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一失足，入洪荒(2)
“這有什麽？他和帝姬還成過親呢！”玉清睨了我一眼，不以為然地道。
“什麽！”我瞬間呆若木雞，隻覺得十幾道霹靂從我頭上一一劈過，直把我劈地心肝俱碎，不能動彈。
見我的反應如此之大，玉清撲哧一笑，伸手又往我的臉上捏了一把，道：“小屁孩著什麽急？我還沒說完呢，他們是差點成親，隻可惜最後沒成！”
“為什麽？”我稍稍鬆了口氣，問道。
“這我便不知道了，隻聽說那日出了大事，連離恨天都差點塌了，所以這婚禮也就沒進行下去……”玉清歪著頭想了會兒，又繼續道：“不過我看神君對雁緋那態度，估計壓根沒將她放在心上，否則怎麽舍得把她打下誅仙台？”
“那他愛過的那個人呢？”我捂著一顆破碎的心，含淚問道。
“死了。”玉清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
我的腦子裏忽然電光石火地閃過容川的話，顫巍巍地問道：“那人可是容川的師父？”
“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要不神君怎會對他與眾不同呢？這三界之中，能得神君關切的，怕也就隻有他一個了，他就算犯了天大的事，神君恐怕也會給他擔著的……”玉清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伸手揉了揉我的臉，笑道：“不對不對，現在多了你了！”
我的腦子裏被玉清灌入了如此勁爆的消息，幾乎運轉不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玉清一愣，似是被我問倒了，她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兩個字：“青瑤。”
（3）誤入洪荒
我萬萬沒想到我心目中冰清玉潔、聖潔如蓮的蓮澤神君竟然是個有情史的人，而且還不隻一段，這個認知可謂是顛覆了我的三觀，我隻覺得我的小心肝已經碎成了一片片，可以給玉清當下酒菜了。
玉清看我萎靡不振的模樣，翻了翻白眼，“不要頂著小屁孩的模樣在我麵前裝怨婦好嗎？”
“好的。”我點了點頭，竟然渾渾噩噩地變回了少女的模樣。
我掏出乾坤袋裏的玄光鏡，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樣，一張小臉清秀可人，可惜連玉清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可惜此時此刻呆滯無神……我把鏡子略略朝下照了照，還沒等我自己作出評價，玉清已經嫌棄地開口了，“別照了，再照也照不出看頭，隨便找個凡間女子，都比你有看頭。”
我幽怨地瞅了她一眼。
“鳳鳳，你也別太傷心，你想啊，你是個兔子的時候，蓮澤神君都能為你把雁緋打下誅仙台，由此可見神君絕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玉清見不得我這模樣，分析道。
我的眼睛稍稍地亮了亮。
“不過你也別想太多，這男人的寵愛從來便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神的恩寵，更是旦夕之間，隨時都有可能收回，所以你遲早都會被嫌棄的……”玉清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無情地把我的一顆心往地上砸了砸。
我沉默地垂下了頭，我何嚐不明白？在蓮澤神宮的這一個個日日夜夜，我雖為自己能得到蓮澤神君的寵愛而歡欣雀躍，可卻時時刻刻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注意，腳下的冰就塌了，到時候萬劫不複，又有誰能拉我一把？
我不過是一隻兔子而已，他如今心血**，可以對我百般好，他日他沒了心思，是不是又會送我回禦膳司，讓我自生自滅？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了玉清仙宮，不知不覺的，竟走到了一處從未見過的地方，隻見眼前高遠開闊，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繁花深處有一片湖泊，湖麵透徹如明鏡，倒映出藍天白雲，乍一看去竟比蓮澤神宮還要美上三分。
隻是，如此美麗的地方，竟半個人影也瞧不見，我越過花叢，走到湖邊，突然聽到一道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仙子如此模樣，莫不是失寵了罷？”
我猛地看了過去，隻見長離斜臥在繁華邊上，手中拎著一個精致的酒壺，一副瀟灑不羈的模樣，他看到我的時候，眼中有些微的驚訝，可很快便隱於無形。
見我不回話，他又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笑問：“仙子可要來一壺？”
我一想到就是喝了酒才變成三歲小童的，連忙搖了搖頭，在長離身邊席地而坐，呆呆地看著麵前的湖水。
“仙子有心事？”長離喝了口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在想一個問題。”我惆悵地看著湖麵，說道。
“說吧，這世界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答案。”長離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我的眼睛亮了一亮，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你說神君還是童子之身嗎？”
“噗……”長離口中的酒噴了我一臉。
我幽怨地抹了把臉，瞪了長離一眼。
“咳咳……”長離被酒嗆到，咳得滿地打滾。
我看著長離狼狽的模樣，有些無語：“我又不是問你，你這麽激動作何？”
長離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道：“仙子果真是天真無邪，隻不過，這神君是不是還有童子之身，還需仙子親自檢驗。”
看長離笑得肆無忌憚，我有些後悔，與他討論這個問題，簡直就是玷汙神君的清白，於是我甩了甩袖，起身準備走人。
可是，我剛一站起身，四周便突然刮起了狂風，眼前的景色瞬息萬變，我不過眨了眨眼睛，再睜開眼時，便見綠草成焦炭，繁花成枯木，原來平靜的湖水更是波濤洶湧，堪比我在蓬萊山看到的暴風雨中的東海，仿佛能夠瞬間將人吞沒。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長離，卻見他斂了笑容，麵色平靜地看著麵前的湖泊。
“此處不宜久留，仙子請回吧。”長離沒有看我，隻是淡淡地說道，聲音裏的慵懶不知何時竟已消失不見。
我琢磨著此處變幻莫測，危險指數頗高，當下沒有異議，就往外走去。
隻是，我剛走出沒幾步，突然脖子一抽，回頭看了長離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隻見他竟然縱身跳進了洶湧的湖水中。
“喂，你不要命了？”我連忙撲了過去，想伸手抓住他，可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我便被波濤卷進了湖水中，被湖水浸了個透心涼的那一刻我覺得，不要命的那個是我。
我醒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灰色的粉塵漫天飄浮，看不到一點點藍色的天和白色的雲，四周寂靜地可怕，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我正懵的時候，一張熟悉的臉突然出現在頭頂，長離俯視著我，問道：“醒了？”
我猛地清醒過來，就是為了這廝我才會掉進湖裏的！
“這是哪兒？”我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全部都是灰蒙蒙的，沒有花鳥蟲魚，沒有房屋草木，隻有無邊無際的荒野，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神秘感，空曠地讓人心生害怕。
“洪荒。”長離看了我一眼，臉上難得出現認真的神色。
“什麽？”我激動地跳了起來，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慘白的，“我怎麽會來這裏？”
“恐怕你與洪荒有緣，否則，為何旁人都無法進入天機湖，你卻隨意一便能進入？”長離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道。
“你才跟洪荒有緣！”我顫著聲說道。
“怎麽，怕了？”長離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我抖了抖身子，不怕才有鬼！
洪荒，洪荒……那是存在在傳說裏的地方，是混沌之初存留至今的世界，聽聞這個世界裏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藍天白雲，更沒有鳥語花香，這是一個被遺棄的世界，是三界最大的牢籠。
三界之中，犯下滔天大罪的，無論是仙是妖還是人，都被扔進了洪荒大地，這不是饒恕，而是最大的懲罰，因為任何人一旦進入了洪荒，就意味著毀滅。
也許是我抖得太過厲害，長離撲哧一聲笑了，他眨了眨桃花眼，輕佻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問道：“蓮澤神宮的女主人？就這點出息？”
我猛地克製住了自己，對啊！我丟自己的人可以，但我不能丟神君的臉啊！這麽一想，我瞬間就覺得腰不酸了腿不抖了，說話也不費勁了，於是我一掌拍下長離的鹹豬手，淡定地道：“不要借機耍流氓！”
長離勾了勾唇，道：“想活著出去，就跟緊我。”
說完，他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我看了看空曠的荒野，雖然沒有風，卻覺得渾身都涼颼颼的，我的心裏一緊，連忙跟了上去。
“我們怎麽會到這兒來的？”不知走了多久，麵前依舊是一望無際的荒野，我有些沮喪地問道。
“仙子，你可知道為何那般美麗的仙境裏，卻看不到半個人影？”長離答非所問。
“為什麽？”
“因為越美麗的地方，越危險！”長離眯了眯眼，慢慢地說道。
“瞎說，我隻聽過越美麗的女人越危險！”我反駁道，我在蓮澤神宮呆了這麽久，早已進化成一隻有文化的兔子了，想要忽悠我？沒門！
長離停了下來，認真地瞅了瞅我，把我瞅得直冒雞皮疙瘩，最後下了結論：“所以仙子你很安全。”
“……”
（4）萬死難辭
長離如此不給麵子地打擊我的容貌，讓我頗有些氣悶，於是決定保持沉默，不再自取其辱。
我一邊緊跟著他，一邊留神查看四周的環境，慢慢地，遠處開始出現人影，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抱著一隻血淋淋的山雞，速度極快地奔跑在大地上，突然，另一個人影以更快的速度竄了出來，一刀就將先前的人給砍倒在地，然後一把扯起山雞，逃得不見了人影。
我嚇了一跳，正想上前去看看那倒在地上的人，長離已經伸手阻止了我，“別看了，死了。”
我的臉色白了白，怔怔看著那個人，他的衣服已經破得不能再破，**在外的胳膊和腿都瘦得皮包骨，縱橫交錯的傷口讓人看了觸目驚心。他的頭發又髒又亂，一張臉亦是黑得不像樣，嘴唇幹涸破裂，像是大旱的年月裏皸裂的大地，他倒在血泊裏，神色似痛苦似解脫。
“在洪荒裏，沒有人為財死，隻有人為食亡。”長離像是見慣了這種場麵，神色裏沒有任何波動。
“我想回去了！快帶我回去！”我扯住長離的衣袖，欲哭無淚地說道，我可是兔子啊！我比山雞有肉啊，再走下去，指不定有多少人想宰我呢！
“既然來了，總得四處逛逛。”長離淡定地拍了拍我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心驚膽戰地跟了上去，眼前開始出現了更多的人，他們零散地坐在地上，有些在啃地上幹枯的草皮，還有些目光呆滯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當我們走過的時候，他們齊刷刷地朝我們看了過來，那種目光，乍一看是驚奇，可下一刻，你會發現那是嗜血的興奮。
我還未來得及打哆嗦，就見那群人竟然一起跳了起來，然後朝我們撲了過來，隱隱約約的，我似乎聽到有沙啞的嗓音響起：“竟然是仙，這回有口福了！”
我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到了長離身後，長離冷哼了一聲，衣袖一揮，那群人還未碰到我們，就一個個慘叫著飛了出去。
“想要本上仙的靈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長離說著，也不看他們一眼，就堂而皇之地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酒仙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關鍵時刻竟還是能派上用場的。