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幣詛咒事件
“你妹啊!”大叔進門的時候發出淒厲的咆哮,“衰斃了,居然遇到這種鳥事!”
正在敲電腦的我忙過來問這位室友發生了什麽事,大叔亮出一張百元鈔。
“假幣!在我完全沒發現的情況下,我收到了一張假幣!”
我聞言色變,迅速與大叔保持距離:“……快把它丟了!”
“愛說笑,丟了我豈不是得損失一百塊?”大叔不幹。
“我跟你說一件大學時遇到的跟假幣有關的怪事吧,你聽完就會知道,不丟掉它的後果可能比丟掉它嚴重百倍!”
【生活有風險,坐車需謹慎】
八達出現在宿舍門口時,我們險些產生了拿掃把把他趕出去的衝動。
住宿雖好,可也不能太貪杯唷。所以每個住校生都會定期回家。拿我們415宿舍來說,我、熱愛燒水的鍋爐工和肥胖的金氏基本是一周一回的,最帥的一燦、又瘦又老的排長和永遠在打遊戲的老蝸則是每學期一回,至於膚白個高的大衛、三角臉的爛操、強壯溫柔的容嬤嬤與窮困潦倒的八達,他們的回家頻率則是以月為單位。上個周末,八達就回了一趟老家。而等他再次降臨415,就變成了一個泥人。
“你是不是掉糞坑裏了?”金氏捂住鼻子,驚恐地指著一身汙黃的八達問。
“……泥坑!我掉進的是泥坑!”八達糾正。
“這樣啊,真沒意思。”
“你大爺!”八達朝著金氏就衝過來,“看我用你的床單來擦!”
金氏如臨大敵,我們則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準備欣賞一處令人激動的好戲……結果全身泥漉漉的八達卻腳下一打滑,“哧溜——”一下從門口滑到了他的鋪位前,脆弱的床被他撞得搖晃不止,**,屬於八達的衣服枕頭被子書本……統統義無反顧地投向了它們主人的懷抱。
總之在我們居安思危地護好了自己的東西時,八達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欲哭無淚地控訴道:“……我今天做錯什麽了我?”
事後我們了解到,那天八達的遭遇是這樣的:他坐一輛公車返回學校,眾所周知我們學校位於窮鄉僻壤,路況極其惡劣,尤其是經過一條泥濘地帶時,更是晃得跟吃了搖頭丸似的,而八達當時正靠著窗戶打盹,七晃八晃之下……他居然就給晃到窗外去了。而更不幸的是,他還不偏不倚地栽進一個積滿雨水的爛泥坑裏,然後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了。
“可憐的八達,你太倒黴了。”聽完八達的複述後,最具女人味的容嬤嬤同情地說。
“**木有係,比蝦米都強。”一燦那蹩腳的普通話讓人很難聽出關懷。
“東西沒丟吧?”鍋爐工問了個現實的問題。
一言驚醒夢中人,八達跳了起來,用最快速度將包包和身上的東西都翻出來擺在桌上檢查。老天啊,除了泥還是泥,整間415果斷變成草泥馬養殖基地了啊!
“好像都沒丟吧……”八達在數錢包裏的鈔票了,他的聲音總算恢複了一絲活力。
“那就行了,快去洗洗吧。”大衛說著習慣性想拍八達的肩——因為太髒了,千鈞一發之際又收回了手。
“收拾心情,晚上還有活動呢。”我說。
置身如此溫暖的宿舍大家庭,肮髒如八達也不禁感覺心靈受到了洗滌,他合上錢包,點點頭。
然後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把錢包打開了,他一張張撫摸著裏麵的百元鈔,將它們對著光線打量。
“又怎麽啦?”我們不耐煩地問。
“剛才摸鈔票的時候,有一張的手感好像不太對!”話音未落,八達發出了一聲比剛才悲憤十倍的慘叫,“果然!他喵的啊!!!”
被他捏在手裏的,是一張假幣。
【七大不思議是必須的!】
如果你熟悉415宿舍,熟悉十個臭男人的青春故事,你就知道八達是個什麽樣的人。簡單說,他是一個因為家境貧寒而對每一毛錢都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的人。一般八達會在回家的時候領一筆生活費,然後暫時過兩天手頭寬裕的日子,比如在吃泡麵的時候多切一片火腿腸下去什麽的(……光是寫都覺得各種慘),而如今,剛剛領了生活費的八達就赫然發現有一張錢是假的,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不過,拿到假幣雖慘,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口頭對八達表示同情,其實並沒有太往心裏去。相比之下,我們更關心那天晚上的活動——
看電影。
自從住宿生人手一部筆記本後,看電影就不是什麽稀罕事了。事實上415的無數個夜晚也都是在集體看片中度過的。至於上電影院這種奢侈行為,則當然是約妹子一起啦。不過有時候,班委也會組織大家一起看個片什麽的,鑒於這是一種夜間活動,大部分剛剛體驗住宿生活的同學總會很給麵子地參與。
那晚的地點是多媒體教室,看一個很老的港產鬼片,也不知道是誰挑選的,裝神弄鬼各種無聊——當然,對男生或許是這樣,不少女生還是看得心有戚戚的。班上最受歡迎的萌妹小蘋果表現得尤其驚恐。電影開演前,不少男生為了坐她身邊而爭破頭皮,最終卻還是敗在小蘋果的好友武則天手下。
順便說一句,身為男人婆的武則天果然藝高人膽大,在許多女生瑟瑟發抖之際,她卻全程不屑地摳著鼻孔。反而我們415的容嬤嬤被許多場麵嚇得尖叫,這兩人的性別絕對生錯了!
一個多小時後片子放完了。男生們大呼不過癮,因為經常隻穿褲衩亂跑而綽號阿童木的男生忽然提議:“不如我們來舉辦怪談大會吧!”
這主意立刻引來了一片附和。爛操和排長甚至吹起了口哨。女生們雖然嬌滴滴地喊著不要呀,好怕呀……但誰也沒有走的意思,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看鬼片時為了增加氣氛而弄暗的燈因此沒開起來。大家開始相互推薦,陸續開講。
阿童木講了個貓臉老太太的故事,相當驚悚,聽得小蘋果嬌喘連連,許多男生恨不能打暈了武則天取代她的位子。
我把我們宿舍曾經遭遇過的“貓和老鼠幻化成人,一個報恩一個報仇”故事加油添醋說了一遍,效果奇好,雖然沒有一個人相信是真的。
還有人拿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一個搶劫殺人犯的案件做藍本,試圖編一個類似電鋸驚魂的故事,卻不幸失敗。
總的來說,這活動比看鬼片有趣多了。隻是女生們一直扮演聽眾,便有男生起哄讓她們來一個。結果不管點到哪個女生,她都必然表現出扭捏與抗拒,其中武則天是這麽說的:“老娘木有恐怖的可以講!葷的要不要?”……真是太彪悍了!
這種局麵在輪到春菜時有所改善。春菜是我大學裏最好的異性朋友,一位美麗成熟的姑娘。她是與學姐同住的,經常有來自高年級的猛料可聽,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可說比我們更有見識。
“好吧,我來說一個。”春菜當時笑笑,“也不能算是鬼故事,是聽我室友說的。嗯,我們學校七大不思議之一。關於一張假幣。”
黑暗中,我隱約看見八達震動了一下。
“錢嘛,人見人愛,假幣的命運卻剛好相反。誰都樂意擁有大把的鈔票,拿到假幣卻隻想趕快脫手。可想而知,假幣這種東西上麵,該積聚了多少的怨念啊。”
春菜的口吻輕描淡寫,侃侃而談,一點兒也不嚇人。但這題材著實新穎,所以大家都聽得很專心。
“這個學校建成後的某一年,有許多學生遭遇了意外。墜樓的、被車撞的、被鉛球砸到的、藥物過敏的……因為發生的時間挨得很近,有些則幾乎是莫名其妙的,所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春菜繼續說,“有人調查發現,那些受害者的共通點是:都曾持有過一張假幣。‘詛咒假幣’的說法就是那時候被提出來的。據說拿到它的人都會遭遇不幸,如果不盡快處理掉它,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是……掛掉。”
春菜在說最後兩個字時,故意換上一副腔調,還扮了個鬼臉。雖然挺做作的,但在那樣的燈光條件與安靜氛圍下,還是有點詭異。同學們非常配合地縮了縮脖子。
因為時間也不早了。在春菜說完她的故事後,賞片兼怪談會便結束了。大家陸續返回各自的宿舍。我們家的容嬤嬤一邊揉著發麻的腳站起來一邊說:“嚇死我了,那個,你們誰陪我去尿尿好不好……”
而八達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們喊他:“喂,走啦。”
八達抬起驚恐的臉看著我們:“那個,剛才說的假幣……會不會就是我拿到的那張啊?”
【歡迎參觀哥斯拉】
八達就“詛咒假幣”的事情念叨了一整晚。半夜不慎從他的五號鋪滾下來以及次日一早上廁所卻失足把腦袋給磕了後,他幾乎是變本加厲地相信了詛咒的存在。
“別傻了。那不過是心理作用外加巧合。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怪事?”大衛這麽開導八達。他的膚色是全宿舍最白的,但是臉色蒼白的八達居然把他比下去了,這令大衛燃起了微妙的競爭意識。
“如果隻是倒黴也就算了,問題是我從沒這麽密集地倒過黴!”八達指著自己從昨天到今天弄傷的所有部位,“而且春菜說過吧,誰是假幣的主人,誰就會遭殃。這假幣是我媽給我的生活費中的一張,也就是說我媽也曾經是它的主人……”
我們沉默。同住一個屋簷,我們都知道八達的媽媽最近出了點兒事情:她從一條長長的樓梯上滾了下去,腿腳骨折。
按照八達的思路,那必然也是假幣的詛咒所致。
“巧合啦!巧合啦!”排長不耐煩地吼道,一臉老態的他經常給我們一家之主的錯覺,而每當他開始發脾氣,我們就會產生即將被家暴的錯覺,“你媽媽是從誰那裏拿到這錢的?總不成給她錢的人也出事了!”
“我媽沒工作,那錢應該是我爸領了工資後給她的。”八達說。
“那你爸沒事吧?”遊戲狂老蝸雙眼不離電腦屏幕,但及時提出的問題顯示他仍舊在關注著我們的談話。
“呃,他的確沒事。”
“所以啦!”我們一起說。
“但也許是因為他領到工資後立刻交給我媽了,所以來不及有事?春菜說過了,及時把假幣脫手就能避開詛咒……”
“啊靠,你這人煩死了!”排長又叫了,“你要真那麽相信那一套,就趕在被害死前,把那假幣丟了!”
大家一起點頭。其實這事兒多好解決啊。
結果八達居然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剛才的忐忑不安一秒變如臨大敵。“丟?!”他的口氣無異於聽說美國要在我們學校丟一顆原子彈,“那是人話嗎?一百塊啊!那是一百塊啊!說丟就丟?!我能靠一百塊活一個月!”
……如果說這人剛才還像一個聽說侵略者打進來了而六神無主的屁民,那他現在儼然已是頭可斷血可流隻有國土不能丟的壯士了!
“按批發價買最便宜的泡麵,一包隻要四毛!一百塊就能買二百五十包!一天三包的話一個月還吃不完一半呢!”
八達發表著驚人的演說,我們的五官集體被黑線取代。
“食堂一份白飯一份素菜隻要一塊五!吃一天不過三塊!一個月下來我還能存起來十塊呢!還能偶爾買個雞蛋改善夥食呢!就算不吃飯菜吧,我還有饅頭和吐司邊這樣的選擇,吐司邊甚至可以免費要到喔!……”
我們已經喪失了評價此人精神狀態的能力。這就是八達,哥斯拉等級的吝嗇鬼。你一生都很難遇見一次這樣的人。雖然見麵的第一天他就爽朗地告訴我們:“我家很窮。我是個特困生。”因此在後來的宿舍生活中理直氣壯地表現出千奇百怪的摳門行為,但隨著相處日久,我們逐漸發現那已經不是貧窮所能解釋,那根本是一種興趣,一種省錢之餘順便挑戰人體極限的變態興趣……
其實八達長得挺帥的。與一燦、容嬤嬤並稱我們宿舍的三大對外招牌。想知道他長什麽樣的人可以去搜台灣明星張震的照片,相似度高達八成!但八達的種種習性注定了那長相的暴殄天物,因為他認為談戀愛什麽的太花錢了。
“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既擺脫詛咒,又不用損失一百?”八達淚汪汪地求助。
我們都不想理他。我們都很忙的。人生是不能那麽任性的啊魂淡!
“嗚嗚,有沒有什麽辦法……”
在八達苦惱到使出他並不擅長的賣萌伎倆時,排長深深地歎了口氣,對他伸出手:“把那假幣給我吧,我幫你用掉——不被詛咒又不想損失錢,那當然隻有用掉啊!”
原來如此!排長突破盲點了!真不愧是吃鹽多過我們吃米的大家長啊!
【快把無神論洗洗拿去喂狗】
當排長將一堆由十塊構成的零鈔交到八達手上時,八達看他的眼神深情極了。
把假幣花出去,是一件鬥智鬥勇的事情。鬥智指的是你如何能不被對方發現而將假幣出手,這就涉及到交易對象的篩選與交易時的技巧;而鬥勇更多是跟自己的良心作戰。畢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而排長竟然輕描淡寫就搞定了,這多麽讓人佩服啊。我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把錢換給老人了啊?”
排長故作高深,笑而不語,但“老人”二字觸動了415的吐槽開關,立刻眾說紛紜。
“當然是跟老人換了。排長跟老人年齡層接近,比較好溝通嘛。”大衛說。
“嗯,別看排長這樣,其實他在老太太群體中可吃香了。”爛操說。
“老實承認吧排長!其實你經常去老人院扭秧歌對不對?你說呀!”因為胖而長期遭到開涮的金氏每當遇到能開涮別人的機會總是特激動。
“滾啦!”排長抓狂,“我是去小賣部換的!小賣部的那個老板娘不是曾經跟我們過不去嗎?正好整整她!”
排長說的是那間坐落在校內的小賣部。老板娘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人,我們曾因為在小賣部買到過期食品與她理論,她卻拒不承認,鬧得很不愉快。由於我們曾經在她那裏縮印過一些材料以便考試作弊,所以她居然很沒有職業道德地跑去跟我們的輔導員舉報,以示複仇,從此這梁子就結下了。
把假幣換給那老板娘我們都覺得既解氣又貼切。排長得意洋洋地說:“我一到店裏,就裝模作樣地跟她道歉,拍馬屁拍得她渾身得瑟,然後趁機跟她買東西,她在心情大好之下果然疏於防備,就這樣上了我的當……”
“說得挺牛的,還不是欺負人家女流之輩。”鍋爐工說。
“情獸不奴。”一燦說。
“為老不尊。”容嬤嬤說。
“終生不育。”我說。
排長再度暴走。
“雖然那個老板娘是很可惡,但這就要害死她,會不會太……”八達充滿罪惡感的聲音這時弱弱地響起。
“你還在糾結這個啊。”排長一揮手,“安啦,不可能有什麽詛咒的!她隻不過是收了一張假幣而已,等她發現,她也會設法花掉的!那女人可精得很!”
八達還想說什麽,他的小靈通響了,他跑到屋外去接聽。
排長繼續跟我們吹噓他迷惑老板娘的演技有多麽出神入化……
十分鍾後,八達回來了,他鐵青著一張臉說:“喂!那假幣是真的會詛咒人的!!”
“你又來了。”排長皺眉。
“剛剛是我媽來的電話!我們聊了幾句,我才知道我爸也被詛咒過的!就在他領了工資回家交給我媽的那段途中,他連人帶自行車翻進了河裏,差點兒沒有淹死……之前他們是怕我擔心所以沒告訴我……然後我爸的工資本該是他單位的財務發,可是那天卻是別人代發,因為財務車禍入院了!就因為他也當過假幣的主人!!……”
涉案者居然累積到了四個之多,並且八達老爸和那財務都是在持有假幣的短時間內出的事,還可以隻當這是巧合嗎?我們的臉色嚴峻起來。
“除非那老板娘也出事,否則我……”排長做垂死掙紮。
仿佛是要打碎我們的最後一絲僥幸,樓下忽然傳來吵嚷聲。我們跑到窗前一看——
嗯,詛咒假幣什麽的,看來的確是真的了。
那小賣部居然著火了啊啊啊!!!
【鈔票恒久遠,詛咒永流傳】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八達去找那位老板娘了,他說他要將假幣拿回來。此舉當然遭到了我們的反對,爛操就厲聲道:“別開玩笑了!雖說那假幣隻詛咒它的主人,但誰能保證我們不會躺著也中槍?萬一我們宿舍也跟小賣部一樣起火可怎麽辦啊?!”
但我們最後還是被八達說服了,他是這樣說的:“如果老板娘能第一時間把假幣用掉那當然好,可萬一沒那麽快呢?萬一在那之前她就先被咒死了呢?我不是要學雷鋒舍己為人,但不管怎麽說,現在我對假幣的了解比她多些……她要真死了你們也會良心不安吧?”
就是衝這最後一句話,我們不再阻止八達。可惡啊,果然良心與自私是一對勢不兩立的死敵!怪不得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咦好像沒啥關係。
既然詛咒假幣又將回歸415,我們能做的隻有想盡辦法再度擺脫它。於是我去找春菜了,我們是好朋友,問她打聽更多情報的任務非我莫屬了。
“……果然是真的嗎?”聽我複述完一遍狀況後,春菜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你說果然是什麽意思?”我問。
“學姐她們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反複強調它的真實性,但我隻是半信半疑……有的事情還是得寧可信其有啊。”春菜說。
“我現在想知道,有沒有什麽可以破除詛咒的方法?”我問。
“破除?沒有。”春菜很肯定,“人們拿到假幣的時候,因為不甘吃虧,一般都會千方百計地將它花出去。所以才會形成現在的詛咒連鎖:假幣歸誰,誰就倒黴,若想解脫,就必須將不幸轉嫁給別人……人們的這種心態,才是詛咒的源泉。”
“那,是不是可以把它燒掉、撕爛、埋起來什麽的?”
“最好不要。”春菜苦笑,“據說也有人那麽幹過。但隻要它還沒有新的主人,就算被損壞了,該你的詛咒照樣跑不掉。大多數人還是選擇把它花掉、丟掉或者送人吧,反正隻要確保假幣找到‘下家’,自己就能平安了……”
與春菜的這一番談話其實收獲不大,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情報太有限了,每一個受害者都在摸著石頭過河。
與春菜告別、聽她叮囑我保重後,我回到了415。進門就看到桌麵上有一張皺巴巴的鈔票。
我過去,用撿狗屎般不情願的動作將鈔票拿起、展開……果然是那張假幣!也許是因為恐懼,我總覺得票麵上那偉大的頭像正衝我不懷好意地笑著,我手抖不已。
“到底還是拿回來了啊。”我衝八達說。
“拿回來了!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排長又像個鞭炮一樣炸響了,“小賣部莫名失火,老板娘拚死拚活搶救出了一些東西,包括那張桌子都被她扛出來了——錢就在桌子的其中一個抽屜裏!但那種兵荒馬亂的時候你就算跟人家說要拿回假鈔,人家哪兒有空理你啊!八達的腦袋進水了,居然幹脆自己去翻那抽屜……”
我想象了一下那場麵……絕對會被人當趁火打劫的吧!
“八達也是急壞了嘛,他的動機是好的。”容嬤嬤善解人意地圓場道。哦,雖然他的外號是那麽凶殘,可是他本人卻溫柔得宛如紫薇呢。
“所以後來怎麽樣?”我問。
“被抓了。老板娘揚言一定要讓八達受處分。”大衛搖頭。
“都八肯給偶一點麵幾。”一燦這話說得有點沮喪。畢竟絕大多數女性對他的俊臉是缺乏免疫力的。可見那把火將老板娘的審美都燒沒了。
“不過還好,我一找到假幣就立刻放進了口袋。老板娘以為我偷的是真鈔,逼我拿出來的時候,我就給了她一張真的。”八達說。
“用真錢跟人家換假的,不像你啊。”我說。
“至少這樣就不欠她了,良心也安穩多了……”八達堅強地微笑著。
“說得好。那麽接下來讓我們討論一下怎麽處理這鈔票吧。”我告訴他們春菜的話,“……毀掉它不行,送人和花掉你覺得良心會受責,那就隻能把它丟掉了!雖然詛咒會因此轉移到撿它的人身上,可那就不關你的事了——誰讓那個人要撿的?”
聽了我的話,八達不禁用身體護住了假幣,又是一臉的依依不舍……明知那貨不能留、留了也沒法花,但情感上就是不能接受“損失”。這種模棱兩可的討厭心態,果然是哥斯拉等級的吝嗇鬼才會擁有的啊!
“必須丟!早丟早輕鬆!”鍋爐工說。
“丟丟更健康!”爛操說。
“你就把它當金氏的臉那樣隨便丟。”大衛說。
“靠!”金氏說。
最後打動八達的人還是一燦,他說:“醬紫吧,裏丟了它,偶民米個**給裏席塊錢。”翻譯過來就是:我們每人給八達十塊來彌補他的損失。考慮到自身的安全,這筆投資我們都願承擔。
但八達還在猶豫不決。“你還有什麽好想的?”容嬤嬤問。
“你們每個人給我十塊,那我一共隻能拿到九十,還少了十塊呀……”
八達說出了無恥程度石破天驚級的話。我們集體“……”,然後陸續捋起袖子。
在我們痛扁八達時,老蝸看著顯示器點評道:“八達你要再繼續這樣要錢不要命,遲早會跟最近很火的那個通緝犯一樣為錢殺人的。”
【厄運不是你想甩,想甩就能甩】
“要錢不要命”。老蝸真是找到了一句最能精準概括八達的話。老實說如果我們不全程盯梢,八達到底有沒有勇氣丟掉那張假幣都是未知之數。
不過,感謝老天爺強製性地做出了裁決。那張假幣還是被丟了——作為陪葬,八達的整個錢包都丟了。
當時的情況是我們威脅八達,如果不肯丟掉假幣,那就不要再呆在415了。“要我們還是要那貨,你自己選吧!”——這通牒終於迫使八達下了決心,不過,“丟在校園範圍裏搞不好就會傷到熟人,我還是丟到校外去吧。”八達懇求。我們表示同意。
然後他就出去繞了一圈,回來後哭著告訴我們:他不僅丟了假幣,整個錢包也都丟了。
……所以那應該算是假幣君最後的詛咒麽?對錢包裏還有幾百塊錢的八達來說,的確是太殘酷了。不過擺脫了假幣讓我們鬆了口氣,喜悅之下我們答應八達,從今天開始,輪流請他吃飯,用爛操的話說就是,“我們一人省一口就能喂飽你了。”八達聽說有免費餐可吃,心中計算一番,勉強恢複了一點心情。
我們卻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厄運並未隨假幣而離開八達,相反,簡直可說是有增無減。
八達去洗澡。衣服浴巾明明裝在袋子裏掛在牆上,洗完後卻發現不翼而飛。而當時浴室裏隻有他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一能用來掩飾羞澀的道具是一塊肥皂。那晚,八達很遲很遲才回來。
鍋爐燒好一壺水,八達迫不及待地去倒,隻聽一聲巨響,熱水壺忽然爆炸了,滾燙的開水與晶亮的碎片如火山噴發一般飛濺在八達身上,痛得他哭爹喊娘,還好他拚命地護住了臉,英俊的容顏才得以保存。
校園裏有人打架,我們經過,也沒想去看熱鬧,就忽然有一塊板磚破空飛來,還好一燦眼疾手快將八達拉開,否則他絕對要被砸得腦袋開花。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磚頭落在了八達腳上,果斷將其砸腫……
距離丟錢包不過兩天,形形色色的厄運已經讓八達應接不暇,作為他的舍友,我們也被波及了不少。什麽一起吃飯吃壞了肚子、一起去散步被瘋狗追、一起經過一扇窗戶被洗腳水潑個精濕之類的,真是不勝枚舉。
結論似乎隻有一個:假幣的詛咒對八達仍舊有效。
可那是為什麽?為什麽?
直到再次與春菜交流起這件事,她一針見血的猜測才令我茅塞頓開。“難道……”春菜沉吟後說,“主動放棄跟被動放棄不一樣?”
消費、送人、丟棄……這些是“主動”與錢劃清界限。從此之後,那錢跟你就沒關係了。
被偷、借人、遺失……這些則是“被動”與錢劃清界限。錢雖然不在你身上,但不代表它不算你的財產。
既然遺失的假幣仍舊屬於八達,那麽厄運當然也仍舊屬於他!就好比我把錢借給了別人,就算那人遲遲不還,我卻仍是錢的合法主人。
天啊,這不是意味著,事情變得更複雜了嗎!!!
【我們去抓路飛吧!】
我將與春菜討論出的最新設定告訴其他兄弟們,因為聽起來實在太靠譜了,迅速引起了他們的瘋狂。
八達不在宿舍裏。他又出去尋找錢包了。過去八達曾經丟過一個破MP3,然後他就風雨無阻地找了它一星期。摳門的人似乎都擁有一種詭異的僥幸邏輯,覺得努力一下搞不好就會跟遺失物不期而遇,像陳奕迅的歌裏唱的,“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這幾天,八達沒事就回憶丟錢包那天他走過哪些路線,好故地重遊,尋尋覓覓。執著到了這地步,真是怪不得那假幣也對他戀戀不舍啊!
“……我們也去幫八達找吧。”我以舍長的身份有氣無力道,“把那假幣找回來。既然它還屬於八達,在身邊總比不在身邊好。找回來,才能讓八達徹底將它處理掉……”
大家一起無精打采地點頭,然後就循各自的渠道行動去了。排長在生活部任職,可以憑部門號召力貼一些通告;俊美的一燦被許多廣播社姑娘垂涎,他可以色誘她們幫忙發發愛心廣播;老蝸一天到晚都對著電腦,他說會盡量在校園網上幫忙打聽;其他人則打算將我們日常出沒的地方好好搜羅一遍……
但話說回來,我們沒有一毛錢的把握可以找回八達的錢包。這世界上丟錢包的多了,有幾個人能失而複得呢?我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
我和大衛負責的領域是學校之外,八達估計正在那一帶轉悠吧?我們一邊留心他的蹤跡,一邊搜尋著不顯眼處。
從學校後門出去,沿人行道走個二十分鍾,能看到一家超市,我們時常去那裏補充糧食。路上人很少,隔著一段距離,我們看見了八達鬼鬼祟祟的身影。
“喂!八達!”我們大老遠衝他揮手,八達卻超緊張地對我們大做“噓”的手勢。
而街道的對麵,一個穿著大衣、縮著脖子的人轉頭看了八達一眼,閃進了巷子。
我們來到八達麵前。“你幹嘛呢?”我問,“跟做賊似的。”
“大家都在幫你找錢包啦,準確地說是找那假幣。”大衛沒好氣,“這次要找不到你就放棄吧。因為絕對不可能找到了!”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嚐試能讓我徹底放棄的方法啊!”八達盯著那個人消失的巷子說,“都怪你們打草驚蛇!”
我和大衛對視,不知道八達這次又在玩什麽。
“記得那個通緝犯嗎?”八達說,“我們校門口也有!每天都能看見的!”
“亂七八糟說什麽啊?”
“那個搶劫又殺人的變態啊!那個黴菌!”
八達這麽一說,我們就想起來了。
那家夥的名字叫做梅軍。因為其人其行太過令人發指,所以網上一般昵稱他為“黴菌”。關於他,就算是不看報不看電視不上網也很難沒有印象——因為幾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的通緝令。
他是徐州人。兩年來共在全國六個城市犯下六起搶劫殺人案件。方法都很單純:埋伏在銀行附近,窺準合適的下手對象,然後跟蹤其到僻靜處,一槍把對方幹掉,提錢走人。資料顯示,黴菌使用的是他自製的土槍,下手動作也十分狠辣利落。隻是為了錢其實不必殺人的,但是目前他手頭已經有了六條人命。
鬧得最大的那一次,黴菌是在一個小鎮上當街殺的人。也就是在那之後,針對黴菌的通緝變得鋪天蓋地。隻是那麽長時間過去了,還是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抓到犯人獎勵三十萬,隻是提供線索的話也有五萬啊!”八達臉上是農奴翻身般的狂熱,“五萬!三十萬!如果能拿到其中一筆,我怎可能還會稀罕那個錢包和那張假幣?!”
“聽起來蠻有道理的。但是別傻了。就好比抓到路飛能跟世界政府要好幾億的賞金,但誰能抓到他?”愛看《海賊王》的我用非常通俗易懂的例子表示否定。
“有機會的!他就在我們這裏!”八達壓低聲音叫道。“我剛才就在跟蹤他!!”
【神一樣的對手和豬一樣的隊友】
八達是在一寸一寸翻著地皮尋找他那草綠色錢包的時候邂逅黴菌先生的。當時黴菌已經變裝,剃了平頭,戴了黑框眼鏡,留著唏噓的胡渣,與通緝令上那個長發飄飄的小眼睛男人有一定的差別,可八達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因他曾多次瞻仰過電線杆上黴菌的音容笑貌——主要是因為音容笑貌下麵寫著令人垂涎的金額。
但八達怎麽也沒想到,居然真有機會遇見他!一個不經意的抬頭,他看見了黴菌的臉,隻覺得好生熟悉,仔細思考了一分鍾後恍然大悟。
當時八達的心情是糾結的。殺人不眨眼的黴菌絕不是他一個營養不良的窮鬼能對付的,但八達又很沒出息地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或死,而是巨款就在麵前他卻不珍惜。總之經曆了各種意亂情迷後回過神來,八達發現自己已經在悄悄跟蹤他了。
再然後,他就遇到了迎麵而來的我們。我們所看見的那個很快閃進巷子的人就是黴菌。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跟上去!”或許是因為多了兩個幫手,此刻的八達膽氣更足了,“不知道他是住這附近還是路過,反正盯住他就對了!啊,不如叫爛操他們也來幫忙吧!……”
“幫你妹!”大衛狠狠敲了一下八達的腦袋,“別傻了!不要忘記你還處在詛咒中!”
我表示同意:“你現在還是厄運纏身的狀態,搞不好就會被那家夥幹掉!”
八達露出類似便秘的痛苦表情,什麽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一刻我有了清晰的體會。
“我不會讓他發現的!我隻要確定一下他的大概位置就好……”八達忽然丟給我們這句話,也閃進了那巷子。
我們都傻眼了!這個大笨蛋!我們條件反射般追了上去。
我說過,我們學校位於城市的郊區,這一帶多的是老舊的居民樓,它們坐落在迷宮一般曲折的小巷中,簡陋僻靜,便於藏身。為我們尋找黴菌增加了難度。我們在小巷裏繞了幾繞,就完全失去了目標的蹤影。
腳下是發黑的青石板路,手邊是慘灰的水泥牆壁,最高的房屋不過三層,窗門緊閉,外邊還架著老式的生鏽鐵欄杆……沒來由讓我打了個寒戰。
黴菌去了哪裏?誰知道。這地方曲徑通幽,岔路不斷,他可以隨時出現或消失。
我們三人對視,都覺得一股緊張空氣正蓄勢待發。這種地方……很適合……發生點兒壞事啊……
“對了,大衛,快報警!”我這才想起,“反正隻要跟警察說,疑犯就在這一帶,我們也算立功了吧?”
“說得對!”大衛急忙摸出手機來,就要撥號。
一柄匕首在這時飛了過來,沒射中大衛,卻嚇得他手一鬆,手機摔在了地上。非諾基亞果然不給力啊,瞬間就黑屏了。而八達發出殺金氏一般的慘叫,他的手被匕首紮到了!
膚色偏黑,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衣,衣帽被戴了起來,滿臉胡渣,黑眼圈和深陷進去的臉頰令他仿佛一個超級癮君子。他的手裏還有一把寒光閃閃的刀,他走近我們。
皮膚本來就很白的大衛,在那一刻白到幾乎能反光了,他張大嘴似乎想呼救,極度的恐懼卻讓他語不成調。最高的他如此,我和八達更不用說,我的腳篩糠篩到褲子都快掉了,而八達的胳膊正血流如注。
我們不用交流也能達成的共識是:千萬不要跟這家夥動手。我們默契十足地拔腿就跑!
黴菌應該是冷笑了一下吧,他用並不比我們慢的速度追了上來。果然還是覺得我們的存在是一種妨礙而打算殺人滅口了吧!人家可是有過直接把剛出銀行的人爆頭然後拿錢跑路這種超級前科的,幹掉三個肉腳大學生(還是很爛的大學)完全無壓力啊!
目前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隻有黴菌同誌手裏隻有刀沒有槍這件事了——也許是因為幹掉三個人必須讓槍響三下,暴露的風險太大。當然,對連打架都不拿手的我們仨來說,刀跟槍隻有讓人死得慢或快的區別,反正都要死的就對了!
大概類似馬被打疼了就會跑得很快的原理,受傷的八達居然跑在我們的前麵,無形中成了我們的向導,當慌不擇路的我們跟著他拐了三個彎後,我們邂逅了一條曲線優美的……死胡同……
什麽叫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我們放聲大喊起來,但四周圍的房子依然守口如瓶,是沒有人住嗎!這個時代還有人口如此稀疏的地方嗎!房價一平多少啊親!!
我們的叫聲沒有引來救兵,反而為黴菌打了信號,當他的身影出現在胡同口,我滿腦子都是一部係列電影的名字:死神來了。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們早上還在賴床逃課玩電腦說葷段子不是嗎?!厄運為什麽非要纏上我們?
嗯?那當然是因為……
死到臨頭的我一把揪住八達:“你還舍不得那假幣嗎?忘掉它!快忘掉!我們會被你害死啊!!!”
八達茫然地看著我,一副嚇傻了的樣子。而黴菌已經操刀子上來了,大衛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了神勇,他不顧被割傷的危險而死死抓住了黴菌的手腕,跟此情此景相比,再看什麽恐怖片都會覺得弱爆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膽量!!
刀尖以不可逆轉的進度紮向大衛的胸膛……
“哐啷。”
無中生有的美妙聲響,為這一切畫上了戛然而止的休止符。
我像做夢一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花盆從天而降,砸在了黴菌的腦袋上。那之前他似乎還受到了第六感的召喚而抬起頭看了看,所以那花盆是順著他的臉砸進去的。
大衛沒事。死裏逃生的我們仨緩緩地抬起頭,看到身後那房子的三樓,一位老太太正為她開窗時一不小心把花盆給碰下去還砸到人了而滿臉不安。
時至今日,若要我評選心目中最美的女性,這位鶴發雞皮的老太太都必定名列前茅。
【下一站,打假】
被一個老太太用花盆秒殺掉的黴菌很快被警察叔叔帶走了。經搜身,在他身上竟發現了八達遺失的錢包,打開來,就看到了那張會帶來厄運的假幣!
……納魯貨多。原來如此。
聽我敘述過來龍去脈後,春菜分析道:“黴菌帶著那假幣,也許是他偷了八達的錢包,也許他隻是撿的,都沒差。關鍵是八達一直對自己的損失耿耿於懷,於是假幣與他的關係就一直斷不掉,八達逃不脫被詛咒的命運,而黴菌雖然持有假幣,卻平安無事。”
我點頭。我曾經在事後問八達:“即將領便當的那一刻,你在想什麽?”
八達苦笑著回答我:“能想什麽?當然是隻要能活下去,什麽都可以不要。”
“當八達終於產生了不要那假幣的想法時,他就跟那假幣沒關係了。好比一個人借錢給別人,後來又不要他還了——於是那錢的主人就相應發生了變化。”春菜繼續分析,說著說著有些眉飛色舞,我真喜歡看她這樣子,“所以啦,當假幣的主人從八達順勢變成了黴菌,他第一時間就遭遇了天大的厄運。可憐的家夥,然後他就沒有然後啦。”
由於假幣不會說話,所以這一係列驚心動魄事件背後的原理,我們最終也隻能通過推測得出,但我覺得應該是八九不離十。順便說一句,雖然的確是我們先發現的黴菌,但是從各方麵看來,我們都隻是受害者,所以警方當然不會獎勵我們。反而是那位老太太在根本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事的情況下被獎勵了一萬元,拿花盆砸人居然有錢拿,不知道她會不會從此走上一條畸形的致富道路。
“拿不到獎金也沒什麽,至少命你們撿回來了。”排長對我們說這話的時候,415全員又在宿舍裏薈萃一堂。再不必擔憂見縫插針的詛咒,我們可以放心地飲用鍋爐工燒的美味開水了。
“這件事教育我們,死攥著錢不放絕無好下場。”日後走上社會毅然變成一個月光族的老蝸總結道。
“以後偶民一定又朽星,八能拿到假屁。”一燦的意思大概是說我們以後要小心,別拿到假幣。
我們進行著輕鬆愉快的談話。這時隔壁宿舍的阿童木來訪了,他一進門就大呼小叫地說:“哎你們猜我遇到什麽事?我撿到了一張一百塊的假幣哎!”
我們微笑著,用盡全力將門關在他的臉上。生命不息,打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