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扭轉乾坤

(一)夏乾的提示

一晃一上午快過去了。正午的太陽灑下,夏乾與韓薑在屋內對坐,沒人說話。

錢夫人進了裏院,就一直沒出來。如果她一直在院子裏站著,倘若夏乾現在出門,就會被錢夫人看到。錢夫人現在瘋瘋癲癲,不知會惹出什麽事來。

而慕容蓉與柳三都沒有消息。

韓薑何嚐不知夏乾心中焦慮,可如今卻別無他法。他們被困在房間裏,進退兩難,形同死局。夏乾一邊靠在窗邊看情況,一邊讀著易廂泉的半封信。他看著看著,便將信一丟,心煩,自然什麽都看不進去。

韓薑趴在**,伸手撿起易廂泉的信,“他信中所說的吳府案件,你可有眉目?”

夏乾還在窗口張望,隨口答道:“易廂泉都破不了的案子,我是解不開的。韓薑,我剛才就在想,幫管家既然檢查了我們的信,又把信抽出去了一頁,會不會是因為易廂泉的來信中寫了錢府血案的重要線索?”

韓薑也有了一絲希望,“也許易廂泉在京城報了官。”

夏乾聽聞,眼中有光了,“萬一易廂泉來找我了呢?也許正在趕來長安的路上。”

“如果他沒來呢?”

“他沒來,”夏乾有些悶悶不樂,“那我們再想想。”

韓薑回憶了一下,“我們一點點來想。我隻是之前去錢府當鋪和賬房先生打了照麵,之後再進錢府,喝了酒水就暈了,再醒來就在大牢。”

“誰給你的酒水?”

“錢夫人、丫鬟,都給了。在酒席上也喝了不少。說起錢夫人,她進內院多久了?”

“至少一個時辰,”夏乾瞅了瞅門外,“當日我眼瞅著她歇斯底裏大叫,拖著屍體就出來了,方才看她的目光也渙散得很。你說,她是不是真瘋了?”

“也許是吧。”韓薑將信件翻來覆去,想找到一些上一頁的墨痕,可是一丁點痕跡都找不到,“你說,易公子真的能給出重要的線索嗎?”

夏乾趕緊點點頭,“很有可能,他就是很厲害!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韓薑笑笑,“我從未見過他,隻覺得你口中的易廂泉是個聰明的好人。他就沒有失策的時候嗎?他破了這麽多案件,就沒有仇家嗎?”

夏乾撓撓頭,“以前破小案子的時候,沒什麽仇家吧。大案……就是青衣奇盜的案子了。”

“還是很危險的,”韓薑搖頭,“可能你不覺得。但我們行走江湖的都知道,世道險惡,易廂泉的這個差事很容易有仇家。你常常同他在一起,都要注意安危才是。”

“等他來長安再說吧,我打算再找一家驛館悄悄給他送信。”

“那也是好幾日之後了,隻怕有變故,”韓薑抖了抖手中的信件,挑眉道,“易廂泉竟然在汴京城遇到麻煩。這個吳府的案子倒是不容小覷,女孩子消失在浴房之中,之後被埋在土裏……”

夏乾心神不定,本來是不打算想案子的。但韓薑卻很是認真,“你說,吳府浴房會不會和咱們這個一樣,有小窗、排水口之類?”

“一般都有。”夏乾點點頭,“我在幾日之前去過華清池,那裏的浴池的確是有排水口的,不過很小,恐怕無法容得下一人出入,更何況一個小姑娘,好端端地為何要鑽排水口?”

“擠一擠說不定可以出去。”

“怎麽擠?砍胳膊砍腿?”夏乾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硬擠出去,胳膊腿都變形啦,豈不疼死!”

他話一說完,自己一愣。

韓薑也愣住了。

“擦傷。”二人異口同聲說了這個詞。

韓薑使勁點點頭,“應該沒錯,擦傷是死後造成,很有可能是姑娘死後從浴室排水口被擠了出去。”

夏乾轉而又搖頭道:“既然是被老頭虐待過,定然遭過鞭打,如此說來老頭在浴室裏打了這個女孩,之後女孩死掉,老頭把她塞出了浴室?自己藏在浴房中,隨後待眾人來了之後悄悄溜走,再埋人?”

“不可能,錯誤太多,而且不合情理。一個大活人,說藏就藏?他哪來的時間埋人?”

夏乾歎氣:“可咱們也沒見過吳府的浴室,萬一可以藏人呢?人躲在水裏呢?嗯……我果然想不出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我有傷,又喝不得酒,隻能看這個打發時間。”

“你這樣,你師父不說你?”

韓薑淡淡道:“師父病了,管不了我。”

“你師父得了什麽病?”

“不容易好的病。”她的雙目垂下去。

就在此時,院內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敲門聲已起。

“是我,開門。”

門外傳來慕容蓉的聲音,有些疲憊。

(二)來人

敲門聲響起,孫家醫館的夥計立即去問道:“是誰?”

“自家主子不認識?”

聽見這話,易廂泉匆忙從裏屋跑出來。門開了,隻見孫洵站在門前,似是匆匆跑來。她罕見地朝易廂泉笑了,但這笑容轉瞬即逝。

“你受傷了?”

“沒事,”易廂泉回答得很是敷衍,卻問孫洵:“你平安回來了就好。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你這是刀片割傷的,”孫洵隻是看著傷口,然後厲聲問道,“究竟出了什麽事?”

“吳大人死了。”易廂泉平靜地說。

孫洵一驚,連忙拉他進屋看傷。易廂泉講了他的經曆,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孫洵把他的傷口重新包紮,之後一邊洗手,一邊道:“現在要怎麽辦?”

易廂泉沒說話。

“自身難保。”孫洵說著,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對方為什麽要對你動手?”

“觸犯了對方利益。”

“這件事結束之後,”孫洵低頭擰著毛巾,“你換個地方躲幾日。也許可以去西邊找夏乾,離開中原。再讓萬衝派幾個人去護著你。等風聲過了,再回來。至於吳府的事……”

“你呢?”易廂泉忽然問道,“你在宮中被暫扣,怎麽回來了?”

他這樣問,顯然是含著愧疚情緒了。孫洵雙手叉腰轉過身來,“我遇到貴人了,一會兒有人要見你。要不然我為什麽還要重新給你包紮?你看看你自己係的結,這都是什麽東西?”

她嫌棄地把紗布丟掉。易廂泉有些疑惑:“是誰要見我?”

孫洵還未說話,醫館的門就響了。她急忙奔過去,之後便找人喚易廂泉去廳堂。

廳堂似有客人,來者不知何人。

易廂泉狐疑地出了房門,卻見廳堂內坐一女子,也是二十多歲,可能比易廂泉大一些。她的麵容端莊秀麗,身著華服,帶著幾分貴氣。她這一落座,反倒顯得廳堂寒酸不少。

孫洵和夥計不知去哪兒了,屋中僅有易廂泉和女子二人。金色陽光將屋子曬得透亮,像是不經意地跟著女子的腳步進了這窄小的房間。

易廂泉眯眼打量眼前人,而女子也好奇地打量著他。

二人對視片刻,易廂泉突然跪了下去。

“恕草民無禮,不知舒國公主大駕光臨。”

易廂泉說得很有禮貌,也很是恭敬。而孫洵端茶進來,見易廂泉跪地,心中不由得一驚,自己連忙跪下問道:“可是他冒犯了您?”

“沒有,沒有,快快請起,”公主連忙伸手來扶,“有些話想與易公子說說。”

易廂泉聞言,有些吃驚。他看了看孫洵,又看了看公主道:“公主此次出宮定是不易,不知有何要事?”他未等公主回答,隻是對孫洵輕輕點頭。孫洵會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舒國公主慢慢站起,雙眸漆黑,不出聲地盯著易廂泉看。陽光穿過她的黑發,也映著她頭上的翡翠玉石,顯得更加耀眼。而易廂泉隻是低著頭,沒有亂看。

舒國公主拿出一個錦盒,“將燙手之物歸還。”

易廂泉伸手接過錦盒,隻覺得裏麵是紙質之物,輕得很。

公主歎息道:“吳大人之事我方才已經接到了消息,他已經……吳大人年事已高,但死於非命,終究令人唏噓。皇兄聽說之後,也很是震驚,打算親自處理後事,我這才有空跑來。聽說弓箭似乎是遼國軍營所製,卻不知是不是真的。”

易廂泉沒有接話,隻是將錦盒打開。裏麵是一些紙質公文,收據和書信,數量不多。對比信紙和墨,似乎都是同一種;再看筆跡,幾封信卻完全不同,口氣也不同。

易廂泉將信紙對光而觀,顯得有些詫異:“這些信……行書、草書,有的字似顏體,有的則字形怪異,排列淩亂,有些卻有同樣的落款。”

“白。”公主輕聲道。

易廂泉沒有說話。

公主說道:“今日孫洵姑娘入宮,找她麻煩的宮人我已經查出,但再查其幕後主使,卻根本查不出什麽了。這種情況在宮中很常見,很多辦事的人,都不是自家主子親自指派的,是一層一層派下來的。要想尋真正的幕後人,要重新一層層地查回去,隻怕非常困難。”

易廂泉點點頭,這是意料之內的。

公主又道:“綺羅與綺漣自小與我交好,所以我幫了吳大人這個忙。朝臣一向不可與後宮女眷有過多來往,今日之事已經鬧大,又入了皇兄耳中……”

易廂泉點頭道:“既然聖上已經得知公主與朝臣有瓜葛,隻怕會有麻煩。”

“我不後悔做了這些事。本是同根生,皇兄隻是威脅我要送我去和親。”公主輕輕抬起頭,神情有些高傲,“我當然知道,大宋從來沒有和親先例。這種屈尊之事,皇兄斷然不會做的。頂多是禁足數月,給個封號,匆匆安排個貴胄嫁了。”

公主說得很簡單,但她的心底並不平靜,將手伸向茶杯,想要喝一口茶。

易廂泉道:“宮外的水不幹淨,還是不要喝了。”

“死在宮外,也比死在宮內好。”公主淡淡地說,端起了杯子。

“但死在我們這兒就不太好了。”易廂泉說完這句話,依舊低著頭。

見他居然敢這麽說,公主愣了一下,慢慢放下了茶杯,顯然有些生氣了。

易廂泉又道:“可曾有人看見公主出門來?”

“宮內多少雙眼睛,多少雙耳朵,自然知道我出宮來。怎麽,你怕我來這裏給你增加麻煩?”公主霍然站起,輕蔑道:“吳大人怎會信了你這種貪生怕死之輩。”

易廂泉沒有反駁,隻是將這幾封信拿到一邊去,又拿了很多紙墨,開始抄信。

公主一下就懂了,“你在做仿品?”

“若是喜歡研究字跡的人,恐怕很容易就看出來。”信的數量不多,易廂泉抄了一會兒便抄完了,又用布將原來的信件包好,遞回去,“這東西始終是燙手的,可能還要在您手中多燙一會兒。”

“此話怎講?”

“既然有人監視你我,那‘幕後人’一定會知道你來醫館是來歸還證物的。但絕不會想到你來醫館送還錦盒,留下一個空盒子之後,將信件又帶回去了。”

公主有些吃驚於他的想法。

易廂泉又補充道:“你將信件收好帶走。回去之後,將信件找個安全的地方收起即可,斷不可埋於院中,惹人懷疑。此事我想了很久,覺得這種做法最是妥當。至於幫是不幫,全看公主意願。”

公主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接過來。看得出她不是衝動行事的人。

易廂泉又道:“不管公主如何選擇,我都很是敬佩。朝廷之中有了蛀蟲,您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已經十分英勇了。許多皇宮貴胄出身高貴,卻一輩子沉溺於錦衣玉食的日子裏,青史上不會留下他們的英名。”

“也不會有我的。”公主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諷自己。

“未必。也許您此刻已經扭轉乾坤了。”易廂泉很認真地看著她。

“我不做這種非分之想。我隻是覺得……身為大宋的公主,是不是應當做點什麽。”

公主慢慢接過了信件,將它們緊緊握在了手裏。

易廂泉不易察覺地舒了口氣。

“那你呢?”公主看向他,問道,“那‘幕後人’會不會派人來查你?”

“會。”

公主皺了皺眉頭,“那你怎麽辦?東西在我這裏,但那‘幕後人’卻認為東西轉交給了你,那豈不是會找上門來?”

“對,但這也是一個機會。”易廂泉不易察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借這個契機,說不定我能見到那位姓‘白’的大人物。”

(三)扭轉乾坤

慕容蓉推門而入。

夏乾急忙上前問道:“柳三呢?”

“很安全。牢內有打鬥的痕跡,但柳三毫發無傷。”

夏乾和韓薑對視一眼,都舒了一口氣。

慕容蓉卻臉色不佳,“但是,不論我如何勸說,衙門都不肯放人。”

夏乾忙問道:“是因為錢陰嗎?”

“多半是。也不知錢陰給了衙門什麽好處,竟能讓他們昏庸至此。官商勾結一向是大忌,他們就不怕京城派人來查?”慕容蓉一向說話柔和,如今語氣不善,顯然是生氣了。他連喝了三杯茶,又道:“我和衙門交涉了很久,大概明白了對方的動向。錢陰原來是想用韓薑做替死鬼,但如今見我們如此大費周章地救人,又改了主意。”

“這麽說,他們放過韓薑了?”

慕容蓉點頭,“沒有派人出來找人,但他們扣押了柳三。”

聽到前半句,夏乾和韓薑都舒了一口氣;再聽後半句,兩人都有些生氣。

韓薑問道:“錢陰的意圖是什麽?此案怎麽結?是不是再隨便找個錢府小廝頂罪?”

“或者讓柳三頂罪,”慕容蓉看向夏乾,“就看夏公子怎麽選。如果夏公子想救柳三,估計要和錢陰協商。”

夏乾急得背著手走來走去,“這種情況我們不是沒想過。隻要能救出柳三,做什麽都可以。”

慕容蓉搖頭,“夏公子,這樣是不行的。錢陰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在他向你提條件之前,你必須清楚自己的談判底線是什麽,多少商鋪,多少貨船。”

夏乾眉頭緊鎖。他對這些事不是太了解,所以不敢輕易承諾,隻道:“錢陰今日應該在東街查賬,我直接去找他談。”說罷,他轉身便要出門。

慕容蓉趕緊囑咐他:“還有,不要輕易做出承諾,夏家的產業馬虎不得。你可以探探錢陰的意思,回來與我們商量。”

夏乾點點頭,他現在覺得慕容蓉是個不錯的人。

他警惕地看看外麵,並沒有見到錢夫人的影子,倒是院中的花已開,未到姹紫嫣紅的季節,卻已經惹得蝶蜂飛舞。夏乾看著眼前的景象,卻突然停住了。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一個連易廂泉都可能不曾想到的想法。

夏乾遲疑了一下,轉身回了房間。韓薑見狀分外詫異,問他是不是忘了什麽。夏乾不語,隻是思考了一會兒,提筆準備寫信。

“我好像知道易廂泉的案子是怎麽回事了。”

韓薑和慕容蓉都愣住了。

夏乾在信上寫了兩個字,朝韓薑和慕容蓉攤開,笑道:“答案應該就是這個。”

韓薑、慕容蓉吃驚地看著。韓薑問道:“你怎麽想到——”

“很有道理,對吧?”夏乾有些得意地將紙張收在袖子裏,“易廂泉的案子其實不難,巧就巧在那仵作從未出過汴京城的門。易廂泉去過大理和西域,可是有些東西他未必有我了解。”

夏乾語畢,揣著信紙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得意地哈哈大笑,“今天可算是發生了一件好事。等信送到,易廂泉一定很吃驚。他可算知道我這個人有多重要了!”

(四)贏家

“這些信件很是重要,請務必小心。”

公主點頭,“放心,你也……務必小心。”

二人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公主緩緩轉身走出了房門,孫洵和夥計一直站在外麵,見公主出來立刻行禮。易廂泉倚門而立,並未有任何動作。

醫館門口停著一乘步輦,乍一看有些普通。公主緩步上前,驀然停住,回頭看了易廂泉一眼。易廂泉隻是點頭微笑,“後會有期。”

公主苦笑,華服沒在步輦之中。步輦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街口盡頭。夥計起身瞅了瞅易廂泉,眉開眼笑地衝孫洵道:“你說,公主是不是看上易公子了?”

“你吃飽了撐的,胡思亂想什麽?”說完,孫洵一個轉身就進了屋去。她推門,卻見易廂泉坐在榻上,臉色並不好看。吹雪在他腳邊徘徊著,蹭蹭他的衣擺,易廂泉也是不應。

孫洵見狀,回想起易廂泉近日的遭遇,原本一連串的問話到嘴邊也咽下了。她緩步上前,打破沉默:“吹雪回來了?需不需要吃點東西?”

“已經喂過了。”易廂泉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孫洵,“吹雪是不是很可愛?”

孫洵瞪他一眼,“你要做什麽?”

“你挺適合養貓的,比夏乾適合。夏乾自己都喜歡亂跑,更管不好它。它經常在外自己找東西吃,喚貓鈴可喚它回來。三日喂食一次,水與食物放在窗台即可。我與它都愛吃那幾種魚幹。”

孫洵接過吹雪,沒有說話。

易廂泉繼續道:“除了它,我也沒什麽牽掛——”

“什麽意思?”孫洵臉色發青,“你把它托付給我,你自己要去做什麽?公主同你說了什麽?”

易廂泉搖頭,轉而在榻上坐定,望向窗外,“與她無關,是我自己……吳大人遇刺後,也有人想殺我,但沒成功。”

房屋空寂,落針有聲。易廂泉尾音拖得很輕,仿佛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

“所以你就在醫館躲著?倒不如躲去更安全的地方,事情過了再回來!”

易廂泉雙手交疊,看著桌麵,似是刻意平穩心情,“對於朝中之事,吳大人之事,真相若是有十分,我所了解的頂多有一分。如今那位‘對家’行跡暴露甚多,再查下去,就一定會有結果——”

“別再查了!”孫洵上前推開桌上的算籌,有些焦急,“此事非你所長,一開始就不應參與其中。如今你隻掌握了一分真相,對方就要置你於死地。易廂泉,你至少要對自己的安全負責!”

易廂泉愣了一下,將桌麵上的算籌慢慢地一根根理好。吹雪在旁邊叫喚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道:“它餓了。”

“易廂泉!”

易廂泉摸了摸吹雪的腦袋,道:“解決這件事之後,我就去找夏乾。”

“你最好現在就去。你們可以在大宋境外會合,我去準備行李。要不要派人跟著?”她轉念想想,最終吞下了那句“要不要我跟著”。

孫洵的話未出口,易廂泉竟然回答了她:“你在這裏照顧吹雪即可。”語畢,他鋪紙研墨,慢慢寫起字來,“夏乾那邊出了事,我那日回信後才覺得不對。長安城很大,錢家勢力不小,夏乾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出事。我打算再寫封信,將真相複述一遍。”

“你都自身難保了——”

易廂泉從懷中掏出自己獨有的筆,蘸了一些杯子裏的水,道:“裏麵是柑橘汁,經火烘烤方能現字形。”他寫了一大段,待橘汁幹了,又將筆重新蘸上墨,寫了一些別的。孫洵遙望,隻見易廂泉寫了他即將前往長安一事,還寫了“願早日相見”。

他將信遞給孫洵,希望她能快點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