地證放在桌子上說道：“路上偶然遇到，我送他回家，然後我把他的房子買了下來，這把琴算是添頭。”
方九隱瞞看了方如鏡一眼，方如鏡裝作漫不經心的打開土地證，方如鏡的眼眸驟然收縮。
方九說道：“看錯了，原來不是注孤生的作品，琴身上沒有他的獨家標記。不過這把琴不錯，我說你行啊，出去轉了一圈就能買了一幢房子，你出門帶了那麽多錢？”
賀陶用手一拍腦門說道：“忘了給錢。”
方蘭婷眼中的醉意不翼而飛，沒給錢就把土地證拿來了？賀陶長得好看啊，不給錢就能弄來房子？
方如鏡來到沙盤前說道：“哪幢？賣主如此客氣，還送了你一把小提琴，為師晚上把錢送過去，順便拜訪一下。”
賀陶遲疑說道：“老先生說房價五萬，不過我雇用了他，每年給他五萬元的薪水，他的鋼琴彈得相當出色，絕對是專業水準，我聽得出來。”
方如鏡說道：“小事，你答應的事情，為師怎麽會讓你食言而肥。”
賀陶指向了老者的房子位置，方如鏡的眼中光芒跳動，那幢房子算是楓林小築位置最好，保持也最好的房子，五萬元，哪怕是十倍的價格也值。
方如鏡說道：“你去樓上收拾一下，你蘭婷姐的部下要住在樓上。”
賀陶沒有多想，找了一把掃帚向樓上走去。賀陶上樓之後，方九壓低聲音說道：“注孤生晚年的作品，他收山之前的幾年，製造的小提琴就不再刻下標記。”
方如鏡打開房產證，注孤生三個字赫然在目。方蘭婷的酒意被嚇醒了，注孤生是兩百多年前的製琴大師，後來不知所終，誰也不知道他隱居在了哪裏，沒有人想到注孤生沒死，不僅活著，還生活在楓林小築。
一個兩百多年前的製琴大師，他歸隱前至少也有七八十歲，現在他至少也有三百歲了，沒有金丹期的修為，就沒有這麽悠長的壽元。
方如鏡起意購買楓林小築的房子之後，他就走遍了楓林小築，也曾經路過注孤生的家。他沒有感應到任何強者的氣息，這足以說明注孤生實力很強，超過了方如鏡這個金丹大修，否則無法瞞過方如鏡的感知。
方如鏡說道：“我現在就去拜訪。”
方蘭婷起身，方如鏡說道：“吉凶難測，注孤生這個人性情古怪，你去了會有危險。”
方蘭婷指了指肩頭，身份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再強大的修士也不敢對抗國家意誌。
方九知趣說道：“我留下看家。”
方如鏡和方蘭婷匆匆走向遠方的楓林，方蘭婷忍不住問道：“二伯，注孤生為什麽對那個傻孩子這麽好？我總覺得不正常。”
方如鏡沉著臉說道：“我也這樣想，我擔心最壞的事情發生。”
方蘭婷緊張問道：“什麽事情？”
方如鏡說道：“他想搶我的徒弟。”
方蘭婷露出要吐的姿態說道：“二伯，你想多了。”
方如鏡說道：“你不知道，翼龍的資質絕佳，必然超過我。”
方蘭婷問道：“二伯，你不會說他有機會成為金丹大修吧。”
方如鏡舉手，方蘭婷這才看到前方的小路上站著一個拄著拐棍的老者，方如鏡拱手抱拳說道：“瀚海方如鏡見過注孤生先生。”
注孤生冷漠說道：“瀚海方家，好大的名頭，你們自己一家子蠅營苟且不求上進，連教徒弟也不教好的方麵，專門教他如何算計別人，你的修行修到了狗身上？”
方如鏡厲聲說道：“我尊重你是前輩，既然你如此信口雌黃，我也不需要客氣了。”
方如鏡右手虛抓，一柄閃耀著金光的長劍出現在手中，注孤生冷笑說道：“你出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