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家處是天涯
練氣，練的是一口氣，這口氣從呼吸而來，從血液運行而來。唯有旺盛的氣血，才有可能通過修行凝結出真氣，從而踏入修行的大門。
練氣階段是在調整五髒六腑，讓自己的生機更加旺盛。可以把身體當作大地，唯有肥沃的土地，才能孕育出生命。
修煉無雙譜需要在體表繪製符文，並讓身體吸收繪製符文所消耗的金屬，這就需要體內的氣血去滋養。在這之後符文戰甲會隨著本體的實力提升而提升，當然付出的努力也是雙倍。
在賀陶感到精神有些恍惚的時候，他停止了修行，強烈的饑餓感讓賀陶冒出了虛汗。賀陶睜開眼睛，方如鏡把另外一碗粥送到了他麵前說道：“是不是饑餓難當？”
賀陶一邊點頭一邊接過粥碗，風卷殘雲地把粥喝幹。方如鏡說道：“藥補不如食補，我熬了一些食材，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了，你先耐心等待。”
賀陶抓過睡袍披在身上，正準備說話，傳來了門鈴聲，方如鏡露出笑容說道：“你的同學。”
賀陶頗為意外，旋即想到自己三天沒上學了。賀陶起身，方如鏡已經快步走出去，房門打開，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導師，原來您在這裏。”
方如鏡含笑說道：“賀陶是我的弟子，他身體不舒服，我自然要過來看看。進來說話。”
賀陶走出臥室，首先走進來的是柳少君和許夢雅這對雷霆姐妹，然後就是賀陶最熟悉的五行組。賀陶聽方如鏡說是自己的同學，他就想到了五行組這兄弟五人，他們五個來過賀陶的家。
看到賀陶臉色蒼白，步履蹣跚的走出來，米糊誇張地張開雙臂喊道：“核桃，核桃啊，你是不是被人剝殼吃肉了？”
賀陶大恨，米糊最喜歡開玩笑，核桃這個外號就是他給起的。按照米糊的說法，賀陶這個家夥外表冷漠，內心脆弱，核桃就是最好的寫照。
米糊抱住賀陶，賀陶忍不住發出呻吟，藏在皮膚之下的符文戰甲依然讓賀陶千刀萬剮般的劇痛。
圖秋園急忙說道：“快鬆開，賀陶要斷氣了。”
米糊鬆開賀陶，賀陶額頭冷汗涔涔，米糊知道自己闖禍了，賀陶的狀態明顯非常不好，被他用力一抱更是雪上加霜。
米糊攙扶著賀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柳少君好奇問道：“怎麽弄得這樣慘？”
闖禍的米糊訕訕說道：“肯定是導師傳授了賀陶特殊的秘法，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導師，我說得沒錯吧？”
方如鏡笑而不語，方如鏡不想撒謊，更不想解釋，就讓他胡亂猜去吧。柳少君吸了吸鼻子，驚訝看了方如鏡一眼。廚房飄出來的淡淡氣息包含了十幾種珍貴藥材的味道，導師這是下血本給賀陶滋補啊。
賀陶抹去汗水說道：“這麽冷的天，麻煩大家過來看我，真是很感動。”
米糊坐在賀陶沙發的扶手上，說道：“兄弟嘛，我這幾天正在琢磨舉辦一個命名大典，慶賀五行組進化為六合組，加入唄。”
賀陶翻白眼，米糊總是念念不忘把賀陶拉入他們的小圈子，賀陶是真的沒興趣。現在成為了方如鏡的入室弟子，賀陶更不會浪費時間和他們幾個廝混。
方如鏡說道：“賀陶性子冷淡，你們多和他接觸，對他的確有好處。”
米糊大喜說道：“聽到沒有？導師發話了，你敢不聽嗎？”
賀陶無力說道：“我真的不喜歡湊熱鬧。”
米糊眼珠一轉，看著柳少君說道：“柳大美人，你和許夢雅也加入唄，咱們弄一個八卦組。”
哄笑聲爆發，柳少君鄙夷說道：“丟不起人。”
米糊故作哀傷地說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成為了導師選定的種子選手，就瞧不起我們這般老同學了，世態炎涼，老天哪，你咋這麽冷。”
賀陶胳膊肘撞過去，米糊說道：“別亂動，我和告訴你，哥從小練習護體術，反震傷害了你就不好了。”
輕笑聲再次發出，方如鏡說道：“立鼎蟠龍訣，你的根基其實不錯。”
米糊說他從小練習護體術，大家認為是吹牛，方如鏡說出了立鼎蟠龍訣，眾人看迷糊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賀陶驚訝問道：“你真練過？”
米糊抓著頭發說道：“沒想到讓導師看出來了，這真不好意思，嘿嘿嘿……”
方如鏡是在那天使用真氣檢查的時候，發現了米糊根基夯得很紮實，從氣息上判斷，應該是修煉了立鼎蟠龍訣，這是一門非常不錯的煉體秘法。可惜這門連體術需要多年苦功才能登堂入室，米糊還沒有真正入門。
方如鏡說道：“立鼎蟠龍訣需要反複錘煉身體，你應該有些怕苦怕痛，這不好。如果你有興趣，日後可以與賀陶一起對練，拿出真正的力量去攻擊對方，這才能夠促進共同成長。”
米糊做出嬌羞的樣子問道：“導師，你看出了我修煉了練體術，為什麽不選我進行培養？人家好失望的。”
眾人忍得肚皮抽筋，方如鏡坦誠說道：“練體術想要入門，需下苦功，不怕吃虧與疼痛，想要大成，需要常年服用大量藥物進補。平凡之路不適合你這種需要常年積累的學生，若是你有大恒心大毅力，未來會有一番成就，但不是現在。”
圖秋園試探著問道：“導師，我呢？”
方如鏡說道：“你的天賦不錯，可是氣感太弱了，應該是冥想打坐的時候不夠專心。錯過了初級學院的學習期，在畢業之前沒有凝結真氣的話，天賦再高也是鏡花水月。”
圖秋園低頭行禮，默認了方如鏡的指點。柳少君笑眯眯說道：“導師，你看我們姐妹和賀陶誰的未來成就更大？”
方如鏡委婉說道：“看誰能努力。”
許夢雅眼眸流露出驚訝的神色，以前方如鏡不是這麽看好賀陶啊，今天怎麽換了口風？估計這是客氣的說法，畢竟賀陶成為了方如鏡的入室弟子，方如鏡不好意思說實話，否則肯定是賀陶成就更大。
柳少君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賀陶三天沒上學，大家前來探望，結果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樣的家夥可以和雷霆姐妹相提並論，甚至誰努力誰的成就更高？
方如鏡岔開話題說道：“米扈，如果你願意和賀陶對練切磋，我可以考慮傳授你一些修行上的技巧。”
米糊的真正名字叫米扈，方如鏡自然不能稱呼他的外號。米糊急忙站起來說道：“導師，君子一言。”
方如鏡說道：“記住，是真正的切磋，那樣的訓練很苛刻，會很痛。”
米糊嬉皮笑臉說道：“我會手下留情的，不會讓您的得意弟子吃太多苦頭。”
方如鏡搖搖頭，還真是有信心，也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這幾天觀看米糊的劍法，真的是很一般。方如鏡在賀陶家坐鎮，五行組和雷霆姐妹很快告辭離去。
方如鏡看著眺望窗外的賀陶問道：“是不是認為與米扈的切磋沒壓力？”
賀陶回過神來，謙遜說道：“弟子沒這樣想。”
方如鏡說道：“最初他會頑強到讓你崩潰，他的護體術沒有入門，抗打擊的能力已經超出你的想象。平凡之路上這樣的對手必然會出現，找到擊敗這種對手的方法，這是一種寶貴的財富。”
方如鏡的心頭微微生出警兆，他沒有過於當回事，窺視的人在很遠的地方，而且氣息很弱，也許是個踩點兒的小偷。
黃昏已經過去，夜色降臨，冬日的夜晚昏暗，本來就稀疏的路燈光芒中一個帶著大墨鏡的青年男子呆呆看著遠方那幢亮燈的房子。
方才一群少年男女走過，他們熱烈說著核桃成為了方如鏡弟子的變化，臆測核桃是不是得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傳承。
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現在青年男子的嘴角，那笑容很淡，消失的也很快。他身邊那個風塵味道很重的女子問道：“在這裏發呆幹什麽？你知道風聲剛剛消了一些，這個時候必須盡快離開楓舞城。”
青年男子收回目光說道：“我在這附近流浪過，甚至在這裏得到了一點點家的感覺，不過沒什麽了，我們走。”
女子狐疑看了男子一眼，她明智地沒有發問，她知道這不是實話。方才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笑容雖然稍縱即逝，卻落在了女子的眼眸中。
他在這裏有牽掛？很有可能是這樣，雖然這裏因為垃圾山的存在而失去了富豪們的寵愛，依然有一些家境不錯的人居住在這裏。這裏的女孩子冰清玉潔，知書達理，他肯定是對某個女孩子動心了，否則他的笑容不會那麽溫柔。
男子轉身說道：“走啦。”
女子抿著嘴追上了男子，風雪起，這對年紀不大的青年男女迅速消失在風雪中，他們留下的腳印迅速被雪花填滿，大地一片銀白，掩蓋了所有的離愁別緒，也遮蔽了行人的視線，前方是沒有家的遠方，那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